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煙草危害是人類所面臨的重大公共健康挑戰(zhàn)之一。傳統(tǒng)的控煙策略主要依賴健康宣教、煙草稅和控煙條例等手段， 但是較少考慮到吸煙行為的“非理性因素”及其心理機制， 因此仍不能有效幫助吸煙者成功戒煙。行為科學的發(fā)展為助推吸煙者成功戒煙提供了新視角。以實施主體和干預的影響機制為劃分標準， 可將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分為由政府和公共健康服務部門執(zhí)行的情境型干預策略和認知型干預策略以及吸煙者可自主執(zhí)行的情境型和認知型干預策略， 一方面便于吸煙者和相關(guān)部門選取可執(zhí)行的戒煙行為干預策略， 另一方面為進一步開發(fā)和驗證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提供參考。雖然基于行為科學的助推干預策略已經(jīng)取得了一定的進展， 未來研究仍有必要進一步在真實世界中驗證和評估戒煙助推干預策略的效果。未來也有必要進一步將行為改變技術(shù)融入到數(shù)字化的戒煙服務或應用小程序中去以提升其效果。未來也需要考察如何應用戒煙助推干預策略防止電子煙產(chǎn)品的負面影響并減少這類策略的誤用和濫用。

關(guān)鍵詞" 戒煙， 控煙行動， 助推， 行為干預， 行為公共健康

分類號" B849

1" 引言

煙草危害是人類所面臨的重大公共健康挑戰(zhàn)之一。卷煙在燃燒的過程中釋放的煙霧包含大量有害物質(zhì)， 科學研究已經(jīng)證實吸入這些有害物質(zhì)是導致肺癌、呼吸系統(tǒng)和心血管疾病的重要危險因素（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19）。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煙草生產(chǎn)國和消費國， 中國所面臨的由煙草使用帶來的公共健康挑戰(zhàn)格外嚴峻。據(jù)2018年中國成人煙草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 中國15歲及以上人群吸煙率為26.6%， 每年有超過100萬人因為吸煙有關(guān)的疾病死亡（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2019）。除了對健康有著深遠影響， 煙草使用還給中國社會造成了巨大的經(jīng)濟影響， 僅在2014年煙草流行給中國帶來的經(jīng)濟損失就高達3500億元（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estern Pacific， 2017）。

為了進一步防控煙草所帶來的危害， 國家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在《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中特別提出“控煙行動”， 希望在2022年和2030年將中國15歲以上人口的吸煙率分別降至24.5%和20%， 將全面無煙法規(guī)所保護的人口比例分別提高至30%及以上和80%及以上（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 2019）。雖然我國成人吸煙率有所下降， 但距離這一目標還有很大的差距， 如何實現(xiàn)這一目標仍然是公共健康政策制定者、控煙領(lǐng)域的研究者和實踐者需要應對的公共健康挑戰(zhàn)之一（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2019）。和發(fā)達國家近年來大幅下降的吸煙率相比， 我國的吸煙率仍保持在較高水平， 這和我國控煙策略革新進度緩慢不無關(guān)系（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estern Pacific， 2017）。一方面， 我國煙草控制政策的制定經(jīng)常受到煙草企業(yè)的干擾， 全國性控煙法規(guī)遲遲無法出臺， 雖然已有研究證實提高煙草稅有助于降低吸煙率， 但是中國仍然是全球煙草稅最低的國家之一， 嚴重制約了“控煙行動”的效果（Yu et al.， 2020）; 另一方面， 我國控煙策略的方式方法缺乏創(chuàng)新， 在營造支持性的戒煙環(huán)境和提供戒煙服務上還有待改進。

吸煙行為受到個體特征、心理和行為及情境等多層面因素的影響。隨著越來越多的行為科學家將注意力投向公共健康領(lǐng)域， 他們對如何綜合利用人類行為模式和心理機制幫助吸煙者戒煙開展了一系列研究， 豐富了學界對吸煙行為及其背后的心理、情境因素的理解（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19）。行為科學的發(fā)展可以為創(chuàng)新我國控煙策略的方法提供有益借鑒。然而， 目前國內(nèi)還非常缺乏關(guān)注吸（戒）煙相關(guān)情境與吸煙者戒煙相關(guān)行為的研究（黃馨緣 等， 2020; 趙勤， 2011）。本文將借鑒Duckworth等人（2018）所提出的“超越意志力”的自我控制分析框架， 從干預策略的實施者（戒煙者本人或政府部門及第三方機構(gòu)）、干預的核心機制（情境型或認知型）兩個維度對以行為科學為基礎(chǔ)的控煙研究進行梳理和總結(jié)， 以期激發(fā)更多基于中國文化情境的戒煙行為助推干預策略的開發(fā)， 為實現(xiàn)健康中國行動之“控煙行動”的目標提供參考。

2" 傳統(tǒng)控煙策略的局限性

作為《國際煙草控制框架公約》的締約國， 我國的控煙工作多是以政府為主導（岳經(jīng)綸， 陳澤濤， 2008）。在具體的工作方法上， 一方面， 各地政府積極制定和完善法律法規(guī)， 增加無煙法規(guī)所保障人群的覆蓋率; 另一方面， 結(jié)合“世界無煙日”等特殊日期節(jié)點組織開展形式多樣的宣傳教育活動， 包括舉辦講座、提供臨床咨詢、組織戒煙知識競賽等（張小樂， 陳辰， 2017）。這些傳統(tǒng)策略在限制公共場所吸煙和普及吸煙的危害性上已經(jīng)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比如我國15歲以上人群吸煙率在2015至2018年期間呈下降趨勢， 公眾支持無煙環(huán)境政策比例進一步上升（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2019）。但是目前我國民眾的吸煙率（26.6%）與實現(xiàn)《“健康中國2030”規(guī)劃綱要》的控煙目標—— “2030年15歲以上人群吸煙率下降至20%”仍有很大差距。為實現(xiàn)這一目標， 我國控煙工作的重大挑戰(zhàn)之一就是如何提升效率、鞏固成效并形成長效機制。

現(xiàn)有控煙策略中健康宣教建立在“理性人”的假設基礎(chǔ)上， 這一假設傾向于認為吸煙者在了解吸煙有害健康的信息之后， 可以理性地分析利弊從而做出對自己的健康有利的行為， 即選擇不吸煙或盡早戒煙（Matjasko et al.， 2016）。然而， 這一假設與實際觀察到的現(xiàn)象往往并不一致：盡管吸煙者認識到了煙草的危害并且多數(shù)吸煙者有戒煙的意愿， 但這些嘗試往往以失敗告終。傳統(tǒng)觀點認為尼古丁成癮是阻礙吸煙者戒煙的主要因素。然而， 即使在那些被認為沒有尼古丁依賴的偶爾吸煙人群當中， 戒煙行為和戒煙意圖的差異仍然存在（Shiffman et al.， 2009）。為了實現(xiàn)《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提出的“控煙行動”目標， 研究者有必要對阻礙人們戒煙的因素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以開發(fā)更有效的助推吸煙者戒煙的干預策略。

近些年來， 行為科學在對吸煙行為的影響因素及其心理、行為機制相關(guān)的研究中取得了一些突破， 這些新的發(fā)現(xiàn)豐富了人們對戒煙者表現(xiàn)出的“動機?行為”鴻溝的理解（Sheeran amp; Webb， 2016）。人類的行為決策會受到兩種不同的思維系統(tǒng)的影響：“系統(tǒng)一”是無意識的、快速的、自動化的直覺式思維系統(tǒng); “系統(tǒng)二”則是有意識的、緩慢的、謹慎的理性思維系統(tǒng)（卡尼曼， 2011/2012; Chaiken amp; Trope， 1999）。過去的行為科學研究表明在抽煙相關(guān)的決策中， 有三個原因決定了強調(diào)經(jīng)驗和直覺的“系統(tǒng)一”往往發(fā)揮著更大的作用：首先， 煙草制品作為一種快速消費品， 需要人們頻繁做出快速消費決策。這一特點決定了人們出于惰性本能地傾向于依賴經(jīng)驗和直覺做出購買和消費決策， 也很容易受到情境性因素的影響（郭夢茜， 張寧， 2022; 李佳潔， 于彤彤， 2020; Duckworth et al.， 2018）。其次， 盡管長期吸煙會對身體健康有害， 但吸煙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滿足吸煙者一定的情感和社會需求。當個體癡迷于由吸煙所帶來的身心滿足和擴展人際交往等短期收益時， 人們傾向于抑制理性思維系統(tǒng)來降低自身行為和健康理念不匹配所引起的不適感（Chabris et al.， 2008）。最后， 在持續(xù)吸煙很多年以后， 很多吸煙者已經(jīng)在腦海中將煙盒、打火機、煙灰缸等物品與吸煙行為之間建立了條件反射。當他們看到環(huán)境中出現(xiàn)吸煙相關(guān)的物品后， 吸煙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不需要經(jīng)過思考的自動化行為（Hollands et al.， 2017）。由此可見， 當強調(diào)經(jīng)驗和直覺的“系統(tǒng)一”發(fā)揮決定作用的時候， 人們的吸煙行為往往并不能與他們的長期健康利益相一致， 因此吸煙行為呈現(xiàn)出明顯的非理性的特點。如果控煙策略不能夠充分考慮這些非理性行為背后的內(nèi)在機制， 往往難以實現(xiàn)預期的政策效果。

3" 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

作為傳統(tǒng)控煙策略的補充， 基于行為科學的戒煙策略關(guān)注的是如何通過改變吸煙行為中的非理性因素來幫助吸煙者戒煙。建立在對行為科學研究進行總結(jié)的基礎(chǔ)上， Thaler和Sunstein （2009）用助推（Nudge）來指代那些旨在不需要強迫的情況下巧妙地引導人們做出更理性選擇的策略。根據(jù)他們的觀點， 人們的行為不僅取決于他們對特定行為的態(tài)度， 還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情境因素的影響。如果能夠通過增加或移除情境中的線索或刺激， 改變?nèi)藗儧Q策時的選擇架構(gòu)， 就可以潛移默化地幫助人們實現(xiàn)預期的行為改變?；诖?， 控煙領(lǐng)域的研究者已經(jīng)嘗試將助推策略應用于控煙當中， 比如在煙盒包裝上印制醒目的警示圖片（Hall et al.， 2018）， 請吸煙者公開自己的戒煙目標并邀請他人對自己進行監(jiān)督可以有效提高戒煙的成功率（Bryan et al.， 2010）。這些行為科學戒煙策略的共同點是用助推的方式引導人們堅持戒煙不復吸（或者減少吸煙的頻率）， 但是由于吸煙行為本身受到個體特征、心理和行為及情境等多個層面因素的影響， 這些策略在針對的對象和具體的方式上大相徑庭。雖然可以利用一般性的行為科學助推策略框架體系對相關(guān)的控煙研究進行分類， 但是無論是以心理活動影響機制為依據(jù)的

MINDSPACE策略框架（包括信使、激勵、社會規(guī)范、默認選項等共9個方面） （Dolan et al.， 2010）， 還是關(guān)于行為改變原則的EAST策略框架（即更容易、更有吸引力、善用社會情境的影響、在合適的時機促進行為改變） （Behavioural Insights Team， 2014）， 都難以涵蓋行為科學戒煙策略多主體、多途徑的特點。鑒于這些特點對于行為科學戒煙策略的設計和實施具有重要影響， 本文首先歸納梳理了有實證證據(jù)支持的助推戒煙的干預策略， 然后借鑒了心理學家Duckworth提出的改善個體自我控制能力的分析框架（Duckworth et al.， 2018）， 以實施者（戒煙者 vs. 政府及其它第三方機構(gòu)）和影響機制（情境型 vs. 認知型）作為劃分標準將戒煙策略分為4類（見圖1）。實施者主要用于區(qū)分執(zhí)行助推戒煙策略的主體， 而在影響機制上， 情境型的干預策略主要是指通過環(huán)境重塑來改變吸煙行為相關(guān)的刺激環(huán)境以促進吸煙者的戒煙行為改變和保持， 認知型的干預策略則主要是通過影響吸煙者對煙草產(chǎn)品和吸煙行為的認知過程和自我管理技能而促進吸煙者的戒煙行為改變和保持。這樣的劃分一方面讓個體和政府等第三方機構(gòu)可以迅速定位自身可執(zhí)行的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 另一方面也為根據(jù)干預對象的行為模式快速篩選戒煙策略提供了可能。此外， 這一框架也為未來進一步開發(fā)和驗證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提供了參考。

3.1" 由政府和公共健康服務部門執(zhí)行的情境型干預策略

這一類助推戒煙的行為干預策略通常需要以政府或其他組織機構(gòu)作為執(zhí)行者， 通過對地區(qū)煙草制品的售賣方式和消費場所進行更有效的管理， 提高煙草購買的成本和消費行為的難度來助力戒煙行為。這些策略包括降低煙草零售點的可及性、限制煙草制品在商超的陳列、提供小規(guī)格包裝的香煙以及移除在公共場所提供的吸煙相關(guān)刺激線索（如煙灰缸、打火機等）。

3.1.1" 降低居住地煙草零售點的可及性

通過對不同地區(qū)的居民在過去一個月內(nèi)是否吸煙的數(shù)據(jù)進行比較， 研究發(fā)現(xiàn)生活在煙草零售點高度密集地區(qū)的年輕人吸煙的概率要顯著高于低密度地區(qū)的年輕人（Lipperman-Kreda et al.， 2012; Novak et al.， 2006; Ogneva-Himmelberger et al.， 2010）。此外， 戒煙成功的概率也與到煙草零售點的便利性有關(guān)。在試圖戒煙的人群中， 那些家庭住址離煙草零售點不到250米范圍內(nèi)的戒煙者在嘗試戒煙的6個月以后成功戒煙的可能性要顯著低于那些居住在離煙草商店更遠的戒煙者（Reitzel et al.， 2011）。以這些研究為依據(jù)， 包括中國在內(nèi)的許多國家已經(jīng)提出通過調(diào)整煙草零售點布局的方式來提高購買香煙的難度， 從而減少年輕人開始吸煙的可能性， 并幫助嘗試戒煙者成功戒煙（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業(yè)和信息化部， 2016）。

3.1.2" 限制煙草制品在商超的陳列

盡管由于研究倫理的限制， 目前尚缺乏明確的實驗證據(jù)表明煙草制品的陳列方式會影響煙草購買行為， 但一些西方國家已經(jīng)將限制煙草制品的陳列作為煙草制品銷售的強制要求（Hollands et al.， 2019）。例如， 英國于2012年4月開始正式實行“藏煙令”， 要求大型超市和商場必須把香煙放在難以注意到或者需要比較費力才能拿到的位置， 并于2015年4月將這個規(guī)定的覆蓋范圍推廣到營業(yè)空間較小的社區(qū)店和便利店。在具體落實這個規(guī)定中， 一個比較常見的做法是在陳列香煙的柜臺上增加一個不透明的滑動門， 其表面只有簡單的“Tobacco （煙草）”字樣， 當消費者想要選購香煙的時候， 則有工作人員拉開柜門拿取香煙。通過對比煙草陳列禁令執(zhí)行前后的變化， 研究者發(fā)現(xiàn)人們對香煙品牌的感知呈明顯下降的趨勢， 當?shù)厝丝诘奈鼰熈餍新室渤霈F(xiàn)了顯著的下降（Ford et al.， 2020）。

3.1.3" 向戒煙者提供小規(guī)格包裝的香煙

長期以來香煙通常以20支每包的規(guī)格進行出售， 因此人們對于包裝大小對煙草購買和消費行為的影響知之甚少。目前， 研究者對提供小規(guī)格（10支每包或按單只出售）香煙的政策影響持有不同的觀點。支持者認為小規(guī)格香煙有助于幫助吸煙者控制每日的煙草消費量。根據(jù)決策點理論（Theory of decision points）， 每當吸煙者抽完一盒香煙， 他們可以獲得一次暫停并思考自己抽煙行為的機會， 從而幫助他們抑制過度吸煙的沖動（Soman et al.， 2010）。一項針對英國吸煙者的全國性調(diào)查為該研究提供了支持， 這項調(diào)查顯示許多嘗試戒煙者用包數(shù)而不是支數(shù)來評估自己的吸煙量， 他們中的許多人愿意支付溢價來購買小規(guī)格包裝的香煙來實現(xiàn)逐步戒煙的目的（Farrell et al.， 2011）。與之類似， 在美國吸煙人群中開展的在線實驗也發(fā)現(xiàn)小規(guī)格包裝的香煙可以助推戒煙者逐步實現(xiàn)戒煙目標（Marti amp; Sindelar， 2015）。然而， 反對者指出小規(guī)格包裝出售的香煙也會提供購買上的便利性， 促使更多的年輕人開始嘗試吸煙（Kotnowski amp; Hammond， 2013）。出于避免誘導年輕人嘗試吸煙的擔憂， 美國和歐盟已經(jīng)出臺相關(guān)法律禁止出售小規(guī)格包裝的香煙（Marti amp; Sindelar， 2015）。未來有必要進一步評估小包裝對幫助長期吸煙者逐步實現(xiàn)戒煙目標的有效性。

3.1.4" 設置獨立的吸煙區(qū)并移除環(huán)境中與煙草相關(guān)的刺激物

盡管無煙環(huán)境法規(guī)的有效執(zhí)行具有減少煙草消費量， 增加戒煙意愿， 提高戒煙成功率的效果（Fichtenberg amp; Glantz， 2002; Ludbrook et al.， 2005）。但是出于擔心生意受損的考慮， 在公共場所吸煙的禁令常常難以得到飯店、酒吧、網(wǎng)吧等營業(yè)場所經(jīng)營者的支持。事實上提高吸煙行為的執(zhí)行難度就可以大幅減少吸煙者每日的吸煙數(shù)量。在一個針對英國酒吧吸煙狀況的研究中， 研究者發(fā)現(xiàn)當酒吧要求吸煙者必須前往指定的吸煙區(qū)才能吸煙時， 吸煙者的吸煙量出現(xiàn)了顯著的下降（Ritchie et al.， 2010）。與之前可以在室內(nèi)吸煙時相比， 有受訪者報告因為覺得前往指定吸煙區(qū)十分繁瑣， 他們在單次訪問酒吧期間吸煙量從20支下降到了4支。此外， 研究發(fā)現(xiàn)禁止在酒吧、網(wǎng)吧等公共場所銷售打火機、擺放煙灰缸放等讓吸煙行為更難執(zhí)行的措施也有助于控煙目標的實現(xiàn)（馮雅靖 等， 2013; Ritchie et al.， 2010）。

3.2" 由政府和公共健康服務部門執(zhí)行的認知型干預策略

政府主導的認知型戒煙行為干預策略和傳統(tǒng)的健康宣教策略具有相似性， 通過影響（提供或者限制）吸煙者獲取的相關(guān)信息， 希望改變他們對于吸煙行為的看法， 降低吸煙行為的吸引力。但與強調(diào)信息內(nèi)容的健康宣教不同， 認知型干預策略是建立在對人們心理因素洞察的基礎(chǔ)上， 更加強調(diào)信息傳達的時機和信息產(chǎn)生的效果。因為利用印刷在煙盒包裝上的信息實施行為干預在干預時機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 煙盒包裝是這類策略最主要的信息載體（Hall et al.， 2018）。常見的認知型行為干預策略主要包括在煙盒上印制醒目的警示圖片和移除煙盒上的營銷信息。

3.2.1" 在煙盒上印制醒目的警示圖片

人們對如何提高煙盒的警示效果已經(jīng)總結(jié)出了一套基本的原則：使用彩色警示圖片、將警示印在煙盒正面的位置、加大警示圖片的尺寸、使用直接明確的信息均可增加吸煙者受警示信息影響的可能性（Strahan et al.， 2002）。在這些原則的指導下， 很多國家已經(jīng)強制要求煙草企業(yè)在煙盒包裝上印刷警示效果較好的圖片， 比如印度煙盒上的圖案是因吸煙造成重病而瀕臨死亡的骷髏， 英國煙盒上是因吸煙而嚴重病變的人體器官（Hammond et al.， 2003）。與之相比， 我國目前做法是僅在煙盒上添加“吸煙有害健康”的文字警示， 與上述國家的煙盒在警告標識在醒目程度和降低香煙吸引力的程度上存在明顯差距。

3.2.2" 移除煙盒上的營銷信息

除了在煙盒上添加警示信息以外， 降低煙草吸引力的新嘗試是完全移除煙盒上的品牌營銷信息。在和煙草企業(yè)經(jīng)歷過多輪的司法斗爭后， 澳大利亞成為了全球第一個要求所有煙草制品必須通過“樸素包裝” （plain packaging）進行銷售的國家（Australian Government， 2011）。具體來說， 澳大利亞要求所有煙草制品的包裝盒必須移除營銷信息和品牌標志， 使用僅保留警告信息的統(tǒng)一煙盒進行包裝。由于只有加拿大等少數(shù)國家跟進這項政策（Government of Canada， 2019）， 目前還沒有直接的證據(jù)來衡量“樸素”包裝助推戒煙的效果。一些人擔心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導致廉價煙草的流行和走私煙草的泛濫， 從而引起吸煙率上升（Smith et al.， 2015）， 但大部分控煙專家認為統(tǒng)一的樸素煙盒有助于幫助吸煙者逐步戒煙（Pechey et al.， 2013）。

3.2.3" 提高戒煙服務的使用率

為了幫助吸煙者戒煙， 很多國家都免費為吸煙者提供戒煙服務， 包括行為改變支持和輔助吸煙者戒煙的藥物（Raw et al.， 2010）。盡管已有研究表明這些戒煙服務是有效且劃算的， 但是當前所面臨的一個挑戰(zhàn)是這些服務的使用率不高， 降低了其對于實現(xiàn)“控煙行動”目標所可能做出的貢獻。Fulton等人（2016）最近嘗試基于行為改變輪（Behavior Change Wheel） （Michie et al.， 2011）開發(fā)了應用程序（StopApp）來提升吸煙者使用戒煙服務的頻率。在開發(fā)這款應用程序的過程中， 研究者將行為改變輪關(guān)于促進行為改變的一些原則融入其中， 來增強吸煙者預約戒煙服務的動機， 減少他們在使用戒煙服務過程中所可能碰到的障礙， 提高預約和使用戒煙服務的便利性并提醒他們在預約之后及時獲得和使用戒煙服務。

3.3" 吸煙者可以自主執(zhí)行的情境型干預策略

人們的吸煙行為不僅受到物理環(huán)境的影響， 還受到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當政府和相關(guān)的公共健康服務部門執(zhí)行情境型行為干預策略對物理環(huán)境改造的時候， 吸煙者自己和戒煙相關(guān)的服務機構(gòu)也可以利用相應的情境型干預策略營造助推戒煙的社會情境。吸煙者可以自主執(zhí)行的情境型干預策略主要包括：建立承諾機制（commitment devices）， 邀請親朋好友對自己進行監(jiān)督; 利用吸煙者的損失規(guī)避傾向來提高戒煙承諾對他們的約束力。

3.3.1" 公開設置戒煙承諾并邀請他人進行監(jiān)督

設置承諾是彌合戒煙意圖和行為之間鴻溝一種重要方式， 當人們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之后會中斷戒煙的嘗試， 他們可以通過增加戒煙失敗成本的方式提前“鎖定”自己， 減少日后放棄戒煙的可能性（Bryan et al.， 2010）。因為承諾本身具有社會屬性， 在眾多增強戒煙承諾約束力的方法中， 公開承諾并邀請他人（理想情況下， 是對自己情感或者價值觀層面來說重要的個體）對自己進行監(jiān)督被認為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Behavioural Insights Team， 2014）。一方面， 通過向人際網(wǎng)絡公開自己的戒煙承諾， 可以利用人們對于自我形象的關(guān)注幫助他們堅持戒煙。另一方面， 邀請親友監(jiān)督自己是否遵守戒煙目標， 則利用了人們不愿意讓重要他人對自己感到失望的心理特點提高成功戒煙的可能性（Plant et al.， 2016）。此外， 來自親友的社會支持可以促進吸煙者采取戒煙行動、提高戒煙效果（Creswell et al.， 2014; Nollen et al.， 2005）。實證研究表明， 當吸煙者對朋友和同事群體具有高度認同， 且感受到群體內(nèi)社會規(guī)范對吸煙持負面態(tài)度時， 會顯著提高他們的戒煙成功率（陳海德 等， 2018; Phua， 2013）。

3.3.2" 利用損失規(guī)避傾向幫助吸煙者成功戒煙

在承諾機制的相關(guān)研究中， 研究者還探索了利用損失規(guī)避傾向來進行激勵架構(gòu)設計以提高人們遵守戒煙承諾的可能性。研究者發(fā)現(xiàn)當人們在不確定的條件下做決策時， 他們采取的行為往往不是取決于結(jié)果本身， 而是取決于結(jié)果與設想之間的差距。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 人們具有損失規(guī)避的傾向， 即人們對“所損失的東西的價值”的估計要高出“得到相同東西的價值” （Kahneman amp; Tversky， 2013）。利用損失規(guī)避的方法幫助吸煙者實現(xiàn)戒煙目標在實踐中已經(jīng)得到檢驗。一家菲律賓銀行向明確表達戒煙愿望的吸煙者提供開設一個承諾減少吸煙（CARES）的儲蓄賬戶的機會（人們被要求向賬戶內(nèi)存入至少550比索， 約11美元）， 如果吸煙者在半年后的尿檢中被發(fā)現(xiàn)沒有成功戒煙， 他們賬戶內(nèi)的存款就會被捐給慈善機構(gòu)。研究結(jié)果顯示參加CARES計劃的吸煙者比對照組通過戒煙檢測的可能性要高3%， 并且在項目結(jié)束半年后的回訪中這種差異仍然存在（Giné et al.， 2010）。Volpp等人（2009）和幫助人們實現(xiàn)個人目標的網(wǎng)站StickK也報告了相似的結(jié)論（Bryan et al.， 2010）， 基于損失規(guī)避原則進行激勵架構(gòu)的設計有助于提高戒煙承諾對于個體的約束力。這些研究表明盡管戒煙者本人是這一類情境型干預策略的實施主體， 政府和其他機構(gòu)也可以建立相應機制助推這一策略的實施。

3.4" 吸煙者可以自主執(zhí)行的認知型干預策略

與政府或其它公共健康服務部門執(zhí)行的側(cè)重讓人們意識到吸煙危害性的認知干預策略不同， 針對吸煙者個體的認知型干預策略強調(diào)引導人們重新審視自己的戒煙計劃， 讓戒煙計劃看起來更有吸引力和可執(zhí)行性。這一類策略不需要改變實體或社會情境， 而是旨在改變吸煙者對吸煙行為的心理表征， 包括制定具體的可執(zhí)行的戒煙計劃、提升未來導向的時間觀、培養(yǎng)漸變型的內(nèi)隱吸煙行為信念等。

3.4.1" 制訂具體的可執(zhí)行的戒煙計劃

來自不同領(lǐng)域的研究已經(jīng)證實制訂計劃有助于幫助個體實現(xiàn)目標（Locke amp; Latham， 2002）。從機制上來說， 制訂計劃一方面可以幫助人們把有限的注意力和精力聚焦于想要實現(xiàn)的行為改變， 另一方面計劃中的參考點（reference point）可以增強人們堅持的動力（Heath et al.， 1999）。然而在設置戒煙目標的時候， 人們傾向于設置那種看上去具有挑戰(zhàn)性但是卻很模糊的目標， 導致在后續(xù)的執(zhí)行過程中難以及時評估自己的戒煙目標完成情況。行為科學研究表明通過將戒煙目標拆解為具體的小目標（比如， 每天減少的吸煙支數(shù); 堅持戒煙的天數(shù); 體內(nèi)的尼古丁含量下降的水平）有助于幫助人們成功戒煙（Lorencatto et al.， 2016; Strecher et al.， 1995）。這是因為自我效能感是實現(xiàn)目標的重要預測因素， 通過實現(xiàn)短期的目標有助于提升人們對于改變自己行為的信心和鍛煉自我控制能力， 從而最終實現(xiàn)長期目標。因此， 無論自我效能在初始階段高低與否， 吸煙者都應該制訂明確可執(zhí)行的戒煙計劃。

3.4.2" 提升未來導向的時間觀

時間觀即個體考慮自己的行為在當前和未來所帶來的后果的傾向（Hall amp; Fong， 2003; Zimbardo amp; Boyd， 1999）?，F(xiàn)在導向時間觀更強的個體更多地受到行為當前所造成的后果或直接因素的影響， 而未來導向時間觀更強的個體更多地受到行為所造成的未來后果的影響。因為吸煙行為可以帶來即時的滿足但是卻會帶來長期的健康風險（如患肺癌、口腔癌）， 現(xiàn)在時間觀導向更強的個體吸煙的概率更高而未來時間觀導向更強的個體吸煙的概率會更低。即使對于吸煙者來說， 那些未來時間觀導向更強的個體也更有可能嘗試并成功戒煙（Adams， 2009a， 2009b; Hall et al.， 2012）。Hall等人（2012）考察了時間觀對于吸煙者嘗試戒煙的影響， 他們發(fā)現(xiàn)未來時間觀強的個體更有可能嘗試戒煙。并且， 促進戒煙的因素（如戒煙意愿強度、感知到的戒煙收益）作為一個整體中介了未來時間觀對嘗試戒煙行為的預測效應。鑒于當前研究者已經(jīng)開發(fā)出提升未來時間觀的干預策略， 未來有必要進一步通過隨機對照組干預試驗來考察如何通過提升未來時間觀來幫助更多的吸煙者戒煙。

3.4.3" 培養(yǎng)漸變型的內(nèi)隱吸煙行為信念

內(nèi)隱信念是一種關(guān)于個體特征可變性的樸素信念。有的人傾向于認為自己的個體特征（如智力）是可以改變的（漸變型的內(nèi)隱信念）， 而有些人則傾向于認為自己的個體特征是不能夠改變的（實體型的內(nèi)隱信念） （Dweck et al.， 1995）。鑒于個體關(guān)于健康的內(nèi)隱信念會影響個體的健康生活方式參與度， 健康領(lǐng)域的研究者將關(guān)于內(nèi)隱信念相關(guān)的研究擴展到健康領(lǐng)域， 已有的研究發(fā)現(xiàn)持有漸變型內(nèi)隱健康信念的人更傾向于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來改善健康狀況， 而持有固定型內(nèi)隱健康信念的人則傾向于認為自己不能夠通過努力來改變健康狀況（Bunda amp; Busseri， 2017）。關(guān)于吸煙行為的內(nèi)隱信念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持有漸變型內(nèi)隱吸煙行為信念的吸煙者更期待自己在未來可以改變吸煙行為（Fitz et al.， 2015）， 表現(xiàn)出更強的戒煙行為意向（Thai et al.， 2020）。而且， 跟吸煙者相比， 已經(jīng)戒煙成功的個體更傾向于擁有漸變型的內(nèi)隱吸煙行為意向（Thai et al.， 2018）。鑒于研究者已經(jīng)開發(fā)出通過內(nèi)隱健康信念干預來促進健康行為（如健康飲食、運動、控制體重等）的干預策略（Burnette， 2010; Burnette amp; Finkel， 2012; Ehrlinger et al.， 2017; Orvidas et al.， 2018; Thomas et al.， 2019; Zhang amp; Kou， 2022）， 未來可以進一步探討內(nèi)隱健康信念干預對于幫助吸煙者戒煙的有效性。

4" 未來的研究方向

作為無煙立法、宣傳教育、藥物控制等傳統(tǒng)控煙方法的補充， 基于行為科學助推戒煙策略具有操作簡單、成本低廉、應用廣泛的特點。目前以行為科學洞察為基礎(chǔ)的控煙策略已被很多國家納入控煙政策的制訂當中。比如， 英國政府為煙草廠商生產(chǎn)小規(guī)格香煙提供了政策保障， 澳大利亞、加拿大政府積極推進“樸素”包裝煙盒。然而， 由于基于行為科學的助推干預研究在中國的發(fā)展相對滯后， 國內(nèi)已有的研究主要是聚焦于通過法律（控煙立法）、價格（提高煙草產(chǎn)品的稅率）、健康宣教等手段來促進控煙行動的落實， 跟助推策略相關(guān)的是關(guān)于“無煙區(qū)”和“無煙環(huán)境”的塑造， 如提倡學校、政府部門、醫(yī)院、公園等機構(gòu)創(chuàng)設為無煙環(huán)境， 無煙環(huán)境的創(chuàng)建有助于降低煙草產(chǎn)品的可及性也可以創(chuàng)造身邊沒有其他人吸煙的社會規(guī)范， 但是目前尚無基于行為科學的循證研究和指南來指導和評估無煙環(huán)境建設的效果， 未來迫切需要在中國的社會文化情境下來驗證基于行為科學助推干預策略的有效性并形成相應的指南和共識。

第一， 行為科學戒煙助推策略在真實世界中的效果還有待進一步檢驗。盡管現(xiàn)有的行為科學干預研究為這些策略的有效性提供了一些支持， 但是在實驗環(huán)境下開展的假設性研究或者小范圍實際環(huán)境中開展的短期研究， 難以證明行為助推策略在復雜真實環(huán)境下的長期有效性（Burgess， 2012）。與傳統(tǒng)的戒煙策略相比， 還需要在精心設置的研究環(huán)境外對行為助推戒煙策略在干預實施上的可行性和效用進行深入比較。本文所回顧的研究說明未來還需要進一步將基于行為科學的行為改變策略融入到戒煙服務中去。同時， 未來也需要更多的研究， 尤其是采用隨機對照試驗研究來評估基于行為科學的戒煙服務干預策略對于幫助吸煙者戒煙的效果， 并將其應用到更廣泛的情境中去以幫助更多的吸煙者戒煙。例如， 已有的研究發(fā)現(xiàn)社會規(guī)范是影響青少年和大學生吸煙行為的重要因素（East et al.， 2021; Zhou et al.， 2022）， 也有一些研究探討了基于社會規(guī)范的“控煙行動”倡議對戒煙行為的影響（Dono et al.， 2020; Zhang et al.， 2010）。然而， 目前尚無基于社會規(guī)范的助推干預來幫助吸煙者戒煙的研究， 未來有必要進一步探索基于社會規(guī)范或社會形象動機等社會情境因素的助推干預策略對戒煙行為改變及其保持的有效性。

第二， 未來的研究需要全面考慮行為助推戒煙策略的影響。行為科學干預策略的一個特點是具有高度的情境依賴性。根據(jù)同一行為科學原則衍生出來的行為助推干預策略， 在應對不同的行為、不同人群的時候的結(jié)果往往截然不同。比如， 研究者發(fā)現(xiàn)提供小規(guī)格的香煙可以助力戒煙者實現(xiàn)戒煙目標， 但是也很有可能會成為青少年、貧困群體購買煙草制品的環(huán)境誘因（Marti amp; Sindelar， 2015）。近期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 健康素養(yǎng)水平高的吸煙者在接收到事實性的吸煙風險信息之后感知到的健康風險更高， 也更愿意采取行動來戒煙， 而對于健康素養(yǎng)水平低的吸煙者在接收到情緒性的吸煙風險信息之后感知到更高的健康風險， 也更愿意采取行動來戒煙（Hoover et al.， 2018）。這也說明在宣傳吸煙所可能導致的健康風險時， 需要針對吸煙者的特征（如健康素養(yǎng)水平）來設計個性化的和具有針對性的風險傳播策略以提高其接受度和激發(fā)吸煙者戒煙的效果。這些研究結(jié)果也說明我們需要根據(jù)行為干預的目標人群來設計具有針對性和情境適宜性的行為助推干預策略。

第三， 隨著電子煙產(chǎn)品的流行， 未來需要更多的研究探討針對電子煙產(chǎn)品的助推干預策略。目前已有的關(guān)于電子煙產(chǎn)品的研究發(fā)現(xiàn)電子煙產(chǎn)品暴露程度高的青少年更有可能嘗試吸煙（秦冉 等， 2021; 沈婷 等， 2022）。一項針對廣州市成年居民研究表明廣州居民的電子煙產(chǎn)品使用率高達14.99%， 其中男性為23.81%， 女性為6.83% （彭嗣惠 等， 2022）?？梢?， 電子煙產(chǎn)品的流行將對“健康中國行動”之“控煙行動”目標的實現(xiàn)帶來很大的挑戰(zhàn)。然而， 目前的戒煙助推干預策略主要針對傳統(tǒng)的煙草產(chǎn)品， 其中一些策略可能適用于電子煙產(chǎn)品， 而另一些策略則可能需要根據(jù)電子煙產(chǎn)品和使用人群的特征進行相應更新。例如， 政府部門可以通過限制電子煙產(chǎn)品的可及性來降低其暴露程度。未來迫切需要有更多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預防策略來防止電子煙產(chǎn)品對青少年和成人吸煙行為的負面影響（王娟娟 等， 2022）。

第四， 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 已有研究者開始探索將行為改變策略融入到幫助吸煙者戒煙的應用程序中來幫助吸煙者戒煙（Jackson et al.， 2019）。目前國外已經(jīng)有一些研究者基于戒煙相關(guān)的行為改變理論開發(fā)了相應的戒煙應用程序， 比較典型的如Bricker等人（2014）基于接受和現(xiàn)實療法開發(fā)的Smartquit， Ubhi等人（2015）基于行為改變技術(shù)（BCTs）開發(fā)的SmokeFree28， 專門針對19～29歲的青年人戒煙的Crush the Crave等（尉艷霞， 鄭頻頻， 2017）。但是， 大多數(shù)的戒煙APP并沒有充分應用促進戒煙行為的相關(guān)理論和公共衛(wèi)生部門提供的戒煙服務指南， 因此降低了其使用效果。未來需要進一步基于戒煙行為的服務指南和行為改變的相關(guān)的理論出發(fā)， 將其融入到戒煙類APP的開發(fā)、應用、評估和推廣過程中去， 為幫助吸煙者戒煙提供更個性化的指導和服務， 以將吸煙者的戒煙意愿轉(zhuǎn)化為實際行動并提高戒煙行為的依從性和保持度。鑒于通過智能手機應用程序助推吸煙者戒煙具有成本低、受眾廣、可及

性高、可負擔性強等優(yōu)點， 未來有必要進一步驗證相關(guān)的策略在中國文化情境下的適用性， 以幫助更多的中國吸煙者戒煙， 助力“健康中國”之“控煙行動”的實現(xiàn)。未來的研究也可以進一步通過現(xiàn)場的隨機對照試驗研究和衛(wèi)生經(jīng)濟學評價來評估應用程序?qū)τ趲椭鼰熣叱晒錈煹挠行约捌浣?jīng)濟效益。此外， 未來有必要進一步考察和驗證吸煙者可以自主實施的戒煙助推干預策略的效果。目前的戒煙助推干預策略主要由相關(guān)健康服務部門或戒煙干預研究者提供或設計， 吸煙者處于被動的接受戒煙助推干預服務的位置， 需要在吸煙者本身具有較高的戒煙動機才具有較好的效果。鑒于已有的干預研究中的部分策略是吸煙者可以自主執(zhí)行的策略， 未來可以進一步開展隨機對照組試驗研究來評估由吸煙者自主執(zhí)行的助推干預策略的效果。例如， 想要戒煙的吸煙者可以將煙草產(chǎn)品、煙灰缸、打火機等可能誘發(fā)吸煙行為的刺激物放在一個隱蔽的、不容易獲取的位置， 提高吸煙行為發(fā)生的難度。這類助推干預策略， 如果被驗證為有效， 將能夠在更大的范圍內(nèi)推廣和實施， 有助于大幅度提高其利用率。

此外， 未來有必要進一步研究如何將行為改變技術(shù)融入到戒煙服務中去。隨著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提供幫助吸煙者戒煙的公共健康服務， 想要戒煙的吸煙者有機會在戒煙過程獲得更多的支持。但是， 要提高戒煙服務的使用率和有效率， 需要將行為改變的相關(guān)策略融入到幫助吸煙者戒煙的相關(guān)服務中去， 以幫助吸煙者將想要戒煙的愿望轉(zhuǎn)化為實際行動。West等人（2011）發(fā)現(xiàn)僅有約20.7%的戒煙服務中心使用了包含行為改變策略相關(guān)的信息。在另一項研究中， West等人（2010）發(fā)現(xiàn)戒煙服務中所涉及的9項行為改變技術(shù)（如強化戒煙者的身份認同， 提供和戒煙成功掛鉤的獎勵， 檢測一氧化碳殘留量， 建議吸煙者改變自己的習慣， 幫助吸煙者更好地應對復吸的誘惑）與自我報告和一氧化碳檢測驗證的戒煙效果之間存在顯著的關(guān)聯(lián)， 另外有5項行為改變策略（如幫助吸煙者獲得社會支持， 幫助吸煙者保持自己的心理資源， 提升吸煙者的戒煙動機和自我效能感等）與一氧化碳殘留量檢測驗證的戒煙效果顯著相關(guān)。目前， 國內(nèi)很多地方都開設了戒煙門診， 未來可以進一步探索如何將行為改變技術(shù)融入醫(yī)療健康部門提供的戒煙服務中去以幫助吸煙者戒煙。

最后， 政策制定者需要加強監(jiān)管， 警惕行為科學洞察被煙草生產(chǎn)、銷售企業(yè)惡意使用。戒煙助推策略強調(diào)用一種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改變?nèi)藗兊倪x擇框架， 誘導吸煙者做出符合他們最大健康利益的決定。然而有關(guān)環(huán)境助推的研究成果， 也很可能被煙草企業(yè)惡意使用， 利用人們無意識的購買和消費行為來增加煙草銷售量（Thaler， 2018）。比如近些年來， 隨著電子煙的出現(xiàn)， 很多煙草企業(yè)通過設計新穎靚麗的外觀， 提供清新果味的煙油等方式， 增強煙草制品外包裝、口感的吸引力， 淡化電子煙的煙草產(chǎn)品的屬性， 給全球控煙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Vasiljevic et al.， 2016）。

為了應對基于行為科學的助推干預策略在戒煙實踐中所遇到的挑戰(zhàn)， 控煙政策制定者應該立足我國的社會經(jīng)濟文化特點和民眾的吸煙狀況， 結(jié)合現(xiàn)有的傳統(tǒng)控煙策略， 將行為助推戒煙策略和傳統(tǒng)無煙立法、健康宣教等策略相結(jié)合， 發(fā)揮我國在信息技術(shù)領(lǐng)域的優(yōu)勢來創(chuàng)新助推戒煙策略的應用方法， 發(fā)動多主體參與到助推戒煙微環(huán)境的創(chuàng)造和維持中來， 助力《健康中國行動（2019? 2030年）》中“控煙行動”目標的早日實現(xiàn)。

參考文獻

陳海德， 高崚峰， 李偉健， 李新宇. （2018）. 戒煙社會支持與吸煙者戒煙意向的關(guān)系： 親友認同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和吸煙危害認識的中介作用. 心理科學， 41（1）， 132–137.

馮雅靖， 王寶華， 董文蘭， 何民富， 朱保平， 申濤， 曾光. （2013）. 北京市部分公共場所室內(nèi)吸煙及控煙措施現(xiàn)況. 中華全科醫(yī)學， 11（6）， 924–926.

郭夢茜， 張寧. （2022）. 助推手衛(wèi)生的行為干預策略. 心理科學進展， 30（4）， 863–876.

黃馨緣， 付文捷， 王靜， 李虹， 張海英， 李曉霞， … 鄭頻頻. （2020）. 中國三城市男性吸煙者的社會規(guī)范與戒煙行為的關(guān)系. 上海預防醫(yī)學， 32（2）， 102–108.

健康中國行動推進委員會. （2019）. 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 2021-07-15取自 http：//www.gov.cn/ xinwen/2019-07/15/content_5409694.htm

卡尼曼. （2012）. 思考， 快與慢. （胡曉姣， 李愛民， 何夢瑩 譯）. 北京： 中信出版社.

李佳潔， 于彤彤. （2020）. 基于助推的健康飲食行為干預策略. 心理科學進展， 28（12）， 2052–2063.

彭嗣惠， 何思思， 李月， 周龍， 黃嵐. （2022）. 廣州市居民電子煙環(huán)境暴露與電子煙使用的關(guān)系研究. 預防醫(yī)學， 34（5）， 445–448+455.

秦冉， 郭欣， 符筠， 馬瑀涵. （2021）. 北京市知曉電子煙中小學生電子煙使用及影響因素分析. 中國學校衛(wèi)生， 42（12）， 1807–1811+1815.

沈婷， 蔡永環(huán)， 張靜敏， 胡藝儼， 靳穎， 許俊. （2022）. 西湖區(qū)健康促進學校初中學生電子煙使用調(diào)查. 預防醫(yī)學， 34（8）， 776–781.

王娟娟， 戴珞佳， 譚銀亮， 張露露， 朱靜芬. （2022）. 青少年電子煙環(huán)境暴露現(xiàn)狀及其預防對策. 環(huán)境與職業(yè)醫(yī)學， 39（8）， 949–953.

尉艷霞， 鄭頻頻. （2017）. 手機戒煙應用程序在戒煙中應用的研究進展. 上海交通大學學報（醫(yī)學版）， 37（2）， 161–165.

岳經(jīng)綸， 陳澤濤. （2008）. 不情愿的控煙運動：中國控煙政策的發(fā)展及其局限. 公共管理研究， 3（6）， 137–150.

張小樂， 陳辰. （2017）. 2016年中國控煙履約進展報告. 2021-08-10 取自 http：//www.catcprc.org.cn/index.aspx？ menuid=22amp;type=articleinfoamp;lanmuid=139amp;infoid=11371amp;language=cn

趙勤. （2011）. 偶爾吸煙者社會行為學模式研究 （碩士學位論文）. 浙江大學， 杭州.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2019）. 2018年中國成人煙草調(diào)查報告. 2021-08-10 取自 http：//www.gov.cn/xinwen/ 2019-05/31/content_5396437.htm

中華人民共和國工業(yè)和信息化部. （2016）. 煙草專賣許可證管理辦法. 2021-08-10 取自 http：//www.tobacco.gov. cn/gjyc/zmgl2/202101/591703824d4a4a0ba23b21f618d4d5d2.shtml

Adams， J. （2009a）. Time for a change of perspective on behaviour change interventions？ Addiction， 104（6）， 1025– 1026.

Adams， J. （2009b）. The role of time perspective in smoking cessation amongst older English adults. Health Psychology， 28（5）， 529–534.

Australian Government. （2011）. Tobacco plain packaging act 2011.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www. legislation.gov.au/Details/C2011A00148/Html/Text

Behavioural Insights Team. （2014）. EAST： Four simple ways to apply behavioural insights.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www.bi.team/publications/east-four-simple- ways-to-apply-behavioural-insights/

Bricker， J. B.， Mull， K. E.， Kientz， J. A.， Vilardaga， R.， Mercer， L. D.， Akioka， K. J.， amp; Heffner， J. L. （2014）. Randomized， controlled pilot trial of a smartphone app for smoking cessation using 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 Drug and Alcohol Dependence， 143， 87–94.

Bryan， G.， Karlan， D.， amp; Nelson， S. （2010）. Commitment devices. Annual Review of Economics， 2（1）， 671–698.

Bunda， K.， amp; Busseri， M. A. （2017）. Lay theories of health， self-rated health， and health behavior intentions.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 24（7）， 979–988.

Burgess， A. （2012）. 'Nudging' healthy lifestyles： The UK experiments with the behavioural alternative to regulation and the market. European Journal of Risk Regulation， 3（1）， 3–16.

Burnette， J. L. （2010）. Implicit theories of body weight： Entity beliefs can weigh you down. Personality amp;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6（3）， 410–422.

Burnette， J. L.， amp; Finkel， E. J. （2012）. Buffering against weight gain following dieting setbacks： An implicit theory intervention.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48（3）， 721–725.

Chabris， C. F.， Laibson， D.， Morris， C. L.， Schuldt， J. P.， amp; Taubinsky， D. （2008）. Individual laboratory-measured discount rates predict field behavior.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37（2）， 237–269.

Chaiken， S.， amp; Trope， Y. （Eds）. （1999）. Dual-process theories in social psychology. New York， NY： Guilford Press.

Creswell， K. G.， Cheng， Y.， amp; Levine， M. D. （2014）. A test of the stress-buffering model of social support in smoking cessation： I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ocial support and time to relapse mediated by reduced withdrawal symptoms？ Nicotine amp; Tobacco Research， 17（5）， 566–571.

Dolan， P.， Hallsworth， M.， Halpern， D.， King， D.， amp; Vlaev， I. （Eds）. （2010）. MINDSPACE： Influencing behaviour for public policy. London： Institute of Government.

Dono， J.， Miller， C.， Ettridge， K.， amp; Wilson， C. （2020）. The role of social norms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nti-smoking advertising campaigns and smoking cessation： A scoping review. Health Education Research， 35（3）， 179–194.

Duckworth， A. L.， Milkman， K. L.， amp; Laibson， D. （2018）. Beyond willpower： Strategies for reducing failures of self-control. Psychological Science in the Public Interest， 19（3）， 102–129.

Dweck， C. S.， Chiu， C.Y.， amp; Hong， Y. Y. （1995）. Implicit theories and their role in judgments and reactions： A word from two perspectives. Psychological Inquiry， 6（4）， 267–285.

East， K.， McNeill， A.， Thrasher， J. F.， amp; Hitchman， S. C. （2021）. Social norms as a predictor of smoking uptake among youth： A systematic review， meta-analysis and meta-regression of prospective cohort studies. Addiction， 116（11）， 2953–2967.

Ehrlinger， J.， Burnette， J. L.， Park， J.， Harrold， M. L.， amp; Orvidas， K. （2017）. Incremental theories of weight and healthy eating behavior. 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47（6）， 320–330.

Farrell， L.， Fry， T. R.， amp; Harris， M. N. （2011）. ‘A pack a day for 20 years’： Smoking and cigarette pack sizes. Applied Economics， 43（21）， 2833–2842.

Fichtenberg， C. M.， amp; Glantz， S. A. （2002）. Effect of smoke-free workplaces on smoking behaviour： Systematic review. British Medical Journal， 325（7357）， 188–191.

Fitz， C. C.， Kaufman， A.， amp; Moore， P. J. （2015）. Lay theories of smoking and young adult nonsmokers' and smokers' smoking expectations.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 20（4）， 438–445.

Ford， A.， MacKintosh， A. M.， Moodie， C.， Kuipers， M. A.， Hastings， G. B.， amp; Bauld， L. （2020）. Impact of a ban on the open display of tobacco products in retail outlets on never smoking youth in the UK： Findings from a repeat cross-sectional survey before， during and after implementation. Tobacco Control， 29（3）， 282–288.

Fulton， E. A.， Brown， K. E.， Kwah， K. L.， amp; Wild， S. （2016）. StopApp： Using the behaviour change wheel to develop an App to increase uptake and attendance at NHS stop smoking services. Healthcare （Basel）， 4（2）， 1–15.

Giné， X.， Karlan， D.， amp; Zinman， J. （2010）. Put your money where your butt is： A commitment contract for smoking cessation.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Applied Economics， 2（4）， 213–235.

Government of Canada. （2019）. Tobacco products regulations （plain and standardized appearance）： SOR/2019-107.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gazette.gc.ca/rp-pr/ p2/2019/2019-05-01/html/sor-dors107-eng.html

Hall， M. G.， Marteau， T. M.， Sunstein， C. R.， Ribisl， K. M.， Noar， S. M.， Orlan， E. N.， amp; Brewer， N. T. （2018）. Public support for pictorial warnings on cigarette packs： An experimental study of US smokers.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41（3）， 398–405.

Hall， P. A.， amp; Fong， G. T. （2003）. The effects of a brief time perspective intervention for increasing physical activity among young adults. Psychology amp; Health， 18（6）， 685–706.

Hall， P. A.， Fong， G. T.， Yong， H. H.， Sansone， G.， Borland， R.， amp; Siahpush， M. （2012）. Do time perspective and sensation-seeking predict quitting activity among smokers？ Findings from the International Tobacco Control （ITC） Four Country Survey. Addictive Behaviors， 37（12）， 1307– 1313.

Hammond， D.， Fong， G. T.， McDonald， P. W.， Cameron， R.， amp; Brown， K. S. （2003）. Impact of the graphic Canadian warning labels on adult smoking behaviour. Tobacco Control， 12（4）， 391–395.

Heath， C.， Larrick， R. P.， amp; Wu， G. （1999）. Goals as reference points. Cognitive Psychology， 38（1）， 79–109.

Hollands， G. J.， Bignardi， G.， Johnston， M.， Kelly， M. P.， Ogilvie， D.， Petticrew， M.， … Marteau， T. M. （2017）. The TIPPME intervention typology for changing environments to change behaviour. Nature Human Behaviour， 1（8）， 1–9.

Hollands， G. J.， Carter， P.， Anwer， S.， King， S. E.， Jebb， S. A.， Ogilvie， D.， amp; Marteau， T. M. （2019）. Altering the availability or proximity of food， alcohol， and tobacco products to change their selection and consumption. Cochrane Database of Systematic Reviews， 9（9）， 1–94.

Hoover， D. S.， Wetter， D. W.， Vidrine， D. J.， Nguyen， N.， Frank， S. G.， Li， Y.， … Vidrine， J. I. （2018）. Enhancing smoking risk communications： The influence of health literacy and message content. Annals of Behavioral Medicine， 52（3）， 204–215.

Jackson， S. E.， Perski， O.， Crane， D.， Michie， S.， West， R.， amp; Brown， J. （2019）. Effectiveness of an offer of the smoke free smartphone application for smoking cessation： Protocol for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Addiction， 114（11）， 2078–2086.

Kahneman， D.， amp; Tversky， A. （2013）. Prospect theory： An analysis of decision under risk. In L. C. Maclean amp; W. T. Ziemba （Eds.）， Handbook of the fundamentals of financial decision making： Part I （pp. 99–127）. Singapore： World Scientific.

Kotnowski， K.， amp; Hammond， D. （2013）. The impact of cigarette pack shape， size and opening： Evidence from tobacco company documents. Addiction， 108（9）， 1658–1668.

Lipperman-Kreda， S.， Grube， J. W.， amp; Friend， K. B. （2012）. Local tobacco policy and tobacco outlet density： Associations with youth smoking. Journal of Adolescent Health， 50（6）， 547–552.

Locke， E. A.， amp; Latham， G. P. （2002）. Building a practically useful theory of goal setting and task motivation： A 35-year odyssey. American Psychologist， 57（9）， 705–717.

Lorencatto， F.， West， R.， Bruguera， C.， Brose， L. S.， amp; Michie， S. （2016）. Assessing the quality of goal setting in behavioural support for smoking cessation and its association with outcomes. Annals of Behavioral Medicine， 50（2）， 310–318.

Ludbrook， A.， Bird， S.， amp; van Teijlingen， E. （2005）.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the health and economic impact of the regulation of smoking in public places. Proceedings of the Scottish Tobacco Control Alliance researchers meeting. Edinburgh， UK： NHS Health Scotland.

Marti， J.， amp; Sindelar， J. （2015）. Smaller cigarette pack as a commitment to smoke less？ Insights from behavioral economics. PloS One， 10（9）， e0137520.

Matjasko， J. L.， Cawley， J. H.， Baker-Goering， M. M.， amp; Yokum， D. V. （2016）. Applying behavioral economics to public health policy： Illustrative examples and promising directions. American Journal of Preventive Medicine， 50（5）， S13–S19.

Michie， S.， Hyder， N.， Walia， A.， amp; West， R. （2011）. Development of a taxonomy of behaviour change techniques used in individual behavioural support for smoking cessation. Addictive Behaviors， 36（4）， 315–319.

Nollen， N. L.， Catley， D.， Davies， G.， Hall， M.， amp; Ahluwalia， J. S. （2005）. Religiosity， social support， and smoking cessation among urban African American smokers. Addictive Behaviors， 30（6）， 1225–1229.

Novak， S. P.， Reardon， S. F.， Raudenbush， S. W.， amp; Buka， S. L. （2006）. Retail tobacco outlet density and youth cigarette smoking： A propensity-modeling approach.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96（4）， 670–676.

Ogneva-Himmelberger， Y.， Ross， L.， Burdick， W.， amp; Simpson， S.-A. （2010）. Using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s to compare the density of stores selling tobacco and alcohol： Youth making an argument for increased regulation of the tobacco permitting process in Worcester， Massachusetts， USA. Tobacco Control， 19（6）， 475–480.

Orvidas， K.， Burnette， J. L.， amp; Russell， V. M. （2018）. Mindsets applied to fitness： Growth beliefs predict exercise efficacy， value and frequency. Psychology of Sport and Exercise， 36， 156–161.

Pechey， R.， Spiegelhalter， D.， amp; Marteau， T. M. （2013）. Impact of plain packaging of tobacco products on smoking in adults and children： An elicitation of international experts’ estimates. BioMed Central Public Health， 13（1）， 1–7.

Phua， J. J. （2013）. The reference group perspective for smoking cessation： An examination of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norms and social identification with reference groups on smoking cessation self-efficacy. Psychology of Addictive Behaviors， 27（1）， 102-112.

Plant， S. E.， Tyson， S. F.， Kirk， S.， amp; Parsons， J. （2016）. What are the barriers and facilitators to goal-setting during rehabilitation for stroke and other acquired brain injurie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synthesis. Clinical Rehabilitation， 30（9）， 921–930.

Raw， M.， McNeill， A.， amp; Murray， R. （2010）. Case studies of tobacco dependence treatment in Brazil， England， India， South Africa and Uruguay. Addiction， 105（10）， 1721–1728.

Reitzel， L. R.， Cromley， E. K.， Li， Y.， Cao， Y.， Dela Mater， R.， Mazas， C. A.， … Wetter， D. W. （2011）. The effect of tobacco outlet density and proximity on smoking cessation.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101（2）， 315–320.

Ritchie， D.， Amos， A.， amp; Martin， C. （2010）. Public places after smoke-free—A qualitative exploration of the changes in smoking behaviour. Health amp; Place， 16（3）， 461–469.

Sheeran， P.， amp; Webb， T. L. （2016）. The intention-behavior gap. Social and Personality Psychology Compass， 10（9）， 503–518.

Shiffman， S.， Kirchner， T. R.， Ferguson， S. G.， amp; Scharf， D. M. （2009）. Patterns of intermittent smoking： An analysis using ecological momentary assessment. Addictive Behaviors， 34（6-7）， 514–519.

Smith， C. N.， Kraemer， J. D.， Johnson， A. C.， amp; Mays， D. （2015）. Plain packaging of cigarettes： Do we have sufficient evidence？ Risk Management and Healthcare Policy， 8， 21–30.

Soman， D.， Xu， J.， amp; Cheema， A. （2010）. Decision points： A theory emerges.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hbsp.harvard.edu/product/ROT102-PDF-ENG

Strahan， E. J.， White， K.， Fong， G. T.， Fabrigar， L. R.， amp; Cameron， M. （2002）. Enhanc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tobacco package warning labels： A social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 Tobacco Control， 11（3）， 183–190.

Strecher， V. J.， Seijts， G. H.， Kok， G. J.， Latham， G. P.， Glasgow， R.， DeVellis， B.， … Bulger， D. W. （1995）. Goal setting as a strategy for health behavior change. Health Education Quarterly， 22（2）， 190–200.

Thai， C. L.， Coa， K. I.， amp; Kaufman， A. R. （2018）. Implicit theories of smoking and association with current smoking status.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 23（9）， 1234–1239.

Thai， C. L.， Rice， E. L.， Taber， J. M.， Kaufman， A. R.， amp; Klein， W. M. P. （2020）. Implicit theories of smoking and association with interest in quitting among current smokers. Journal of Behavioral Medicine， 43（4）， 544–552.

Thaler， R. H. （2018）. Nudge， not sludge. Science， 361（6401）， 431.

Thaler， R. H.， amp; Sunstein， C. R. （Eds）. （2009）. Nudge： Improving decisions about health， wealth， and happiness. London： Penguin.

Thomas， F. N.， Burnette， J. L.， amp; Hoyt， C. L. （2019）. Mindsets of health and healthy eating intentions. 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 49（6）， 372–380.

Ubhi， H. K.， Michie， S.， Kotz， D.， Wong， W. C.， amp; West， R. （2015）. A mobile app to aid smoking cessation： Preliminary evaluation of SmokeFree28. Journal of Medical Internet Research， 17（1）， e17.

Vasiljevic， M.， Petrescu， D. C.， amp; Marteau， T. M. （2016）. Impact of advertisements promoting candy-like flavoured e-cigarettes on appeal of tobacco smoking among children： An experimental study. Tobacco Control， 25（e2）， e107–e112.

Volpp， K. G.， Troxel， A. B.， Pauly， M. V.， Glick， H. A.， Puig， A.， Asch， D. A.， … Audrain-McGovern， J. （2009）.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of financial incentives for smoking cessation.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360（7）， 699–709.

West， R.， Evans， A.， amp; Michie， S. （2011）. Behavior change techniques used in group-based behavioral support by the English stop-smoking services and preliminary assessment of association with short-term quit outcomes. Nicotine amp; Tobacco Research， 13（12）， 1316–1320.

West， R.， Walia， A.， Hyder， N.， Shahab， L.， amp; Michie， S. （2010）. Behavior change techniques used by the English Stop Smoking Services and their associations with short-term quit outcomes. Nicotine amp; Tobacco Research， 12（7）， 742–747.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estern Pacific. （2017）. The bill China cannot afford： Health， economic and social costs of China's tobacco epidemic.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i/item/9789290617907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2019）. WHO global report on trends in prevalence of tobacco use 2000-2025. Retrieved Aug 10， 2021， from https：//apps.who.int/iris/handle/10665/ 330221

Yu， L.， Cohen， J. E.， Hoe， C.， Yang， T.， amp; Wu， D. （2020）. Male smoking reduction behaviour in response to China's 2015 cigarette tax increase. Tobacco Control， 29（4）， 405–411.

Zhang， N.， amp; Kou， Y. （2022）. Implicit theories of health， consideration of future consequences， and engagement in health protective behaviors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in China. Journal of Health Psychology， 27（6）， 1462–1469.

Zhang， X.， Cowling， D. W.， amp; Tang， H. （2010）. The impact of social norm change strategies on smokers' quitting behaviours. Tobacco Control， 19 （Suppl. 1）， i51–i55.

Zhou， L.， Zhang， Y.， Shadel， W. G.， amp; Liang， Z-Y. （2022）. Impact of social norms on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 tobacco use. Current Psychology.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https：//doi.org/10.1007/s12144-022-02777-w

Zimbardo， P. G.， amp; Boyd， J. N. （1999）. Putting time in perspective： A valid， reliable individual-differences metric.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7（6）， 1271–1288.

Abstract： Smoking is one of the major public health challenges around the world. Traditional tobacco control strategies， which include health education， taxes on tobacco products， and restrictions on smoking in public spaces， have greatly contributed to the reduction of smoking behavior around the world. However， these strategies are not enough to help smokers successfully quit smoking. Recent advances in applied behavioral sciences provide new approaches for nudging smokers to quit smoking， this review reviewed recent empirical research on behavioral intervention strategies to nudge smoking cessation according to practitioners’ （e.g.， smokers/governments and public health agencies） perspectives and the underlying mechanisms （e.g.， cognitively oriented versus environment oriented） of these strategies. This framework makes it easier for governments and smokers to select appropriate behavioral nudge interventions. It also has implications for informing 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ly sensitive and adaptiv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 strategies for promoting smoking cessation in China， improving the efficiency and effectiveness of smoking cessation interventions， and contributing to the achievement of the “Tobacco Control Initiatives” of the “Healthy China 2030 Initiatives”. Although there is progress in developing effective behavioral nudge interventions for smoking cessation， future research is warranted to adopt behavioral change strategies into the development of stop-smoking APPs and test its effectiveness in real world contexts. Future research is also needed to preclude the negative impacts of e-cigarettes and prevent the misuse of these behavior nudge strategies.

Keywords： smoking cessation， tobacco control initiative， nudge， behavioral intervention， behavioral public heal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