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庫特,我再說最后一次,要么閉上嘴,要么回家去——我敢對天發(fā)誓,你一天比一天像個女孩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別無選擇,只有加入他們的行動。我們覺得最好從拉德利家院子后面的鐵絲網底下鉆進去,那樣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那道鐵絲網圍起一個大園子,里面有一個狹小的木結構廁所。
拉德利家的房子從后面看可不如前面那么令人賞心悅目:一道歪歪斜斜的后廊從房子這頭延伸到那頭;兩扇后門之間有兩扇黑洞洞的窗戶;走廊的一頭沒有立柱,而是用一根大約有5厘米厚、10厘米寬的木板支撐著房頂;一座破舊的富蘭克林爐蹲在走廊的一個角落里,爐子上方有個帶鏡子的帽架,在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影子在杰姆前面大約30厘米的地方站住了,一只胳膊從體側伸出來,又垂了下去,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隨后又轉過身,再一次從杰姆身邊經過往回走,沿著走廊轉到房子一側,就消失不見了,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我躺在后廊的帆布床上,夜晚的每一絲聲響傳到我耳朵里都放大了3倍;石子路上每響起沙沙的腳步聲,都像是怪人拉德利來伺機報復;黑夜里每傳來一個黑人的笑聲,都像是怪人拉德利在路上游蕩,來抓我們;昆蟲在紗窗上發(fā)出撲棱棱的聲響,是怪人拉德利正在發(fā)狂地用手指撕扯鐵絲;窗外那兩棵大楝樹也不懷好意,搖擺,盤旋,如同惡魔附體。我游離在半睡半醒之間,突然聽見杰姆低聲咕噥:“小三只眼,睡著了嗎?”
我想,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和杰姆開始各行其道了。有時候我不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但也只是一時困惑,但這次我覺得他完全不可理喻?!扒笄竽懔?,”我懇求道,“你能不能再想想,一個人去那種地方……”
“閉嘴!”
“又不是他永遠都對你不理不睬了,或者會對你怎么樣……我要把他叫起來,杰姆,我發(fā)誓我要……”
這時候肯定已經到凌晨兩點了。月亮在慢慢落下,窗格的影子變成朦朦朧朧的一片。杰姆的白襯衫后襟上下跳躍、擺動,若隱若現(xiàn),就像一個小鬼在上躥下跳地逃離,好躲避越來越近的黎明。一陣微風吹來,我兩肋下的汗水一下子變得涼颼颼的。
夜貓子們都已經歇息了,成熟的楝子被風吹落,噼噼啪啪地敲打著屋頂,遠處傳來的狗吠聲讓黑夜顯得更加凄涼孤寂。
此后足足有一個星期,杰姆變得喜怒無常,也不怎么說話。我試著像阿迪克斯曾經建議的那樣,鉆進杰姆的皮膚里,像杰姆一樣走來走去:如果我獨自在凌晨兩點鐘潛入拉德利家的地盤,第二天下午恐怕就得給我操辦葬禮了。于是我就讓他一個人待著,不去惹他。
他沉默片刻,然后說道:“我回去拿褲子的時候,我從褲子里掙脫出來那會兒,它纏在鐵絲上了,當時我怎么也解不開??墒堑任一氐侥莾骸彼钌畹匚艘豢跉猓暗任一氐侥莾?,褲子疊得整整齊齊的,放在籬笆上……好像專門等著我去拿?!?/p>
“放在……”
“還有……”杰姆的聲音變得沉悶起來,“等回到家我拿給你看。褲子已經縫好了,不像是女人縫的,而是像我這樣的人費勁兒縫出來的樣子??p得歪歪扭扭,簡直就像是……”
“……像是有人知道你會去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