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剛
顧平想搭間小屋放雜物,打電話求姐姐顧槿幫忙。顧槿說:“這事找你姐夫曲波就行了?!鳖櫰秸f:“我就是心里沒底才找你的,你不愿意幫忙就算了?!甭牭贸鲱櫰絼託饬?,顧槿只好先答應下來。
掛掉電話,顧槿嘆了口氣。她這個弟弟是從小被慣壞的,有什么事不依他,鬧不好他就翻臉不認人。可曲波也好不到哪里,他被派駐到她的娘家當村書記后,七大姑八大姨都來找他辦事,他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能辦。顧槿覺得好沒面子,連娘家也很少回了。
吃晚飯時,顧槿就把弟弟的事說了。曲波頭也不抬一下,回答得很干脆:“不行!”“真不行嗎?”顧槿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曲波這才放下碗筷,看著顧槿,認真地說:“這個口子不能開,要是我小舅子帶頭搭建,大家看到后會一擁而上,到時就亂套了。再說了,三分宅基地之外都是違建,即使搭建好也會被拆除?!鳖欓炔还懿活?,說她已經(jīng)答應弟弟了,讓曲波就跟上面的人通融一下?!拔胰ジl通融?”曲波怒著臉說,“你好歹也是大學畢業(yè),怎么這點兒道理都不懂。作為妻子,你應該堅定地站在我這邊,勸服你弟弟不要違建才對?!?/p>
顧槿心里委屈,為了支持曲波工作,她辭職做了家庭主婦。曲波還很霸道,他關注的微信公眾號,要求顧槿也關注,讓她沒事多看看,兩人才能言行一致。顧槿真是哭笑不得,那些公眾號多半關于黨建,可曲波只是最基層的黨支部書記,事情最多,拿的工資卻最少,還不見得討人喜歡。顧槿想不通,曲波這樣辛苦到底為了什么?顧槿徹底被激怒了,她咆哮道:“曲波,我再問你一遍,你肯不肯幫這個忙?”
得到的回答在意料之中。顧槿傷心至極,她硬氣地說:“你走吧,這個家不歡迎你?!鼻o話可說。房子是顧槿娘家人出資買的,本來說好他負責裝修,結果錢讓他捐給了困難戶們搞大棚種植。顧槿只好東拼西湊,為了節(jié)省費用,自己跑建材市場選材料,花了近一年時間才把房子裝修好。
曲波住進村委會辦公室。他這一走,仿佛把顧槿往日的快樂時光全帶走了。
顧槿想,兩人先分開幾天,如果曲波不主動找她,她就準備離婚。還沒等到曲波,她卻接到顧平的電話:“姐,你跟姐夫說了沒有,師傅們快沒活兒干了,要不我來個先斬后奏。姐,你倒是說話呀,這樣行不行?”顧槿說:“我懶得再管你的事,你想搭就搭,跟我沒關系?!?/p>
小屋到底沒有搭建成,墻砌到一半,被聞訊趕來的曲波推倒了。顧平?jīng)_上去就是一拳。曲波巋然不動,臉上青筋暴起,說:“只要我這個村書記在任一天,就不會讓你把小屋搭起來!”遇到比自己還六親不認的人,顧平一下沒了轍,打電話向顧槿訴苦。顧槿始終不吭一聲,她已關閉通往曲波的情感之門。
正當著手離婚之時,顧槿在朋友圈看到娘家小姐妹發(fā)的信息,說曲波幫村里的許老漢搭了一間灶披間(方言,廚房)。顧槿很是驚訝,打電話向小姐妹求證。
“千真萬確,曲波帶領一群志愿者只用了一天工夫,就把灶披間搭建好了。”小姐妹笑著說,“曲波還幫單身的許老漢張羅對象,過幾天就把人接到家里了。”顧槿詫異地問道:“灶披間屬于違建吧?”
小姐妹說:“哪兒是什么違建?許老漢原本只有兩間平房,現(xiàn)在要多一個人住,就顯得擁擠了。曲波想得周全,幫他單辟一間用作灶披間。這事新聞都有報道了,你怎么還蒙在鼓里。大家對此交口稱贊,說曲波心里裝著老百姓的疾苦,不愧是一名好書記?!鳖欓嚷犃诵睦镆魂嚫袆?。
不消一會兒,顧平打來電話,指責曲波幫許老漢搭建灶披間的事。沒等把話說完,顧槿劈頭蓋臉地質問道:“你偌大的別墅不夠用嗎?非要搭間小屋放雜物,你是要把你姐夫拉下水才高興啊,我現(xiàn)在鄭重地告訴你,這事我也不答應?!?/p>
電話那頭兒,顧平輕聲嘀咕:“我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曲波穿一條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