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夾括河堤岸新黃路行駛，浮光掠影，坡嶺回旋，秋陽灑滿大地，空氣新鮮。過了黃山店村西牌樓，車輛驟然密集，游客如潮，摩肩擊轂的熱鬧場面，瞬間就讓我體驗了山鄉(xiāng)的火爆。停車、購票，踏上層層石階，坡峰嶺巖壁高掛，紅漆大字迎光閃耀。隨人流入景區(qū)，舉目觀望，眼前是藍藍的天，靜靜的云，安謐的石屋，熱鬧的餐飲部，還有重重疊疊、紅葉漫漫、層林盡染的坡峰嶺。游客在步道間賞紅拍照，時隱時現(xiàn)的身影一浪高過一浪。

坡峰嶺火了。黃山店火了。黨員群眾齊聲夸贊：這一切，多虧了我們的帶頭人……

好漢歸來

2001年3月29日，春光明媚。

這一天，黃山店村委會大院眾人熙熙，選民投票有序進行。隨著計票板上一個個“正”字向后延伸，一個熟悉的名字脫穎而出。計票結果，張進剛得票率97%，當選本村第六屆村民委員會主任。

“選上了就干?！睍龇蟹袚P揚，掌聲熱烈。張進剛再無退路，終于下定決心。在此之前，他從事個體經(jīng)營，跑運輸，辦企業(yè)，在水泥廠做業(yè)務主管，是一位正直善良、頗有才氣，且收入不菲的成功人士。鎮(zhèn)領導慧眼識珠，求賢若渴，多方動員他回村任職，希望他挑起村里這副擔子。

這可給張進剛出了難題，他是土生土長的黃山店人，曾經(jīng)有過一段村干部經(jīng)歷，他了解自己的村子，回去就意味著舍棄個人事業(yè)，重新起步，從頭再來。村里的事瑣碎繁難，接下這個爛攤子，弄不好會身陷其中，落得雞飛蛋打，得不償失。

可是不回去，那兒畢竟是自己的家，村里還有不少貧困鄉(xiāng)親，領導信任，群眾期待，張進剛又于心不忍。考慮再三，他做了這樣的選擇，只要群眾信任，選票達到95%以上……當然，這是他對自己的苛求，是他的為人處事方法。他說，當干部就要有群眾基礎，百姓信任你支持你，工作才能做得好。

張進剛在奶奶身邊長大，奶奶從小教他做善事，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好漢護三村，好狗護三鄰?！备咧挟厴I(yè)后他回村務農(nóng)，誰家有事找他幫忙，蓋房子上大梁，他總是搶在前面，扛最重的一頭。后來“養(yǎng)車”，從事個體運輸，凡是溝里的鄉(xiāng)親，無論遠近親疏，拉煤、捎木料、盤磚瓦沙石，他都盡力幫助，不收一分錢。當年，黃山店鄉(xiāng)7個行政村，他是全鄉(xiāng)公認的第一條好漢。

黃山店村原屬黃山店鄉(xiāng)，1993年鄉(xiāng)鎮(zhèn)合并，黃山店鄉(xiāng)劃歸周口店鎮(zhèn)。山上的長流水村、葫蘆棚村先后辦起了煤礦、巖礦，山外的南韓繼、新街、瓦井等村也不甘匍匐傳統(tǒng)農(nóng)業(yè)，相繼建起了修配廠、采石廠和水泥廠，集體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

各村都在尋找出路，唯黃山店村默默無聞，轄區(qū)22平方公里，山場面積雖然不小，卻找不到可供開采的礦產(chǎn)資源。那些年，村里債務纏身，每逢月底還因交不上電費犯難。干部無奈，百姓嘆息，青壯勞力只得騎上自行車外出打工。村莊失去了凝聚力，黃山店成了窮村亂村，拖了全鎮(zhèn)經(jīng)濟后腿。

張進剛上任第一天，會計拉開抽屜，里面孤零零地躺著兩枚紙幣，并且其中一張票面模糊，已被證實為花不出去的假幣。張進剛知道村里窮，卻沒想到窮成這樣兒，1元5角竟是村里的全部積蓄。這點兒家當別說干事，就連請人幫忙買幾個燒餅的錢都不夠。張進剛默默無語，陷入沉思……

無工不富，道理誰都知道，可眼下一無本金，二沒項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既是山區(qū)，就得靠山吃山，黃山店偌大山場，怎會找不到一條發(fā)展出路？張進剛偏不信這個邪，那段時間，他天不亮就起床，早出晚歸，爬遍了村里每一道山梁，終于在大北溝偏僻處，找到一槽石板垛子。兩個月后，黃山店村辦企業(yè)“北京火焰山石材廠”開業(yè)了。

山里人對采礦不陌生，干活更不吝惜體力，況且當時，石板是外貿(mào)出口暢銷貨，一塊塊石板經(jīng)開采加工、集裝運輸，很快變成了村里的財富。石材廠雖然規(guī)模不大，卻是個良好開端，鄉(xiāng)親們由此看到了希望。

翌年，黨支部改選，張進剛再擔重任，被推選為黨支部書記。

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

黃山店村地處山區(qū)，村民以土地為生。改革開放，人們走出村莊，到山外打工賺錢。張進剛回村之前，在本鎮(zhèn)一家水泥廠做管理工作，廠長受鎮(zhèn)領導委托，動員他回村任職，并且答應了他的懇求，將一新建企業(yè)落戶在黃山店村。

來年，浙江立馬集團領導來村考察，與村委會簽訂了水泥廠土地租賃合同，黃山店淘得第一桶金，每年獲租金60萬元，干部群眾備受鼓舞。張進剛雖然有了底氣，卻并未陶醉其中，在他看來，幾十萬元收入固然可觀，但僅是起步，俗話說“好漢不掙有數(shù)錢”，若成大事，還得另謀出路。

當然是靠山吃山！

與水泥打交道，張進剛無疑是行家，守著這樣一座大廠，他怎能不動心思呢？他早有打算，若進一步與水泥廠合作，為水泥廠供應礦石原料，效益遠非租賃土地可比。建廠之初，一個帶動全村共同致富的設想，就在他腦海中醞釀成熟了。

村里沒有礦石資源，怎么辦？

多年從事水泥廠經(jīng)營管理，張進剛對本地礦石資源了如指掌。黃山店與鄰村接壤的大北溝內(nèi)，有一座個人承包的礦山，礦石儲量雖然豐富，開采數(shù)量卻極其有限。黃山店與立馬水泥廠簽訂土地租賃協(xié)議后，張進剛主動找承包人協(xié)商，補足其開礦的全部投資，如愿以償接管了礦山。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風順，黃山店剛剛接手礦山，鄰村書記就找上門了：“礦是我們開的，他不包了我們干?！眱纱逑噜彛只橥拢撕苁?，張進剛胸有成竹：“礦是你們的，可路是我們的，不行就種地了?！睂Ψ讲粣偅骸靶值?，你不講理！”張進剛并無愧色：“我窮，窮就不講理，你們有水泥廠，還不許我們開礦，眼睜睜看我們受窮？”話不軟不硬，也不無道理，對方無可奈何，最終互諒互惠，達成一致意見：黃山店開礦，付鄰村租金。

礦山落定，張進剛提出具體方案：一、成立礦業(yè)公司，采礦、運輸一條龍，為立馬水泥廠供應礦石；二、采取股份制經(jīng)營，村民集資入股，集體參股，年終分紅；三、每位村民最多可入兩股，每股股金暫定2000元。

會后，兩委干部分片下戶，征求村民意見。

出乎預料，三個小組回來，竟無一人答應入股。問原因，干部們回答：“沒錢！”再問：“你們呢？入得起嗎？”大家面面相覷：“入不起，我們也入不起?！?/p>

既然不能承受，降吧！兩委干部重新商議，股金降至500元。

依舊無人入股，干部們再次無功而返。

開礦賺錢毋庸置疑，村民們也心知肚明。張進剛回村，為的就是帶動村民共同致富?？涩F(xiàn)在機會來了，鄉(xiāng)親們怎就想不通呢？全村有500多戶人家，他來不及一一走訪，怎么辦？

張進剛回村做的第一件好事，是解決了有線電視入戶難題。那時候，邊遠山區(qū)電視信號弱，誰家買了電視機，就上山或站在房檐上轉(zhuǎn)動天線，“行了嘛？”“行了，別動了。”即使這樣，屏幕上依舊雪花飄飛。張進剛自己墊資，安裝衛(wèi)星地面接收系統(tǒng)，11口“大鍋”矗立山間，把清晰信號送進各家。這次，有線電視派上了用場。

晚上7點，張進剛接上DV，準時出現(xiàn)在電視屏幕上，面對全村父老鄉(xiāng)親，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他講無工不富的道理，講開發(fā)礦山存在的風險，講采礦效益，最后含淚承諾：“如果礦業(yè)公司虧損，我個人出錢把本金還給你們?！?/p>

第二天，村委會熱熱鬧鬧，全村集資60萬元，張進剛自掏腰包，為集體墊資180萬元。寂寞山村沸騰了，效益最好的一年，黃山店村為水泥廠供應礦石170萬噸，增添養(yǎng)車專業(yè)戶70多個，村民就業(yè)率百分之百。礦業(yè)公司生產(chǎn)經(jīng)營11年，未發(fā)生一起安全事故、交通事故，股民分紅從當年的30%迅速遞增至100%。

坡峰紅葉

黃山店村第一次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村民有了就業(yè)安置，集體收入和個人收入逐年提高，經(jīng)濟邁上了新臺階。2008年，北京舉辦奧運會，環(huán)境保護列入政府工作日程，張進剛敏銳地意識到，礦業(yè)生產(chǎn)也并非長久之策。在以后的日子里，他關注新聞，瀏覽報刊，帶領黨員和村民代表外出參觀學習，積極尋找新的發(fā)展出路。

忽而，一則消息躍上眼簾。

香山紅葉！

秋霜時節(jié)，北京香山公園游客如潮，一年一度的紅葉節(jié)，每日客流十幾萬人。張進剛深受啟發(fā)，思路頓開：同是黃櫨紅葉，咱這兒的也不差，只要開發(fā)得當，宣傳到位，不用多，每天兩三千游客，十幾元一張門票，一次投資，一本萬利，前景該多么可觀啊！

他想到了“破破嶺”。

黃山店地處幽嵐山溝谷中，夾括河曲曲彎彎穿村而過。左岸，村莊西北的“破破嶺”上，一株株黃櫨，一片片紅葉，此時正隱蔽荊叢，默默無聞。這些年，村民們把目光投向山外，“破破嶺”灰頭土臉無人問津。

搞旅游開發(fā)，村委會把錢投向山坡，私下便有人冷嘲熱諷：“掙幾個錢兒不知道怎么花，往山上扔，哪如給大伙兒分了?！?/p>

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干部當中也有人動搖了。

張進剛態(tài)度堅定，開黨員會統(tǒng)一思想。他說：“一些人只看眼前利益，不顧及長遠，我們不能這樣，黨員干部要為全村負責，為今后打算，同樣靠山吃山，開礦吃的是子孫飯，總有窮盡的一天，而旅游開發(fā)高效環(huán)保，又可持續(xù)發(fā)展，我認為咱們的選擇沒有錯?！?/p>

2009年，“破破嶺”改名坡峰嶺，兩委干部帶頭上山，修步道，補植被。張進剛首當其沖，親自規(guī)劃路線，安排施工隊伍，檢查工程質(zhì)量。一年后，坡峰嶺煥然一新，植被茂盛，6000米環(huán)形步道鋪設完成。

鋪步道，砌臺階，質(zhì)量是關鍵，石料不宜就地開采，砂漿要符合配比要求。這樣做：一來是為工程質(zhì)量，二來山體得以完好保存。否則，開山取石，山上百孔千瘡，原始地貌難以恢復。張進剛認為，山體破敗就失去了自然風貌，生態(tài)旅游會大打折扣，這不是件小事。

如此，大量的步道、臺階，石料如何解決？

事有湊巧，本鎮(zhèn)黃院村開巖礦，大量劣質(zhì)石板滯銷，這些石材劈石板不合格，砌臺階卻是好材料。張進剛未雨綢繆，以極小代價提前儲備。施工隊以人背、騾子馱，將一袋袋水泥砂石、一塊塊石板運上山坡。

施工中，師傅們每人一把盒尺，一個水平尺，臺階寬度要大于30厘米，高度需小于16厘米，水泥砂漿嚴格配比，臺階、步道按設計施工。

檢查質(zhì)量，張進剛自創(chuàng)方法。他曾經(jīng)在水泥廠工作，砂漿質(zhì)量一看便知。對于臺階的高度、寬度，他的檢測方法是“踢正步”，凡有磕碰的地方，一準不合格。

開始時，一施工隊投機取巧，趁村干部不在時就地取材，拆地堰石頭砌臺階，被張進剛發(fā)現(xiàn)后強令禁止。

400米步道，連工帶料，怎么辦？

“拆！”質(zhì)量問題決不含糊。

漸漸地，村民們發(fā)現(xiàn)，上山的人多了，公路上車多了，遙遠的山村不再冷清，一天天熱鬧起來。

來年，黃山店村響應政府號召，陸續(xù)停辦礦山，關閉了水泥廠。當鄉(xiāng)親們再次來辦公室，找書記要活兒干，張進剛欣慰地告訴大家，咱們的旅游辦起來了，要干的事情很多，誰都閑不下來。如此，村民就業(yè)“無縫對接”，黃山店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第二次轉(zhuǎn)型，向生態(tài)旅游進軍。

2011年9月30日，坡峰嶺上鑼鼓喧天，“北京房山周口店第一屆登山節(jié)”隆重開幕。一夜之間，黃山店成了網(wǎng)紅景點，為京畿秋季旅游打卡地。隨后，云上石屋、紅色背簍餐飲部等服務設施陸續(xù)建成，周口店登山節(jié)易名“坡峰嶺紅葉節(jié)”，至2023年已連續(xù)舉辦了12屆，高峰日客流達4萬之多，年接待量突破40萬人次，“破破嶺”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綠水青山、金山銀山。

避險新村

無論開礦辦企業(yè)，還是開發(fā)荒山搞旅游，但凡集體決定的事，張進剛必定親力親為。他是個閑不住的人，每天下工地了解情況，現(xiàn)場解決問題，倘若一連幾天悶在辦公室不出門，同事們都能感覺得出，書記又在考慮大事了。

張進剛回村有兩個愿望：一是帶領村民共同致富，二是徹底改變家鄉(xiāng)面貌。兩次轉(zhuǎn)型，黃山店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第一個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時下，“美麗鄉(xiāng)村”在京郊遍地開花，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天凌晨醒來，就倚在床頭琢磨新村的事。

建新村，需先解決環(huán)境問題。張進剛把想法提到會上討論，并邀請村里的能人一起座談，逐步完善規(guī)劃方案。此后，干部帶頭清理河道，清除垃圾，制作沿河石藝景觀；配合公路部門砌筑河堤，拓寬穿村公路；騰退新村建設用地，實施舊村拆遷計劃……

2012年，“7·21”特大暴雨引發(fā)山洪，村里遭受嚴重水災。干部們夜以繼日奮戰(zhàn)在抗洪一線。一場水災，幾年的辛苦努力化為烏有，張進剛憂心忡忡。市、區(qū)領導來村視察，對災情極其重視，新村規(guī)劃峰回路轉(zhuǎn)，永久避險安置房得以政策支持，黃山店村因禍得福，從而加快了建設步伐。

選新址，是好事也是難事。

村口，夾括河西岸臺地，緩坡向陽，視線寬闊，為永久避險安置房首選地。然而，層層疊疊的梯田上，有的不僅是鄉(xiāng)親們賴以生存的土地，還靜臥著全村200多座墳塋。立馬水泥廠建廠時遷出的墳也大多安葬在此處。

墳一遷再遷，干部們犯難了。

在鄉(xiāng)親們眼中，重復遷墳，翻尸倒骨?。〈謇锶艘缿偻恋兀次废热?，村委會既要做好土地流轉(zhuǎn)，又得顧及墳主感受，工作難度可想而知。

為建新村，兩委干部分片包戶，上午去現(xiàn)場輔助遷墳，下午繼續(xù)入戶做動員工作，凌晨三四點鐘起床，常常顧不上吃早飯。有的墳墓下葬時間短，坑里氣味重，家人不肯下去，遇到這種情況，干部們不閃不躲，親自動手收殮，盡量讓事主滿意。

十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張進剛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愛人試探著問：“都遷了嗎？”他點點頭：“遷完了?！睈廴寺犃T，淚水簌簌而下，壓抑的心情終于釋放了出來。她說：“張進剛，你今后沒理由不為老百姓干事！”張進剛默默點頭，他明白這句話的含義，自己的工作連著家人的心，愛人一直默默支持著他。他很欣慰，感謝家人理解，感謝父老鄉(xiāng)親們信任。讓他沒有想到的，這件事從始至終，竟然沒出現(xiàn)一個釘子戶、上訪戶。

安置房新村工地如期開工，修路、場坪，開槽、備料，張進剛廢寢忘食，對每個環(huán)節(jié)精心布置。資金短缺，材料緊張，他寧可為難自己，請熟人幫忙，也要保證樓房品質(zhì)，決不因一時困難，給鄉(xiāng)親們留下遺憾。

新村建在坡地上，三層平臺，落差有15米高。除主體工程外，擋土墻也是一項大開銷，施工預算每立方米近400元，張進剛咂舌嫌貴，組織村民自己施工。鄉(xiāng)親們爭氣要強，加班加點搶時間，僅半月就完成了建筑公司一個月的預算量，并且測壓試驗全部合格，除節(jié)省大筆預算投資，還打造出一支過硬的土建施工隊伍。

2015年11月26日，黃山店永久避險安置房分房現(xiàn)場彩旗飄舞，鞭炮聲聲，35棟樓房矗立于高臺之上，外墻鑲嵌著漂亮的文化石，樓頂瓦著村里自產(chǎn)的青石板。房間四白落地，木門、木地板、瓷磚、衛(wèi)生潔具等精品內(nèi)飾應有盡有。上午8時，搖號機開始滾動，一串串鑰匙銀光閃亮，在公證處工作人員見證下，依次發(fā)放到村民手上。這一天寒風凜冽，鄉(xiāng)親們卻笑逐顏開，感覺如春天般溫暖。

富麗山鄉(xiāng)

永久避險安置房落成，鄉(xiāng)親們喜遷新居，老村舊宅為生態(tài)旅游騰出更為廣闊的發(fā)展空間。坡峰嶺賞紅游客逐年遞增，完善景區(qū)配套服務迫在眉睫。經(jīng)兩委研究、村民代表會決議，村委會成立了旅游公司、建筑公司，張進剛帶領一班人忙碌于此。

坡峰嶺旅游服務首推民宿。

開發(fā)民宿，張金剛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民宿是鄉(xiāng)愁載體，是生態(tài)旅游不可或缺的內(nèi)容，它既要滿足游客的不同需求，也要保持村莊固有痕跡，要有本地的建筑符號和自身特色。他說：“一個村莊，張家與李家不同，前院和后院不同，兄弟之間也各不相同，這是歷史造成的，是自然形成的，如果千篇一律，全部推倒重建，規(guī)模一統(tǒng)，那樣就失去本真，沒了味道，這樣的服務還算得上民宿嗎？”

黃山店民宿獨具匠心。

“云上石屋”坐落在坡峰嶺景區(qū)，10座小院層層疊疊，為山石砌筑，步步登高，于半坡之間，景色宜人。春夏之交，品黃櫨花開；秋霜季節(jié)，賞漫山紅葉，被游客譽為“看得見的風景”。

隨后是“桃葉谷”。

“桃葉谷”因村莊地勢得名，所有單元全部采用北方民居傳統(tǒng)的三合院式建筑，四檁八柱結構，青石板瓦頂，莊重典雅，古樸大氣；室內(nèi)有炕有榻，寧靜清新，為時尚的新中式風格。

“黃櫨花開”系列，多以舊房改造為主，室外規(guī)劃修舊如舊，保持原生狀態(tài)，保留不同時期的品貌風格，室內(nèi)裝修及家具使用，以樸實大方、內(nèi)外結合為主，具有北歐風格的簡約范兒。

“姥姥家”，是清末遺存的一座百年老宅。室外滄桑依舊，室內(nèi)做抗震加固、防水防潮處理，頂?shù)讐γ婢卵b修，家具引進西方生活理念，擺放得當，舒適大氣。作為黃山店民宿典范，“姥姥家”對外展評，多次榮獲國際大獎。

除此之外，黃山店民宿還有多個自主創(chuàng)新。如以烘焙為主題的面包房“麥子島光芒”、以展示植物芳香為主題的“香邦芳舍”，還有“山西集”“蔓蘭家的四季”等不同風格、不同品味的體驗。當然，特色民宿不僅為住宿，也對外開放酒莊、茶室、西餐廳，也有烘焙、芳香產(chǎn)品的展示銷售與體驗。

走進黃山店村，老街舊宅格局依舊，鄉(xiāng)韻猶存。新建的研學中心、非遺中心、會議中心生機勃勃。扎染、古法造紙、古典印刷等非遺項目為研學而立，溫故知新。進入“童話森林”，小而精的園區(qū)寓教于樂，每件設施都蘊含一個物理原理，少兒可以在這里盡情玩耍，釋放天性，得益智啟蒙，離園時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

談今后發(fā)展，張書記介紹說：“我們的目標，是把舊村變?yōu)橐蛔袑W小鎮(zhèn)，抓一老一小兩項工程，老的講康養(yǎng)，小的做研學，以坡峰嶺生態(tài)旅游為核心，把黃山店打造成一座富于時代的‘富麗山鄉(xiāng)’。山上山下彼此呼應，旅游服務相互支撐，也正好彌補淡季客流不足問題。”

張進剛回村20年，黃山店天翻地覆，墻上掛滿了榮譽獎牌，“全國基層黨組織”“全國文明村鎮(zhèn)”“中國最美休閑鄉(xiāng)村”“北京市民俗旅游示范單位”……身為全國勞動模范、北京市人大代表，年逾花甲的他依舊離不開一線，去景區(qū)、下工地，現(xiàn)場解決問題，辦公室很難見到他的身影。在談及對家鄉(xiāng)貢獻時，他說：“我們是集體力量，大家平時分工負責，有事都沖在前面，你看人群里誰的面龐最黑，那就是我們的兩委干部?！?/p>

正如張書記所講，我的采訪時斷時續(xù)，難于約定時間。主抓支部和村委內(nèi)業(yè)管理的楊金紅主任，是在一個周日下午約到的，她當時還在辦公室忙碌著；身兼兩委及建筑公司經(jīng)理的趙義農(nóng)主任，只與我在坡峰嶺下做短暫交談，就急急忙忙安排工作去了。和張書記約訪更為難得，幾次通話才從工地匆匆趕回，他說：“成績都是大家干出來的，我的工作就是讓大家動起來，讓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的人們能生存，讓百姓生活更加富裕，讓黃山店越變越美。”

作者簡介：

張長水，北京市房山人。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發(fā)表作品散見于《中國文化報》《工人日報》《北京晚報》《海內(nèi)與海外》等報刊。其報告文學作品多次獲得市級文學獎項，散文作品收錄于2016、2017年《中國散文排行榜》。

責任編輯/董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