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璞　安妮

“抱歉，你能力不夠，不能漲薪。”

從一個機器人嘴里聽到這句話，你會是什么感覺？當你的職場前途得看一個人工智能臉色時，你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么？

這個問題不是鬧著玩兒，而是IBM數(shù)萬員工面臨的現(xiàn)實。

每當績效考核的季節(jié)來臨，空氣中就彌漫著緊張的味道。

按照傳統(tǒng)，員工們會寫總結報告、寫PPT……升職、加薪基本上是一套論功行賞的模式。老板一想，呦呵這小伙過去一年干得不錯，漲點工資！

但如果你在IBM，那就不一樣了。

這家公司不僅會考察員工過去的成功（和失?。?，還要用AI預測你未來還有多少工作潛力可挖掘。評估合格，AI覺得你有前途，才能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是的，IBM員工已經開始看AI“臉色”了。這個AI就是他們親手創(chuàng)造的、IBM的頭號人工智能程序Watson（沃森）。

IBM薪酬和福利副總裁NickleLa Moreaux覺得，只依據歷史表現(xiàn)決定能否晉升，太局限了。

她認為，當員工的工作任務基本不變，這種依據過往評判的方式可能沒什么問題。但現(xiàn)實是，技能的“半衰期”越來越短，員工過去能做什么和他們的未來潛力之間，越來越不相關。

好員工必須得有不斷學習、不斷進步的能力。

而IBM顯然認為人工智能可以幫助發(fā)現(xiàn)這種員工。

事關員工錢袋子的考核是嚴肅且多維的，Watson需要先調取員工資料和接手的歷史項目，分析過去一段時間員工的經驗和表現(xiàn)。

隨后，Watson還會主動搜索內部培訓系統(tǒng)的數(shù)據，了解員工培訓以及學習情況，判斷他們是否具備潛力。會學習，才能get新技能，繼而才能勝任晉升后面臨的更艱巨的任務。

Watson給出的評估建議，將決定員工的獎金、薪酬和晉升與否。若老板覺得OK，AI也認為你是潛力股，那恭喜你，你期望已久的晉升已經來了。

但，AI靠得住么？

還不錯。據人力資源部統(tǒng)計，與人類的評估結果對比來看，Watson的準確率達到了96％，在HR可以接受的范圍內，因此已經開始試用了。

對于這個績效考核AI，IBM內部員工目前情緒還比較穩(wěn)定。

一名昵稱為Guillermo Miranda的網友在Twitter上表示支持：“IBM Watson，我們的AI引擎，正在改變HR的工作，給所有的IBM人帶來積極影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IBM內部進行了某種規(guī)定，我們并未在Twitter、Facebook等話癆聚集地看到更多IBM內部員工的發(fā)聲，更沒有找到更多的贊揚或吐槽。

不過圍觀的吃瓜群眾們，對IBM的AI“小老板”興趣不減——

有人表示好奇和期待：我想知道自己“假定的未來表現(xiàn)”是什么樣的。

有的群眾覺得，即使是準確率96%的系統(tǒng)，也依舊需要人類的監(jiān)管。

也有人覺得AI還未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知乎人力資源領域知名答主葉楠認為，IBM Watson在評定升職加薪中的作用微乎其微。企業(yè)根據需求設定了不同崗位的技能評估體系，員工參與相應培訓才可以轉崗或晉升，這類系統(tǒng)并不需要AI。如果企業(yè)人數(shù)較少，這類系統(tǒng)甚至用Excel都可以實現(xiàn)。

在他看來，Watson既無法判斷培訓的內容，也無法判斷需要的技能，評定過程依然需要大量的人為干預。（起碼HR短期不會失業(yè)的……）

但，引入人工智能考核員工的不只IBM一家。

目前，越來越多的雇主開始關注績效考核中的“將來”。咨詢公司Willis Towers Watson對2000多個組織進行的一項調查發(fā)現(xiàn)，超過40％的受訪者正在計劃或考慮改變績效管理的重點，將“擁有技能”和“未來潛力”加進去。

而且上述種種，也并不只在國外發(fā)生。

國內也有類似的情況。一些公司的面試中，會加入AI評定環(huán)節(jié)，讓機器人來幫忙作出判斷。如果不是鬧出事端，大多數(shù)人可能都沒意識到。

據中國江西網報道，江西財經大學研三在讀生的小鑫（化名）通過了江西省農業(yè)發(fā)展銀行校園招聘的筆試和面試，在今年3月收到了擬錄取的消息。

而一個月后，放棄了春考和省考的小鑫卻發(fā)現(xiàn)，別人都收到了體檢通知，唯獨自己被落下了。

致電銀行后，小鑫被告知“綜合考評不合格”，而且是被機器人給否定了。機器人在招聘測試中認為小鑫情緒風險等級高，難以適應快節(jié)奏工作。

聽到這個消息，小鑫的親友們憤憤不平：這機器犯了神經病吧？銀行居然也信了這個神經??？不可理喻。

而小鑫的父親尤其憤怒：“一個平時表現(xiàn)非?；顫姟?yōu)秀的研究生，竟然被機器人判定為情緒上出了問題。招聘方如果以此為據，對考生一棍打死，同樣是不尊重事實，不尊重人才?！?/p>

后來，小鑫和父母一起到銀行的人力資源處溝通，說明在進行人格測試時，自己內心比較緊張，可能沒有發(fā)揮出正常的水平。最后，招聘方再次組織專家對小鑫進行性格測試。

更夸張的故事，來自美國。

前不久，Hacker News上一位被炒員工的故事上了熱門——不是因為勞動糾紛，而是因為公司的管理機器不聲不響地把他炒掉了，一直倚重他的部門老板卻無計可施。

被炒的小哥名叫易卜拉欣·迪亞洛，在加州做程序員，一天早上上班時，他的工卡在公司門口的刷卡處觸發(fā)了警報。

此后的三天，公司的門禁、辦公軟件、Windows系統(tǒng)、工牌系統(tǒng)、績效系統(tǒng)一個接一個地拉黑了他。對此，他的老板和HR都不知所措，甚至，老板的老板還發(fā)來郵件責怪：

“迪亞洛干得好好的？為什么開掉他？”

然而這也無法改變他被開的事實，公司保安都收到系統(tǒng)的郵件，前來通知他卷鋪蓋走人，老板只好讓他回家了。

終于，宅家三周后，老板打電話給迪亞洛：你可以回來上班了。

雖然回來了，但迪亞洛是以新員工的身份入職的，他最終還是損失了三周的工資還有攢了八個月的“工齡”。

被開除的原因最后露出了水面——離職的HR忘了給迪亞洛的合同續(xù)約，于是AI系統(tǒng)就開始按部就班、不可逆地一步步把迪亞洛從公司“清除”掉了。

也許不久之后，機器就要變成你的“領導”了，AI也可能會直接炒你魷魚。對于這樣的未來，不知道你怎么看？

（花溪摘自微信公眾號“量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