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中藥以藥用植物為主,在我國已有數(shù)千年的應用歷史,為中華民族的健康與繁衍做出了重要貢獻。中藥的活性成分是中藥發(fā)揮功效的物質基礎,明確中藥中的活性成分組成并建立各活性成分的綠色、低成本獲取技術是推進中藥現(xiàn)代化的關鍵。隨著合成生物學的發(fā)展及其在植物天然化合物綠色制造領域中的應用,合成生物技術不僅為中藥活性成分的綠色、低成本、規(guī)模化生產(chǎn)提供了新途徑,也將為明確中藥的活性成分組成及其藥效機制提供技術支撐與物質基礎。本文以青蒿素、人參皂苷和淫羊藿素等中藥活性成分的合成生物技術開發(fā)與應用為例,探討合成生物學在推動中藥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作用。
關鍵詞 合成生物學 中藥現(xiàn)代化 天然化合物 異源定向合成
中圖分類號:Q819; O629.7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1533(2024)07-0032-09
引用本文 李超靜, 王平平, 楊成帥, 等. 合成生物學在中藥現(xiàn)代化中的應用[J]. 上海醫(yī)藥, 2024, 45(7): 32-40; 80.
Application of synthetic biology in moderniz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LI Chaojing1, WANG Pingping2, YANG Chengshuai2, WANG Yan2, YAN Xing2, ZHOU Zhihua2
[1. SynBioTech (Shanghai) Co., Ltd., Shanghai 201321, China; 2. CAS Center for Excellence in Molecular Plant Sciences,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Shanghai 200032, China]
ABSTRACT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primarily based on medicinal plants, has been used for thousands of years in China and has made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s to the health and prolifer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s. The bioactive compounds are the pharmaceutical basis for Chinese medicine. The identification of the composition of active components in Chinese medicine 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ir green, low-cost manufacturing technoogies would play key roles in the promotion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The recent development of synthetic biology not only provides new avenues for the green, low-cost and large-scale production of bioactive components of Chinese medicine but also offers technical support and necessary compounds for clarifying the composition of active components and their pharmacological mechanisms. This article reviews the development and application of synthetic biology in the production of bioactive components of Chinese medicine, such as artemisinin, ginsenosides and icaritin, and the potential roles of synthetic biology in promot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KEY WORDS synthetic biology; modernization of Chinese medicine; natural products; heterologous directed synthesis
中藥是指在中醫(yī)理論指導下,用于預防和治療疾病并具有康復與保健作用的植物、動物、礦物及其制品。在我國悠久的歷史長河中,中醫(yī)藥為中華民族的生命健康、繁衍生息和文化傳承做出了巨大貢獻。以《黃帝內經(jīng)》《傷寒雜病論》《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等中醫(yī)藥典籍為支撐,中醫(yī)藥形成了系統(tǒng)的理論基礎、防治理念和技術體系,在應對傷寒、瘟病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近來,中醫(yī)藥在應對非典、新冠疫情等重大傳染性疾病中也發(fā)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間,中醫(yī)藥的使用率和防治有效率都達到了90%以上[1]。當然,中醫(yī)藥也是隨著中華文明的發(fā)展歷程而在不斷完善的。自《黃帝內經(jīng)》伊始,我們的祖祖輩輩都在不斷挖掘、嘗試、分析與總結可以治病救人的中藥材,從中藥材的性能、功效的分析到其分類、炮制和配伍規(guī)律的總結,逐漸形成了中藥學體系。
不過,隨著科學的進步、社會文明的發(fā)展和生態(tài)環(huán)境的變化,我國傳統(tǒng)中藥在應用、發(fā)展與推廣過程中面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2]:①中藥的成分復雜,許多中藥中的活性成分組成及其作用機制都未完全明確。②中藥的質量標準問題,包括中藥的活性成分、致敏性/慢性毒性成分,以及中藥材種植與后處理過程中引入的污染物的含量控制問題。中藥材的活性成分含量易受環(huán)境、種植、采收和加工等因素的影響,其控制缺乏可靠的手段,故中藥的治療效果多受中藥材道地性的影響,很難實現(xiàn)標準化。③中藥還面臨著與現(xiàn)代醫(yī)藥學體系如何對接的問題。中醫(yī)藥的理論體系和治療方法,如診斷參考“望、聞、問、切”,用藥依據(jù)“君臣佐使,以君藥為主,以臣藥為輔,佐藥共同煎,使藥調和諸藥”,都與現(xiàn)代醫(yī)藥學存在差異。④中藥很難獲得知識產(chǎn)權保護,使得其市場競爭力較弱。以上問題都極大限制了中藥的開發(fā)、應用和市場推廣,特別是海外市場的開發(fā)。因此,亟需有新的科學方法和技術來幫助中藥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的飛躍。推進中藥現(xiàn)代化研究,是保護、發(fā)掘、發(fā)展和傳承中醫(yī)藥的重要途徑。早在1996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就明確提出了“實現(xiàn)中藥與中藥生產(chǎn)現(xiàn)代化”的目標,中藥現(xiàn)代化逐漸上升到國家產(chǎn)業(yè)戰(zhàn)略高度[3]。中藥現(xiàn)代化是指將傳統(tǒng)中藥與現(xiàn)代科學技術相結合,通過科學研究、技術創(chuàng)新和工業(yè)化生產(chǎn)等手段,提高中藥的療效、質量和安全性,推動中醫(yī)藥的傳承和發(fā)展。
1 合成生物學研究可推動中藥現(xiàn)代化發(fā)展
21世紀以來,合成生物學引領了生命科學領域的第三次革命,成為國際前沿科學的研究熱點。合成生物學融合了生物學、工程學、物理學、化學和計算機科學等學科的相關知識,應用其技術可對生物體進行有目標的設計、改造乃至人工合成全新的生物體[4-6]。合成生物學研究采用理性設計實現(xiàn)從生物元器件、合成途徑到復雜的生物合成網(wǎng)絡的搭建,最后到構建具有特定功能的人工生物體系,這種“自下而上”的研究策略推動著實驗科學向可定量、可預測、人工設計合成生物體的工程科學跨越[6]。得益于基因組和轉錄組測序技術及蛋白組和代謝組分析技術通量的不斷提高與成本下降,越來越多的藥用植物的組學信息得到明確,這為中藥活性成分的合成生物學研究提供了有利條件。合成生物學研究可高效利用組學數(shù)據(jù),挖掘和表征生物元件,進一步解析與重構中藥活性成分的生物合成途徑,為創(chuàng)建中藥活性成分的從頭合成技術和明確這些活性成分的藥理藥效機制奠定基礎。合成生物學研究偏重于改造和優(yōu)化適用于生物合成的微生物底盤細胞,包括大腸埃希菌(Escherichia coli)、釀酒酵母(Saccharomyces cerevisiae)、芽孢桿菌(Bacillus subtilis)和米曲霉(Aspergillus oryzae)等細胞,以實現(xiàn)中藥活性成分生物合成途徑的異源定向合成,同時結合代謝工程對生物合成途徑進行全局性調控和優(yōu)化,得到能高效合成目標活性成分的細胞工廠,再通過發(fā)酵工藝和分離純化工藝優(yōu)化,最終實現(xiàn)單一中藥活性成分的大規(guī)模、高純度生產(chǎn)。通過合成生物學技術還可建立分子標記和檢測方法,對中藥活性成分進行快速、準確的鑒定和定量分析[7-8]。因此,在中藥研發(fā)過程中,利用合成生物學技術不僅能實現(xiàn)復雜中藥活性成分的高純度、規(guī)?;漠愒炊ㄏ蚝铣?,從而極大地緩解土地資源等的壓力,降低生產(chǎn)成本,還有助于中藥活性成分藥理機制的研究,制定中藥質量控制標準,并在此基礎上開發(fā)擁有自主知識產(chǎn)權的新藥??傊铣缮飳W可推動中藥的現(xiàn)代化發(fā)展,提高中藥的質量控制標準,為中醫(yī)藥的傳承和發(fā)展注入新的活力。
2 合成生物學在中藥活性成分制備中的應用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中藥活性成分逐漸得到闡釋,并發(fā)現(xiàn)了不少具有抗腫瘤、抗菌、抗炎、抗病毒和保護血管等作用的化合物[9]。例如,來自淫羊藿的淫羊藿素具有治療晚期肝癌和改善性功能的功效[10];三七中的人參皂苷具有活血、抗血栓和抗動脈粥樣硬化等作用,可用于治療心腦血管疾病[11];黃連所含黃連素具有抗菌、抗炎作用,可用于治療腸胃感染等疾病[12]。中藥活性成分是中藥之所以能夠治病救人的主要物質基礎,對中藥活性成分進行研究可為疾病治療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有助于中醫(yī)藥的傳承和發(fā)展。
借助高效的合成生物學研究策略和技術,研究人員開展了大量的中藥活性成分生物合成相關研究工作,不僅加快了眾多中藥組學信息的解析,還開發(fā)了相關組學數(shù)據(jù)分析與生物元件挖掘的平臺,包括plantiSMASH平臺[13]、1KP Project數(shù)據(jù)庫[14]等。目前,國內外都已擁有先進的生物元件庫,如美國的標準生物元件登記庫(http://partsregistry.org/)[15]和我國的合成生物學元件與數(shù)據(jù)庫(www.biosino.org/npbiosys/),它們覆蓋了啟動子、轉錄單元、質粒、轉座子等元件信息,尤其是對功能性元件異戊烯基轉移酶、甲基轉移酶、糖基轉移酶、萜烯合酶、氧化酶、還原酶等元件的大量挖掘和功能解析,這為解析更多中藥活性成分的生物合成途徑奠定了強大基礎。此外,研究人員還根據(jù)不同類型的中藥活性成分開發(fā)和改造了大腸埃希菌、釀酒酵母、解脂耶氏酵母(Yarrowia lipolytica)、藍細菌(Cyanobacteria)、鏈霉菌(Streptomyces)、谷氨酸棒桿菌(Corynebacterium glutamicum)等多種微生物底盤,為中藥活性成分的異源生物合成途徑提供最優(yōu)的適配底盤。在這些研究的基礎上,越來越多的中藥活性成分得以實現(xiàn)了基于合成生物學技術的綠色制備。
2.1 合成生物學在青蒿素合成中的應用
我國早在馬王堆三號漢墓中發(fā)掘的帛書《五十二病方》中就有青蒿入藥的記載,《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和《本草綱目》等中藥學典籍中也都收錄了青蒿。青蒿中青蒿素的發(fā)現(xiàn)被譽為是我國傳統(tǒng)中醫(yī)藥獻給世界的重要禮物,獲得2015年度諾貝爾生理學或醫(yī)學獎的我國科學家屠呦呦正是受到東晉葛洪《肘后備急方》中將青蒿“絞汁”用藥經(jīng)驗的啟示,從“青蒿一握,以水一升漬,絞取汁,盡服之截瘧”中意識到青蒿的活性成分可能忌高溫或酶解,故提出改用沸點比乙醇低的乙醚提取,最終分離得到了對鼠瘧原蟲具有100%抑制率的青蒿素。此后,基于青蒿素的聯(lián)合療法在世界上得到廣為應用,由此挽救了無數(shù)瘧疾患者的生命。
青蒿素是一種倍半萜類化合物,其生物合成途徑十分復雜。2000年,瑞典和荷蘭的研究人員首先解析了紫穗槐二烯的生物合成途徑[16]。隨后,美國加州大學研究團隊發(fā)現(xiàn)了自紫穗槐二烯生物合成青蒿酸所需的細胞色素P450酶(CYP71AV1)和還原酶[17],以及氧化青蒿醇所需的脫氫酶(ADH1)[18];加拿大和比利時的研究人員分別解析了自青蒿醛生物合成二氫青蒿醛所需的還原酶(Dbr2)[19]和將青蒿醛氧化為青蒿酸所需的脫氫酶(ALDH1)[20]。2013年,美國加州大學研究團隊在釀酒酵母中構建了青蒿素前體青蒿酸的合成途徑,通過優(yōu)化上游合成途徑、抑制競爭途徑、優(yōu)化發(fā)酵工藝等策略,使青蒿酸的產(chǎn)量達到25 g/L[18](圖1)。由于從青蒿酸到青蒿素的生物合成途徑尚未得到完全解析,所以目前仍采用化學方法實現(xiàn)自青蒿酸到青蒿素的轉化,該化學轉化收率為55%[21]。相信繼續(xù)努力之下,未來必能利用合成生物學技術徹底打通青蒿素的異源生物合成途徑,完全實現(xiàn)青蒿素的異源生物合成。
2.2 合成生物學在人參皂苷合成中的應用
人參屬于五加科人參屬植物,是我國最著名的中藥材之一。《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人參,味甘微寒,主補五臟,安精神、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益智。久服,輕身延年?!爆F(xiàn)代研究表明,人參皂苷是人參中的主要活性成分,是一類具有多種藥理活性,包括抗氧化、抗炎、抗腫瘤、免疫調節(jié)等作用的三萜類化合物。人參皂苷根據(jù)其皂苷元結構可以分為達瑪烷型(dammarane type,四環(huán)三萜類化合物)和齊墩果烷型(oleanane type,五環(huán)三萜類化合物)2種類型,其中達瑪烷型人參皂苷還可進一步根據(jù)其C6位是否含有羥基而分為原人參二醇(protopanaxadiol, PPD)型和原人參三醇(protopanaxatriol, PPT)型2種類型[23](圖2)。迄今已從人參屬植物中分離并鑒定出約100多種人參皂苷,它們均為上述不同皂苷元的糖基化修飾衍生物。糖基的結構和結合位點、糖鏈的組成和長度的差異導致不同人參皂苷的水溶性,穩(wěn)定性等理化性質不同,最終表現(xiàn)出生物活性和藥用價值的不同。人參屬植物在我國中藥學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對人參各活性成分的功效進行深入研究有助于促進人參皂苷在現(xiàn)代醫(yī)藥領域中的應用(表1)。
人參皂苷現(xiàn)主要來源于三七和人參等人參屬植物。作為三萜類化合物,人參皂苷的生物合成單元異戊烯單元有異戊烯焦磷酸(isopentenyl pyrophosphate, IPP)和二甲基烯丙基焦磷酸(dimethylallyl pyrophosphate, DMAPP)2種,其生物合成也有甲基赤蘚糖醇4-磷酸(methylerythritol 4-phosphate)和甲羥戊酸(mevalonate, MVA)2條途徑。2種異戊烯單元IPP與DMAPP反應形成C10單元GPP,GPP再與IPP或DMAPP反應得到C15單元FPP,F(xiàn)PP二聚化形成角鯊烯,角鯊烯在角鯊烯環(huán)氧化酶的作用下轉化為2,3-環(huán)氧角鯊烯,后者再在不同的環(huán)氧角鯊烯環(huán)化酶(oxidosqualene cyclases, OSCs)的催化下形成不同環(huán)系的三萜母核骨架,最后經(jīng)過細胞色素P450酶和糖基轉移酶元件的修飾形成各種三萜皂苷衍生物[24-25]。近年來,通過對人參、三七和西洋參的轉錄組和功能基因的研究,人參皂苷元和人參皂苷的生物合成途徑解析獲得了非常大的進展。2006年,日本科學家Tansakul等[26]根據(jù)OSCs的保守結構域設計兼并引物,利用聚合酶鏈式反應從人參毛狀根的RNA中獲得了在人參皂苷生物合成途徑中至關重要的達瑪烯二醇合成酶PgDDS的編碼基因。2011年韓國科學家Han等[27]通過對人參轉錄組數(shù)據(jù)的分析并結合茉莉酸甲酯誘導策略獲得了一種細胞色素P450酶CYP716A47,該酶被證實主要負責達瑪烯二醇的C12位羥基化而合成PPD;2012年Han等[28]又進一步鑒定了催化PPD C6位羥基化的CYP716A53v2,進而完成了PPT生物合成途徑的解析。CYP716A53v2還可催化β-香樹脂醇的C28位羥基化而合成齊墩果酸[29]。Yue等[30]于2005年從三七的細胞懸液中純化得到一種可催化人參皂苷Rd轉糖基生成人參皂苷Rb1的糖基轉移酶UGRdGT,但未鑒定其編碼基因。2014年,筆者課題組鑒定了第一種人參來源的糖基轉移酶UGTPg1,并證實其能對達瑪烯二醇、PPD和多種PPD型人參皂苷的C20位羥基進行糖基化修飾,特別是催化PPD生成人參屬植物中含量稀少的人參皂苷CK[31]。稍后,研究人員又報告了人參來源的2組糖基轉移酶(UGT74AE2/UGT94Q2和UGTPg45/ UGTPg29)都可在PPD的C3位引入一個糖基并使之延伸[32-33]。2020年,筆者課題組從人參屬植物中分離到140多種糖基轉移酶[34],從而解析了多種人參皂苷的生物合成途徑。這些生物合成途徑的解析為實現(xiàn)人參皂苷的異源生物合成奠定了堅實的元件基礎。
隨著多種人參皂苷生物合成途徑得到解析,以微生物底盤作為細胞工廠實現(xiàn)人參皂苷的異源生物合成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Han等[27-28]先將PPD生物合成的關鍵基因PgDDS和CYP716A47導入到釀酒酵母中,結合酵母自身的MVA途徑,構建了第一個可從葡萄糖合成PPD的酵母細胞;隨后又在該釀酒酵母中轉入CYP716A53v2,從而得到了第一個能夠合成PPT的酵母菌株。Dai等[35]將來源于人參的PgDDS、CYP716A47和來源于擬南芥的ATR1基因整合到釀酒酵母染色體中,以強化上游MVA途徑和環(huán)氧角鯊烯的合成等,使酵母的PPD產(chǎn)量達到每升克級水平。筆者課題組通過系統(tǒng)強化前體MVA途徑,并針對合成途徑中關鍵的細胞色素P450酶進行優(yōu)化,大幅提高了酵母細胞工廠合成PPD的產(chǎn)量,10 L發(fā)酵罐的產(chǎn)量達到11.0 g/L[36]。此外,通過繼續(xù)優(yōu)化從PPD到PPT的合成途徑,后續(xù)又實現(xiàn)了PPT的高效合成,產(chǎn)量達到5.0 g/L[37]。2014年,隨著稀有人參皂苷CK的生物合成途徑被完全解析,筆者課題組首次成功地在釀酒酵母底盤細胞中實現(xiàn)了人參皂苷CK的從頭合成(產(chǎn)量約1.4 mg/L)[31]。此后,通過代謝工程手段如前體生物合成途徑的強化、元件的篩選與改造,以及二磷酸尿苷葡糖合成的優(yōu)化等,人參皂苷CK的發(fā)酵產(chǎn)量得到進一步提高,最高產(chǎn)量達5.7 g/L[38]。隨著更多人參皂苷的生物合成途徑被解析(圖3),筆者課題組陸續(xù)構建了系列人參皂苷細胞工廠。目前,對于人參皂苷Rh2[32-33, 36, 39-40]、Rg3[32-33]、Rh1[41]、F1[41]、Rg1[42]、Rg2和Re[43],以及三七皂苷R2和R1[37],均已實現(xiàn)了在釀酒酵母中的異源生物合成,為高產(chǎn)、綠色、可持續(xù)的人參皂苷產(chǎn)業(yè)化生產(chǎn)提供了技術支撐和研究經(jīng)驗。
2.3 合成生物學在淫羊藿素合成中的應用
淫羊藿素是淫羊藿的主要活性成分之一,是一種經(jīng)異戊烯基化和甲基化修飾的黃酮類化合物。淫羊藿素不僅具有神經(jīng)保護、心血管保護和抗骨質疏松的作用[43-44],還可抑制肝細胞癌的發(fā)生與發(fā)展,誘導慢性髓系白血病細胞凋亡[45-46]。在我國,淫羊藿素已獲得國家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的附條件批準上市,用于治療晚期肝細胞癌。
為了緩解淫羊藿的資源短缺和淫羊藿素化學合成難度大、污染多等問題[47],非常有必要開展淫羊藿素的合成生物學研究。淫羊藿素屬于黃酮類化合物,其生物合成前體為山萘酚和柚皮素,這些前體的合成途徑很早便得到了解析并相繼在多種微生物底盤細胞中實現(xiàn)了異源生物合成。2014年,Wu等[48]在大腸埃希菌中組裝并優(yōu)化了柚皮素的完整生物合成途徑,柚皮素的發(fā)酵產(chǎn)量達到100.6 mg/L。Trantas等[49]則通過在釀酒酵母中分別組裝不同來源的類黃酮合成酶,實現(xiàn)了柚皮素、山奈酚、染料木素和槲皮素等多種黃酮類化合物的從頭合成。此后,Lyu等[50]還結合生物合成途徑優(yōu)化等策略提高釀酒酵母發(fā)酵生產(chǎn)總黃酮類化合物的產(chǎn)量,其中柚皮素和山奈酚的產(chǎn)量分別達到220和86 mg/L。得益于前體山奈酚的生物合成元件一一得到解析,如淫羊藿來源的肉桂酸-4-羥化酶EsC4H、4-香豆酸輔酶A連接酶Es4CL1和Es4CL2、查爾酮合成酶EsCHS3、黃酮醇合成酶EsFLS、黃酮-3-羥化酶EsF3H[51]、異戊烯基轉移酶EsPT2等,筆者課題組借助大豆來源的甲基轉移酶GmOMT2搭建了一條完整的淫羊藿素生物合成途徑[52]。通過在釀酒酵母中引入來源于擬南芥、大腸埃希菌、約氏黃桿菌、箭葉淫羊藿等物種的11種外源基因,并對5種酵母內源基因進行修飾改造等策略,先在釀酒酵母中實現(xiàn)了淫羊藿素前體8-異戊烯基山奈酚的從頭合成,然后又采用兩種策略解決催化8-異戊烯基山奈酚合成淫羊藿素的甲基轉移酶元件與酵母細胞質pH不適配的問題,分別實現(xiàn)了淫羊藿素的從頭合成(圖4):一種策略是通過將關鍵的甲基轉移酶元件定位于具有更高pH的酵母線粒體中,實現(xiàn)酵母從頭合成淫羊藿素,搖瓶發(fā)酵產(chǎn)量為7.2 mg/L;另一種策略是將甲基轉移酶元件構建到大腸埃希菌中,并與產(chǎn)8-異戊烯基山奈酚酵母菌株進行共培養(yǎng),淫羊藿素的發(fā)酵產(chǎn)量提高到19.7 mg/L,這種微生物共培養(yǎng)的設計也為天然產(chǎn)物的異源生物合成提供了新策略。
2.4 合成生物學在其他中藥活性成分合成中的應用
對于其他多種中藥活性成分,研究人員也進行了深入的合成生物學研究。例如,被譽為“神龍草”的甘草具有清熱解毒、止咳祛痰、補脾益氣、抗病毒和消炎的功效,而甘草酸是甘草中含量最高的三萜類化合物,也是甘草的主要活性成分。Xu等[53]通過對α-香樹脂合成酶和細胞色素P450酶進行改造,并引入哺乳動物來源的糖基轉移酶和二磷酸尿苷葡糖脫氫酶,在釀酒酵母中成功實現(xiàn)了甘草酸的從頭合成,甘草酸的搖瓶發(fā)酵產(chǎn)量為5.98 mg/L。
蛇床子素是蛇床子的重要活性成分,是一種香豆素類化合物,具有抗炎、抗腫瘤、提高免疫功能等作用。Wang等[54]通過鑒定并引入香豆素合成酶、異戊烯基轉移酶和甲基轉移酶基因,首次在釀酒酵母中構建了蛇床子素的生物合成途徑,再經(jīng)解決蛋白表達、輔因子供應等問題和優(yōu)化發(fā)酵工藝等,最終使蛇床子素的發(fā)酵產(chǎn)量達到255.1 mg/L。
丹參具有活血祛瘀、通經(jīng)止痛、清心除煩和涼血消癰等功效,其主要活性成分丹參酮為二萜類化合物,對預防和治療心腦血管系統(tǒng)疾病有顯著效果。研究人員通過代謝組學和轉錄組學分析獲得了可能與丹參酮生物合成相關的候選基因,并成功克隆其中2種基因SmCPS和SmKSL,在釀酒酵母中構建并優(yōu)化了能高效合成次丹參酮二烯的功能模塊,使次丹參酮二烯的發(fā)酵產(chǎn)量達到488 mg/L[55-56]。次丹參酮二烯是丹參酮生物合成的關鍵前體。此后,Ma等[57]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與丹參酮生物合成相關的大型基因簇,這將加速丹參酮生物合成途徑的解析進程。
3 結語
從青蒿中尋找到了抗瘧藥青蒿素,從淫羊藿中尋找到了晚期肝癌治療藥淫羊藿素,這些事實說明,中醫(yī)藥不愧是中華民族的瑰寶,她能造福全人類。推進中藥現(xiàn)代化是保護、傳承和發(fā)展中醫(yī)藥的關鍵,而將傳統(tǒng)中醫(yī)藥與現(xiàn)代合成生物學技術相結合是實現(xiàn)中藥現(xiàn)代化的重要途徑:一方面,利用合成生物學技術,越來越多的中藥活性成分,包括萜類、黃酮類、生物堿類等化合物,得以實現(xiàn)了基于異源生物合成的規(guī)?;苽?,生物合成成為獲取中藥活性成分的新模式,這不僅可極大緩解中藥材種植和加工的壓力,而且能保障重要中藥活性成分的高品質、低成本和穩(wěn)定供應,減少傳統(tǒng)中藥應用中的質量和安全隱患;另一方面,利用合成生物學技術制備中藥活性成分并對其開展藥理學研究,將為中藥藥效研究及其闡釋打下堅實的基礎。未來,隨著合成生物學技術的進步,相關使能工具的進一步開發(fā)與完善,以及生物大數(shù)據(jù)庫、人工智能、高通量自動化平臺等先進技術體系的融入,中藥現(xiàn)代化進程必會大大加快。
參考文獻
[1] Zhao Z, Li Y, Zhou L, et al.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COVID-19 using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 review [J]. Phytomedicine, 2021, 85: 153308.
[2] 劉迅, 鄧奕輝. 中醫(yī)藥發(fā)展的優(yōu)勢、劣勢、機會與威脅分析[J]. 醫(yī)學與哲學, 2021, 42(13): 62-66.
[3] 科技部. 創(chuàng)新驅動跨越發(fā)展,中藥現(xiàn)代化二十年碩果累累[EB/OL]. (2016-11-09) [2024-03-22]. https://www.gov.cn/ xinwen/2016-11/09/content_5130504.htm.
[4] Meng F, Ellis T. The second decade of synthetic biology: 2010-2020 [J]. Nat Commun, 2020, 11(1): 5174.
[5] Cameron DE, Bashor CJ, Collins JJ. A brief history of synthetic biology [J]. Nat Rev Microbiol, 2014, 12(5): 381-390.
[6] 羅楠, 趙國屏, 劉陳立. 合成生物學的科學問題[J]. 生命科學, 2021, 33(12): 1429-1435.
[7] Cravens A, Payne J, Smolke CD. Synthetic biology strategies for microbial biosynthesis of plant natural products [J]. Nat Commun, 2019, 10(1): 2142.
[8] Bhatia SK, Bhatia RK, Choi YK, et al. Biotechnological potential of microbial consortia and future perspectives [J]. Crit Rev Biotechnol, 2018, 38(8): 1209-1229.
[9] Atanasov AG, Zotchev SB, Dirsch VM, et al. Natural products in drug discovery: advances and opportunities [J]. Nat Rev Drug Discov, 2021, 20(3): 200-216.
[10] Tang X, Zhang Y, Dong X, et al. The synergy of gene targeting drug icaritin soft capsule with immunomodulator and TACE brings new hope for drug combination in patients with advanced liver cancer: a case report and literature review[J]. Cancer Manag Res, 2023, 15: 707-717.
[11] Liu H, Lu X, Hu Y, et al. Chemical constituents of Panax ginseng and Panax notoginseng explain why they differ in therapeutic efficacy [J]. Pharmacol Res, 2020, 161: 105263.
[12] Song D, Hao J, Fan D. Biological properties and clinical applications of berberine [J]. Front Med, 2020, 14(5): 564-582.
[13] Kautsar SA, Suarez Duran HG, Blin K, et al. plantiSMASH: automated identification, annotation and expression analysis of plant biosynthetic gene clusters [J]. Nucleic Acids Res, 2017, 45(W1): W55-W63.
[14] Matasci N, Hung LH, Yan Z, et al. Data access for the 1,000 Plants (1KP) project [J]. Gigascience, 2014, 3: 17.
[15] Shetty RP, Endy D, Knight TF Jr. Engineering BioBrick vectors from BioBrick parts [J]. J Biol Eng, 2008, 2: 5.
[16] Mercke P, Bengtsson M, Bouwmeester HJ, et al. Molecular cloning, express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amorpha-4,11-diene synthase, a key enzyme of artemisinin biosynthesis in Artemisia annua L. [J]. Arch Biochem Biophys, 2000, 381(2): 173-180.
[17] Ro DK, Paradise EM, Ouellet M, et al. Production of the antimalarial drug precursor artemisinic acid in engineered yeast [J]. Nature, 2006, 440(7086): 940-943.
[18] Paddon CJ, Westfall PJ, Pitera DJ, et al. High-level semisynthetic production of the potent antimalarial artemisinin [J]. Nature, 2013, 496(7446): 528-532.
[19] Zhang Y, Teoh KH, Reed DW, et al. The molecular cloning of artemisinic aldehyde Δ11(13) reductase and its role in glandular trichome-dependent biosynthesis of artemisinin in Artemisia annua [J]. J Biol Chem, 2008, 283(31): 21501-21508.
[20] Teoh KH, Polichuk DR, Reed DW, et al. Molecular cloning of an aldehyde dehydrogenase implicated in artemisinin biosynthesis in Artemisia annua [J]. Botany, 2009, 87(6): 635-642.
[21] Turconi J, Griolet F, Guevel R, et al. Semisynthetic artemisinin, the chemical path to industrial production [J]. Org Process Res Dev, 2014, 18(3): 417-422.
[22] 王平平, 楊成帥, 李曉東, 等. 植物天然化合物的人工合成之路[J]. 有機化學, 2018, 38(9): 2199-2214.
[23] Shin BK, Kwon SW, Park JH. Chemical diversity of ginseng saponins from Panax ginseng [J]. J Ginseng Res, 2015, 39(4): 287-298.
[24] Kim YJ, Zhang D, Yang DC. Biosynthesis and biotechnological production of ginsenosides [J]. Biotechnol Adv, 2015, 33(6 Part 1): 717-735.
[25] Kirby J, Keasling JD. Biosynthesis of plant isoprenoids: perspectives for microbial engineering [J]. Annu Rev Plant Biol, 2009, 60: 335-355.
[26] Tansakul P, Shibuya M, Kushiro T, et al. Dammarenediol-Ⅱsynthase, the first dedicated enzyme for ginsenoside biosynthesis, in Panax ginseng [J]. FEBS Lett, 2006, 580(22): 5143-5149.
[27] Han JY, Kim HJ, Kwon YS, et al. The Cyt P450 enzyme CYP716A47 catalyzes the formation of protopanaxadiol from dammarenediol-Ⅱ during ginsenoside biosynthesis in Panax ginseng [J]. Plant Cell Physiol, 2011, 52(12): 2062-2073.
[28] Han JY, Hwang HS, Choi SW, et al. Cytochrome P450 CYP716A53v2 catalyzes the formation of protopanaxatriol from protopanaxadiol during ginsenoside biosynthesis in Panax ginseng [J]. Plant Cell Physiol, 2012, 53(9): 1535-1545.
[29] Han JY, Kim MJ, Ban YW, et al. The involvement of β-amyrin 28-oxidase (CYP716A52v2) in oleanane-type ginsenoside biosynthesis in Panax ginseng [J]. Plant Cell Physiol, 2013, 54(12): 2034-2046.
[30] Yue CJ, Zhong JJ. Purific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of UDPG: ginsenoside Rd glucosyltransferase from suspended cells of Panax notoginseng [J]. Process Biochem, 2005, 40(12): 3742-3748.
[31] Yan X, Fan Y, Wei W, et al. Production of bioactive ginsenoside compound K in metabolically engineered yeast[J]. Cell Res, 2014, 24(6): 770-773.
[32] Jung SC, Kim W, Park SC, et al. Two ginseng UDPglycosyltransferases synthesize ginsenoside Rg3 and Rd [J]. Plant Cell Physiol, 2014, 55(12): 2177-2188.
[33] Wang P, Wei Y, Fan Y, et al. Production of bioactive ginsenosides Rh2 and Rg3 by metabolically engineered yeasts[J]. Metab Eng, 2015, 29: 97-105.
[34] Yang C, Li C, Wei W, et al. The unprecedented diversity of UGT94-family UDP-glycosyltransferases in Panax plants and their contribution to ginsenoside biosynthesis [J]. Sci Rep, 2020, 10(1): 15394.
[35] Dai Z, Liu Y, Zhang X, et al. Metabolic engineering of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for production of ginsenosides [J]. Metab Eng, 2013, 20: 146-156.
[36] Wang P, Wei W, Wei Y, et al. Synthesizing ginsenoside Rh2 in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cell factory at high-efficiency [J]. Cell Discov, 2019, 5: 5.
[37] Li X, Wang Y, Fan Z, et al. High-level sustainable production of the characteristic protopanaxatriol-type saponins from Panax species in engineered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Metab Eng, 2021, 66: 87-97.
[38] Wang P, Wang J, Zhao G, et al. Systematic optimization of the yeast cell factory for sustainable and high efficiency production of bioactive ginsenoside compound K [J]. Synth Syst Biotechnol, 2021, 6(2): 69-76.
[39] Zhuang Y, Yang GY, Chen X, et al. Biosynthesis of plantderived ginsenoside Rh2 in yeast via repurposing a key promiscuous microbial enzyme [J]. Metab Eng, 2017, 42: 25-32.
[40] Ma W, Zhao L, Ma Y, et al. Oriented efficient biosynthesis of rare ginsenoside Rh2 from PPD by compiling UGT-Yjic mutant with sucrose synthase [J]. Int J Biol Macromol, 2020, 146: 853-859.
[41] Wei W, Wang P, Wei Y, et al. Characterization of Panax ginseng UDP-glycosyltransferases catalyzing protopanaxatriol and biosyntheses of bioactive ginsenosides F1 and Rh1 in metabolically engineered yeast [J]. Mol Plant, 2015, 8(9): 1412-1424.
[42] Li C, Yan X, Xu Z, et al. Pathway elucidation of bioactive rhamnosylated ginsenosides in Panax ginseng and their de novo high-level production by engineered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Commun Biol, 2022, 5: 775.
[43] Huang L, Wang X, Cao H, et al. A bone-targeting delivery system carrying osteogenic phytomolecule icaritin prevents osteoporosis in mice [J]. Biomaterials, 2018, 182: 58-71.
[44] Li C, Li Q, Mei Q, et al. Pharmacological effects and pharmacokinetic properties of icariin, the major bioactive component in Herba epimedii [J]. Life Sci, 2015, 126: 57-68.
[45] Zhao H, Guo Y, Li S, et al. A novel anti-cancer agent icaritin suppresses hepatocellular carcinoma initiation and malignant growth through the IL-6/Jak2/Stat3 pathway [J]. Oncotarget, 2015, 6(31): 31927-31943.
[46] Zhu JF, Li ZJ, Zhang GS, et al. Icaritin shows potent antileukemia activity on chronic myeloid leukemia in vitro and in vivo by regulating MAPK/ERK/JNK and JAK2/STAT3/AKT signalings [J]. PLoS One, 2011, 6(8): e23720.
[47] Nguyen VS, Shi L, Li Y, et al. Total synthesis of icaritin via microwave-assistance Claisen rearrangement [J]. Lett Org Chem, 2014, 11(9): 677-681.
[48] Wu J, Zhou T, Du G, et al. Modular optimization of heterologous pathways for de novo synthesis of (2S)-naringenin in Escherichia coli [J]. PLoS One, 2014, 9(7): e101492.
[49] Trantas E, Panopoulos N, Ververidis F. Metabolic engineering of the complete pathway leading to heterologous biosynthesis of various flavonoids and stilbenoids in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Metab Eng, 2009, 11(6): 355-366.
[50] Lyu X, Zhao G, Ng KR, et al. Metabolic engineering of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for de novo production of kaempferol [J]. J Agric Food Chem, 2019, 67(19): 5596-5606.
[51] Huang W, Zeng S, Xiao G, et al. Elucidating the biosynthetic and regulatory mechanisms of flavonoid-derived bioactive components in Epimedium sagittatum [J]. Front Plant Sci, 2015, 6: 689.
[52] Wang P, Li C, Li X, et al. Complete biosynthesis of the potential medicine icaritin by engineered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and Escherichia coli [J]. Sci Bull (Beijing), 2021,66(18): 1906-1916.
[53] Xu K, Zhao YJ, Ahmad N, et al. O-glycosyltransferases from Homo sapiens contributes to the biosynthesis of glycyrrhetic acid 3-O-mono-β-D-glucuronide and glycyrrhizin in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Synth Syst Biotechnol, 2021, 6(3): 173-179.
[54] Wang P, Fan Z, Wei W, et al. Biosynthesis of the plant coumarin osthole by engineered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ACS Synth Biol, 2023, 12(8): 2455-2462.
[55] Zhou YJ, Gao W, Rong Q, et al. Modular pathway engineering of diterpenoid synthases and the mevalonic acid pathway for miltiradiene production [J]. J Am Chem Soc, 2012, 134(6): 3234-3241.
[56] Dai Z, Liu Y, Huang L, et al. Production of miltiradiene by metabolically engineered Saccharomyces cerevisiae [J]. Biotechnol Bioeng, 2012, 109(11): 2845-2853.
[57] Ma Y, Cui G, Chen T, et al. Expansion within the CYP71D subfamily drives the heterocyclization of tanshinones synthesis in Salvia miltiorrhiza [J]. Nat Commun, 2021, 12(1): 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