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傲夫

新歸來詩人

寫詩，千萬別停

停了，就會成為

歸來詩人

歸來？

哪那么容易

一件事情中斷了

你再怎么歸來

其實大勢已去

陪清苓走明石橋談起了她的外公

那時候

你的外公

已食道癌晚期

我跟你媽媽

剛結(jié)婚

回來辦酒席

你外公特高興

原本不準喝酒的他

不聽醫(yī)囑

居然喝了點兒

他感覺了一下

覺得能堅持

就發(fā)動摩托

載著我

游了我們剛剛

經(jīng)過的那

古山西街村

回家路上

他開著摩托

上了我們腳下

這條長長的

明代石橋

我坐在后座

緊抓他腰部衣服

能感受到他那

頑強奔走的

血流

和熱熱的體溫

你外公一輩子

堅強 擔責

明石橋那次

是他生前

我見的

最后一面

一箱青啤

在拱辰1954

停車場

我將正掃地的

黑帽子老人

一把拉住

提給他一箱

青島啤酒

我說，你必須收

他說，不要不要

撿到你手機

還給你

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我說，這箱酒

敬道義

秋天的裙子?

依然是綠色

但由裙擺

到裙腰

全綴滿了

珍珠 瑪瑙

等各種裝飾

它們有的還是

青色 有的成白

早熟一點的

已經(jīng)全紅

或褐

一些過于飽滿

已經(jīng)脹裂出了口子

秋天裙子的下擺

已有孩子在

逐果而食

大人們也加入進來了

他們邊摘

邊吃

然后吐出一個個核

秋天裙子的下擺

已沒有了

珍珠 瑪瑙

裙子的上腰部分

倒是依然

它們正等待一條墊凳

繞著裙擺

慢慢轉(zhuǎn)

玉 米

我喜歡看

站在地里的

亭亭玉米

喜歡看她們

將一個個

果實

用一層層衣服

細細包裹住的

樣子

她們駐立于

初秋

一副想含胸

又含不住的

樣子

遠看，她們有些凜然

近看，她們又挺坦然

房 山

一個深夜

我開車送朋友

從良鄉(xiāng)一直

往山里走

車燈劈開

濃濃黑夜

不知繞了

多少個山彎

突然就一棟棟

高樓

矗立眼前

高樓之燈

直通天頂

我驚嘆：

“手可摘星辰！”

無 題

暴雨過后

我在六樓的家

水壓

變低了

擰開水龍頭

水，再也不是

以前的

激流

而是緩緩的

細流

女兒說

像有人在

流眼淚

學陶淵明記

家有菜地

該高興呢

還是得悲傷

當然高興

不是每一位城里人

都有那么

一小塊菜地

但也會悲傷

菜地得澆水

水從哪里來

只能是從我家的六樓

一桶桶

提到一樓

再從一樓

走五百米

提到那塊原本是

房屋拆遷后

留下的地

一桶下來

我已累癱

揮 手

我家東邊

有條鐵道

上面總有貨運火車

綠皮火車

來回經(jīng)過

當綠皮火車

經(jīng)過的時候

我都會向著

它們

揮一揮手

有一次我真看到

火車上

一個女孩兒

向我揮手

為豆角苗搭架記

苗已探出地面

多日

今早我們撿來

眾多干枝

在苗旁，挖小坑

插下它們

再將一長條枝

橫放到已插好的

干枝頭部

最后用塑料繩

將干枝、長枝

的交接處

一一捆扎

一切均已就緒

就等“將軍紅”

抽藤吐花，攀上支架

長身子了

妻說，在豆角開花前

得施肥

不能等花開了再施

那樣它們就只顧

開花而不結(jié)果了

為“詩特工”補拍

回到家，我說

鬧鬧，你幫我錄一個

我朗誦詩歌的視頻

鬧鬧愉快答應(yīng)

她看了看

客廳的燈，說有些暗

就趕緊進入主臥

將臺燈搬出

給我打光

我說鬧鬧，你這也太講究了

鬧鬧說，爸爸

你對我的事關(guān)注

你的事我也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