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飛機

我走到一個地方

撞了墻

撞到墻以后

我就往墻壁上走

走到墻壁上

墻壁上有蜘蛛網

蜘蛛網上有一條河流

這個河流

一些是眼淚

另一些是比命還亮的

露珠

牙買加

你又出現(xiàn)在

一個新的圖標上

——牙買加

我也在一個新的圖標上

出現(xiàn)了

當我與你躺在一起

小說家

有人問我

你做什么工作

我想我是

一個收廢品的

眼瞅著

坐在最邊角的人

收集他們輕微的情緒

以及隨時蒸發(fā)的生命

所呼出的熱氣

藍

我要寫的詩

是世界上最小最小的東西

就像一把小勺子

可以舀出海中最藍的部分

耳朵

我的耳朵是一條

赤裸的、粉色的蜥蜴

像愛

你一來

它就嚇走了

無題

未來是一棟

我沒見過的房屋

愛情像士兵

守在門前

我想知道

你是怎么喊你媽媽的

是溫柔、指揮、憤懣、親切

還是別的什么

也許那樣我就知道

怎么和你戀愛了

“愿意……”

愿意做那樹

承載葉子所有的睡眠

風來啦

搖一搖那樹船

每搖一下

就有一個人

從溫柔鄉(xiāng)里掉下來

起晚的人占不到位置

離開家的那天

父親凌晨三點就起來了

他在客廳弄得乒乓作響

她起來后問他在做什么

他說在給她做早餐

六點她跑到廚房

發(fā)現(xiàn)電飯鍋里

象征性地放著一枚雞蛋

而她的父親已經跑到

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釣魚去了

無題

白天的海

夜里的海

太陽搖著搖籃

水中誕生了嬰兒

無題

懷著種子對我的愛情

思考著沙漠

世上最高的高原

曾是海底的荒漠

柴

有時我心滿意足

覺得這世上

沒有什么不是我所愛的

連那些壞人也是

他們的壞模樣

讓樹根把地板撬開

露出厚片黑色的泥土

他們壞得只剩下

被生活磨好的骨頭

一根一根

叢林中的柴禾

三亞

一座濕熱的海島

這濕熱也將我涂抹

我為我的所見欣喜

平滑的海岸線——

隨時愈合的傷口

日落

太陽就要落下

離它最近的云

總是最紅的

假如今晚就要露宿街頭

我會劈開雙腿

敞開整個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