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有變(下)
魯小花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國際法好像沒有規(guī)定可以罰站一晚上不睡覺的。
杜輝顯然比魯華更熟悉這種打哈哈的場面,恭維道:“松井少將治軍嚴謹之名,杜某如雷貫耳,自是放心得很。這次犬子胡鬧,給貴軍添了許多麻煩,真是抱歉!待此事一了,杜某必有重謝!”
松井背著手走了幾步,說道:“杜老板太客氣了!日后皇軍在港口進出的一應事務,還需杜老板多多關(guān)照啊!還有您魯院長,我的一位老長官多年頭疾不愈,您可是這方面的大專家,我已經(jīng)安排了他近日來上海休養(yǎng),到時候,還得仰仗您這雙獨一無二的‘圣手’??!”
魯小花和魯小草、杜柯對視一眼,看來為了救他們出去,杜、魯兩位父親也是迫于無奈,答應了日本人一些他們原本不愿做的事情。
魯華和杜輝紛紛應承,松井哈哈大笑,接著說道:“二位這便領(lǐng)孩子們回去吧?!庇洲D(zhuǎn)頭把魯小花三人上下打量一番,語氣森嚴地道:“出了這扇大門,可就別想著再回來了。要知道,和皇軍作對,不會有什么好處的。”
杜柯眼見計劃就要泡湯,急忙說道:“爸,我不能走!我們就這么走了,其他一起被抓起來的同學怎么辦?”
魯小草也跟著說:“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魯華和杜輝氣得面紅耳赤,杜輝又要來揪杜柯的耳朵,杜柯上躥下跳地躲著,嘴里仍喊道:“爸,同學們都還關(guān)著呢!我要是就這么走了,我就是膿包!懦夫!”
魯小草和魯小花也堅定地看著魯華,擺出一副死賴著不走的架勢。
魯華又急又氣,兩面為難,試探著向松井問道:“松井少將,您看這……”
松井倒沒料到還有這一出,想了想才道:“二位仁兄見諒,要是現(xiàn)在就把人都放了,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他話鋒一轉(zhuǎn),接著道:“不瞞二位,原本這些學生也就打算關(guān)個十天半個月就要放的,現(xiàn)在物資緊缺,可養(yǎng)不起這么些閑人。若是二位信得過我松井,就讓令郎和千金再留兩天,我會向上級請示,最快明天,最晚后天,把這批學生的問題徹底解決了?!?/p>
沒想到松井這么好說話,想來杜月笙的面子果然好用,魯華和杜輝連連稱謝,難免又是一番客套奉承。
魯小花終于松了口氣,對于他們來說,在監(jiān)獄多待一天,救出洛遠館長的希望就多一分。只是苦了家里的父母,不知要操多少心。
臨別前,魯華拍了拍魯小草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魯小花,長長嘆了口氣,說道:“照顧好你妹妹!”
魯小花只覺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低聲說道:“爸,對不起!”
杜輝終于揪到了杜柯的耳朵,杜柯疼得哇哇亂叫,杜輝卻深深吸了口氣,松了手:“你現(xiàn)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想要獨立了,也不聽我的話了??赡阋饶鼙Wo好自己,才談得上獨立,懂嗎?”
杜柯捂著耳朵說道:“爸,你放心吧,我懂的!我不會給你丟人的?!?/p>
松井清了清嗓子,魯華和杜輝擦干眼角,只好在兩隊日本兵的“護送”下離開了提籃橋監(jiān)獄。
父女相逢(上)
魯小花三人被原路送回,日本兵的態(tài)度倒是比原先好了許多,想來是已經(jīng)被松井關(guān)照過。杜柯一路上安撫他受傷的耳朵,嘴里還念叨著:“這個松井沒有傳說中那么難說話嘛,看來也是個紙老虎?!?/p>
魯小草說:“這是因為我們的父親還有利用的價值,而他又根本沒把咱們幾個當作一回事,明白了?” 杜柯眨了眨眼,說:“你說得好像也有那么幾分道理?!?魯小花一路上默不作聲,魯華那句“照顧好你 妹妹”的話仿佛一直縈繞在耳邊。所有人都知道紅十字醫(yī)院的魯院長重男輕女,著意栽培兒子當接班人,就連魯小花也常常覺得,自己是被忽略的那一個,與父親的隔閡也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