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自黑格爾提出異化這一概念用以說明主體與客體的分裂、對立，并提出人的異化后，一直到后現(xiàn)代主義以及當今社會都受到一定的影響。文化是人的外化與象征，異化這一現(xiàn)象出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意味著人對自身所處環(huán)境、人的本質以及導致這一切產生的原因的思考，同時也是人對于擺脫異化走向自然的希望。伊塔洛·卡爾維諾在自己的作品中有著對異化這一問題的思考。本文分為四個部分，第一部分解釋何為異化，第二部分是在其文本中找尋并總結卡爾維諾小說中的異化主題，第三部分分析卡爾維諾對待異化的態(tài)度，最后分析異化這一問題的走向。

[關鍵詞] 卡爾維諾? 異化? 《我們的祖先》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一、何為異化

異化這一問題，自提出起就有許多作家將異化這一主題作為想要表達的主要內容之一。伊塔洛·卡爾維諾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在《文學機器》一書中就已經對異化這一現(xiàn)象表現(xiàn)出了重視，《“垮掉的一代”與“體制”》中有這樣的表述：“幾年來，在我們所有人閱讀的書籍當中……異化、文化產業(yè)、神秘的說服者、組織者、孤獨的人群，等等。”[1]由此可以看出，在卡爾維諾所處的時代，異化仍然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柧S諾在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融入了異化這一主題：“我的宗旨是向一切的分裂開戰(zhàn)，追求完整的人，這是確定無疑的”，并且明確地指出“現(xiàn)代人是分裂的、殘缺的、不完整的、自我敵對；馬克思稱之為‘異化，弗洛伊德稱之為‘壓抑，古老的和諧狀態(tài)喪失了，人們渴望新的完整”[2]。在這樣的背景下，卡爾維諾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包含異化主題的作品。

在19世紀初期黑格爾就提出了異化理論，異化是指精神主體的自我異化，具體到人自身，就是人由所創(chuàng)造物控制，人就變?yōu)榱朔侨?。他在《精神現(xiàn)象學》中說：“普遍的客觀效準是自我的普遍現(xiàn)實，但這種普遍現(xiàn)實卻同樣又直接是它自己的反面；自我的普遍現(xiàn)實就是自我本質的喪失……當初在倫理世界中是單一或統(tǒng)一的東西，現(xiàn)在以分化發(fā)展了的形式出現(xiàn)了，但發(fā)展了，也就是異化了?！盵3]黑格爾認為，沒有普遍效準、客觀有效性的自我，即未經異化的自我，是沒有實體性的，而這樣的自我則是一個純粹意識的王國。這樣的純粹意識王國為了使自身的精神力量得以保存并且可被證明，因此就通過自我的異化從而產生了所謂的實體或是現(xiàn)實，自我的實體就是它本身的對象化。在對待自我意識與現(xiàn)實之間的關系時，黑格爾認為自我意識將自我的人格異化出來，創(chuàng)造了一個現(xiàn)實的世界，而自我意識也僅僅是把這一個創(chuàng)造出來的現(xiàn)實世界當作異己的力量看待，因此，黑格爾提出“它現(xiàn)在必須去加以占有”[3]。

到了赫伯特·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發(fā)達工業(yè)社會意識形態(tài)研究》中，這個問題變得復雜了。馬爾庫塞提出：“當個人認為自己同強加于他們身上的存在相一致并從中得到自己的發(fā)展和滿足時，異化的觀念好像就成問題了。異化了的主體被其異化了的存在所吞沒?！盵4]馬爾庫塞所總結出的社會是一個單向度社會，在這個社會中人們無法拒絕，同樣也就無法超越，在生產方式機械化的影響下，科學技術及其所暗含的某種極權性使得階級差別平等化，“如果工人和他的老板享受同樣的電視節(jié)目并漫游同樣的游樂圣地……閱讀同樣的報紙”[4]，在表面上他們實現(xiàn)了階級差別平等，同時也由于文化工業(yè)所制造出的虛假需求，人們不加以思考就沉浸其中，獲得滿足。這時人作為主體就被其異化出的現(xiàn)實所控制，這也不能不說是卡爾維諾所表現(xiàn)出的異化的進一步演變，異化經由時代的不斷推進，它所表現(xiàn)出的新的內容也正是卡爾維諾所擔憂與反抗的。

二、異化的三種類型

1.自然與個人的異化

自然與人的關系的異化體現(xiàn)在物質世界對人的異化，體現(xiàn)在了物質與精神之間的對立關系，人類所賴以進步的技術及其對自然的改造，物質使人成了受物質操控的奴役，物質世界也就成了人類精神危機的制造者。伊塔洛·卡爾維諾在《煙云》一書中，描繪了一個灰暗骯臟的世界，產生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就是煙云：“我繼續(xù)望著那片煙云。它曾每時每刻籠罩著我，我生活在它之中，它也生活在我的心中。就是煙云令我擔憂?！盵5]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我”無論是在工作、愛情還是生活中所產生的一切關系都被異化了，語言與行為都被物質世界所同化了，在這樣的狀態(tài)中，每一個人都是無差別的人，誰是誰已經不再重要了。另一部作品《阿根廷螞蟻》則是將這一問題表現(xiàn)得更加淋漓盡致，在被稱為“空間的入侵與生活的困境中”[6]，主人公搬家到了這樣一個螞蟻肆虐的小鎮(zhèn)，令人費解的不是大批螞蟻的肆虐，而是小鎮(zhèn)上的居民對這一狀況的接受與妥協(xié)，只有主人公一家人因初來乍到才對這一問題有著足夠的重視。小說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螞蟻人包迪諾以及勃勞尼上尉，包迪諾似乎已經成為螞蟻的一員，而上尉則一心撲在對螞蟻設下的陷阱上，“他卻殫精竭慮，費盡心機，設計出這么多裝置，簡直令人難以想象?！盵5]他設計出的裝置無法帶來實質性的改觀，但是他卻熱衷于此，逐漸成了工具的奴隸，這樣的物質世界不僅使人變得空虛，還扼殺了人性。在這樣的物質世界影響下，人的價值被貶低，物質世界雖滿足了人的物質生活，但是另一方面，它也在制約著人的發(fā)展，人與自身的生存環(huán)境產生了一種對立的關系，這也使人逐漸走向異化。

2.社會與個人的異化

社會對個人的異化主要是社會與個人之間的對立，即集體與個人的對立，是社會對個體的人的異化，人處在集體中可能會喪失或是隱藏個性，如果個人反抗社會，他將面臨強大的阻力?？柧S諾的作品《樹上的男爵》則體現(xiàn)出個人對集體的反抗，柯希莫男爵兒時因一次倔強的反抗，“從那時起他在心里產生出對家庭（抑或對社會？抑或對整個世界？）的一種怨恨?！盵2]結果使得自己終生沒有再踏上地面，而是選擇在樹上度過一生。在小說中致使他爬到樹梢的原因是家族對其施加的壓力，那么是否可以這樣引申，即柯希莫否定的是集體對個人的異化，在集體抑或是在社會中，要想保持自我是不可能的，因此柯希莫選擇了另一種特立獨行的方式，標志著自己的完整，在他眼中，無所顧忌毫無保留地融入集體的“輕率魯莽的一代代人誕生了，毫無遠見的貪婪誕生了，人們不愛惜東西，也不愛惜自己”[2]，因此他要對抗的不是社會，而是社會對個人的異化，他做出的反抗是脫離大地，與人疏離，但是在表面距離的疏離背后，卻是更加地與人接近，這與社會中的人雖整日生活、工作在一起，卻彼此毫不理解，僅有空洞的對話相比，產生了一種獨特的張力，即在離開了地面后，看似特立獨行的人反倒“更配得上‘人的稱號，具備他的一切品質”。而留在地面上的身處社會中的人，卻喪失了人的身份。

3.個人與自我的異化

最后一部分是個人與自我的異化，個人與自我的異化是指人的自我的消失，以及對自我穩(wěn)定性和確定性的一種懷疑。正如黑格爾所說，自我意識是一個純粹理念與意識的王國，就其本質而言是飄忽不定、變幻莫測的，當自我意識異化自身時，才會體現(xiàn)出一種現(xiàn)實性?？柧S諾在《分成兩半的子爵》與《不存在的騎士》中對這一異化做出了他的解釋，包括兩點：第一，《分成兩半的子爵》故事一開始是由完整的梅達爾多走上戰(zhàn)場出發(fā)，到因炮彈而分裂，再到結尾的合而為一停止，基本體現(xiàn)了由托多洛夫敘事理論中提出的“平衡——不平衡——平衡”的結構，人由完整走向分裂，又在無意中走向完整，看似是一個圓形的軌跡，故事的終點似乎就是故事的起點，然而在這樣的設計中，終點與起點的梅達爾多已經經歷了一個蛻變，最終走向融合的梅達爾多絕不是分裂時善良與邪惡子爵的簡單相加。開篇時的梅達爾多毫無疑問是一個個體的人，但卻是一個無定型、無個性的人。這一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他被炮彈撕裂成為兩個半身人，惡的半身人將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分為兩半，他認為“如果能夠將一切東西都一劈為二的話，那么人人都可以擺脫他那愚蠢的完整概念的束縛了?！盵7]這說明在他還是完整的人之時，他并不明白人這一意義，那時的人只是生存在混亂中，無法自我選擇與拒絕，他對抗異化的方式就是破壞；而善良的一半則與惡的一半完全相反，正如善惡之間的絕對對立，他所感知的則是“理解世界上每個人由于自我不完整而感到的痛苦，理解每一事物由于自身不完全而形成的缺陷。一個完整的人不敢相信這樣的現(xiàn)實”[7]。從這就可以看出，當梅達爾多完整時，他不能明白人的分裂與異化，雖然兩個半身人完全對立，可是他們之間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理解了現(xiàn)代人的不完整，由生物意義上不完整的人得出了生物意義上完整的人不完整，這一點是極其諷刺卻又真實的。世界上的人雖處于異化中，卻并不能認識到自身的異化，他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自我對抗，彼此破壞，所有人都處在這樣一個異化的漩渦中，除了分為兩半的子爵之外都靜靜地沉入其底。當兩個半身人融為一體后，他為泰拉爾巴帶來了幸福的生活與和諧的社會，“開辟了一個幸福的時代”，由此可以看出，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圓形軌跡，故事由戰(zhàn)爭最終歸為平和，因此當他完整后，他是一個有個性、具有“人的品質”的人。

第二，則是在《不存在的騎士》中所塑造的騎士阿季盧爾福和古爾杜魯身上體現(xiàn)出的構成自我的精神與實質之間關系的異化，自我的精神通過異化從而使自我具有實在性，通過自我意識的異化，使得自己成為具有普遍性的東西。因此相比較《分成兩半的子爵》而言，《不存在的騎士》更側重于自我的存在這一問題。騎士阿季盧爾福出場時就自我介紹道：“因為我不存在，陛下”[8]，這是因為他只是由意念與精神構成的，他在其他人的眼中也只是“一個空虛的存在……鐵皮”[8]，阿季盧爾福沒有所謂的軀體，他有的只是自我意識。而馬夫古爾杜魯則可以看作是阿季盧爾福的對立面，古爾杜魯沒有阿季盧爾福所擁有的獨立精神，但他確實存在著并同客觀世界渾然一體，他只是一個活著“但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阿季盧爾福雖然沒有生理個性，但是他的行為無一不彰顯著他所具有的意識個性，相比較有著生理個性而無意識個性的古爾杜魯，阿季盧爾福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敢于為自己的存在而作斗爭。古爾杜魯并不是一個獨特的形象，而是同一時代人的集合，他們沒有證明自己生存的自覺意識，甚至無所謂自己存在與否。難道只有因為生理個性缺失的阿季盧爾福才需要證明自身的存在嗎？古爾杜魯難道不是一個更為特殊且荒謬的存在？當阿季盧爾福消散后，作者借助郎巴爾多給出了答案：“相反，對我來說，一切都太條理化，正規(guī)化……我看見人的力量、價值，卻是那樣的冷漠無情?！盵8]人在最后終于異化為被物質與現(xiàn)實控制的沒有意識的人，當阿季盧爾福為了自己的存在而不停地奔波尋求證據(jù)時，古爾杜魯卻只是一個在旅途中渾渾噩噩，沉溺于聲色之中的人，這樣強烈的對比構成了現(xiàn)代人自我精神異化后沉浸于肉體的空虛。

三、拒絕樹下的生活——抵抗異化

通過以上分析，更加能印證出卡爾維諾對現(xiàn)代人分裂、殘缺、不完整、自我敵對這一異化的重視，他在表現(xiàn)種種異化的背后，隱藏著自身對異化的態(tài)度，而他所做出的選擇就是抵抗異化。馬爾庫塞提出了文學藝術本質上是異化，“它揭示著人與自然在現(xiàn)實中受壓抑和排斥的向度”[1]，藝術、文學作品、文學作品中的形象所要表達的是拒絕與駁斥現(xiàn)有存在與環(huán)境時，“它才能講述自己真正的語言”，他認為藝術就是對現(xiàn)有體制的拒絕與否定，是一些不同的聲音，當文學作品無法表達拒絕與反抗時，它的意義也就失去了。因此，卡爾維諾在面對異化時態(tài)度也是很堅決的，他選擇的是抵抗異化。

卡爾維諾在《苦澀的安詳》一文中提到，“意大利正是因為表面上比任何其他國家都要滿足和正?！I(yè)發(fā)展帶來的福利幾乎像生物一樣自然增長。”[1]如何表達如此飛速發(fā)展的工業(yè)社會以及它所帶來的問題，就是卡爾維諾所渴望的推動力。在這樣的變動下，機器取代了人，城市成了以推進工業(yè)社會為工作的人們的宿舍，整個意大利陷入了徹底工業(yè)化和自動化的階段。卡爾維諾在與安杰洛·古列爾米關于《挑戰(zhàn)迷宮》的對話中[9]，如果說卡爾維諾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低迷期像是在迷宮中失去方向的話，那么他在接下來的階段就發(fā)起了對迷宮的挑戰(zhàn)。面對迷宮安杰洛選擇了“宣布文學的結束”，卡爾維諾則認為文學不會停下它的腳步，承載時代所帶來的壓力也證明著文學的意義。因此，他絕不是逃避問題，而是在一個消極反抗或是無力反抗的時代提出抵抗異化?？柧S諾反對“垮掉的一代”式的解決方式，認為其選擇的方式是采取逃避和消極的態(tài)度，而卡爾維諾則提出“我們所做的就是加入歷史的進程，進入這個工業(yè)文明的世界，接受它，進而改變和引導它?！盵1]戰(zhàn)爭的結束，工業(yè)社會的發(fā)展必將會產生一定的影響，因為科技發(fā)展與物質財富所帶來的人的異化無可避免，人類成為社會工廠中轉動的齒輪，卡爾維諾將這樣的問題大膽揭示，敢于暴露出種種問題，正是源于他認為文學的作用就在于“只有繼續(xù)前進，直至到達極端的結果，它才會有意義”以及對“迷宮”所保持的挑戰(zhàn)態(tài)度。

四、異化主題的文化分析

異化的雙方，在經過了變化后更多地指向了人與發(fā)達的工業(yè)社會之間的關系，即人已經失去了對他所創(chuàng)造之物的控制權，這樣的轉移是潛移默化的，是技術逐漸改變了二者之間的關系，這些技術涉及人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這樣的控制是非強迫的，它們只是漸漸地融入了人們的生活，直到人們逐漸接受，從中獲得滿足與發(fā)展，最終將完全喪失自身的思考能力，異化了的主體逐漸地“被其異化了的存在所吞沒”[4]。人們已經被其所創(chuàng)造之物侵占了大腦與心靈，這是一種無形的奴役，是一種仍未察覺的奴役，這一點卡爾維諾也已經考慮到了，他認為我們現(xiàn)在所面對的敵人早就不是野蠻人，而是“事物”。表面來看，人們的進步是與“事物”的發(fā)展息息相關的，“事物”的確是人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保障的主要因素之一，但是它的背后，給人帶來的還有對消費的焦慮，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與交流只有無意義的符號。在卡爾維諾的短篇《呼喚特麗莎的人》中，被呼喚的特麗莎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與指代實體的空虛的符號，呼喚特麗莎的人也在做著荒謬而可笑的舉動[10]，人們不再說著語言，而是語言在控制著人，其中不難看出是缺失了一種本應為人的本質東西，現(xiàn)在因為人的自我缺失，人的思維、行動和選擇已經被控制了，這種控制來源于需要，這些需要的發(fā)展和滿足則完全來自外界的支配。當前我們所處的環(huán)境中，意識與客觀的物質世界之間的沖突以及碰撞，最終已經淪為意識在被物質世界的擠壓與沖擊下的徹底隨風逝去的不存在的騎士。

通過對卡爾維諾作品的分析以及對馬爾庫塞所提出觀點的思考，目前我們所面對的問題是沒有得到解決的，與此同時，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也仍然以此為基礎，因此，改變這一問題的方式并不是投入并實施這一問題的反命題，而這一點正是卡爾維諾對問題的獨特思考。面對工業(yè)與機械的逐步逼近，人們已經無所謂外在世界的變化了，他們真正關心的是仍然屬于他們自己的東西，那就是自我的內心。在卡爾維諾創(chuàng)作的時代，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帶來的范圍廣泛的文化傾向，作家創(chuàng)作的作品大都充斥著夢囈、孤獨、漠視、反叛、焦慮與迷茫，他們通過無意義的對話以及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訴說著被異化的痛苦，而卡爾維諾所體現(xiàn)出的完全不同的態(tài)度正是前面已經提到的抵抗。

這一抵抗的最大特點是其并未提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如何抵抗？怎樣抵抗？雖然卡爾維諾在作品中提出了要抵抗異化，但是每一部作品中認識與抵抗異化的方式都是不現(xiàn)實的，為什么他試圖用這樣的藝術手法來抵抗異化？在《文學機器》中一篇《為了一種能夠提出更多要求的文學》的文章中這樣寫道：文學的一大重要性正是在于文章中能夠提出一個要求，“而不是他建議的可以滿足這種要求的方法?！笨柧S諾提出的方法不重要，甚至他也并未提出解決辦法，他只是在提出一個難以滿足的要求，正視自身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以及異化問題，卻并沒有急于回答。他雖然沒有嘗試當時大部分人選擇的以避讓的態(tài)度、無關痛癢的對話來忽視這一問題，也并未抨擊他們所抱有的絕望態(tài)度，但是他在選擇反抗的同時又沒有給出方向明確的答案，這也正是卡爾維諾的特別之處。

在這樣一個異化的世界中，一部分人選擇心甘情愿地接受它，也有一部分人用消極的態(tài)度來逃避它，而卡爾維諾則用一個分成兩半的人、一個不存在的人和一個遠離大地一生都生活在樹上的人來反抗異化。他曾在《美國講稿》中賦予文學這樣的意義：“文學生存的條件，就是提出宏偉的目標，甚至是超出一切可能的不能實現(xiàn)的目標?！盵12]這也是他為什么永遠保持警惕、堅持思考，不僅思考外在自然與社會，而且還思考自我如何永遠保持清醒，對異化進行偉大的反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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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馬爾庫塞.單向度的人：發(fā)達工業(yè)社會意識形態(tài)研究[M].劉繼，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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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周小莉.卡爾維諾早期小說中的異化主題——以《煙云》《阿根廷螞蟻》為例.[J]北方文學，2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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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卡爾維諾.不存在的騎士[M].吳正儀，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2.

[9]? ? ?卡爾維諾.文字世界和非文字世界[M].王建全，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8.

[10]? 卡爾維諾.在你說“喂”之前[M].劉月樵，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5.

[11]? 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M].張密，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2.

[12]? 卡爾維諾.美國講稿[M].蕭天佑，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2.

（責任編輯 羅? 芳）

作者簡介：王雨涵，天水師范學院文學與文化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文藝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