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勒克萊齊奧塑造了很多具有生態(tài)隱喻意義的女性形象,作家通過不同女性形象的塑造,從一個男性作家的視野,書寫了女性在現(xiàn)代西方文明之下受壓迫的邊緣形象,以及女性逃離西方都市、親近自然家園的生態(tài)女性形象,從而寄予了女性形象鮮明的文明批判價值和生態(tài)隱喻意義。
【關鍵詞】勒克萊齊奧;女性形象;生態(tài)隱喻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30-005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30.016
基金項目:2019年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當代法國生態(tài)小說研究”(WGW19105);2021年江西省高等學校教學改革研究省級課題項目“新文科背景下《旅游法語》教學模式創(chuàng)新性研究和實踐”(JXJG-21-8-34);2019年江西省高等學校教學改革研究省級課題項目“外語專業(yè)基礎課的課程思政教學改革研究——以《基礎法語》為例”(JXJG-19-8-15)。
一、序言
2008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法國生態(tài)作家勒克萊齊奧的很多作品都表達了作家對現(xiàn)代文明的批判及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思考。他的很多作品如《沙漠》(1980)、《尋金者》(1985)、《奧尼恰》(1991)、《流浪的星星》(1992)、《金魚》(1995)等,都塑造了具有深刻文明批判和生態(tài)價值的女性形象,作家通過不同女性形象的塑造,從一個男性作家的視野,書寫了女性在現(xiàn)代西方文明二元對立價值體系之下的受壓迫境遇,并通過女性與自然和諧交融形象的塑造,表達了女性在現(xiàn)代社會中應有的生態(tài)主體價值及生態(tài)隱喻意義。
本文將運用生態(tài)批評理論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對勒克萊齊奧代表作品中塑造的經(jīng)典女性形象進行分析,對不同作品中女性形象表現(xiàn)出來的跨文本共性特征進行解讀,既揭示現(xiàn)代文明之下女性受男權社會壓迫的邊緣地位,又通過對女性與自然和諧交融的詩意刻畫、對大地母親形象的深刻剖析,揭示作家寄予作品中的生態(tài)和諧理想。
二、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
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關注女性的生存境遇,展現(xiàn)女性與自然的天然聯(lián)系,始終是文學經(jīng)久不衰的主題。勒克萊齊奧在其多部小說中,塑造了具有獨立個體特征和批判審美價值的女性形象。如《沙漠》中生活在北非沙漠中的藍面人的后裔、沙漠女孩拉拉的形象,《尋金者》中與主人公亞歷克西一起生活在海邊的母親安娜、姐姐洛爾、羅德里格斯島上的黑人土著女孩烏瑪,以及《奧尼恰》中的具有神秘氣息的黑人女孩奧雅,《金魚》中被拐賣并漂泊在西方國家的非洲少女萊拉等。
在國內(nèi)學者目前對勒克萊齊奧的研究中,關注其作品中的女性形象的論文不多。在研究視角上,更多著眼于其創(chuàng)作過程的女性形象演變;在研究對象上,也僅僅選擇少量研究文本。如孟璽、趙曉帆的論文以《沙漠》和《流浪的星星》為例,通過對兩位女主角拉拉和艾斯苔爾的比較,揭示了她們共同的性格特征和經(jīng)歷的苦難。作者認為,勒克萊齊奧塑造這樣的女性形象是為了呈現(xiàn)底層邊緣人的生活,同時也反映了他對女性的態(tài)度。作者認為勒克萊齊奧筆下的女性形象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和人性關懷。[1]張亙的論文選擇對《尋金者》中的三位女性形象進行了分析,指出小說通過詩意敘事,強調(diào)了女性在生態(tài)平衡中的重要地位,體現(xiàn)了作家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觀念。[2]
然而,勒克萊齊奧的作品仍需在更廣闊的視野下審視,以更深入地理解其系列作品中的不同女性形象及其體現(xiàn)出來的共性特征和批判價值。從前面可以看出,在其80年代以來創(chuàng)作的多部小說中,女性是勒克萊齊奧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的人物形象。這些女性形象通常是生活在現(xiàn)代文明之外或社會底層的邊緣弱勢群體,她們在自然家園和現(xiàn)代都市所經(jīng)歷的不同命運際遇,形成了鮮明對比,表現(xiàn)出了超越小說文本的共性特征。
一是女性身份的無根性。具體表現(xiàn)為女性在生活經(jīng)歷中父母家庭角色的缺失或身份的遺失。如小說《沙漠》中的北非女孩拉拉,作為沙漠民族藍面人的后裔,在母親病逝后,就寄居在貧民窟的姑媽阿瑪家里。而她的父親,在她出生前就已去世。也許正因為沒有父母的管教約束,拉拉的兒童天性才得以無拘無束地盡情施展,她可以隨時走進沙漠之中,感受沙漠火熱的氣息,沉浸在那些充滿生機的動植物世界,和自然萬物對話,聆聽風的呼聲、鳥的吟唱?!秺W尼恰》中的非洲黑人女孩奧雅沒有身份,不知父母為誰,來自何方?!八恢朗鞘裁吹胤饺耍蝗挥幸惶斐酥粭l南邊來的獨木舟來到這里,就留下了?!盵3]87 《金魚》中的非洲少女萊拉,其漂泊的命運尤其體現(xiàn)了兒童形象身份的無根性。萊拉從來不知道父母給自己的名字,更沒有見過她的父母。她的名字萊拉也是收養(yǎng)她的猶太老婦人拉拉·阿瑪給取的:“我所知道的只有拉拉·阿瑪告訴我的那些:我是在一個深夜來到她家的。為此,她喚我叫萊拉,即黑夜的意思。她說我來自南方很遠的地方。現(xiàn)在那個地方可能都不存在了。”[4]1作家在這里通過女性形象的身份無根性表達出了對現(xiàn)代物質(zhì)文明的決絕而犀利的批判。作家有意隱去了這些女性的家庭和社會身份,讓她們孤獨地生活在現(xiàn)代文明之下的男權社會,以突出表現(xiàn)其身份的邊緣性及與男性的疏離。而其家庭的無根性也隱喻了女性生活的漂泊性和反抗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徹底性。
二是女性人物生活的漂泊性。勒克萊齊奧筆下的女性人物,很少有人能長居一地,過著安穩(wěn)的生活。她們或因現(xiàn)代文明之下的戰(zhàn)爭、饑餓、壓迫而流浪,或在厭棄西方文明、追尋文化身份認同和精神自由的過程中而漂泊?!渡衬分械呐⒗?,為了逃避強加給她的婚姻,踏上了追尋自由的道路,離開北非家鄉(xiāng)來到法國馬賽,開始了她在西方世界充滿屈辱和失落的漂泊生活,不同文明的沖突也決定了他們這些西方主流文明之下的流浪者必然身處底層邊緣的命運必然性?!读骼说男切恰分械莫q太女孩艾斯苔爾和阿拉伯女孩萘瑪則因為戰(zhàn)爭爆發(fā),家園故土被敵軍占領而踏上命運不同的流浪旅途?!督痿~》中的萊拉因被拐賣而在歐洲和美國不斷流浪,并開始了尋找自由和幸福夢想的漫漫長路。
三、現(xiàn)代文明之下的邊緣女性形象
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看來,西方文化傳統(tǒng)中的主客二元論將男性與女性、人類與自然、白人與非白人、西方國家與非洲殖民地等對立起來。前者呈現(xiàn)出主體的形象和價值,后者被視為客體和他者形象。[5]11這種二元對立觀無疑是作為生態(tài)作家的勒克萊齊奧批判的對象。作家在小說中通過女性與城市和女性與自然的關系對比,呈現(xiàn)出了完全不同于西方視域的文明批判和價值思考。在他的小說中,西方現(xiàn)代文明和非洲文明、男性和女性、白人和黑人,在代表西方文明的物質(zhì)主義視野之下,幾乎都呈現(xiàn)出鮮明的主客二分形象。
首先是男權視域之下的女性他者形象。法國波伏娃首先提出了女性作為他者的理論,她認為西方傳統(tǒng)的父權話語體制分離自我與他者,將女性與自然一樣看成是父權話語超越、排異和統(tǒng)治的對象。她將男性統(tǒng)治女性與人類統(tǒng)治自然類比。[6]30-31從女性人物的無根性和漂泊性來說,勒克萊齊奧小說中的女性形象已經(jīng)處于了男權社會中的他者地位。《沙漠》中的女孩拉拉不能主宰自己的愛情,姑媽為了金錢要把她嫁給一個城里人,她不得不離開惺惺相惜的牧羊人阿爾塔尼,登上去往法國馬賽的輪船。然而即便來到城市,在傲慢的西方人眼中,她這個來自曾經(jīng)歐洲殖民地的土著女孩,也只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邊緣人,根本不能被西方文明所接納。《金魚》中的萊拉同樣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很小的時候就像商品一樣被拐賣到摩洛哥成為奴隸,在她后來的顛沛流離生活中,始終茍活在物質(zhì)社會的最底層,成為西方文明中受壓迫受侮辱的對象。她潛逃、偷渡到法國和美國,經(jīng)歷了拘禁和性騷擾,被白人歧視和毆打,親身見證了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黑暗。勒克萊齊奧譴責壓迫女性和將女性商品化的男權體制,提出“我認為女性就如同我一樣,也是人類存在”。[2]105
其次是西方中心視域之下被壓迫剝削的“野蠻非洲”形象。在西方殖民者眼中,非洲黑人土著文明是落后野蠻的文明,非洲大地是等待被殖民被開化的對象。因此,《沙漠》中西方殖民者對北非游牧民族領土的侵犯及對土著的戰(zhàn)爭殺戮,以及《奧尼恰》中的西方殖民者在非洲奴役、剝削土著居民、用所謂的西方先進文明消滅古老文明、掠奪自然資源,本質(zhì)上都是西方中心主義的反映。二元對立的價值觀在這里成了西方殖民者堂而皇之地對非洲人民進行掠奪壓迫的理由。由此,這些非洲黑人女性在西方社會所處的弱勢地位,就有了文化方面的理由。
然而,作家對于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價值觀是持堅定的批判態(tài)度的,他通過小說中構(gòu)建的具有鮮明的文明和價值批判的女性形象,表達了非西方中心主義的價值觀,從而也就賦予了女性以豐富的隱喻意義。
作家筆下的女性主人公,都有過西方城市的生活經(jīng)歷。然而她們卻表現(xiàn)出對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極端厭棄,極力逃離城市的環(huán)境。《沙漠》中的女孩拉拉來到法國馬賽之后,感覺城市的空間就像囚牢一樣給人壓抑。在拉拉眼中,生活在城市底層的外來移民過著“奴隸的生活”。因此,拉拉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吃人的城市,回到充滿溫情的北非沙漠故鄉(xiāng)。《奧尼恰》中的法國母親瑪烏,陪著兒子來到非洲尋找為殖民者工作的丈夫,在親眼看見殖民者的貪婪、親身感受神秘的非洲文明過程中,產(chǎn)生了對殖民者的憎恨和對非洲的親近?!秾そ鹫摺分械暮谌伺醅?,原本被法國修道院長帶到了歐洲,可是她不習慣西方的文化,最后毅然選擇了回歸蠻荒的非洲小島和那里的土著原始生活。她的選擇體現(xiàn)了對以物質(zhì)的追求和物欲的滿足為內(nèi)核的所謂西方幸福觀的批判。正如有學者指出,勒克萊齊奧對女性主義的書寫,實質(zhì)上是一種對人類中心主義的批判。[7]149非洲女性對西方文明的逃離和厭棄,本質(zhì)上和歷史上非洲土著民族反抗西方殖民者的侵略剝削是一致的??梢哉f,作家筆下的女主人公盡管身世飄零,卻始終以斗爭和反抗的態(tài)度來面對這個被物欲遮蔽的西方世界。
四、親近自然的生態(tài)女性形象
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看來,女性與自然都是西方二元對立下的弱勢群體,兩者都承受著同一套統(tǒng)治邏輯的壓迫,因而兩者具有天然的親近性,兩者因壓迫而自發(fā)形成命運共同體。奧波妮在對父權制社會體系進行批判時,認為女性比男性更親近大自然?!耙粋€更接近于女性的地球?qū)⒆兊脤τ谒腥硕几佑粲羰[蔥?!盵8]28
作家通過塑造與自然和諧交融的女性形象,賦予了女性形象鮮明的文明批判和生態(tài)隱喻意義。作家筆下的女性,一方面表現(xiàn)出對西方物質(zhì)主義和現(xiàn)代都市的強烈厭棄,另一方面卻同時表現(xiàn)出了對非洲文明和自然家園的執(zhí)著追尋。無論是女孩拉拉眼中的北非沙漠,還是《尋金者》中馬納弗族少女烏瑪和她的家人生活的遠離人煙的羅德里格斯荒島,或是《奧尼恰》中黑人女孩奧雅生活的伊布森大草原和奧梅朗河口,荒野自然都呈現(xiàn)出一種原始巫魅的生命氣息,同時也是主人公們回歸家園尋找心靈撫慰的地方。《沙漠》中的女孩拉拉,最喜歡到沙漠中玩耍,傾聽自然萬物的聲音,感受沙漠中生命的律動。沙漠中的微小生命如毒蛇、蝎子、胡蜂、螞蟻、蜘蛛、狐貍、野兔、雀鷹等,是沙漠中的居民,它們讓拉拉感覺到生命的溫暖目光?!秺W尼恰》中的伊布森大草原,廣袤無邊,云霧繚繞,山丘中藏著大猩猩的家園,奧梅朗河口的蒿草、白蟻窩和河流是孩子們嬉戲玩耍的秘密園地。這里人與自然的和諧更是讓來自西方的瑪烏和她的孩子樊當愛上了這里的一切,不愿意再離開,仿佛本來就是出生在這里的非洲人。[3]147 《尋金者》中的土著少女烏瑪,逃離歐洲,來到遠離人群和現(xiàn)代文明的荒島生活。烏瑪引導來荒島尋寶的白人阿力克西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以土著人對金錢物質(zhì)的蔑視和對真正幸福的理解,讓他意識到了真正的寶藏不是所謂埋藏在荒島的黃金,而是遠離人煙的海島和埋藏于記憶深處的兒時家園,是人與自然的原初和諧及其帶來的內(nèi)心寧靜和幸福。
尋求與自然的親密接觸是作家筆下永恒的主題,給生活在現(xiàn)代社會中的讀者和男權世界展現(xiàn)的是他們或匪夷所思或夢寐以求的伊甸園一般的荒野生活和原生態(tài)的自然圖景。作家通過富有生態(tài)隱喻的女性形象的塑造,表達了走出物質(zhì)文明危機,回歸人與自然和諧的生態(tài)理想。
女性與自然的和諧交融,還體現(xiàn)為大地母親的形象隱喻。如同古希臘神話中孕育生命萬物的地母形象,勒克萊齊奧筆下的大自然,如沙漠、大海、河流等,是以大地母親的形象出現(xiàn)的。北非的沙漠,粗獷原始,卻又如母親般溫柔細膩,用風和陽光撫摸拉拉的肌膚,撫慰女孩孤寂的心靈。小說的最后,拉拉在漂泊異鄉(xiāng)后義無反顧地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并在沙漠中的無花果樹下誕下新的生命時,孕育生命的女性形象與大地母親的形象就交織到了一起?!秾そ鹫摺分凶骷夜P下的大海,作為貫穿小說始終的自然元素,呈現(xiàn)出原初世界的形象,如同大地母親的子宮,生命在這里繁衍生息。作家在描繪主人公阿力克西的童年回憶時,將大海和媽媽的聲音放在了同等重要的情感位置,都留在了記憶深處,從而使得女性和大海溫柔的母親形象在主人公的記憶中完成了形而上的統(tǒng)一。
五、結(jié)論
勒克萊齊奧出生于二戰(zhàn)期間,當時大部分的男人上了戰(zhàn)場,而他的父親常年在北非工作,因此勒克萊齊奧的童年時期每天真正面對的幾乎都是女人。他通過文學書寫女性的價值,“在經(jīng)歷巨大困難的國家里面,真正的主人是女人?!盵9]411勒克萊齊奧認為,在小說中塑造女性形象,是一種文學傳統(tǒng)。因此在他的眾多文學作品中,勒克萊齊奧塑造了一系列具有典型批判意義的女性形象,通過女性形象來敘述作家對時代的思考。勒克萊齊奧筆下的女性形象,是男性作家視野視域下對現(xiàn)代文明的自我反思,作家借助于女性形象對現(xiàn)代西方文明和物質(zhì)主義的極端厭棄和逃避,表達了對西方現(xiàn)代文明的反思和批判;小說中通過對女性和自然和諧交融的美好圖景詮釋了勒克萊齊奧非西方二元論的世界觀,通過小說中女性形象的建構(gòu)表達了其對女性命運的關懷和人與自然關系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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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馮克紅,男,湖北恩施人,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法國生態(tài)文學。
涂杰群,女,江西贛州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現(xiàn)當代法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