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捧的那一碗水》

作者-劉元林

熱鬧！親切！厚重！

表妹家娶媳婦，又去了岳母老家山西一趟，這三個詞語最能表達(dá)我此行的一切寬宏感受，已經(jīng)找不出更貼切的詞語來接龍書寫源自岳母根深葉茂而隨處可見的恩蔭，當(dāng)我筆擱此句，恨腦海文字儲備匱乏搜腸刮肚之時，閉目冥思，其激動而急促呼吸扇動紙面，感覺稿紙直了起來，像一塊立起的潔白無字碑，可偶爾又能閃現(xiàn)出一堆堆的文字/ 沉思雕刻在上面，好一趟靈魂洗禮/ 擺渡，無論是“黃姓家族”，還是“郝姓家族”，包括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其厚重的血脈之情，其純樸的鄉(xiāng)土氣息，其真摯的笑容細(xì)語，無比欣慰還帶點沾沾自喜，內(nèi)心深處最佩服岳母手捧的那“一碗水”，不偏不倚， 雨露均沾，澤茵后代。

岳母1940 年出生于山西運城黃家，喚名月倩，姊妹多而密集（ 如彩倩、忠倩… ） ， 家有棄養(yǎng)之意， 郝家表嫂獲悉收養(yǎng)， 更名郝月聯(lián)， 姊妹也多（ 如正聯(lián)、冬聯(lián)… ） ， 剛剛解放， 不到8 歲的岳母伴隨嫁給李姓紅軍的郝家表姐來到湖南澧縣，以母相稱，改名李月聯(lián)，母表姐后養(yǎng)育三個孩子， 均稱其為“大姐”。

紅紅的蘋果、清脆的冬棗、鮮紅的石榴、軟趴趴的柿子、陳醋、糕點、麻糖、麻花、煮餅、蜂蜜、鍋巴、炒辣子、豬蹄…最有味是大表哥送的圓圓鼓鼓的南瓜，沒有雜交的那種， 我們小時候吃的那種，地里挖的新鮮紅薯，天井撮的濕花生。禮品沒有輕重/貴賤之分的血脈情義，傳承永遠(yuǎn)。

岳母身系三個大家族，過長江，穿黃河，在山西是“幺妹”，在湖南是“大姐”，角色多而復(fù)雜，那個年代待遇非常低，還養(yǎng)育三個子女，交通又不發(fā)達(dá)，可她真正做到了賢內(nèi)助、閑內(nèi)助（從不管他人家閑事）、線內(nèi)助（家庭、家族關(guān)系一線牽）；慈母、次母（永遠(yuǎn)守護家庭大雜院，家族大后方）、瓷母（越老越受人尊重）。《當(dāng)代作家》雜志社的陳老師說我是他所了解的，唯一將岳母寫入該雜志的作家， 說作家，慚愧，這肯定是奉承我的話，但寫岳母的，還是非常少，我也好好查閱了多本雜志，還在電子閱讀版中對關(guān)鍵詞進(jìn)行了搜索，還真沒有查到。

我曾經(jīng)在一篇祭文中說過， “ 雙泰去， 文章盡” ， 指岳父岳母都過世以后， 就不寫祭文了， 盡量少去回憶而哀思?？稍谀迦怂偷母魃鳂佣Y品面前、在您祖宗墳?zāi)姑媲?、在您高壽的姊妹面前、在您龐大的侄兒侄女外甥面前?難免不想起您。再說古訓(xùn)有“祖宗雖遠(yuǎn)，祭祀不可不誠”， 我這一趟山西，看到的是您的恩蔭，是您手中捧的那“一碗水”，如同觀音菩薩，點點滴滴灑在您的延綿子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