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許多作家都說，文學是一種無中生有的藝術(shù)。作家們對此各執(zhí)一詞，卻又能自圓其說。

“長江之山皆不知名”，此為齊白石題畫之句?！敖圆恢焙汀盁o中生有”有異曲同工之妙，妙在不可言說。要想了解作家或畫家，最好先看看吸引他們的那些事物。反之亦可成立，從他們的作品中可以發(fā)現(xiàn)吸引他們的那些事物。對此，陸文夫曾有精辟的論述，他論的是“吃”，對文學，似乎更為妥帖：不懂吃的人是“吃飯店”，懂吃的人是“吃廚師”。

本地有民諺說，一人一個模樣，一種習俗流傳一個地方，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一個羊羔一把草。五月的伊犁，走在滿是白楊樹和蘋果樹的路上，路邊開滿的是洋槐花、紫槐花和忍冬花。我們邊走邊談，風把我們的話吹走了，這是另一種無中生有。

二

前幾天，天天去本地某賓館開會，做會務(wù)服務(wù)。路過小城碩果僅存的一家舊書店，拐進去看看。我是經(jīng)常去的，近年買的舊書多源于這里。到門口時，碰到書友老馮，他準備走了，我才來。掃了一圈，不見新收之書。書店老板也是十來年的熟人了，他說：“現(xiàn)在的書很不好收啊?！北е\不走空的心思，淘了一本《丁玲辦〈中國〉》，費銀五元。作者王增如曾經(jīng)是丁玲的秘書，寫過《無奈的涅槃——丁玲最后的日子》，與人合寫過《丁玲年譜長編》等有關(guān)丁玲的書。書架上還有一本七八成新的《太陽照在桑干河上》，是從伊寧市某學校圖書館流出來的，定價也是五元，掂量了又掂量，還是沒買。最初知道丁玲主編《中國》，應(yīng)該是大學時從李輝的《恩怨滄?！驈奈暮投×帷分辛私獾降摹：髞砜磳O犁的文章、書信，也有提及，《中國》文學雜志當時到底什么情況，也沒細究，直到遇到王增如的書，看了后才有所了解。書中很多書信和當時的會議記錄，幾乎沒有提及沈從文。出遠門回來后，我第一時間就看完了《丁玲辦〈中國〉》。作為丁玲晚年最后一任秘書，王增如在寫此書時，態(tài)度鮮明，愛憎分明。也因為她的這一身份，書中含不少第一手史料，有她當年記下的會議記錄，也有當年的日記，以及有關(guān)人士的回憶錄、書信、談話，比較完整地記錄了特殊時代的一份特殊雜志在不到兩年時間創(chuàng)辦的全過程，是一本短暫雜志的傳記?？赐旰笪也挥傻貌桓锌汉翁幉唤?，文壇更如是。

三

伊犁的文史學者里，老一輩中我最佩服的是賴洪波、姜付炬、吳孝成“三公”，他們?nèi)缃穸及耸鄽q高齡了。他們的《伊犁史地文集》《伊江集》《伊犁古今地名論札》等論著是我的案頭書。比他們年輕二三十歲的中生代里，數(shù)李耕耘老師學問最為扎實。他是新疆大學歷史系科班出身，編著過兩種《新疆·伊犁風物志》，第一版《新疆·伊犁風物志》在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時，他才三十出頭。和李老師聊天的十幾年里，對他的博聞強識真是由衷地佩服，近幾年聽他講清代以來伊犁文人群體的比較多，也見他孜孜不倦地搜尋、編注《清代伊犁詩詞選》和《清代惠遠望河樓詩選》。我一直鼓動他寫一寫文史隨筆，因為他的公務(wù)繁忙和有幾分材料說二分話的嚴謹，以及“偷懶”，終于未見一篇。但他用了十來年時間鉤沉域外探險家在伊犁的活動軌跡，今年終于完成了一本以外國人對伊犁的探險考察為主題的文史隨筆。讓人期待。

四

外國作家布封說：“把恰當?shù)脑~放在恰當?shù)牡胤??！?/p>

中國作家汪曾祺也說過類似的話：“語言的唯一標準是準確?！?/p>

其他諸如此類的話語，許多作家都曾說過。

前兩年駐村，在村里聽村民翻譯家說：“語言就像是金燦燦的苞谷?！?/p>

對語言的日常判斷，是一個寫作者和閱讀者日積月累的錘煉。正如日常生活所見，賣面的見不得賣石灰的。

一篇作品，一篇文學作品，語言是它們的皮膚和面孔，是第一印象，亦可能將是唯一印象。

通過語言，文學作品顯示著我們生活的多樣色彩和復(fù)雜性。

初秋時，去了一趟駿馬奔騰的昭蘇草原。在草原深處，遇到一場馬術(shù)比賽，我們一行是圍觀者。看騎馬的少年，更看奔馳的駿馬。

“不要找駿馬，要去找生活的道路?！比巳褐械囊痪湓挘税ㄎ以趦?nèi)的許多人注意。仿佛是哲人之言，讓我們聯(lián)想到了文學和創(chuàng)作，只因我們是一群文學寫作者。

也是在草原上，聽一場阿肯彈唱，其中一句讓人難忘：“歌的源泉是人民和生活，如果是阿肯就要歌唱人民和生活?！惫?，草原給人的教誨無處不在，對創(chuàng)作者的指引和啟示，也無處不在。

小麥說：“你若把我埋進厚雪里，我就把你埋進面粉里?！鄙詈臀膶W的關(guān)系，或許亦然。

五

《書房記》是南京大學圖書館公眾號里的《上書房行走》欄目內(nèi)容的結(jié)集，所收或為南大教授或為南大校友寫自己的書房，以及由書房引開的閱讀史，每篇文章寫前都放了一首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程章燦教授的題某某書房的詩，隨書配了許多和書房、讀書有關(guān)的圖片，讓我等讀者一飽眼福。作者中，有八十多歲的老學者、老教授，也有三十出頭的學術(shù)新秀，有人文社會科學學科的學者、教授，也有許多自然科學方向的研究者，他們的閱讀和書房更值得留意，他們在文理之間行走，開拓了視野，也拓寬了學術(shù)研究之路。關(guān)于書房，可以談?wù)?、寫作的題目實在太多了，我的書房里就有薛原主編的《如此書房》及其續(xù)編，董寧文主編的《我的書房》。十多年前，我還沒書房時，應(yīng)薛原老師之約，寫過一篇《書房在心中》。近幾年，搬過兩次書房，倒是未曾記錄?？赐炅恕稌坑洝罚浔贝髸?，見有一本《坐擁書城——北大學者書房》（北京大學出版社），定價一百二十八元，折后也要近百元。

買，還是不買？

六

因為要在北京大學培訓(xùn)學習幾天，每天早早就在學生食堂吃晚飯了。飯后，滿校園亂走，進來不易，亂走簡單。除了未名湖、博雅塔等大眾景點外，在校園內(nèi)時常有意外的收獲：西南聯(lián)大紀念碑、燕南園里大師們的故居……然后步行三公里回賓館休息。如此兩三天后，覺得不能瞎逛，應(yīng)該先看看書，于是躺在床上從微信讀書里找出這本《風物：燕園景觀及人文底蘊》來翻翻，后面幾天晚飯后就根據(jù)書里的內(nèi)容，逐一走過。中午，則是在家園食堂或者農(nóng)園食堂午飯后去燕南園散步，后來從《風物》里看到一張燕南園居住名人一覽表，便按圖索驥，一一走過?？赐辍讹L物》后，又找到宗璞和陳平原的書來看。在燕南園看到馮友蘭故居，再想到以前看過的宗璞的《燕園尋樹》《燕園尋碑》等文章，不知宗璞可還住在這個院子里。有天中午，散步路過馮友蘭故居，見門前停著一輛電動車，真想敲門問問。想想而已。

七

曲徑通幽處有書，有書處曲徑通幽。這是在看桑農(nóng)先生新近出版的隨筆集《書徑通幽》時想到的兩句。和之前出版的《花開花落：歷史邊緣的知識女性》《隨遇而讀》《讀書抽繭錄》《愛書者說》《窗頭明月枕邊書》一樣，《書徑通幽》也是一本關(guān)于讀書的書。

教書、看書、寫書、編書，成了桑農(nóng)生活的大多數(shù)。桑農(nóng)的閱讀是一種隨遇而讀，是在一定范圍內(nèi)的隨遇而讀，所讀之書，多和書有關(guān)，探微著現(xiàn)代文學史的角角落落。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桑農(nóng)當時還在他家鄉(xiāng)的中學教書。遇到唐弢主編的《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簡編》之外，又和《晦庵書話》相遇了，并由此開始了桑農(nóng)的書話閱讀史。多少年過去，《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簡編》被桑農(nóng)處理掉了，《晦庵書話》“卻一直擺在書櫥最方便取放的位置”“不時拿出來翻翻，有些篇目還會涵泳再三”，甚至有些段落多年過去后他還能脫口背出。

桑農(nóng)把《晦庵書話》當作了研讀現(xiàn)代文學的入門書，還以唐弢的書話文來揣摩文章的做法。也許是《晦庵書話》激發(fā)了桑農(nóng)愛讀書話類著作的興趣，有些書話集甚至讀過不止一遍，也激發(fā)了桑農(nóng)寫書話、寫讀書隨筆的興趣。

讀書話也寫書話的桑農(nóng)認為“讀書話的人，更應(yīng)該讀前輩書話家之作”。在《書徑通幽》中，有一篇《書話家族》就專門談到了他近兩年讀過的《晦庵書話》《榆下說書》《讀書隨筆》《余時書話》等二十種書話集。他還專門為馮至先生編了一本《書海遇合》的書話集，借談馮至的書話寫作，桑農(nóng)講出了他的“書話寫作觀”：“讀書隨筆或書話的寫作，關(guān)鍵在于作者的見識。而見識，取決于一個人的素養(yǎng)和視野?！痹凇稌捈业囊曇啊分?，桑農(nóng)再一次強調(diào)了寫作書話“不僅要有清新可讀的文筆，更重要的是見多識廣”。

或許是因為生活在安徽蕪湖，桑農(nóng)對曾經(jīng)生活在蕪湖的文化名人潘玉良、阿英、王瑩等予以長久的關(guān)注。《書徑通幽》中就收錄有二○一八年至二○二二年間五篇有關(guān)阿英的文章，談阿英的《小說閑談》，談阿英和郭沫若、黃裳之間的書緣，梳理阿英書簡，打撈阿英集外佚信……桑農(nóng)以書話寫作來填補阿英研究之空白。

隨遇而讀的桑農(nóng)，讀書卻讀得很細，這是通過書中的《錢鍾書的臺灣之行》《〈書衣文錄〉對讀記》等文章感覺到的。在《錢鍾書的臺灣之行》中，桑農(nóng)通過錢鍾書在臺灣期間的兩首七言律詩來分析“錢鍾書為什么會有臺灣之行”以及公務(wù)之外“私下還有哪些交往”，并進一步分析錢鍾書對臺灣居住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的印象，再進一步分析此次臺灣之行對后來在時代變革中錢鍾書的選擇有怎樣的影響。在《〈書衣文錄〉對讀記》中，桑農(nóng)對讀《書衣文錄（手跡）》和《書衣文錄（增訂版）》，比較孫犁的書衣文手跡版和發(fā)表版的異同來觀察孫犁晚年的思想。桑農(nóng)之文，真是層層抽絲剝繭，然后形成自己的觀點。

在《文章真處性情見》中，桑農(nóng)在談?wù)摿止鹊摹夺炁_隨筆》時寫道：“作者所談的書與人，大多是我讀過的、熟悉的，甚至有些還曾撰文談?wù)撨^?？匆豢磩e人如何來寫相同的書人書事，或許也可以有所‘鏡鑒’吧。”我在看《書徑通幽》時有類似“文章真處性情見”的感覺。桑農(nóng)所談之書，有不少是我曾閱讀過的，看桑農(nóng)的文章，有時還從書架上將所談之書翻找出來，重新翻翻，看看書里的畫線或三五字的簡短記錄，心思又跑回當時閱讀此書時的記憶中去；由一本《書徑通幽》而翻出若干冊有關(guān)聯(lián)的書攤在書桌上，成了近日閱讀的一種“風景”，于是便也“隨遇而讀”起來。

八

初春早上七點半，我站在北屯市火車站的站臺上，冷風從脖子灌入，我裹了裹衣服，站在“巴里巴蓋←北屯市→福?！钡穆放葡碌戎萝嚨耐?。路牌顯示北屯市距巴里巴蓋還有三十二公里。我將在北屯市轉(zhuǎn)車去往布爾津縣，包里裝著一本豐收老師新出版的散文集《可克達拉之約》。

“巴里巴蓋”的地名，最初就是我從豐收老師的文章中看到并記下的，沒想到此時不經(jīng)意間相遇并距離如此之近。昨夜，躺在鋪位上，就著車廂里的燈光細讀《可克達拉之約》，讀到的正是《將軍與北屯》這一篇，寫的是北屯市的創(chuàng)建。書中還有《可克達拉之約》和《伊犁河谷的花語》，寫的是我現(xiàn)在居住的可克達拉和日常所見的薰衣草。而在《幸福城》等作品中，作者則寫到了“遍布天山南北以部隊番號稱謂的農(nóng)場，都有一塊‘幸福城’這樣的墓地?！薄靶腋３牵€有這些‘連’或‘地’，是綠洲農(nóng)場最早的歷史和文化，這一方生民的根基?！边@其實是豎立在大地上的一塊塊碑石，閃耀著光輝、光芒。

和豐收的許多報告文學作品一樣，《可克達拉之約》中的散文寫得大氣而不失細膩，富含歷史縱深感。從布爾津回來后，我又細讀了書中其他諸篇，對兵團和兵團人有了一些了解。為了更多深入地了解，我又一次翻開了豐收老師的大部頭作品《西長城》《鎮(zhèn)邊將軍張仲瀚》。和幾年前不同，此次重讀，更多的是敬重，是對一個人、一群人、一個群體的敬重。

豐收筆下寫到了許多上海知青，恰巧我也在看當年在農(nóng)四師的上海知青回憶錄；把他們的回憶文章和豐收作品放一起對讀，讓我們這些后輩對當年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來伊寧市的頭幾年，在伊寧市的舊書店，曾買過很多上海知青留下的書，書的扉頁有他們當年留下的“購于上海？菖？菖？菖書店？菖？菖年？菖？菖月？菖？菖日”的記錄。其中就有詩人顧丁昆的詩集和從他的書房流出的書。顧丁昆是以前在農(nóng)四師的二牧場工作、生活的上海知青，他寫下了許多兵團生活的詩篇，其中有“一條長河追趕著太陽”的詩句，這條長河可以是伊犁河，也可以是兵團人匯聚成的長河，詩句寫盡了“兵團人前進的腳步匯成追趕太陽的滾滾長河”。

每次翻這些書時，感覺拉近了我和他們的距離?，F(xiàn)在看豐收的書，“十萬上海知識青年給新中國的屯墾事業(yè)帶來一股股文明的潮動，大大濃縮了西部拓荒的歷史進程”。他們和眾多轉(zhuǎn)業(yè)官兵、支邊青年等群體一起，“撒種子，汗水淌，要把戈壁變糧倉”，對新疆、兵團的影響真是方方面面。正如艾青先生所寫的：“兵團的人，個個都給綠洲留下了一支歌。”

于是，書桌邊的小書架被騰空，擺放著的是以往買的，最近搜購的，從圖書館、師友處借來的，關(guān)于兵團、四師及各團場的人物口述、大事記、回憶錄。他們和豐收的作品一起，成了我最近幾個月的案頭書。

閱讀真如滾雪球，由一本書而擴展為一堆書，而將它們置于案頭、床頭柜，也如一盞盞指路明燈，指著我人生的朝向，前行。

九

一九九七年五月十六日，汪曾祺先生去世。當晚，孫郁便寫了篇關(guān)于汪先生的紀念文章。其時，孫郁在《北京晚報》任職，他認識汪先生也是緣于工作之便。那是一九九二年春節(jié)期間，《北京晚報》文藝部搞聯(lián)歡，邀請汪曾祺、陳建功、劉恒等作家參加。因為孫郁和汪先生住得近，便上門去送請柬，從此開始了交往，“其后，偶有信件和電話聯(lián)系，直到他去世，時間不長，只有五年”。

汪先生去世十年后的二○○七年，孫郁策劃了汪曾祺先生的生平展覽，展出了汪先生的藏書和手稿。在孫郁的印象中，汪先生的手稿留下的不多，他的藏書也不算多，此次展覽，也是許多汪曾祺的讀者首次見到他的藏書和手稿?，F(xiàn)在，位于高郵的汪曾祺紀念館里還原了汪曾祺書房，同時還展覽了部分汪先生的手稿，讓我們這些“汪迷”得以一睹真跡。

和汪曾祺交往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孫郁讀汪曾祺作品的時間卻長久得多，并時有所得成而為文，在多年后結(jié)集為《革命時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閑錄》出版。出版后多年里，網(wǎng)上一書難求，江蘇人民出版社近期以《閑話汪曾祺》為名進行了再版。

《閑話汪曾祺》是孫郁為汪曾祺所寫的一種別樣的傳記。在書中，孫郁以他開闊的視野和獨特的見識，通過“在昆明”“拍曲”“樣板戲”“梨園內(nèi)”“文人畫”“食與色”等關(guān)鍵詞以及聞一多、浦江清、朱德熙、李健吾、黃裳、老舍、廢名、賈平凹、林斤瀾等師友之間的交往來記錄汪曾祺的朋友圈和人生。

孫郁從汪曾祺身上感到了一種“真”，真實、真誠，所以他給予了許多年輕人以溫暖，也值得年輕人信任。在孫郁看來，要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沒有汪先生，文壇將會大為遜色。汪曾祺承接著廢名、沈從文等人的文學傳統(tǒng)，但孫郁又從汪曾祺身上看到了一種孤獨感，從他的作品中讀到了一種“悲涼的況味”，這是被許多評論家和讀者所沒有注意到或者忽略的，但對理解、研究汪曾祺卻至關(guān)重要。

孫郁注意到汪曾祺在西南聯(lián)大時的戲曲生活并由此結(jié)識的一些人，繼而分析這一段經(jīng)歷對后來汪曾祺從事戲劇創(chuàng)作的影響。他談汪曾祺和黃裳之間的異同，就差異進行分析，分析汪曾祺對魯迅的觀點和態(tài)度；在汪曾祺的朋友圈里，他寫林斤瀾、邵燕祥和汪曾祺的關(guān)系。諸如此類，雖只有短短幾筆，卻也很耐人尋味。

分析汪曾祺作品的“鄉(xiāng)土氣”，孫郁走進汪曾祺鄉(xiāng)土的圖景里，解讀汪曾祺的鄉(xiāng)土文本，“不是模仿的文本，而是生命的文本”，汪曾祺的“學識和生命體驗在這里”，作品中富含著歷歷在目的民間生氣。相比孫犁、劉紹棠、高曉聲等人的鄉(xiāng)土作品，汪曾祺多了點“難言的苦澀”“豐富了鄉(xiāng)土的寫作”。

要了解孫郁的汪曾祺研究，在《閑話汪曾祺》之外，孫郁還所有涉獵。在孫郁的其他許多文章中，汪曾祺是被提及比較多的一個作家，他常把談?wù)搶ο蠛屯粼鱽肀容^，王小波、賈平凹、阿城等人在孫郁筆下都逃不了要和汪曾祺比較一番。即使在談?wù)摳穹堑摹锻猴L》時，孫郁筆鋒一拐——也不忘提及汪曾祺。

孫郁筆下有關(guān)汪曾祺的“閑話”，真是無處不在。

（選自2024年第4期《朔方》）

原刊責編" 曹海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