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志海
一、《紅色任務》《紅色命令》的高超敘事和不朽主題
《紅色任務》和《紅色命令》這兩部小說講述的年代背景,正是處于20世紀20、30年代之交的這段特殊歷史時期。
《紅色任務》和《紅色命令》在題材處理及謀篇布局上顯示了高超的敘事水平。兩部小說按照“戲劇”化的原則,各自圍繞一個主題來安排情節(jié),有前奏、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局和尾聲,充分彰顯了小說敘事上的整一性。具體而言,兩部小說在“故事時間”上都涉及了幾十年的跨度(《紅色任務》從1927年冬講到20世紀60年代初,《紅色命令》則從1932年秋延展到20世紀80年代),但從“敘事時間”上來看,作家都采取了情節(jié)密度的概括和濃縮的手法,把主干故事全都集中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左右予以完成,而把交代故事主要主人公各自結局的故事部分均以不足萬字的“后記”形式附于小說的結尾,蜻蜓點水、畫龍點睛地一筆帶過。主體故事的這種濃縮化處理,在閱讀進程中,自然給讀者以平地驚雷、排山倒海般的震撼性審美感受。正基于此,在兩部小說的推進中,戲劇性的小“突轉”,小“發(fā)現”和小高潮多次出現。在閱讀小說時,讀者的心也隨著錯綜復雜的情節(jié)而跌宕起伏,這樣的情節(jié)在兩部小說中還有很多,這些小的“突轉”和“發(fā)現”,在兩部小說各自的整體大敘事中,或劍拔弩張、或峰回路轉、或蓄勢待發(fā),每每給讀者的閱讀帶來“銀河落九天”的巔峰體驗。
《紅色任務》和《紅色命令》緊緊圍繞著“在滿洲里建立特別交通站護送中共代表過境參加會議”和“破壞敵人‘云計劃、攔截軍用物資、奪回100名學生兵、策劃劫獄暴動、爭取愛國將領曹相彬、消滅國民黨獨立團和潛伏敵人內部”的七項“紅色命令”這兩根主線,來組織各自典型化的各類大小矛盾沖突,通過取材于真實歷史的故事素材,熱情地贊揚了身處隱秘陣線上的我黨諜報人員,在沒有硝煙的特殊戰(zhàn)場上與各類敵人斗智斗勇過程中展現的深邃智慧和驚人膽略,揭示了他們忠于黨、忠于人民的高貴品質,英勇頑強、大無畏的獻身精神。在給讀者以強烈的藝術感染之余,必然也會給他們以極大的鼓舞和教育:人們今天的歲月靜好正是許許多多革命先輩當年用他們前赴后繼地負重前行乃至舍身取義、壯烈犧牲換來的!
二、《紅色任務》《紅色命令》的人物形象探驪
除了擁有跌宕起伏、不落俗套的精彩情節(jié)外,《紅色任務》《紅色命令》還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個立體飽滿、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人物,是許多好小說著力塑造的一大因素,人物塑造得能不能“站”起來是衡量作品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標尺。因為就讀者而言,往往總是首先被小說中人物的性格所吸引,繼而為他們(她們)的命運而擔憂。就小說要表現出的思想主題、價值意義而言,也主要是通過人物形象這一介質載體的成功勾勒、精彩描繪來予以傳達的。對現實主義長篇小說來說,其中典型環(huán)境下典型人物形象的塑造,尤其能夠直接傳遞出作品所描寫的時代最強音,一言以蔽之,人物塑造是小說創(chuàng)作成功的關鍵。通過對讀,筆者注意到,在人物塑造方面,《紅色任務》和《紅色命令》既有不同的特點又有相似的表征。不同的是,前者主要用眾星拱月、層層鋪墊的筆法力圖凸出革命英雄胡春江這一主要英雄人物形象。而后者則更加注重使用塑造“五虎將”的民間文學模式,對文本中的英雄人物群像進行各有側重地刻畫。相似的是,兩個文本均成功地塑造了層次豐富的女性人物形象和搖擺在敵我陣營之間的若干“中間人物”。以下,筆者就著重對兩部長篇小說中不同類型的人物析而論之。
在《紅色任務》中,小說遵循的是“集中”和“突出”的美學原則,在小說的起筆之初,作者就以中心主人公在大上海執(zhí)行鋤奸任務時的一個特寫鏡頭呈現在讀者眼前:
“深邃的夜空中,懸掛著一鐮彎彎的冷月,月光中有一條披霜的長槍,伸出干枯的樹枝。冰冷的準星,靜靜的扳機,躺在槍膛里帶有火藥味的子彈,還有一雙機警的眼睛,都在等待目標的出現。當胡春江手中的長槍準星瞄準目標的頭顱時,他什么也沒有想,就輕輕地扳動了一下扳機,瞬間,目標倒地了。多年以后,他回憶起這個場景時,還有些激動。而當時,他很平靜?!?/p>
這個開頭,真可謂如爆竹般響亮驚人,似奇峰般峭拔突起,它既能造成懸念引起讀者的驚奇,從而激起他們強烈的閱讀興趣,又能一針見血地為整部小說定下來諜戰(zhàn)的主調,并輕松切入小說的主要矛盾,自然而然地引出下文。更為重要的是,這一開頭,可以省略不必要的冗長過渡情節(jié),直接將整部小說的主要英雄人物胡春江推到前臺。在接下來小說處理各方面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時,作家更是調動了各種藝術手法,處處將胡春江置于文本聚焦和輻射的中心,以之作為樞紐來組織和展開矛盾沖突,從而突出表現胡春江這一主要英雄人物在推動矛盾發(fā)展中的主導地位。具體而言,在《紅色任務》中,主要組織了三對矛盾,即:中共能否在滿洲里邊關小城反動當局的控制下順利建立交通站并確保交通站順利通行的矛盾;地下黨員與滿洲里警察局和東北軍政府展開的各線斗爭的矛盾;以及地下黨員與以師偉、瞿華瑩及井上春樹等為代表的日本帝國主義秘密侵華勢力的矛盾。這三對矛盾,其矛盾的主要方面都集中在胡春江身上,這樣既突出了胡春江在矛盾沖突中的主導地位,又構成了他形象的多側面豐富內容。深讀由上述三組矛盾生發(fā)的小說情節(jié)內容我們不難發(fā)現,在由正面人物、反面人物構成的全書小說人物群中,由師偉夫婦、叛徒秋風和“細胞”、日本商人、警局丁基元之流構成的各種反面人物都是為了襯托金牙大媽、小楓、胡母、胡春海、胡秋實、井黎黎、落娃等正面人物的,而無論是小說中的反面人物和正面人物,他們最終又都以“衛(wèi)星人物”的存在形式眾星拱月般地烘托胡春江這一主要英雄人物。
總之,在《紅色任務》中,就藝術手法而言,為了突出胡春江這一主要英雄人物,作家主要使用了兩種做法:一是以壓低甚至壓掉次要人物來突出胡春江;二是在不壓掉其他人物的情節(jié)的情況下,使胡春江在其他人物的陪襯下更加突出。顯然,在塑造胡春江這一中心人物時,刁仁慶主要是采用了后一種做法。當然,在處理胡春江這一人物塑造方面,刁仁慶在吸收傳統(tǒng)革命文學豐富營養(yǎng)的基礎上又有著自己的突破和創(chuàng)新。小說《紅色任務》非常注重胡春江這一英雄人物作為擁有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同樣擁有的(對女性愛情的)情感訴求的一面,作品在安置虎膽英雄胡春江積極完成“紅色任務”這一潛伏主線的同時,又巧妙地植入了他和小楓二人的情感副線,從而使得胡春江這一人物顯得更加立體和飽滿。
與《紅色任務》不同的是,《紅色命令》在人物描摹方面采取了對主要英雄人物群像等量并重的藝術塑造手法,這種處理充分見證了作家刁仁慶藝術武庫的豐盈。小說中的正面人物主要有昌輝市公安局局長常洪波、保安團副司令齊國良、保安團政治部主任刁大鵬、特務排長程丹陽和中共昌輝市工作委員會負責人(表面身份是市永昌租車行老板的)史和平。在小說中,作家采用了類似三國故事中關、張、趙、馬、黃那樣“五虎將”的人物配置模式。這種群體性的英雄敘事使得這五位地下黨員不僅形成其內在和諧的戰(zhàn)斗群體,而且他們在各自獨立的故事中同樣也能有聲有色、獨當一面地完成自己承擔的那部分戰(zhàn)斗任務。就人物關系而言,這后一點尤為重要,有別于《紅色任務》,在這五位主要角色各自一系列自成單元的獨立小故事中,并不要求彼此在人物關系上的映照襯托,《紅色命令》整體的英雄大敘事也隨之在這種合中有分的人員結構配置中予以最后完成。在小說鋪排的諜戰(zhàn)情節(jié)中,這五個英雄人物均被刻畫得個性鮮明。他們身上所迸發(fā)出來的“火花”、記憶點也都深深留存在了讀者的印象中。這種群像并重的處理,側漏了作家對中國古典章回小說藝術手法的諳熟和化用之才能。在中國經典的傳世章回小說中,從《三國演義》《水滸》到《楊家將》《說岳全傳》莫不擅長于群體性英雄人物的敘事。三國故事中塑造的“五虎上將”和《水滸》里描繪的一百單八將的出彩之處這里不必筆者贅述,在《楊家將》里從老令公楊業(yè)到楊宗保、楊文廣,加上流芳百世的楊門女將,在《說岳全傳》里湯懷、牛皋等重要將軍而外挑滑車的高充、名揚小商河的楊再興、威震敵膽的陸文龍全都構成了各自集團的英雄群體,民間文學對這些轟轟烈烈的群體英雄的成功塑造無疑成為像刁仁慶這樣的中國當代小說作家汲取藝術汁液的無盡活水源頭。
三、《紅色任務》《紅色命令》的藝術實績鳥瞰
就《紅色任務》《紅色命令》取得的藝術實績而言,首先,作為書寫革命英雄題材的長篇現實主義文學,兩部小說通過扣人心弦的諜戰(zhàn)斗爭,把活躍在隱秘陣線上的許多英雄推到風口浪尖,作家從充滿矛盾張力的情節(jié)沖突各方面集中概括地刻畫了一個個有血有肉、光彩照人、性格鮮明的典型人物形象。這一點,筆者在上一節(jié)已經做了充分的展開,這里就不再贅述。
其次,現實主義小說的根本生命就在于它的真實。而支撐現實主義小說藝術真實的細節(jié)真實,更是衡量小說成敗與否的一個重要標志?!都t色任務》《紅色命令》之所以取得藝術上的成功,不能不歸功于作家在細節(jié)真實方面的苦心經營,兩部小說不僅沒有出現像一般諜戰(zhàn)小說或諜戰(zhàn)劇那樣通過主人公變身超人,飛檐走壁等炫人耳目的傳奇噱頭進行渲染,而且常常能夠以綿密入微的專業(yè)化工筆勾勒,真實地還原20世紀20、30年代原生態(tài)的歷史情境。限于篇幅,筆者這里僅就《紅色任務》中胡春江營救金牙大媽的這一幕場景進行闡述。
胡春江走向前,慢慢地彎下腰問金牙大媽:“昨天我給你說的話,想好了嗎? 如果你合作,什么都好說!我希望咱倆好好合作,合作了,前面的路一片光明。”
金牙大媽扭過頭,睜開雙眼,看了胡春江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在她看胡春江的一瞬間,胡春江放在胸前的指頭給她發(fā)了暗語,內容是:
房間有竊聽器,切記!
金牙大媽目光平平地沒有反應。胡春江知道,這是金牙大媽的城府。
胡春江笑笑說:“這是我們的師組長,北京派來的督察專員,他能說佩服你、崇拜你,這很不容易,你要識時務而后行。你是知道的,你落到我們手里,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配合我們,把棋下活?!?/p>
胡春江講這一番話,純粹是無話找話,主要是利用這說話期間,給金牙大媽發(fā)手語。他這一次發(fā)的內容是:
黨組織正想辦法讓你住院,在住院期間實施營救行動。
金牙大媽的左手放在床上,她用左手指給胡春江回了兩個字:
明白。
諜戰(zhàn)小說離不開支撐故事推進的情報傳遞。作為地下黨員神秘工作的技巧,情報的傳遞是構成小說攝人心魄的看點之一。作家正是通過兩個地下黨員主人公之間利用加密了的手勢暗語進行交流的“細節(jié)真實”,從而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將斗爭變得更具張力,情節(jié)變得更加精彩,人物也塑造得更加沉穩(wěn)。可見,在上述場景中,情節(jié)波折的迭起無疑得益于作家刁仁慶對情報傳遞載體即諜傳媒介這一細節(jié)真實的諳熟和運用。除了上述這一例證,在《紅色任務》《紅色命令》中,從利用發(fā)報電臺傳遞情報到利用報刊尋人啟事傳遞情報,再到利用接頭暗號傳遞情報等等各種各樣的諜報傳媒工具層出不窮——沒有像刁仁慶那樣軍人出身的科班背景,對這種專業(yè)性極強的細節(jié),能夠做到幾乎是毫不走樣的刻畫,是一般諜戰(zhàn)小說作家根本無法做到的。
復次,較之諜報傳遞,懸念的設置對于兩部小說而言同樣也是一種故事推演的動力機能和維持讀者閱讀興趣的手段。對比《紅色任務》中懸念基本上圍繞著革命家庭成員進行設置的情形,在《紅色命令》中,懸念的處理無疑更加讓讀者“燒腦”。從小說開局齊國良被不明身份的槍手威逼開具出城證明的背后指使人是誰的疑竇,到日本商人久永玉本對常洪波局長前倨后恭的態(tài)度急轉的真正原因,再到女特務兆小哲意料之外的起死回生以及特務熊連輝屢次逃脫我黨設下的設置的包圍、伏擊圈因不知所蹤給昌輝城地下黨造成的潛在威脅,最后直到小說結局處七項紅色命令絕密情報的曝光……騰挪跌宕的故事主線中層層鋪墊的懸念可謂是一個接續(xù)一個!當然,有時為了便于故事的展開,《紅色命令》中的部分人物身份會在懸念的揭示下由表及里地向讀者作出呈示:譬如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常洪波,在故事伊始,作家就故意使用了外聚焦的敘述視角,不像交待刁大鵬、程丹陽、常潔晶那樣直接點出常的地下黨身份,而是先讓他在日本商人久永玉本的府上進行了非同一般的亮相,這時大多數讀者肯定會像曹相彬、劉方元那樣以為常洪波有日本人撐腰的背景,繼而直到他與一眾地下黨員的私自見面,才讓觀眾厘清了他是潛伏地下黨的真相。再聯(lián)系前文,在《紅色命令》中,曹相彬的轉變情節(jié)之所以寫得較之《紅色任務》中的羅高明而言更有戲劇性的波瀾,也無疑得益于作家刁仁慶大膽使用的“桌面攤明牌”的以通過解密舊懸念來埋伏新懸念的特殊手法,這集中表現在小說不是到最后,而是在小說大結局來到之前,作家刁仁慶就把包袱給抖了開來:在我黨地下黨員全部亮明了身份以后,小說朝后再寫完全就是在 “桌面明牌”的情勢下推進的,一般說來,作為諜戰(zhàn)小說,暗著來寫出人意料的偷天換日、倒轉乾坤的情節(jié)相對容易,但明著來寫卻很難,作家對情節(jié)的這種處理,從某種意義上卻讓讀者感受到舊懸念解密后由新的懸念帶來的更加馳魂奪魄的“緊張感 ”。
又復次,《紅色任務》《紅色命令》打破了小說和詩歌的題材壁壘,分別呈現了邊塞詩中經常吟誦的大漠草原風情或象征性極強的詩歌審美意象。
在《紅色任務》中,小說于蒙古草原之城滿洲里取材,其中多處章節(jié)對該地的景色描寫融合了一系列地域風情、文化元素,譬如在小說的“四十五”節(jié):“早上8點多,風輕云淡,一輛吉普車和一輛小轎車一前一后出了城,向滿洲里的東南方向駛去。車輛駛過一個淺淺的溝壑后,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是藍天白云下郁郁蔥蔥的大草原。不遠處,有成群的牛羊在慢慢地滾動,很像一幅立體畫。大草原的上空,雄鷹在天上盤旋,它們圍繞著地面上的某個目標,不忍離去。白色的蒙古包四周飄著印滿吉祥物圖形的風馬旗,被風吹得獵獵有聲。幾只牧羊犬在狂奔,向草原縱深奔去,不知道它們的目的地是哪里。放牧人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馬背上,始終是一個姿勢……來到草原深處,牛羊越來越少,蒙古包越來越稀。然而大片的馬匹多起來,有的上百匹,有的上千匹,成群結隊地在遼闊的草原上奔馳?!毙≌f接下來還用傳神的筆觸向讀者傳達了妙齡女子在悠揚的馬頭琴伴奏下流風回雪的翩翩舞姿以及描寫草原、氈房、駿馬、駱駝、牛羊、 藍天、白云、太陽、月亮、啟星、鴻雁、雄鷹、天堂、江河、湖泊、柳林、蘆葦等自然萬物的長調民歌“烏日冬道”的千年歷史……《紅色任務》是目前我國諜戰(zhàn)小說不可多見的描繪大漠風情的諜戰(zhàn)小說。在保證小說主題色彩純正的同時,通過將該地獨特的地域文化符號充分融入進敘事環(huán)節(jié),有效地實現了小說的本地化表達。
在《紅色命令》中,杜鵑作為意蘊豐厚的詩性審美意象,在女地下黨員常潔晶英勇犧牲前后反復出現,當反革命獨立團團長陳濟瑞把子彈射進常潔晶的后背后,萬箭攢心,五內俱焚的刁大鵬撲過去把她抱到懷里。常潔晶用最后一口氣輕輕地對丈夫說:“大鵬,杜鵑花……杜鵑花下面……我愛你……”然后就光榮犧牲了。這之后的第二天,刁大鵬和戰(zhàn)友們含悲把常潔晶掩埋在了永河西岸的山崗上。這里依山傍水,杜鵑花開得漫山遍野,郁郁蔥蔥。掩埋了常潔晶的第三天上午,刁大鵬在整理妻子的遺物時,在窗臺上那盆馬上生綠芽的杜鵑花土層的下面發(fā)現了用白蠟封著的瓶子藏著的“紅色命令”秘密文件……從杜鵑這一意象的表層象征來看,無疑可以輕松解讀出作者以花來襯托女性之美的用意。但我們把杜鵑花和我黨秘密文件聯(lián)系起來時,就能從“杜鵑”這一意象中感受到一股濃重的有關犧牲、熱血、奉獻的革命氣息。杜鵑花的顏色是紅的,和兩部小說的題名——《紅色任務》《紅色命令》使用的顏色相同,由此進一步闡發(fā),讀者就更能領略其中深刻的內涵:本來只是一種客觀物質現象的紅色,在近現代的革命話語中,它往往代表著用流血犧牲的暴力革命,推翻壓迫人民的反動政府,最終建立的紅色政權!紅色不僅代表著革命的希望和熱情,更是暗喻對革命的覺悟和對中國共產黨的無限忠誠!老一輩的革命文學經典《紅燈記》《紅色娘子軍》《紅巖》《紅日》《紅旗譜》,無不是使用紅色作為自己醒目的標識和符碼的。
公正地講,兩部小說“詩化”的移植、嫁接,給當下諜戰(zhàn)小說創(chuàng)作帶來了新景觀、新氣象,它們在滋潤、催發(fā)小說這一體裁繁榮生長的同時,無疑賦予了傳統(tǒng)小說文體某些嶄新的品位和風格,刁仁慶的這一可貴探索對于打破傳統(tǒng)諜戰(zhàn)小說的固化敘事模式,開辟諜戰(zhàn)小說創(chuàng)作的多元化格局,無疑有其不可抹殺的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