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金波
跟隨電影《十八洞村》的鏡頭,或是親臨那個綴滿詩意的湘西山寨,我們看到的是一幅山鄉(xiāng)巨變的偉大畫卷,觸摸到的是一段艱苦卓絕的心路歷程。這是一種深邃的時代洞察力所帶來的改變。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十八洞村從聚光到發(fā)光,只用了短短幾年時間。這種強大的內生力量,讓扶貧和脫貧有了最生動的現(xiàn)實表達和最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
更為可貴的是,十八洞村不是孤本。描畫來路,回望征程,我們看到832個貧困縣以嶄新的風采站立在這片深情的土地上,12.8萬個貧困村走出長久以來的局囿,走出干旱,走出貧瘠,走出泥濘,走出窮苦,走出曾經盤桓在一代又一代人命運里的絕望,在新生活里點亮燈盞。絕對貧困,這段中華民族記憶深處貫穿千百年的隱痛,終于歷史性地畫上了句號。
如果用平民視角對這歷史性的成就進行記述,另一部影視作品《山海情》或許更合適。如果說《十八洞村》是試圖通過美與痛的強烈對比來點染藝術效果,那同樣取材于脫貧攻堅的電視劇《山海情》,則是用痛與痛的碰撞在做詩性敘事。湘西這塊神奇大地上的傷口,至少還有唯美山水給予的慰藉;而《山海情》的鏡頭所對準的西海固,在過去的歲月里,所有的痛呼苦吟都只能隨莊稼干枯、凋敝。
西海固地處寧夏南部山區(qū),因歷史上轄西吉、海原、固原三縣而得名,曾被認為是全球最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區(qū),素有“西海固苦瘠甲天下”之說。干旱少雨,極度缺水,生態(tài)脆弱,貧窮落后……每個標簽都是黑灰色的。《山海情》里“風吹石頭跑,地上不長草,天上沒只鳥”的場景,就是對西海固過去的寫照。
和十八洞村的破繭一樣,如今的西海固也換了新天。但是,兩部傳統(tǒng)意義上的主旋律影視劇,沒有固守英雄贊歌模式,呈現(xiàn)給觀眾的是脫胎于土地的真實人性和平凡日常。絕對高大的形象被消解,織入不同的角色身份。沒有只能仰望的英雄主義,沒有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它刻畫了生活的苦,也描繪了希望——這正是最打動人的、給人希望的現(xiàn)實主義。
《十八洞村》里的楊英俊,《山海情》里的馬得福,都不能說是英雄。他們是“身邊人”,優(yōu)點和缺點沒有被縮放;他們的悲歡,如你我的悲歡,盛在凡俗的生活里。影視作品呈現(xiàn)的是個體,真正聚焦的是群像。扶貧干部、技術人員、志愿者、農民,他們成為一個不可分割的集合,成為脫貧攻堅的主角和奇跡締造者。他們擊壤而歌,且歌且行,找尋生活的另一種可能。
300多萬名第一書記和駐村干部深入偏遠,1800多名“脫貧戰(zhàn)士”把生命定格在征途。老天不肯給予的,他們用自己的雙手創(chuàng)造,把“逆天改命”當座右銘。我們無法寫出每個人的名字,但我們有理由記住一些。
“當代愚公”毛相林,帶領鄉(xiāng)親用七年時間鑿出一條8000米長的“絕壁天路”;“藏鄉(xiāng)好女兒”張小娟,從北京回到甘肅舟曲縣,遍訪全縣208個村的所有貧困戶;“從農村來,也要回農村去”的黃文秀,把年僅30歲的生命留在了山洪中;“校長媽媽”張桂梅,扎根邊疆教育一線四十余載,拖著病體,把一個個大山里的女孩送入大學……
還有許許多多模范,在各自耕耘的土地上逐光。我們讀他們的故事,都應該從腳下的土地開始,所以讀到的其實是平凡卻又壯闊的日子。毛相林看山的時候喜歡雙手叉腰,張小娟人前人后總是一張笑臉,黃文秀的床頭放著一本《紅星照耀中國》,張桂梅手上每天都貼滿膏藥……他們的日常,共同構成了脫貧攻堅這幅宏偉畫卷的底色。這是脫貧攻堅戰(zhàn)中那些普通的人、普通的事值得書寫的原因,也是《十八洞村》和《山海情》能讓我們共鳴共情的原因。
是的,我們在歌頌偉大的時候,其實是在贊美平凡。這場戰(zhàn)役中沒有英雄,如果說有,那么,每個參與者都是英雄。
逐光|脫貧攻堅精神
面對貧困,我們打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zhàn)役,并最終創(chuàng)造了人間奇跡。2021年2月25日,在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習近平莊嚴宣告我國脫貧攻堅戰(zhàn)取得了全面勝利,并深刻指出:“脫貧攻堅偉大斗爭,鍛造形成了‘上下同心、盡銳出戰(zhàn)、精準務實、開拓創(chuàng)新、攻堅克難、不負人民的脫貧攻堅精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