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 我喜歡上了在天地間行走, 感知一簇草木、 一滴清水、 一縷微風, 走進村莊、廟宇、 古樹……我喜歡這種田野的、 卑微的、 日常的生活, 以及土生土長、 無序無根的地方人文。 因為它們是我日常站立的土地。
我一直認為, 在一個寫作者完成了基本的語言練習之后, 題材應該是一個頗值得關注的問題。題材的日常性幫助一個寫作者實現(xiàn)方向的確認。
素材的日常性, 題材的日常性, 地域的日常性, 讓一個寫作者借助對過去生活的某種反芻和對當下生活的某種刻錄駕輕就熟地完成一次創(chuàng)作的旅程。
中學時, 我常在詩歌練筆中使用西伯利亞、湖畔之類的詞語, 盡管我完全不知道西伯利亞在哪個方向又具體指向什么, 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湖泊。 但這并不妨礙我將它用在詩歌里, 并憑借它們幫助實現(xiàn)詩歌的發(fā)表。 現(xiàn)在, 我們的詩人有沒有類似的現(xiàn)象呢? 有沒有故意使用一些西方的人名、 地名和概念、 語法來體現(xiàn)自己的現(xiàn)代性?我不太敢下結論。
作為一個嘗試詩歌練習已經(jīng)25 年的業(yè)余寫作者, 我一直認為詩歌幫助我們在生活中開辟了一條又一條充滿不確定性的小路。 生活的美感與意義就由這種種不確定性組合而成。 而詩歌, 在這個過程中既是呈現(xiàn), 也是參與。
日常性并不是平面的, 而是帶有自身參與和自我審視的立體生活具現(xiàn)。 帶有某種思考的回憶與對照是生活的一種, 于是有了《摸黑趕路》等; 而帶有某種情緒的記錄與共情也是生活的一種, 于是有了《退讓》 和《夜歸》 等。 我將這些自言自語般的分行文字并成一組, 命名為《失而復得》。
我看到, 當下不少詩人以鴛鴦蝴蝶般的情調, 將小情緒、 小細節(jié)、 小兒女寫成了詩歌的全部。 技術性的高度介入, 讓我們的詩歌繁花似錦, 找不到缺點, 似乎美到無暇。 但這種小情趣、 小場景游離于世界之外, 美則美矣, 詩意則詩意矣, 卻只適合書齋里吟詠, 不是社會的產(chǎn)品。 而我想要找一條小路——我嘗試賡續(xù)古人詩歌說理的傳統(tǒng), 在詩歌中與自己也與他人辯論。
我希望在詩歌中有深刻的生活認知與參與,對這個世界有自己的態(tài)度和觀點。 對, 態(tài)度與觀點, 這個是關鍵。 只有這樣, 詩意的生活與詩意的文字才能實現(xiàn)某種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