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康 包慧琴

路德維?！し病へ惗喾?，一位家喻戶曉的作曲家，他創(chuàng)作的《鋼琴奏鳴曲集》在藝術界被人們稱為“新約圣經(jīng)”。貝多芬是維也納古典樂派作曲家，隨著啟蒙運動的進一步發(fā)展，其以謳歌人的精神和反映自然界的美為主旨的作品大量問世。研究這些作品能很清晰地發(fā)現(xiàn)，即便雙耳失聰，也沒能阻止貝多芬的創(chuàng)作，并且其晚期作品中出現(xiàn)了一些在古典主義作品中極少出現(xiàn)的新元素。本文重點介紹貝多芬奏鳴曲Op.109第一樂章的創(chuàng)作背景，分析作品演奏，與此同時，也會提到新興事物在這首作品中的呈現(xiàn)方式。

一、浪漫與古典的新舊融合

（一）不朽豐碑——古典主義中的維也納古典樂派

維也納樂派是人們耳熟能詳?shù)臉放?，而且人們所談論的諸多古典主義音樂作品也出自他們之手。17—18世紀，發(fā)生了一場以法國為中心的反封建迷信、反教會的思想文化運動，它被人們稱為啟蒙運動。該運動批判封建專制、批判宗教特權，核心思想是理性崇拜，宣揚自由、民主。這一運動與西方音樂史上的巴洛克時期屬于同一時期。18世紀下半葉到19世紀20年代，隨著啟蒙運動的進一步發(fā)展，在維也納，以海頓、莫扎特、貝多芬為主要代表，形成了一個樂派，因為他們都是在維也納度過自己的創(chuàng)作成熟期，所以被稱為“維也納古典樂派”。他們受到當時啟蒙運動思潮的影響，音樂作品以謳歌人的精神和反映自然界的美為主旨，在音樂的織體上，也確立了主調(diào)音樂形式的主導地位。他們承襲了德奧音樂的文化傳統(tǒng)，通過高超的作曲技巧和較強的藝術感染力，將古典主義時期音樂推向歷史的小高潮。

（二）方興未艾——浪漫主義時期的初來乍到

音樂史中浪漫主義時期的時間界定比較模糊，通常指19世紀前后的一百多年，即1790年到1910年間。浪漫主義的時期可以分為初期、中期、中后期和晚期四個部分，其中初期的代表人物有韋伯、舒伯特、貝多芬等。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歐洲各個國家正在進行高漲的民主革命運動，人們普遍對現(xiàn)實生活感到失望，對“自由、平等、博愛”的精神寄托不再抱有希望，并開始在藝術作品中抒發(fā)對理想的熱烈追求，浪漫主義應運而生。

浪漫主義時期的音樂風格特點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在風格上，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品有更強烈的主觀情感和個性特征，每個作曲家都有獨特的印記；第二，在文化傳統(tǒng)上，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品強調(diào)的是民族觀念，作曲家們的創(chuàng)作基本上植根于本民族的文化元素，尤其是晚期的浪漫派，其特征更為明顯；第三，在體裁上，浪漫主義時期的音樂創(chuàng)作打破了古典主義音樂程式化的限制，出現(xiàn)了表達意圖的“標題音樂”、多樂章的交響曲、單樂章的交響詩和特征小曲等體裁。

（三）新舊融合——貝多芬晚期作品Op.109

貝多芬創(chuàng)作奏鳴曲Op.109是為了獻給瑪克西米利阿娜·布蘭塔諾，創(chuàng)作于1818年。當時，貝多芬與布蘭塔諾一家非常親近，這首奏鳴曲是其友好感情的標志。與前一首奏鳴曲不同，奏鳴曲Op.109是一首抒情性作品，也是貝多芬晚期創(chuàng)作的代表。

這一時期，小部分浪漫主義初期作曲家嶄露頭角，而這一時間節(jié)點的貝多芬在創(chuàng)作上也并沒有墨守成規(guī)。例如，Op.109第一樂章中，呈示部由兩組因素構成，第一組因素有規(guī)整的、獨特的附點節(jié)奏及三五度和弦音，符合古典主義中規(guī)整的要求；第二組因素出現(xiàn)大量三連音、五連音、六連音，通過琶音的形式使旋律自由施展。作品靈活、自由，卻又不完全放飛自我，依舊被連音、節(jié)奏所限制，既不失古典主義作品的風格，又預示了浪漫主義時期的到來。

二、貝多芬的生平與創(chuàng)作

（一）才華超群——貝多芬生平介紹

貝多芬全名路德維?！し病へ惗喾遥菤W洲古典主義時期作曲家，也是維也納古典樂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貝多芬的生平可以劃分為四個時期：第一，波恩時期；第二，維也納時期；第三，創(chuàng)作成熟期；第四，創(chuàng)作晚期。1770年12月16日，貝多芬出生在了德國波恩。貝多芬生平的第一個時期，波恩時期，便從這里開始了。1775年左右，四歲的貝多芬就開始被父親逼著學習鋼琴、小提琴，他的父親想用強制性的手段將貝多芬培養(yǎng)成一個莫扎特式的神童。貝多芬在八歲時便跟隨宮廷的老管風琴師學習管風琴以及音樂方面的基礎理論，并在同年第一次登臺演出。十一歲時，貝多芬輟學進入波恩劇院的樂隊當起了小樂師，他也因此有了跟從選帝侯宮廷管風師、指揮家和作曲家聶弗進行學習的機會。這位指導老師也是啟蒙運動的參與者，對貝多芬一生的影響非常大。1783年，年僅十三歲的貝多芬便加入宮廷樂隊，承擔古鋼琴獨奏與伴奏工作，但并沒有薪水。同年，他改編德雷斯勒的進行曲為《鋼琴變奏曲》，并由德國音樂出版家J.M格茨予以出版，這是他正式發(fā)表的第一首作品。1790年，作曲家海頓在去倫敦時途經(jīng)波恩，貝多芬也因此與海頓結識。1792年11月，22歲的貝多芬在海頓等人的鼓勵與勸說下，離開家鄉(xiāng)前往維也納拜師，開始學習作曲，并且定居在了維也納。貝多芬生平的第二個時期，維也納時期也就此拉開帷幕。

在整個維也納時期以及創(chuàng)作成熟時期，貝多芬的作品產(chǎn)量非常大，但是，他的聽力也下降得非常厲害。即便在這樣的條件下，依舊沒有影響他的創(chuàng)作。直至創(chuàng)作晚期，貝多芬已完全喪失聽力，依然沒有停止對音樂作品創(chuàng)作的熱情。

（二）偉大事業(yè)——貝多芬的創(chuàng)作歷程

貝多芬鋼琴奏鳴曲的創(chuàng)作也經(jīng)歷了豐富并且復雜的多個階段，貝多芬在早期奏鳴曲中就已經(jīng)有了獨特的創(chuàng)作思路。例如，貝多芬在創(chuàng)作中組成的英雄的音調(diào)、大自然的音調(diào)等。當然在貝多芬早期的創(chuàng)作中，傳統(tǒng)的影響還是十分明顯的，如貝多芬在英雄主題中會有類似號聲，其田園性也有18世紀田園詩的痕跡。在貝多芬創(chuàng)作的中期，他向人們展示了其創(chuàng)作思想。此時，他站在兩個音樂時代的交點上，一個理性與感性的交叉點。正如丁逢辰老師所說：“不尋常的、豐富的情感和巨大的邏輯力量，這兩個特點綜合在一起確立了貝多芬與眾不同的面貌，貝多芬的創(chuàng)作既不能歸于古典主義，也不能歸于浪漫主義?！?/p>

作為一個思想家，貝多芬晚期的奏鳴曲創(chuàng)作水平要高于中期的創(chuàng)作。他對音樂形象進行了細致的區(qū)分，對心理變化進行了細致的描述。然而，過去的感性、理性和意志的完全統(tǒng)一在此時已不復存在，社會思想的發(fā)展使貝多芬在創(chuàng)作中形成了浪漫主義藝術原則。但受到聽力下降的影響，貝多芬不能自由地投身于浪漫主義的洪流中，只能依靠自己的聽覺印象和信仰來生存和創(chuàng)作。

當然，貝多芬并沒有絕望，也沒有對生活失去信心，而是以堅強的意志不斷努力，通過各種可能的方式來彌補聽力的缺陷。可以說，他始終是一位處于時代前列的作曲家。

三、作品的詮釋與演奏分析

（一）Op.109第一樂章作品詮釋

對于貝多芬奏鳴曲Op.109第一樂章（E大調(diào)），羅曼·羅蘭指出，貝多芬沒有一首作品可以比這一樂章更靈活、更自由。貝多芬以十分清晰、突出和簡練的形式，將兩種富有表現(xiàn)力的因素進行對比。

第一個因素是作品的第1—9小節(jié)，它是輕盈、空靈的，使用獨特的附點節(jié)奏，突出了旋律中和弦的三度和五度音，用不太快的小快板演奏。第二個表現(xiàn)因素出現(xiàn)在第10—16小節(jié)，其中前三小節(jié)幾乎是宣敘調(diào)，從第13小節(jié)開始變?yōu)榭焖倥靡艉鸵綦A式的演奏，與第一因素輕盈空靈的附點節(jié)奏形成對比。

在第一個主題（Tempo1）中，第17小節(jié)開始，矛盾發(fā)展起來，感情從第23小節(jié)開始加深。在#g小調(diào)中，此時聽起來像是兩個人在對話，簡單而親切，這與舒曼的抒情表達很接近。然后是抒情性的高潮。但在那之后，音樂的情感特征減弱，只聽到高音區(qū)的巨大吱吱聲和低音區(qū)的八度沉悶回聲。柔板的回復重復了第二因素中的矛盾，但寫景和造型的要素得到了較強的發(fā)展。

最后一次Tempo1回復時，起初的輕盈、空靈的感覺完全被另一種聲音取代。隨后，優(yōu)美、感人、合唱般的插入句（第81—83小節(jié)）鋪墊了明亮、安靜和思考的抒情性結尾。特別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最后幾小節(jié)主和弦演奏的音調(diào)與肖邦的創(chuàng)作風格不謀而合。休止符之后，最后一個和弦踩下柔音踏板演奏，整個樂章結束。

因素與矛盾具備了浪漫主義風格，這在古典主義作品中是很少出現(xiàn)的。奏鳴曲Op.109的第一樂章的意象變化和發(fā)展特征，源于他的觀念。這是貝多芬晚期在創(chuàng)作中靈魂與自然的交融，充滿溫柔的情調(diào)。但是其晚期寫景的創(chuàng)作缺少《黎明》的分量、實體。貝多芬內(nèi)心的意象被理想化，這是貝多芬后期創(chuàng)作的突出特點之一?？梢钥闯?，浪漫主義元素確實出現(xiàn)在貝多芬晚期的鋼琴奏鳴曲中。

（二）Op.109第一樂章演奏分析

第一個小節(jié)是一個弱起小節(jié)，即不完全小節(jié)，表情記號是p dolce，即音樂在安靜的氛圍中展開，開始彈奏之前需要充分準備，準確把握速度和情緒的表達，否則會顯得十分突兀。譜面上的sempre legato標記很多，要求演奏者做到始終連貫，運用連奏手法進行彈奏。連奏由貝多芬首次提出，是一種鋼琴演奏技巧，其會使旋律富有歌唱性、流暢性。這首樂曲旋律是富有歌唱性的，那么要如何展現(xiàn)歌唱性？演奏者可以采取以下方法：先哼唱旋律，不一定要有好的演唱技術，但一定要有感情，從而對旋律進行初步感知；然后在演奏時想象自己在歌唱它的旋律，用氣息帶動手腕、手臂、手指彈奏鋼琴，賦予每個音符以音樂意境和音樂語言，給聽眾帶來美的享受。筆者在剛開始練習時并沒有注意到這些，所以演奏不夠連續(xù)，缺乏律動和層次感。此外，從第23小節(jié)開始旋律主要在高聲部5指上，而一般人的4、5指最弱，因此需要多練右手，以增強5指的力量，才能較好地完成這一部分。

力度是音樂的四大要素之一，在音樂表現(xiàn)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不應輕視。作曲家常常通過力度的對比來表達思想情感，而貝多芬的力度對比相比前人更為明顯和夸張。這首作品中需要展現(xiàn)強弱反差的地方很多，如呈示部的副部主題開始的三個小節(jié)。這種細膩的處理，正好將貝多芬的心理活動細致入微地表現(xiàn)出來，充滿戲劇性。另外，這首作品中有許多地方是由弱逐漸增強推向高潮，也有的地方是逐漸加強到達最高音時又突然減弱，使音樂充滿緊張感。例如，作品的結尾從sf（突強）到p。力度的變化與對比是決定這首作品的演奏能否富有音樂性和層次感的重要因素之一，這就要求演奏者在練習時仔細讀譜，強的地方要強勁有力，弱的地方則要非常輕，如同在耳邊呢喃細語般，給人輕柔的感覺。而對于譜面上沒有標記的地方，演奏者可以根據(jù)自己的理解進行處理，演奏出具有活力的音樂。

（湖南工業(yè)大學）

責任編輯 ? 時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