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子不語》是繼《聊齋志異》之后又一部寫怪異事件的小說，其中的女鬼形象與《聊齋志異》中的女鬼形象有許多不同之處。蒲松齡《聊齋志異》中描寫的女鬼美麗動人，賢良淑德，體現(xiàn)了一種審美的傾向，作者注重倫理道德，追求盡善盡美，故事中的說教意味較濃厚；《子不語》中的女鬼則兇惡瘆人，體現(xiàn)了一種審丑的傾向。她們無端害人，形象恐怖，行為怪異，作者通過女鬼的丑陋展示女子的不幸遭遇和暴露人世間的假丑惡。此外《子不語》和《聊齋志異》的女鬼都將誕下子嗣作為重要任務，重視香火的延續(xù)。

關鍵詞：《聊齋志異》；《子不語》；女鬼形象；價值取向

我國自古便有志怪傳統(tǒng)，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小說掀起了我國古代志怪小說的一次高峰。許慎《說文·鬼部》：“鬼，人所歸為鬼。從人，象鬼頭。鬼陰氣賊害，從厶，凡鬼之屬皆從鬼?！保?］女鬼形象是鬼故事中的重要一環(huán)，干寶的《搜神記》和劉義慶的《幽冥錄》均有女鬼故事記載。此外，從唐傳奇到宋人編撰的《太平廣記》，再到元雜劇中的鬼戲和魂戲作品，女鬼故事都占據(jù)重要的部分，而清代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和袁枚的《子不語》，則將女鬼故事推向另一個高峰?！读凝S志異》中女鬼與書生的愛情故事精彩絕倫，不少故事被改編成影視作品。

在古代的繼承制度中，男子是延續(xù)香火和繼承家族榮耀的一方，女子則更多是在傳宗接代上起作用，認為生下孩子傳宗接代是一件重要的大事，因此無論是蒲松齡還是袁枚都表達了這種觀念。如在《聊齋志異》的很多篇章中，不論是女鬼、女狐、女神仙，與男子相愛結(jié)合后，都以生下子嗣作為一個重要任務，完成這個任務便可以無憾離開。在《聶小倩》《巧娘》等女鬼與男子相戀的故事中，女鬼無一例外都會生下孩子。在《子不語》卷五《城隍替人訓妻》等篇中，周生因妻子不孝順自己的母親而請求城隍處死妻子，城隍卻因其妻子未生下后代而拒絕周生的請求。此外，這兩部作品也存在一些顯著不同。《子不語》中的女鬼故事篇幅短小，與《聊齋志異》中的唯美愛情故事不同，其背后常隱藏著不幸的兇殺慘案和女鬼無端害人的悲劇?！蹲硬徽Z》通過簡短的描寫展示了恐怖驚悚的故事，作者讓人與鬼的相遇充滿偶然的機緣，引起讀者驚奇感而引人入勝。關于寫作鬼故事的緣起，蒲松齡“聞則命筆，遂以成編”，袁枚“妄言妄聽，記而存之”，二人似乎都有相同的興趣愛好，記錄逸聞軼事是一方面，然而寫作靈感“不過是作者在下意識中長久醞釀而突然爆發(fā)到意識里，這種突然爆發(fā)卻有賴于事出有因而人尚不知其因的偶然機緣”［2］?！蹲硬徽Z》中的女鬼形象與《聊齋志異》中的女鬼形象迥異，但從中也可以管窺袁枚與蒲松齡二人不同的價值取向。

一、作者創(chuàng)作態(tài)度之不同

蒲氏在《聊齋志異》序言中寫道：“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編?！保?］于愛好，蒲松齡喜人談鬼，因此他記錄了聽到的怪異之事，甚至設置茶攤搜集來往行人所知道的怪異事件；于情感，蒲松齡“幼有軼才，老而不達”［4］，科舉考試中屢次落榜，寫下這部怪異之書以抒發(fā)心中的憤懣之情。此書的寫作時間約在蒲松齡青壯年期間，那時作者家貧，在畢家當教書先生補貼家用，長期的設帳生活是孤獨寂寥的，他將自己比作“驚霜寒雀”和“吊月秋蟲”，知音難覓，只能到“青林黑塞間”去尋找，《聊齋志異》便成為寄托作者理想的孤憤之作。蒲松齡是一個下層文人，生活困頓，終其一生僅得了個貢生的虛名。因此《聊齋志異》往往帶有一種憂郁和感傷的氛圍，對人物的命運充滿了同情和關懷?！哆B城》篇中，連城為了與喬生相守，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化為女鬼。她的形象既堅強又脆弱，充滿了悲劇色彩。蒲松齡通過對連城命運的描寫，表達了對堅持愛情的贊美和對悲劇命運的同情。

女鬼形象是對女性欲望的象征，表達了蒲松齡對理想愛情的向往。

袁枚《子不語》序中有言：“余生平寡嗜好，凡飲酒、度曲、樗蒱，可以接群居之歡者，一無能焉，文史外無以自娛。乃廣采游心駭耳之事，妄言妄聽，記而存之，非有所惑也。”［5］他自稱平生沒有什么愛好，寫此書是為了“自娛”。袁枚作詩主張直接抒發(fā)人的真情實感，表現(xiàn)個性。他在《隨園詩話》中寫道：“詩難其真也，有性情而后真；否則敷衍成文矣?！保?］可見作者本人性格狂放，寫作崇尚真實自然，為人悠然自得，對待世事保持一顆好奇心，寫下記載鬼怪之事的《子不語》，巧妙地諷刺了當時社會的道德腐敗、官場黑暗和人性丑惡，他的故事常常在輕松的語言中隱含著深刻的批判。

《子不語》中的女鬼形象展示作者的獵奇心理，如同這是作者導演的電影，他擅長營造恐怖的氣氛，從聲音到女鬼的妝造都是為了制造恐怖氣氛服務。如女鬼的顏色多是黑色的，頭發(fā)凌亂，眼球突出，甚至沒有完整的身體，沒有頭，手提著頭緩緩向人走過來，他絞盡腦汁刻畫恐怖形象，希望給讀者帶來驚悚之感，作者不僅在《子不語》中自娛，甚至還娛人。

二、《聊齋志異》之審美與《子不語》之審丑

《聊齋志異》中的女鬼大都是在花季年齡死去，不僅有美麗的容貌、善良的性情，而且有高雅的氣質(zhì)，因而使人感到可親可愛。在《聶小倩》一篇中，聶小倩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非常美麗，“審諦之，肌映流霞，足翹細筍，白晝端相，嬌艷尤絕”［7］。美麗的外表也成為她求生的工具，在陰間受到夜叉的脅迫，她便利用姣好的面容迷惑進京考試的書生?！皩幤薏U，母劬不可堪，自得女，逸甚，心德之?！保?］她幫助寧采臣的母親操持家務，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非常賢良?！睹放分小懊放怪粒怪x已，喜氣充溢，姿態(tài)嫣然”［9］，寫梅女的容貌姿態(tài)美麗，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梅女以展女之身復活后，勸丈夫離開岳父家另立門戶，支持丈夫把科舉事業(yè)搞好。她有遠見，不卑不亢，面對娘家人對丈夫的輕視，她變賣首飾離開，直到丈夫中舉才與娘家人聯(lián)系，具有“大女人”的風范?！渡徬恪分械呐砝罟媚铩澳陜H十五六，亸袖垂髫，風流秀曼，行步之間，若還若往”［10］。李姑娘正是一個花季少女，美麗可愛，風姿綽約。她溫柔善良，與桑生親昵卻害他得鬼病，所以內(nèi)疚不已，愿意輔助蓮香醫(yī)治桑生。

她有情有義，以燕兒之身復活，在蓮香死后，對蓮香之子善待有加，且“撫如己出。每清明，必抱兒哭諸其墓”［11］。她心胸寬廣，與蓮香情同姐妹，不嫉妒，不爭風吃醋。

她打理家庭，養(yǎng)育孩子，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妻子和母親?！读凝S志異》極力贊頌女鬼的外貌和心靈，她們?nèi)嗣佬纳?，有情有義。即使書生貧困落魄，她們也不嫌棄，極力幫助書生考取功名。蒲松齡極力刻畫完美的女鬼形象，女鬼是他幻想中的完美女性的載體。

反觀《子不語》中的女鬼卻是窮兇極惡的，作者更多是偏重于情節(jié)的描寫，營造恐怖怪誕的氣氛?！恫虝菲胁虝I下鬼屋居住。夜里鬧鬼，“有女子冉冉來，頸拖紅帛，向蔡俠拜，結(jié)繩于梁，伸頸就之”［12］。在《聊齋志異》的《林四娘》篇中，同樣是女鬼夜晚誘惑男子，林四娘長得艷麗絕世，陳公即使懷疑她是鬼，也耐不住心中喜歡與她挽手交談，度過美好的夜晚。到《子不語》中則表現(xiàn)為女鬼拿著紅色布帛，伸長脖子來嚇唬書生，形象恐怖，行為詭異，讓人見到便心生恐懼。如《煞神受枷》中對鬼的描寫，“紅發(fā)圓眼，長丈余，手持鐵叉，以繩牽其夫”［13］，并且它還十分貪婪，見到食物便被吸引住以至于忘記勾魂而被枷二十年，暴露出鬼的恐怖形象和丑態(tài)?！抖殴げ俊分校骸跋尻柗蛉顺鲛I時，見有蓬發(fā)女子迎問曰：‘欲鐫圖章否？’”［14］《葉老脫》中：“門忽開，見有婦人系帛于項，雙眸抉出，懸兩頤下，伸舌長數(shù)尺，彳亍而來。旁有無頭鬼，手提兩頭，繼至。”［15］《子不語》中的女鬼與人類無論在長相還是行為上都很不相同，因此很容易就可以被識別出是異類。

而《聊齋志異》中的女鬼則容貌嬌美，與常人無二，可以混淆視聽。

從作者的角度來看，蒲松齡長期坐館教書，教書生涯寂寞無聊，他將女鬼作為心靈的寄托，描繪理想的人生。

“在古代文人筆下除了害人、妖人的女鬼外，還有另外一種類型的女鬼——幾乎具了女性所有的優(yōu)點：首先，她們‘容華絕代’‘風姿娟秀’‘人間無其麗也’。其次，她們熱情主動，大膽向男性示愛，多是一見鐘情，甚至‘自薦枕席’，又因為她們是異類，‘夜半來，天明去’，男人可以不負任何責任，如《紅玉》中月下越墻而過的紅玉。再次，這些女鬼都通情達理，深明大義，男主人公可享齊人之福，像《蓮香》中同時愛戀人間男子桑生的一鬼一狐。古代文人之所以塑造這樣的女鬼，實際上是對現(xiàn)實生活缺憾的一種幻想，是一種深層次的感情寄托。”［16］

蒲松齡作為一個追求傳統(tǒng)仕進的讀書人，他接受的教育是四書五經(jīng)中的教義，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己任。他的心中有未實現(xiàn)的大愛，依然寄希望于美好的人間，認為上天會懲惡揚善。

因此，他在故事中構(gòu)筑他理想中的社會和理想的愛情。

如《畫壁》故事中，朱舉人游覽寺廟，不承想被畫中美人吸引而入畫，出來時百思不得其解，作者在“異史氏曰”中點明“幻由人生”。作者對于狐鬼花妖的種種想象也是作者對美麗世界的幻想而生發(fā)出的結(jié)果，體現(xiàn)了作者的審美傾向。

如嬰寧憨態(tài)可掬，真實可愛；公孫九娘美麗多才；梅女寧死不屈，愛憎分明；魯公女貌若天仙，一片癡心等。

而《子不語》的作者袁枚是進士出身，沒有對科舉求而不得的遺憾，因此書中很少有書生遇到女鬼并與其成親后考中科舉的情節(jié)。

蒲松齡追求真善美，在故事的情節(jié)和結(jié)局的編排中盡善盡美；但袁枚則是暴露假惡丑，女鬼也會無故害人，在故事中未必遵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原則。袁枚的父親袁濱對《大清律》有所研究，袁枚受其影響，在處理公務上需要冷靜、縝密，加上他為官時要處理大量現(xiàn)實中血淋淋的案例，需要直面社會中的陰暗面和人世間的假惡丑［17］，因此小說中的女鬼多為厲鬼，具有強大的攻擊性。如《鬼著衣受網(wǎng)》篇中的女鬼無端攻擊陳妻，并且此女鬼貪婪愚蠢，為搶奪華服而中了人類的計謀被封印在瓶內(nèi)。鬼也有仇必報，此女鬼被擒，其丈夫也會來報復。

《子不語》中女鬼的外形多是恐怖丑陋的，其中除了五官扭曲的鬼，還有很多無頭的鬼，七竅流血的尸身等，體現(xiàn)了作者的審丑傾向。

三、《聊齋志異》的道德說教與《子不語》的暴露丑惡

《聊齋志異》的大團圓結(jié)局體現(xiàn)了作者對“善”的追求。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中稱蒲氏《聊齋志異》：“又或易調(diào)改弦，別敘畸人異行，出于幻域，頓入人間?！保?8］《論語·八佾》：“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保?9］過于追求“善”，作者可能會對現(xiàn)實進行美化或理想化，從而失去對生活的真實描繪。蒲松齡深受史傳文學的影響，“以《史記》為標的，從創(chuàng)作思想、題材、體裁、價值觀到表現(xiàn)手法乃至作品的編排形式都做了全方位的追蹤”［20］?！爱愂肥显弧笔瞧阉升g在《聊齋志異》中用以發(fā)表個人看法和評論的一種形式，與《史記》中的“太史公曰”有相似之處。兩者都是作者直接介入敘述，對事件和人物進行道德評價和哲學思考。在《聊齋志異》中，蒲松齡經(jīng)常在故事的結(jié)尾使用“異史氏曰”來表達觀點，他通過對女鬼或其他角色的德行進行贊頌或批判，來強調(diào)因果循環(huán)的道德觀念。例如，在《聊齋志異》中的《聶小倩》一篇中，聶小倩雖是女鬼，但她的善良和忠誠得到了人們的贊頌，而故事中的反派角色則因其邪惡行為而受到懲罰。這種道德勸懲的手法與《史記》中太史公對歷史人物的評價有著相似的目的，不僅反映了作者的濟世理想，也體現(xiàn)了當時社會文化的價值取向。通過《聊齋志異》，蒲松齡不僅娛樂讀者，也試圖教育和啟發(fā)讀者，讓他們在面對復雜的社會現(xiàn)實時，能夠辨別善惡，追求高尚的道德。

《子不語》則有強烈的暴露人間“惡”的傾向。袁枚的作品更多地采用諷刺和幽默手法，對現(xiàn)實社會進行尖銳批評。在某種程度上，袁枚可能更傾向于揭示“真實”，即使這種真實并不是那么“善”。袁枚家中女性的不幸經(jīng)歷讓他明白了封建倫理對女性的迫害，他對這些女性的遭遇感到同情，因此，反映在故事中便是女鬼作惡多端，有力地報復傷害過她的人?！洞蟾Ｎ聪怼菲校_姓男子因為遭到其生前強奸的女子的報復而“裸死于墻東”，女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即使后來男子被解救，報應又落到了其父身上，“竟以膨脹亡”。另外，鬼會維護自己的地盤或者因為不小心撞見人而做一些恐怖的事情來嚇跑人?！豆碛腥歼^此鬼道乃窮》的女鬼便是使用了三招即“一迷”“二遮”“三嚇”來偽裝自己?！蹲硬徽Z》中的女鬼還作惡多端，與人無端發(fā)生沖突，她們的惡行可以沒有緣由。［21］如《羅剎鳥》一篇中，轎子經(jīng)過古墓引來由厲鬼變成的羅剎鳥，最后導致一對新人失去了眼睛。作者通過各種各樣的惡性事件來暴露世上的各種丑態(tài)和奇異事件，故事敘事簡短，篇幅也不大，沒有強烈的說理意味，通過只言片語的描述給人以巨大震撼。《子不語》在形式上有六朝志怪的影子，表面上寫“怪力亂神”，實際上寫的是人間百態(tài)。

袁枚在《子不語》中對“惡”的暴露也反映了他對女性命運的同情和關注。

女厲鬼背后往往隱藏著迫害女性的事件，這些女鬼形象通常是對社會不公和性別壓迫的隱喻，她們的“惡行”往往是對生前遭遇的不幸和冤屈的反抗，故而《子不語》中的女鬼沒有半點《聊齋志異》中女鬼的溫情。

如《陳州考院》篇中被主人家奸污迫害而鳴冤的女鬼，“門外立一青衣人，身長二尺，面長二尺，無目無口無鼻而有發(fā)，發(fā)直豎，亦長二尺許”［22］?！短锪覌D》篇中被夫兄謀產(chǎn)逼嫁縊死的女鬼，“以黑帕蒙首，肩以上眉目不可辨”［23］?！吨苋籼摗菲信c小姑爭鬧，被翁責罵的王氏尋短見，她“披發(fā)瀝血，持繩奔犯”［24］，女子本是一個良家婦人卻被逼迫成為一個惡鬼。作者目睹了身邊女性——他的姨母、三妹素文、鳳齡，因為婚姻制度、習俗和人性而被迫害致死。［25］這給作者的心靈帶來極大的震撼。發(fā)生在作者身邊女性身上的慘案也內(nèi)化成《子不語》故事的素材。小說將現(xiàn)實中血淋淋的事件以恐怖故事的方式展現(xiàn)出來，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她們生前受到非人的對待，死后的怨氣和攻擊則是她們對現(xiàn)實的抗爭和反叛。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后從夫，年老從子，她們的一生幾乎都處于被支配狀態(tài)，在家族財產(chǎn)的繼承權方面，“女子從未取得與男子平等的財產(chǎn)繼承權，且始終處于弱勢地位”［26］。因此當女子處于絕戶狀態(tài)時，便會有人覬覦她們的財產(chǎn)，這也是為什么田烈婦的丈夫死后，夫兄能夠搶走她的家財并將其逼迫致死。袁枚通過這些簡短而震撼的故事，讓讀者在驚悚和怪誕中感受到社會的不公和個體的苦難，從而達到一種對社會現(xiàn)實的深刻反思。

四、結(jié)語

袁枚的《子不語》和蒲松齡的《聊齋志異》都反映了中國古代女子的悲慘命運，古代社會對女性的規(guī)訓在女鬼身上有所體現(xiàn)。袁枚目睹了家族女性的悲慘遭遇，對女性的悲慘命運有所共情［27］。作者以旁觀者的視角將這些恐怖的鬼故事展示出來，也是將現(xiàn)實世界的血腥、暴力、丑陋，以及施加在婦女身上的迫害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蒲松齡是一位希望通過科舉考試走仕進之路而不得的傳統(tǒng)的書生，深受禮教道德的影響，他筆下的女鬼善良賢淑、自尊自強，令人憐愛，閃耀著人性的光輝，體現(xiàn)了作者的悲憫心態(tài)?！读凝S志異》和《子不語》都繼承了和發(fā)展了志怪傳統(tǒng)，給中國古代志怪小說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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