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周去上海,拜訪了山陰路的魯迅故居。
這是一排新式里弄的房子,鋼窗蠟地,比石庫門要時髦一些。魯迅故居占地78平方米,三層,建筑面積有220平方米。魯迅1933年4月11日攜妻兒遷入,1936年10月19日清晨5點25分在這里逝世。故居按照魯迅生前居住的情景復原,屋前有小花圃,底層前間是客廳,沿西墻放有書櫥,后間是餐室。二樓的前間是魯迅的臥室兼書齋,有張鐵床,窗下是書桌,桌上放著文具和煙灰缸。據說還有一個鬧鐘,鬧鐘指針停在清晨5時25分,顯示著魯迅逝世的時間。但房間門口攔著一根繩子,我看不清楚桌上有沒有鬧鐘。故居門口掃描二維碼,可以參觀虛擬故居,有點像瀏覽房源。故居桌子上擺著稿紙,表示魯迅正在寫最后一篇文章,“章太炎先生二三事”,還有幾支毛筆,還有一盞綠色燈罩的臺燈,據說是馮雪峰送給魯迅的。
1928年12月9日,馮雪峰在柔石的陪同下去拜會魯迅,那是他第一次見魯迅。當時魯迅住在景云里,魯迅在上海住過三個地方:景云里、拉莫斯公寓和大陸新村,三個地方到內山書店都很近。
從故居出來,我先到了四川北路上的“魯迅與內山紀念書局”,1927年10月3日,魯迅剛到上海沒幾天,就和許廣平一起去了內山書局,買了4本書,花了十元二角。據魯迅書賬統(tǒng)計,從1928年到1935年,魯迅累計去過內山書店500多次,購書1000多冊。抗日戰(zhàn)爭結束后,內山完造離開上海。50年代,這個地方變成中國工商銀行山陰路儲蓄所,近年改造為紀念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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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線,被標識為“魯迅小道”,但我喜歡另一個稱呼叫“大先生動線”。
由甜愛路,走到魯迅紀念館。紀念館中有一段珍貴錄像,是1936年魯迅葬禮上的一些畫面。紀念館外有一片世界文豪廣場,上面立著莎士比亞、歌德、普希金等人的塑像,像是給魯迅站崗放哨。參觀完紀念館,我走去多倫路,看看左聯(lián)紀念館。我所游走的這條路線,被標識為“魯迅小道”,但我喜歡另一個稱呼叫“大先生動線”。多倫路上也有不少文化名人塑像,如葉圣陶等等,都是取站立的姿勢,街角處有一丁玲雕塑是坐在長椅上,拿著一本書在看,身邊還放著一個小包包,看上去更像是《莎菲女士日記》中的莎菲。
左聯(lián)紀念館在中華藝術大學舊址,1930年3月2日下午兩點,中國左翼作家聯(lián)盟成立大會在一樓禮堂舉行,禮堂中復刻了成立大會的場景,會場一側是講臺,有一塊黑板,邊上有三只靠背椅,下面是長條凳,成立大會上,潘漢年先講話,然后魯迅等人講話。會議通過若干項決議,其中包括成立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研究會。馮雪峰和魯迅翻譯了好幾本蘇聯(lián)的文藝理論書。根據馮雪峰的回憶,1936年8月,他向魯迅建議,文章中應該多用“我們”,少用“我”,用“我們”來得壯旺些。
1936年10月,魯迅去世后葬于上海萬國公墓。1947年9月,許廣平對魯迅墓地做過一些改建。1956年1月,國務院決定,遷魯迅墓于虹口公園。陳毅擔任“魯迅墓遷墓委員會”領導,魯迅墓在7月19日動工,10月9日完成,10月14日,魯迅靈柩正式遷葬于虹口公園,周揚主持遷葬儀式,他安排了兩批扶柩人員。1956年,虹口公園魯迅墓前豎立了一座魯迅白水泥雕像,高210厘米。1961年,為紀念魯迅誕生80周年,白水泥像改鑄為銅像,基座以花崗巖制成。
魯迅說過,“一戴紙冠,遂成公物”。然而,這個“公物”的解釋權也不歸某個機構所有。在我看來,魯迅一直堅持用第一人稱“我”來寫作,而很少使用那個“我們”,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