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鐮的手
秋風,從一棵樹上落下來,砸疼了泥土的心事。
涂滿釉色的陽光,泄露了天空的秘密——
握鐮的手,一撇一捺地在田野里書寫。
書寫的詞句,溢滿了守望的眸子,和寬碩的倉。
書寫的螞蚱,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躥上躥下,在谷穗上雕琢陽光刻度。
一群群過路的雁陣,以不同的陣型,在云天,將雁過留聲的格言和春種秋收的哲思,寫就原鄉(xiāng)的味道。
寫就的風,從故鄉(xiāng)吹來。
一遍又一遍撫摸季節(jié)的苦艾。
一遍又一遍將石頭上耙出的火焰拔高,暖和那些生澀的雨水,和原上的熱望。
草木,脫去了偽裝。
花鳥,供認一個不可或缺的節(jié)令。
這一切,該是源自心靈深處的期許吧?
這一切,該是勞頓的牛羊,站在歲月靜好處,將村莊一遍一遍踩響吧?
這一切,該是遠道而來的風聲,穿過時光長廊,一次又一次將所有的愿心撫摸成金秋的熱望吧?
此刻,歸倉的五谷雜糧用一生描繪的視線和梵高的手法,將飄葉、雁陣、蟬鳴的意境一層一層地剝開。
漸漸告別喧囂的村莊,在寧靜的時光里,期望入定。
握鐮的手,在樹上落下的秋風中,成了大地的封面。
鐮下
蟬鳴,喧響在風中,斑駁了夏天的故事,和枝頭上的表白。
秋風吹落的黃昏,失去了往日的溫情。
緘默的時光渡口,陡生著幾分寒意。
鐮下的語言,卻用新穎別致的手法,描繪過去的點點滴滴,以及陽光和雨水,爾后,切入到故鄉(xiāng)炊煙里,生動活潑地將季節(jié)熟稔的感悟,遞進漸次泛黃的田園。
此刻,最初的守望,放置于季節(jié)的岔口,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澎湃,像一條娓娓而來的魚,在時光河流上,與父兄一起,把故鄉(xiāng)的童謠,折疊成紙船,點燃一朵水花。
燃燒的詞句,變得不再委婉不再柔軟。
輕輕一點,便擊碎所有過往的感傷,拔節(jié)了萬千物種對土地的期頤和虔誠。
草葉碎裂的聲音
草葉碎裂的聲音,穿過季節(jié)的腹腔,在沃野上打個逗點。
石頭上耙出火的陽光,便把滿山的楓樹染紅。
染紅的還有翔飛的翅膀。
翔飛的羽翅,一路向南。
一路灑下的鄉(xiāng)村俚語,化成思念的重錘,把心路敲打出一條條血痕。
那把鐮刀,依然向陽。
依然揮向田野,收割一枚枚熟稔的詞語,遞進時光胃腩。
且,與原鄉(xiāng)的風一起,輕撫那一張張滄桑的臉,換來盈盈笑聲,覆蓋草葉碎裂的聲音,墊高遠眺的目光,和曾經(jīng)缺鈣的骨骼。
一朵蟬的開,與合
最后的熱浪,燙傷大地的傷口。
草木、谷子、紅楓……
卻抓來一劑生命的良方,療治歲月的暗疾。
病灶,在夏天的故事里成了一個符號。
不知疲倦的蟬,從夏天叫到秋天后,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秋風,交給那些爬滿院墻的青藤。
交給那把磨亮的鐮刀。
蟬聲四起的院落,取出一杯原味的酒,灌醉思念的窗。
等風,
一起牽著四處流浪的靈魂,穿過峰巒,在漸次熟稔的田野,卸下生澀紅塵。
這個季節(jié),我決定,采一株稻穗,坐在光陰蒲團上,參悟每一次的度化,都是一朵蟬的
開,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