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然

11月24日，拉克森（中）和西摩（左）、彼特斯。圖/視覺中國

經過艱難但不算漫長的談判，11月24日，新西蘭當選總理、國家黨領袖拉克森在首都惠靈頓和新西蘭優(yōu)先黨領袖彼特斯、行動黨領袖西摩簽署組閣協(xié)議，標志著新政府正式組建。11月27日，拉克森正式宣誓就職。此前，他領導的國家黨在10月14日的大選中成為議會第一大黨。根據協(xié)議，彼特斯和西摩會輪流出任拉克森政府的副總理，并分別擔任外交部長和監(jiān)管部長。這是新西蘭歷史上第一個三黨聯(lián)合政府，也是2017年以來的第一個右翼政府。

在西方國家中，新西蘭的政治局勢并不像其自然風光那樣平靜。2017年，年僅37歲的杰辛達·阿德恩帶領工黨開始了七年執(zhí)政。這位當時全球最年輕的女性領導人，帶領國家應對了2019年造成51人遇難的嚴重槍擊案，還讓新西蘭成為西方世界應對新冠疫情的成功典范。在其最重要的地區(qū)盟友澳大利亞卷入亞太地緣政治爭端之際，新西蘭與世界主要國家維持了微妙的平衡。新西蘭選民以“杰辛達狂熱”回報了工黨政府，讓阿德恩在2020年連選連任時獲得超過50％的支持率。

然而，今年1月，阿德恩突然宣布辭職，震驚國內外。她辭職的真實原因至今眾說紛紜。可以肯定的是，繼任者希普金斯未能解決阿德恩遺留的難題：和多數(shù)國家一樣，新西蘭正陷入疫情后的經濟衰退中，6％的歷史高通脹率導致生活成本上升和住房短缺，工黨擅長的環(huán)境、人權議題對中間選民的吸引力下降。更重要的是，在一些選民看來，阿德恩時代已經“太長了”。“如果你認為兩個政黨之間沒有任何區(qū)別，你為什么不投票給新人呢？”一位工黨分析人士寫道，“新西蘭選民無意右轉，只是想有所改變。”

新總理拉克森的言行似乎證明了這一點。這位53歲的前航空公司高管和歐美政壇活躍的“右翼”人物并不相同。他心態(tài)積極，待人溫和，不愛談論意識形態(tài)，支持加強應對氣候變化，強調“不論種族，不論原住民還是新移民，希望每個新西蘭人都過上最好的生活”。不過，他最愛說的還是管理企業(yè)的成功經驗。本地媒體用“高管資本主義”形容他。這是一種政治傳統(tǒng)——2008年贏得大選的國家黨領導人約翰·基就是一位愛談管理學的銀行家。

因而，國際社會并不擔心新西蘭政府的對外政策會有重大變化。或許唯一有影響的是，拉克森在推動對外經貿合作時，會比工黨政府更少受到意識形態(tài)影響。中文名字為陸杰鋒的他在競選期間表示，期待中國參與新西蘭的基礎設施建設計劃。新聯(lián)合政府已經發(fā)布了百日執(zhí)政計劃，將會聚焦于最關鍵的通脹問題，推動大規(guī)模減稅。至于對外政策，拉克森和副總理兼外長彼特斯都無新論。

但是，也有分析擔憂，三黨聯(lián)盟增加了不穩(wěn)定性，還將議會內唯一被視為“民粹主義政黨”的新西蘭優(yōu)先黨擺在關鍵位置上。在10月的選舉中，工黨的支持率雖然從50％暴跌至26％，但左翼政黨在議會中的總體席位仍達到一半。事實上，如果不計算優(yōu)先黨，目前議會左右兩翼的議席比是59：55。這意味著右翼聯(lián)合政府如果想獲得議會多數(shù)支持，就必須在民粹主義政策上對優(yōu)先黨妥協(xié)；這也意味著，比工黨更激進的其他左翼政黨，很可能主動挑起墮胎權、亞裔移民等爭議話題，為自己謀求更高的支持率。

值得注意的是，這并非優(yōu)先黨領袖彼特斯第一次成為聯(lián)合政府的關鍵“造王者”，也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外長。此前，他甚至參加過工黨聯(lián)合政府，在阿德恩內閣中也擔任過外長。他推動了新西蘭和中國的自由貿易協(xié)定談判，但也在對華政策及重大地區(qū)問題上發(fā)表過和美國右翼政客一致的言論。分析多認為，彼特斯的立場取決于他對個人及政黨政治利益的考量，但這也使得未來新西蘭政府的內外政策增加了更多的不確定性。

去年9月和今年11月，意大利、荷蘭的極右翼政黨先后贏得議會選舉，法國國民聯(lián)盟、德國選擇黨的支持率也屢創(chuàng)新高，有學者驚呼西方世界“新一輪極右翼浪潮已經到來”。在此背景下，新西蘭右翼政府是成為相對溫和、穩(wěn)定的“例外”，還是在政黨內斗中滑向民粹主義？這是職業(yè)經理人出身的拉克森必須面對的一場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