人生處處有考場。雖然人們對考試的作用和意義,一直還存在爭議,但是我作為一個久經考驗的過來人,對考試仍是持肯定態(tài)度的,因為三次重大的考試,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出生在湘北的一個國營農場。父母是在20世紀50年代從湘中移居到湖區(qū)的。他們都沒讀過多少書,但受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希望我們這一代人盡量多讀書,不要成為“睜眼瞎”。但在當時,“分數(shù)至上”的風氣尚未形成。我從小就不愛“死讀書”“讀死書”,而是喜歡動點小腦筋、輕松學習,成績還算過得去。但我直到上大學都沒經過考試,而是靠下放農村,當上“知識青年”,在“希望的田野”上揮灑汗水,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幾年后,才推薦上的大學。這樣一來我對考試的重要性開始并沒有太大的概念。
我是1976級(最后一屆)“工農兵學員”,入學時明確的畢業(yè)分配方案是“三來三去”(即社來社去,廠來廠去,哪里來哪里去)。幸運的是在讀大學期間,恢復了高考,迎來了中國教育的“春天”。到了我們畢業(yè)時改為了統(tǒng)一分配、擇優(yōu)錄用。我憑借讀過九年半書(小學五年半、初高中各兩年)的底子(“工農兵學員”文化程度參差不一,個別只有小學水平)、從小練成“動點小腦筋”的聰明和刻苦學習的態(tài)度,在1979年的畢業(yè)考試中一舉奪冠。畢業(yè)后,我被“擇優(yōu)”留校并在城市工作,開始了醫(yī)學教育的生涯。這樣一來,我一輩子的命運軌跡就改變了。我驚訝,考試居然有這樣大的推動力,常常會極大地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雖“擇優(yōu)”留校工作,但畢竟是在“矮子里面拔高子”,“工農兵大學生”的身份并沒有變。當恢復高考,“天之驕子”一代橫空出世后,我們這樣的“大學生”身份開始在單位和社會上顯得有些尷尬,特別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刺激,讓我開始琢磨改變現(xiàn)狀了。20世紀80年代初的一天,我到新華書店,想為同樣學醫(yī)的妻子買本裝幀精美、價格不菲的業(yè)務書籍。一位中年女營業(yè)員接待我時,隨口說了一句,這樣的書買的人很少。我以為這樣的書又貴又太專業(yè),所以無人問津。就反問道,為什么?她認真地回答,因為老大學生(可能指文革前畢業(yè)的)有書看,新大學生(恢復高考后的)還沒畢業(yè),“工農兵大學生”又看不懂。說者無意,聽者痛心!我驚呆了,震撼了,普通老百姓對我們就是這樣的定位,這樣的印象!在恢復研究生考試后,我痛定思痛,決定參加研究生考試。
1984年一個寒冬的深夜,我坐在烤火桶上復習,由于專注、入迷,火把毯子燒著,直到產生的煙霧把睡在隔壁房間的妻子嗆醒,我居然渾然不知。經過競爭激烈的考試,我被北京醫(yī)科大學研究生院錄取,經過三年刻苦學習,我拿到了“醫(yī)學碩士”的本本。我的命運由此又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不僅改變了“工農兵大學生”身份,而且后來也潛心著書立說,熱情傳道授業(yè),認真解惑育人,不久便被破格晉升為高級職稱,儼然成“名家”了。而且由于我考研的示范作用,影響我的一大批學生同樣走上了考研求學的道路。我驚訝,考試居然有這樣大的催化力,常常會極大地開發(fā)一個人的潛質。
20世紀80年代末期,我拿到碩士學位后回到了家鄉(xiāng),本想一心一意做點研究,寫點東西,搞點教學,誰知命運并非按照自己的意愿發(fā)展?;貋韼啄旰螅谷蛔呱狭诵姓芾磉@條路。1999年,市有關部門在選拔干部上創(chuàng)新,“試水”公開招考副處級干部。那時,我已過不惑之年,在好友們的慫恿下,鼓起勇氣,報名參加了公開考選。也許是平時有些知識庫存和經驗積累,我居然在激烈的競爭中再次脫穎而出,進入了選人部門的“法眼”,最后成了行政管理干部。我驚訝,考試居然有這樣大的爆發(fā)力,常常會極大提升一個人的本領。
三次重大考試,影響、改變了我一生!如今,除極少數(shù)人是靠“拼爹”、拼錢或拼運氣而成功,其實大多數(shù)人還是靠知識改變命運,通過考試而獲取成功??荚囘€是展現(xiàn)知識、把握機會的“轉換器”和“立交橋”。因此,以我之見,不管是過去、現(xiàn)在、將來,考試還是立身的定盤星,立業(yè)的鋪路石,立德的安全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