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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阿來《三只蟲草》: 春天里醒來的精靈

        2023-12-21 12:23:31張馳
        農(nóng)家書屋 2023年11期
        關(guān)鍵詞:小說

        張馳

        這個春天的氣息,竟先從《三只蟲草》散發(fā)出來,毛茸茸、軟綿綿又濕漉漉的……

        遇見一篇好看、好聞、好聽又有點“好吃”的小說,是一場清新風味的感官享受,好像與正在尋找蟲草的小桑吉一樣,躺在綿綿薄雪上,聞著凍土蘇醒的清香,輕輕側(cè)頭,恰好衣角邊緣藏著一株凝膠樣的褐色草芽,手指輕輕碰觸又迅速收回,生怕弄傷了這棵可愛的萌芽。初春時節(jié),在《人民文學》2015年第二期看到阿來的《三只蟲草》,就是這樣的感受,放棄以往“一睹為快”的節(jié)奏,每天只看一點點,細細讀、慢慢品,小心翼翼地,讀罷,渾身好像沾染了青草香,也產(chǎn)生了一些思考。

        聰敏懂事的藏族小學生桑吉逃學了,他偷偷跑到積雪消融的原野上,開始了心里那個偉大的計劃——挖蟲草!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在重重摔了一跤后猛地發(fā)現(xiàn)一株白白胖胖的草芽,桑吉的蟲草之旅便開始了。小說用孩童的目光和口吻捕捉自然界的新奇與鮮活,同時也述說著大人們的俗世常態(tài)。逃學第一天,桑吉就挖到了15只蟲草,他打算用6只蟲草換來的錢給奶奶治病,再用6只為姐姐增添新衣,剩下3只給自己。從此,桑吉便為這3只蟲草的用途絞盡腦汁,他想給監(jiān)獄里的表哥買酷酷的手套,又想送多布杰老師剃須泡,還幻想著娜姆老師可以用飄柔洗發(fā)水洗頭發(fā)??墒牵@3只蟲草怎么分配都不夠,桑吉愛的人那么多,可憐的小家伙心生惆悵。

        調(diào)研員的到來,一下改變了3只蟲草的命運。在調(diào)研員的故意“刁難”下,可憐的桑吉不得不用自己的3只蟲草換回父親為蟲草專門定做的漂亮箱子。調(diào)研員是喜愛桑吉的,在桑吉萬念俱灰時,調(diào)研員答應(yīng)送他一套百科全書。從此,追尋蟲草的桑吉開始追尋這套百科全書。調(diào)研員并沒有把書直接送給桑吉,而是送給了學校,校長偏偏成了桑吉讀書的阻礙。在桑吉拼命追尋這套圖書的時候,那3只蟲草都有了新的去處:一只被書記喝掉,書記嚼出了土腥味;一只經(jīng)過司機的手被送給一位生命垂危的老人用來煲湯,功能被神化后也未能挽救老人的生命;還有一只去了機場并飛往首都,在成人世界里繼續(xù)流轉(zhuǎn),做著更“大”的事情。

        小說在清朗的筆調(diào)下,用兒童的思維審視世事,隱藏著較為沉重的意味。3只蟲草的來去是小說的主線,它是橋梁,將大自然的神奇饋贈與孩子的純良天性融合在一起,又將成人視角、村落之外更大的世界牽引過來,可最終,自然美好之物還是流入了由成人掌控的社會,本該天人合一的寶貝免不了物欲俗世的糟蹋。它也是天平,一邊承載的是孩子的命運,一邊是成人世界的復(fù)雜,小孩子未能把握蟲草,這何嘗不是一種無奈?但作家阿來還是深知天地廣大、善意無邊,在小說結(jié)尾給予新的希望:“在喇嘛勸桑吉隨他離垢修行時,小桑吉還是選擇了百科全書,選擇了學校,選擇了對未知世界扎扎實實的探索與渴望,而蟲草不過是百科全書中的一顆‘米粒罷了?!?/p>

        此外,讓人值得思考的是,同樣是生命,無論是被小孩子單純喜愛,還是被大人們神化,在人類世界這么“重要”的蟲草們?nèi)绻谌f物蘇醒的春天睜開眼睛,看到人類如此舉動,是哭還是笑?

        (來源:《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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