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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貫通中外,博通古今

        2024-03-10 00:00:00黃維樑
        粵海風 2024年6期
        關鍵詞:錢鍾書余光中

        摘要:古人為學力求博通古今,現(xiàn)代文士還求貫通中外。清末以來,讀書人寫文章,常有古今中西元素交融之篇,如梁啟超、魯迅、梁實秋所作;至錢鍾書,其博雅的學者散文為這種“交融”文體樹立典型。香港文化一向中西交匯,20世紀七八十年代,風云際會,此地聚集了發(fā)揚、增益“錢風”的一群學者作家,如余光中、梁錫華、黃國彬等。本文選析他們的作品,說明其可觀可貴之處,并指出其風格與古代《文心雕龍》所說的“雜文”暗合。當前提倡文化交流、文明互鑒,兼含古今中西元素的學者散文,無形中正體現(xiàn)一種交流互鑒的精神。

        關鍵詞:古今中西交融 學者散文 錢鍾書 余光中 梁錫華 黃國彬 文明互鑒

        一、引言:博通古今和貫通中外

        博古通今是古往今來文士學識修養(yǎng)的一個理想。傳為孔子之孫子思所撰的《中庸》,論學問思辨,為首是“博學之”;司馬遷《報任安書》自謂對著述的期許是“通古今之變”;劉勰《文心雕龍·雜文》認為雜文作者應該是“智術之子、博雅之人”。這里“博通”是關鍵詞。近代以來,文士博通中國的古今學問并不夠,還要兼通中外(這里“中外”的“外”主要指西方,近代以來,西方文化一直保持強勢),因為中國已與外國“海通”“陸通”“空通”了,目前是連太空也通了。

        古人所說的“博”,轉換為今天的語境,其意應該包含對“外國”的博識。《文心雕龍·諸子》謂“博明萬物為‘子’”,這里“博”字出現(xiàn),還出現(xiàn)“萬物”二字;劉勰進一步要求:諸子之為“子”,要“辯雕萬物,智周宇宙”;“宇宙”一詞在今天來說,就是整個人類世界,甚至包括太空。換言之,文士要“兼通中外”才能算作真正博通古今中外的“智術之子、博雅之人”。改動司馬遷的說法,則文士要“通古今之變,究‘中外’之際”。

        在西方,形容博學有erudite一詞,更有encyclopedic(百科全書式)一詞。當?shù)闷疬@形容的學者自然難以計算,例如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英國17世紀的約翰·彌爾頓、2019年故去的哈羅德·布魯姆(Harold Bloom)。如果博學之外還多才多藝,則可稱為Renaissance Man(文藝復興人),如李奧納多·達·芬奇。他們都博通古今。至于“兼通中外”,近一二百年來,歐洲(歐美)文化自成大格局,“歐洲中心”思想幾乎主導全球,歐洲人視之為“中”的、本身的,差不多就等于是全世界,自然就會目中無“外”了。這是與中國“中”“外”的相對意義不同之處。盡管“中”與“外”理解可以不同,中西的文士,為學都力求博通。

        中國的文士,為學力求學博,為文則常含博學。清末以來,國家深陷貧弱之境,士人力尋圖強之道;從西方引進新知,向西方學習,請來“德先生”和“賽先生”之外,還請來一位“智先生”,即西方的各種知識學問(當然“德先生”和“賽先生”也包含相關的知識學問),通過中西比較,探索如何行走中國現(xiàn)代化的道路。人文學科方面,文士探究中西,比較文學研究因時而興;本來已通古今,如今學兼中西的知識分子,為文也就自然而然兼含古今中西的各種知識了,議論性強的文章尤其如此。下面略舉幾個例子。

        二、香港學者散文風格初立

        梁啟超1900年發(fā)表的《少年中國說》,引了8世紀的《霓裳羽衣曲》,又引19世紀的《能令公少年行》(龔自珍詩);引了“中”之“唐虞三代”,又引“西”之“意大利三杰”。魯迅1919年發(fā)表的《我們現(xiàn)在怎樣做父親》講到“古”的《孝經》,又說到“今”的《新青年》;“中”的“圣人之徒”遭他揶揄,“西”的斯賓塞、瓦特獲他表揚。梁實秋寫女同胞選購衣服和其他日?;顒樱瑓s要引述莎士比亞和王爾德的名言,以助議論(見其《女人》一文)。

        錢鍾書1939年出版的散文集《寫在人生邊上》,篇篇都含有古今中西的事物和典故。如在《論快樂》中,“古”的有《西游記》小猴子對孫悟空說的快活話語,“今”的有“跑狗場里引誘狗賽跑的電兔子”;“中”的有蘇東坡稱說“安心是藥”,“西”的有“痛苦的蘇格拉底”。非常淵博,后來有“文化昆侖”尊稱的錢鍾書,一下筆就貫通古今,打通中西,從《寫在人生邊上》小冊到《管錐編》巨構都如此。錢文《論快樂》筆者這里要續(xù)貂:錢鍾書的快樂是文章里古今中西的廣征博引。

        從20世紀初的梁啟超到稍后的魯迅,到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錢鍾書、梁實秋等人,中國文化界在開放的時代,在向西方取經的時代,出現(xiàn)了這樣兼含古今中西元素的文學作品。梁啟超、魯迅、梁實秋、錢鍾書都有深厚的中國古典文學修養(yǎng),都有旅居外國的經驗,或深或淺、或多或少都懂得外文,這些條件促使他們形成這里說的古今中西交融風格。錢鍾書憑其聰穎勤奮、超強記性、博覽群書和多種外語能力,下筆縱橫馳騁,為中國新文學里古今中西交融的學者散文風格樹立了典型。

        錢鍾書的學者散文,有其愛好者,有其追隨者。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錢風”顯著地得到發(fā)揚和增益。香港自從被英國霸權奪取和“租借”以來,文化上中西交匯的格局漸漸形成。英國人統(tǒng)治香港,教育上、社會上,自然英語優(yōu)先,但中文的生命力仍然頑強。1974年中文與英文并列為香港的官方語言,中文的地位提高了。香港的學生,聰明勤奮而又強于語言能力的,到了大學本科階段,中英兩種語言有了把握,以至雙文兼優(yōu),閱讀能力和寫作能力都強,他們若勤奮好學,繼續(xù)深造,乃能相當程度地兼通中西文化。

        1911年香港最早的大學香港大學成立,1963年香港中文大學成立,之后新的大學陸續(xù)誕生。大學教師薪資優(yōu)厚,吸引本地和外來各種人才“加盟”,包括文學人才。1974年余光中應聘到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任教授,兩年后黃維樑、梁錫華應聘到同校同系教書,黃國彬則同一時期在同校工作。同校、同道且同文,他們形成一個文學群落,有“沙田四人幫”的戲稱。[1] 盡管學問的專精不一,學苑文壇的名望有差異,他們都兼有中西文學的修養(yǎng),都通一種或數(shù)種外文(主要是英文),都有或歐或美的留學經驗。就這樣20世紀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風云際會,聚集了一群中西學養(yǎng)俱佳的學者作家(即又是學者又是作家),如余光中、梁錫華、黃國彬等人。[2]

        他們教學和研究之余從事創(chuàng)作,所寫的散文呈現(xiàn)“錢鍾書風格”,卻又與“錢風”不盡相同。錢氏的散文,議論性強,有“錢風”的諸人,所寫則多有感性的、抒情的成分,因而可看作是錢鍾書風格的一種發(fā)揮和增益。如果說錢鍾書的文風“智周宇宙”,則追慕“錢風”的諸人更有“朝陽鳴鳳”般的感性之姿。

        三、香港文學群落對“錢風”的繼承與發(fā)揚

        (一)余光中繼承發(fā)揮了“錢風”

        在講述“群落”的梁錫華、黃國彬等人之前,必須先講余光中(1928—2017)。他古文根底深厚,大學讀的是外文系,在臺灣的大學教的是外文系,曾在美國讀書和教書(1958—1959;1964—1966;1969—1971),1974至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教授。他是錢鍾書的知音,1963年出版的散文集《左手的繆思》里的文章即明顯呈現(xiàn)古今中西交融的風格。書中寫作最早的一篇是1952年的《猛虎和薔薇》,當時作者還沒有走出國門(外國經驗當然不是必要的一個條件),已強猛(“薔”“猛”)表現(xiàn)這種交融的特色。此文講藝術和人性的兩種情態(tài),首句即引用英國當代詩人西格夫里·薩松(Siegfried Sassoon)的句子原文,并中譯為“我心里有猛虎在細嗅薔薇”,繼而引證中西古今文學語句以闡釋之,例如:

        所謂戴奧尼蘇斯藝術和阿波羅藝術,所謂“金剛怒目,菩薩低眉”,所謂“靜如處女,動如脫兔”,所謂“駿馬秋風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所謂“楊柳岸,曉風殘月”和“大江東去”,一句話,姚姬傳所謂的陽剛和陰柔,都無非是這兩種氣質的注腳。[……]

        還有那一首十四行詩《阿西曼地亞斯》(Ozymandias)除了表現(xiàn)藝術不朽的思想不說,只其氣象之偉大,魄力之雄渾,已可匹敵太白的“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人性里面,多多少少地含有這相對的兩種氣質,許多人才能夠欣賞和自己氣質不盡相同,甚至大不相同的人。例如在英國,華茲華斯欣賞密爾頓;拜倫欣賞頗普;夏綠蒂·白朗戴欣賞薩克瑞;史哥德欣賞簡·奧斯丁;史云朋欣賞蘭道;蘭道欣賞白朗寧。在我國,辛棄疾欣賞李清照也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這里作家名字迭出,句子排比呈現(xiàn),頗有氣勢,比起錢鍾書文句較為精約、理性的那些征引,自是不同?!蹲笫值目娝肌分袑懽鲿r間最后的一篇是《書齋·書災》。書房里書多成災,作者的岳母“幾度提議,用秦始皇的方法來解決”,解決掉(焚掉)當今的書刊如《藍星》《文星》《現(xiàn)代文學》等雜志。寫《書齋·書災》時,余光中書齋里的書,英文的比中文的多,約翰生(Samuel Johnson)、康明思(E.E. Commings)等古今英語作家名字,《湯姆·瓊斯》《虛榮市》等英語文學書名,頻頻出現(xiàn);但作者未感愜意,非引來周夢蝶、夏菁等當前詩友來襯托不可。余光中的散文(包括文學批評)寫作,一以貫之是內容的中西古今交融,雖然論中西古今的學問他不及錢鍾書那樣淵博,懂的外文也沒有錢鍾書那樣多。

        余光中的中西兼容,還出現(xiàn)在漢語與英語的融合上。1985年9月余光中離港返臺,別情依依,離港前盡量遍游香港的山水,以豐富日后對香港之美的回憶。是年春天,他與妻子攀登飛鵝山,事后有《飛鵝山頂》一文為記。寫登山所見,包括發(fā)現(xiàn)山麓孫中山先生母親的墓地,作者仍然要把蘇軾、夏完淳、林覺民等古代和近代人物引來襯托比況。此文的西方元素較為稀薄,卻顯露中文、英文兩種語法的交融?!讹w鵝山頂》末段寫景抒情,牽涉近代中國歷史;文章用中文寫成,其語句結構則是西化(英語)的復雜句(complex sentence),長達123字(連標點計算)。營造這樣的復雜長句,余光中顯然得益于他的英語修養(yǎng)——研習英國文學的人,都知道米爾頓《失樂園》(Paradise Lost)的首個句子長達16行,每行10個音節(jié)?!暗巧絼t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保ā段男牡颀垺ど袼肌罚喙庵邪焉剿?、歷史、感情和文采都融匯了的這段美文,我特意翻譯成英文,以見其句子長而結構井然,以見其錘煉熔鑄中文英文句法的功力。

        對著珠江口這一盤盤的青山,一灣灣的碧海,對著這一片南天的福地,我當風默許:無論我曾在何處,會在何處,這片心永遠縈回在此地,在此刻踏著的這塊土上,愛新覺羅不要了,伊莉薩白保不了的這塊土上,正如它永遠向東,縈回著一座島嶼,向北,縈回著一片無窮的大地。

        以下為我的英文翻譯:

        Facing the green hills and the blue seas at the Pearl River Mouth,and facing this blessed land of the South,I promise in the wind that,wherever I had been and wherever I will be,this heart(of mine)will forever hover over this land,the land whereon I now stand,that Aixinjueluo did not want to keep and Elizabeth could not keep possessing,as it turns forever eastward,hovering on an island,and,northward,hovering on an endless great earth.

        (二)“錢風”“余風”接力有人

        余光中在20世紀60年代的臺灣已享盛名,在臺灣和香港的讀者已多,影響已大。他的《左手的繆思》及其后的幾本文集,形成的文體謂之“余體”,博麗豪雄是其風格,臺港的喜愛者眾多。喜愛余氏這種想象豐盈、語言靈活多姿、交融中西古今的文風的年青一代讀者,大多是學養(yǎng)豐富,兼擅中英語言的一群,是重視文采的一群。他們從事寫作,多少受到余光中的影響,往往踵事增華,力求創(chuàng)新。余光中1974年到香港教書,交往的同事,就有好幾位的文章,寫得頗有錢、余之風的。簡言之,就是他們的文章特色之一,是經常涵蘊古今中西的文學文化元素。當年頗有錢、余之風的學者作家有不少,下面只講上面所說“群落”(“沙田四人幫”)里的梁錫華和黃國彬。筆者也是此“群落”中人,為了避嫌,就不加以評述了。

        梁錫華(約在1933年出生),倫敦大學博士,曾任教于香港中文大學(1976—1985)和嶺南大學(1985—1994);出版有學術專著、散文集和小說多種,包括《李商隱哀傳》《徐志摩新傳》《八仙之戀》《我為山狂》等。黃國彬(1946年出生),香港大學英文系畢業(y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博士,曾任職于香港中文大學(1974—1980,2006—2013)和嶺南大學(1992—2006),先后擔任兩校的翻譯系講座教授;有學術專著、散文集、詩集多種,包括《中國三大詩人新論》、Dreaming across Languages and Cultures:A Study of the Literary Translations of the Hong lou meng、《華山夏水》《琥珀光》《地劫》等;翻譯并詳注Hamlet(《哈姆萊特》),又從意大利原文翻譯并詳注但丁的Divina Commedia(《神曲》)。梁錫華和黃國彬的作品都非常出色,都著文名,但其知名度比不上余光中,其著作在坊間也比較難覓。以下摘錄他們兩位之散文的片段,然后稍作析評,以見其古今中西交融的學者散文風調。

        1.梁錫華《英倫憶舊》一文的第六節(jié)《鎖雅士》(節(jié)選)[3]:

        [我所屬的] 亞非學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這個尊號聽來不妙,因為有“阿飛”學院之嫌。有人譯之為東方及非洲學院,啰哩啰唆,西化得可厭。想來想去,還是按英文簡稱SOAS,把它中化為音義并存的“鎖雅士”,盼望得垂久遠。有些人一聽到鎖字,連末梢神經都直豎起來,想到警察局、密探隊、特務機關、精神病院等可敬而唯恐近的煩惱地。其實世界就是個大牢,誰不是被鎖被禁的?[……這] 是個鎖住一群老、中、青雅士的地方,鎖的工具,是書。經此一鎖,害他們一生一世不得解脫,而又哲學地,在無盡的捆綁中,獲致永恒的自由。[……]

        張三先生是有國際聲譽的學者,一向醉心中國古典文學文物,所以四肢百體,雖然在英國倫敦活動,實際上,心早擺穩(wěn)在唐朝的長安。[……] 有時候他登高到四樓,一臉木然找不到自己的辦公室,像個半醉的杜甫,“此身飲罷無歸處,獨立蒼茫自詠詩”一番。[……李四先生] 一進校門,就像條小火箭直射上自己的辦公室內,但他永不爆炸,且因身輕如燕,所以落地無聲。[……] 何六先生經常手持煙斗,無論吸與不吸,總是一派悠然,但卻不帶徐志摩所云“臭紳士臭架子”的惡俗氣。面對何先生,我常想及羅素筆下的哲人穆爾(G.E. Moore)。

        鎖雅士的書香人面,對我來說,在春秋代序中已成塵封的鏡子,但加意拂拭,幾乎光亮如昨。我被鎖三年,結局是“受壓制的得自由”(《路加福音》第四章)從多樣的蒙昧中得釋放。

        2.黃國彬的《洗冷水》(節(jié)選)[4]:

        十二月一到,我不但要應付冷水的低溫,還要抵擋暖水越來越大的誘惑。我洗冷水時,隔壁總有人哼著小調,風流快活地享受著熱水的溫暖。這時候,我就有置身冰窟之感。抬起頭來,見浴室里蒸氣彌漫,只有我一人凄涼十足,像晉文公悼念介之推那樣,孤零零的停爨寒食,同學們所哼的小調就會變成屈原的《招魂》,我也會變成楚懷王,聽見有人喚我從“增冰峩峩、飛雪千里”的北方返回故居的“翡翠珠被”和“蘭膏明燭”。

        [……在香港大學的] 宿舍三年,冬天都洗熱水,完全是南宋的格局。置身于溫暖的杭州,被熏風吹得酡然欲眠,再也不思念北方的汴州了。[……] 我想起了古羅馬詩人馬提阿里斯(Marcus Valerius Martialis)的名句:“暖水浴、醇酒、美人,會腐蝕我們的身體(Balnea,vina,Venus corrumpunt corpora nostra)?!盵……人浸在暖水] 里面,就不愿起來。明白了這個道理,再去羅馬看看那里壯觀的浴池,你就會覺得,格本(Gibbon)在他的《羅馬帝國衰亡記》里,應該加上這樣的一句:“羅馬帝國,不是被異族滅掉的而是被軟滑的暖水洗掉的。”

        想到這里,我不禁悚然以驚。這樣繼續(xù)下去,我的羅馬帝國,還經得起多少次沖洗呢?于是惶惶然為國祚憂傷,納悶間心燈一亮,想起了馬提阿里斯名句的第二部分:“可是,此生不枉,也是因為有暖水浴、醇酒、美人(Sed vitam faciunt balnea,vina,Venus)。”剎那間,我像個囚犯獲釋,決定不枉此生,進浴室去痛痛快快的洗個熱水澡。

        梁錫華的《鎖雅士》雜憶倫敦“亞非學院”的人和事,牽涉中西;黃國彬的《洗冷水》講述冬天洗冷水的滋味,同樣牽涉中西。二文都把種種經驗和思維擴闊到古今中西的宏大時空。機械地分析,梁錫華文中的杜甫是“古”,徐志摩是“今”;“唐朝的長安”是“中”,“英國倫敦”是“西”,其他包含古今中西元素的例子尚多,不枚舉了。黃國彬文中“北方的汴州”是“古”,“香港大學的宿舍”是“今”;“屈原的《招魂》”是“中”,“格本(Gibbon)的《羅馬帝國衰亡記》”是“西”,其他包含古今中西元素的例子尚多,不枚舉了。

        要使文章含有古今中西諸元素,是容易的事,也是不容易的事。少數(shù)腹笥充盈的作者,一開口一下筆,多有古今事物可采用,多有中西典故可引用;不那么充盈的,就要辛勤閱讀,查考書刊,或者費時查閱百度、谷歌,才可尋覓到可用的資料。至于寫文章,好的文章有情有思有學問,還必須有文采、有章法?!段男牡颀垺で椴伞氛f:“圣人書辭,總稱文章,非采而何?”錢鍾書認為文學作品應有“行文之美,立言之妙”,在西方,連以立意、敘事為本的悲劇,亞里士多德在其《詩學》(Poetica)里也認為它的“語言是有藻飾的”(language embellished with each kind of artistic ornament)。擅于驅遣學問知識的好文章,往往更顯得機智、風趣。錢鍾書、余光中散文的“行文之美、立言之妙”已經有很多賞析,這里只評鑒上面所引梁錫華、黃國彬的兩個片段。

        兩位作者當年都任教于大學,他們所寫無論是學院雅士或是生活情態(tài),都表現(xiàn)出豐富的學識,都用典,正是上面所說古今中西交融的博學風格。用典之外,有其他修辭法,包括用比喻、夸張、諧音、矛盾語;美妙的修辭令所寫尋常事物顯現(xiàn)新鮮意趣。

        黃國彬的《洗冷水》,把日常的洗澡行為“拔高”到國家興衰存亡的層次。宋帝國和羅馬帝國任由作者下筆揮灑,拉丁文名句任由作者下筆驅遣,修辭實在精彩。梁錫華《鎖雅士》高談困鎖與自由的大道理,把矛盾語(language of paradox)發(fā)揮得理直氣壯。還有漫畫式情景:某先生一進校門,就像條小火箭直射上自己的辦公室內,又說他身輕如燕云云,都給人滑稽之感。把著名大學的堂堂學府SOAS(亞非學院)諧音稱為“阿飛”學府,阿飛者游手好閑惹是生非的不良青少年也,寫法同樣滑稽?!翱删炊纸臒赖亍边@詞組里,放慢來讀,會感覺到“敬”(jing)與“近”(jin)的諧音之妙。

        梁錫華解釋學者散文特質時,強調其“機智”。[5] 他把SOAS翻譯為“鎖雅士”,并解說如此翻譯的理由,顯得機智風趣。錢鍾書、余光中、梁錫華、黃國彬等人,其文章常見這類機智風趣的另類翻譯,我曾有文章稱之為“依音創(chuàng)意”的雅譯 [6],“鎖雅士”是一個例子。

        筆者在上文指出,錢氏的散文,議論性強;有“錢風”的余、梁、黃諸人,所寫不限于議論,而是抒情敘事都有,且不乏感性的、想象的成分,筆調更常顯氣勢,因而可看作是錢鍾書風格的發(fā)揮和增益?!断蠢渌泛汀舵i雅士》二文,有敘事,有抒情,機智而富想象,《洗冷水》更有一種恣肆之風,可為例證。

        四、現(xiàn)代學者散文溯源:漢代的“雜文”

        黃、梁二文引申出一“夢”,讓我們也夢想一番,“神思”一番(《文心雕龍》有《神思》篇),乃夢見兩千年前的東方朔和揚雄,而兩人的“雜文”和現(xiàn)代的學者散文,一加以比照,竟發(fā)現(xiàn)古今兩種散文,風格如出一轍。何謂“雜文”?《文心雕龍·雜文》開頭曰:“智術之子,博雅之人,藻溢于辭,辭盈乎氣;苑囿文情,故日新殊致?!币馑际锹敺f、業(yè)有專精、博學又高雅的人,辭筆洋溢著藻采,辭章充盈著才氣;他們駕馭文章的情思,乃能日有創(chuàng)新,表現(xiàn)不同的風致。東方朔《答客難》、揚雄《解嘲》等《雜文》篇析論的名作,這里未能述說和賞析,簡言之,它們正合了剛才所引那幾句話所描述的風格。

        漢代的《答客難》《解嘲》這類經典古文,和漢代的《古詩十九首》(如《行行重行行》《青青河畔草》)不一樣:《答客難》《解嘲》用典多、學問深奧,《古詩十九首》用典少、語言淺易。也因此后者為后世眾多讀者所閱讀,而前者不然。錢鍾書、余光中、梁錫華、黃國彬的“智術博雅”學者散文,獲得傳誦的程度各人不同(造成不同有多種原因),但基本上比不上朱自清的《背影》和冰心的《母愛》,因為前者為文士的精制,后者則婦孺都可解。閱讀文采斐然、內容古今中西交融的學者散文,我們收獲益智,得到趣味,而“有益和(或)有趣”,是古羅馬人賀拉斯要求于文藝的,也可說是《文心雕龍》所說的一種文學之德(《原道》篇首句是“文之為德也大矣”)。有益有趣、既美且妙、風趣機智的學者散文,是散文中一種高雅的品類,是文學中一種難能可貴的、比較稀有的品類。說到有益,孔子早就說“讀詩可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西賢則認為詩可當作一種知識(poetry as knowledge)。讀者讀詩讀文讀小說,都可增加知識。[7] 博雅的學者散文,讀之者正可增加知識,真是扎扎實實的開卷有益。當然,讀者必須有相當程度的文化水平,才能讀通,才能得益。

        五、結語:學者散文的文明互鑒意義

        我國當代學術界對古今文學的研究,漪歟盛哉,論著豐碩無比。有論者認為這些研究,不論古今文學都以思想內容為主,較少是關于語言與形式的 [8],筆者也有此印象。我國當代人文學者很有興趣研究的一個議題,是中國傳統(tǒng)學術理論的“現(xiàn)代轉換”,比如“文論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轉換”“文體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轉換”[9]。本文論述的“錢風”“余風”以至“黃梁風”散文風格,與傳統(tǒng)的古文、近代以來的散文文體相較,表現(xiàn)了創(chuàng)意。如果我們提問:錢鍾書等這些作者,是否有意識做這樣的“現(xiàn)代轉換”呢?這難以回答。我認為他們如此寫作,應該沒有強烈的“轉換”意識,而是自然而然要顯示個人學問深廣,要顯示“尚友”中西古今文化,而有這樣的文風。

        本文論述的焦點在于少人觸及的行文方式,在于探究學者散文的中西古今交融的語言風格。這應該是一塊值得開墾的沃土。文學的體裁和次體裁(sub-genre)品類繁多,其本身各有價值,各有可觀之處。不同讀者各有所取,各有所愛。這類中西古今博雅的文體,在中國是比較稀有的品種,在西方,似乎更不見蹤跡。西方一般的學者作家筆下,因為他們對東方(包括中國)文化的認知不豐厚,自然無所謂“西”與“中”兩方文學文化的貫通交融了。

        開墾這塊沃土,還有另一層意義。當今世界各國既開放卻又封閉,人類應該成為命運共同體卻又處處壁壘分明。我們認為文化應該交流,文明應該互鑒,但怎樣交流怎樣互鑒?學者散文的古今中西兼容,正好為我們做了示例。這類散文的作者,不只是獺祭而已,不只是掉書袋而已,不只是炫耀學識而已(經濟學有所謂“炫耀性消費”conspicuous consumption,文學批評可借用此詞而謂之“炫耀性寫作”conspicuous composition)。他們因為胸懷宏闊,重視文化,對文化有深廣的認識,才能古今征之、中西引之;他們對待自己國家民族的文化和其他國家民族的文化,才能“各美其美,美人之美”,才能“美美與共”;他們在作品中對古今中西的文化兼收并蓄,且比照之,共賞之,寢寢乎形成一種文化共同體,無形中進行了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鑒。當今提倡交流和互鑒,這類作品正具有交流和互鑒的意義。

        注釋:

        [1] 余光中、梁錫華、黃國彬、黃維樑四人都屬于這里說的“群落”(又戲稱“沙田四人幫”);四川大學的吳敬玲以他們四人的作品為題材,加以研究評論,以“1974—1985年間香港沙田文學群落研究”為題,于2020年撰成論文,7月通過答辯,獲得博士學位。吳敬玲另有論文題為《黃維樑:香港文學、“余學”、“新龍學”研究的奠基者》,刊于2022年11月四川大學出版的《華文文學評論》第九輯。

        [2] 學者散文作為散文的一個品種,獨盛于香港,極富香港特色,獲得香港內外很多論者的重視與好評。論述香港文學的各種專著中,約有20種有特辟章節(jié),或有專篇,用以論述香港的學者散文。這些專著指出香港學者散文作者的特質是“知識豐富,視野廣闊,融貫中西”,這和香港文化的融會中西很有關系;“香港學者散文勃興于(1970年代),是中國‘五四’以來學者散文的延續(xù)”;香港學者“知識豐富,視野廣闊,融貫中西”;“在香港散文族中,80年代最領風騷的便是校園散文(即學者散文)。以香港大學和中文大學為首的校園散文,作家最多,成果最豐,質地最佳 [……] 校園散文一支已成為香港散文族中的佼佼者和主力軍,上乘之作大多出自他們的手筆”。香港和內地學者專文或專著論及的香港學者散文家,除了這里提及的三人之外,還有思果、金耀基、劉紹銘、陳耀南、潘銘燊、黃維樑等十多位。請參考下列諸書。黃維樑:《香港文學初探》(香港:華漢文化事業(yè)公司,1985);梅子:《香港文學識小》(香港:香江出版公司,1996);劉登翰:《香港文學史》(香港:香港作家出版社,1997);李松林:《臺港澳及海外華人散文名家名作鑒賞》(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公仲:《世界華文文學概要》(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范培松:《中國散文批評史》(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2000);喻大翔:《用生命擁抱文化——中華20世紀學者散文的文化精神》(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袁勇麟:《當代漢語散文流變論》(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2);張振金:《中國當代散文史(插圖本)》(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黃維樑:《期待文學強人——大陸臺灣香港文學評論集》(香港:當代文藝出版社,2004);江少川、朱文斌主編:《臺港澳暨海外華文文學教程》(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古遠清:《當代臺港文學概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曹惠民:《臺港澳文學教程新編》(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黃維樑:《活潑紛繁:香港文學評論集》(香港:匯智出版有限公司,2018)。

        [3] 梁錫華:《明月與君同》,臺北:九歌出版社,1983年版,第42—49頁。

        [4] 黃國彬:《琥珀光》,香港:香江出版社有限公司,1992年版,第43—49頁。

        [5] 梁錫華的《學者的散文》(收于梁著《己見集》,香港:中國學社,1989年版)析論王力、梁實秋、錢鍾書的作品,指出王、梁、錢三人的作品都能“融合情趣、智慧和學問”。梁氏認為學者散文中有“幽默諷刺”,有“博識與機智”?!安┳R”意思是作品中“冶古今中外于一爐且引經據(jù)典”。

        [6] 參看黃維樑《“依音創(chuàng)意”的妙譯》一文,刊于《南方周末》2022年3月24日,C24閱讀版。

        [7]“古小說網”2024年6月11日刊發(fā)涂秀虹《書判體公案小說編刊的知識語境及其認識價值》一文,指出“小說是普及知識最為重要的方式之一,知識性長期是小說發(fā)展最為重要的動力”?!霸谛≌f刊刻最為繁盛的嘉靖萬歷時期,知識性因素仍然是小說傳播的重要因素”,正是此理。

        [8] 參看《名作欣賞》2024年5月號賀仲明和文貴良兩篇文章?!敖鷮W術”網站2024年6月7日刊發(fā)文貴良《語言問題是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的真問題——紀念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成立45周年》一文,也可參考。

        [9] 參考李遇春《中國文體傳統(tǒng)的現(xiàn)代轉換》(廣州:廣東教育出版社,2019年版)。李遇春的論述涉及“于古今中西進行‘微跨界’的文史觀念”(引自邱婕評介李遇春此書一文,見《文藝論壇》2021年第3期,第102頁)。

        暨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容庚藏帖》與宋代書法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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