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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軍禮

        2023-12-17 01:36:23運新華
        劇作家 2023年5期
        關鍵詞:鐵道兵東岳營長

        ■ 運新華

        時 間1983 年春秋

        人 物趙東岳 46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營長

        張鳳武 48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教導員

        徐 工 45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工程師

        段奕明 29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營部書記

        陳 樹 25 歲,女,鐵道兵總部政治部創(chuàng)作員

        甄寶山 30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三連一排長

        易林雄 23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戰(zhàn)士

        胡小林 19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通訊員

        徐秀秀 22 歲,地方女青年

        屈向東 28 歲,鐵道兵某師機械營二連副連長

        烏日娜 20 歲,女,烏蘭牧騎舞蹈演員

        鐵道兵干部、戰(zhàn)士、烏蘭牧騎隊員及

        牧民若干

        第一場

        [鐵道兵某師機械營營部,墻上懸掛著施工進度圖表,桌子上放著電話。

        [隨著一陣汽車剎車響,趙東岳風塵仆仆上。

        [通訊員胡小林應上前去。

        胡小林 營長,你可回來了!

        趙東岳 怎么,家里出事了?

        胡小林 可不是嘛!你去師里開會,這一走就是四五天,家里就亂套了!

        趙東岳 怎么個亂法?哎,段書記呢?

        胡小林 (掏出一張字條)喏,他扔下這個就走了!

        趙東岳 他寫些啥?

        胡小林 你看看就知道了。

        趙東岳 (看了看字條,神情大變)好小子,想當逃兵!他走多長時間了?

        胡小林 還不到一個小時。

        趙東岳 小胡,你去通知警衛(wèi)班,馬上出發(fā),無論如何也要把段奕明給我追回來!

        胡小林 是?。☉暥拢?/p>

        [張鳳武上。

        張鳳武 老趙,你回來了?

        趙東岳 回來了。沒想到,我不在的時候,家里會出這么多事情。

        張鳳武 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哎,關于裁撤鐵道兵的消息,你就一點也沒有聽到?

        趙東岳 議論倒是聽到一些,可是誰敢說那不是謠傳?純粹是擾亂軍心,干擾我們的施工進度。你知道,咱們修建這條通霍鐵路,戰(zhàn)略意義非常重大,它不但能夠保證霍林河煤礦的開發(fā),解決東北三省和內蒙古的取暖和發(fā)電需要,而且在軍事上還有戰(zhàn)略意義。

        張鳳武 這我知道,你在動員大會上也講得清清楚楚。這道理我懂,問題是那些謠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它直接影響我們的情緒,影響咱們的戰(zhàn)斗力。

        趙東岳 我知道,段書記的不辭而別,恐怕就跟這件事情有關。

        [胡小林跑上。

        胡小林 報告營長、教導員,警衛(wèi)班已經把段書記追回來了!

        趙東岳 帶上來!

        [五花大綁的段奕明被戰(zhàn)士們押上。

        趙東岳 (一拍桌子)段奕明,你知道你這是什么行為嗎?

        段奕明 我不知道……應該叫不辭而別吧?

        趙東岳 說的好聽叫不辭而別,說不好聽的就是臨戰(zhàn)脫逃,你小子就是逃兵!按照老規(guī)矩,那可是要執(zhí)行戰(zhàn)場紀律的!

        段奕明 營長,你別嚇唬我!你那是指戰(zhàn)爭狀態(tài)下的正規(guī)部隊!現(xiàn)在不是戰(zhàn)爭狀態(tài),再說,咱們又是鐵道兵……

        趙東岳 鐵道兵也是兵!

        段奕明 可我們馬上就要撤銷番號,變成鐵路工人了!

        趙東岳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段奕明 我春節(jié)回北京,到一位首長家拜年,是他向我透露的。所以,我就想趁著正式下命令之前,調到其他部隊,可是你就是不批……說實話,我的商調函都到手了,可你就是不給我蓋咱們營的公章,沒辦法,那我只好自己蓋了!營長,你不知道,這套軍裝對于我是多么重要!它不但關系到我的前途,還關系到我的愛情……所以,我就是不想脫軍裝。

        趙東岳 你以為我就想脫掉它嗎?可以說,我們全體鐵道兵,上至司令員下到每一個戰(zhàn)士,沒有一個人想脫掉它!

        段奕明 營長,你就成全我吧。你看,我通過關系把接收手續(xù)都辦妥了,就差你一句話了!沒辦法,我只好利用手中權力,趁你不在的時候,把營部的公章蓋上了!

        趙東岳 你這叫監(jiān)守自盜!罪加一等!這就好像是戰(zhàn)場,兩軍交兵,馬上就要打白刃戰(zhàn)了,你卻說要轉移陣地,這是什么行為?現(xiàn)在,我以機械營黨委的名義,宣布對你的處理決定!

        段奕明 為什么要處理我?

        趙東岳 你造謠惑眾,擾亂軍心!值此施工的關鍵時刻,給整個工程造成重大損失。

        段奕明 我冤枉,我冤枉!

        [張鳳武把趙東岳拉到一旁。

        張鳳武 (壓低聲音)老趙,你的脾氣也忒大了!你就不考慮考慮后果?

        趙東岳 考慮什么后果?

        張鳳武 (壓低聲音)你知道,他的未婚妻可是七師師長的女兒,這么做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兩支部隊之間的關系?

        趙東岳 顧不上那么多了!目前,可是我們施工作業(yè)的大好時機,我們必須大干快上,而他散播小道消息,影響我軍斗志,必須嚴懲。即使那位師長站在面前,我也有話對付他。

        張鳳武 你再考慮考慮,好嗎?

        趙東岳 好,我再考慮考慮。

        [張鳳武還想說什么,忽又改了主意,轉身而下。

        趙東岳 小胡,你怎么還不帶他下去?

        胡小林 教導員不是讓你再考慮考慮嗎?

        趙東岳 我考慮好了!把他帶到測繪室,禁閉三天!

        段奕明 (大聲喊道)營長,這么做你會后悔的!

        [通訊員連拉帶扯押段奕明下。

        [陳樹上,見狀一愣。

        陳 樹 哎,你們這是干什么?

        趙東岳 我要關他禁閉。

        陳 樹 什么理由?

        趙東岳 他散播小道消息,說什么鐵道兵要解散,馬上就要歸鐵道部管……純屬動搖軍心!

        陳 樹 他散播的未必是謠言。

        趙東岳 你怎么替他說話?哎,你是干什么的?

        陳 樹 我叫陳樹,是咱們鐵道兵總部的創(chuàng)作員,我奉命到你們這里來體驗生活!喏,介紹信——(遞上信)

        趙東岳 噢,你就是總部派下來的大作家陳樹?!沒想到這么年輕,還是個女同志……

        陳 樹 怎么,不像嗎?

        趙東岳 像,像?。ū尺^臉去,嘟噥一句)真是添亂!

        陳 樹 你說什么?

        趙東岳 啊,我說熱烈歡迎!只是這里的條件……

        陳 樹 我不是來視察的,更不是來享受的,而是來體驗生活的,首先就是采訪你。

        趙東岳 你為什么要采訪我?

        陳 樹 因為你們是總部命名的英雄部隊,而你又是這支部隊的部隊長!從北京出發(fā)之前,我對你的事跡就有所了解。我知道,你參軍那年,朝鮮戰(zhàn)爭已經結束了,你雖然沒有經歷炮火硝煙,卻經歷了那個火紅的年代,新中國的每一條鐵路線,幾乎都留下了你的足跡和汗水,蒼山碧水間都留下了你的身影……從松花江到桂林,從武夷山到烏蒙山,從長白山到大興安嶺,從嫩江平原到內蒙古草原,跨過萬水千山,你都是一路向前,身先士卒,充當開路先鋒的角色……

        趙東岳 拉倒吧,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看你還是寫一寫戰(zhàn)士們吧,他們一天天流血流汗,背負著家庭和生活壓力。我們當干部的,不管怎么還有一份薪金,可他們每個月只有六七塊錢的津貼,只夠買牙膏的!

        陳 樹 你等等!(掏出筆,刷刷記錄)

        [胡小林跑上。

        胡小林 報告營長!師部來電話,下午召開緊急會議,請你務必參加!

        陳 樹 (十分敏感)是不是關于裁撤鐵道兵?

        胡小林 不,是關于施工進度的。

        陳 樹 (舒了一口氣)嚇了我一跳。

        趙東岳 我就說嘛,這么大一個兵種,幾十萬人呢,怎么可能說撤銷就撤銷呢?哎,剛才看,你對這個問題十分敏感呀。俗話說,無風不起浪,你是從兵部來的,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陳 樹 風聲倒是聽到一些,可是我不信。我不相信,好好一個兵種,一夜之間就會撤銷!我的父親就是一名老鐵道兵,對鐵道兵的感情不比你淺,只能比你深!自從記事起就聽他講鐵道兵的故事,一顆種子就在我心里萌芽。當聽說我被分配到鐵道兵當創(chuàng)作員的時候,他激動極了,一再叮囑我要好好寫寫鐵道兵,要為那些犧牲的戰(zhàn)士們樹碑立傳!我要把這段歷史、這些人物寫進書中,再拍成電影,讓更多人都知道。去年年初,我走進了這支部隊,終于向夢想靠近一步!如果撤銷鐵道兵的消息屬實,對于我來說,那無異于死刑判決,多少年的夢想,多少年的構思和積累,突然變得毫無意義!本來是一首頌歌,突然變成了挽歌……

        趙東岳 不會的,永遠不會!

        第二場

        [機械營營部會議室,趙東岳站在鐵路路基設計圖紙前踱來踱去。

        [徐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

        徐 工 營長,你找我?

        趙東岳 徐工,你坐!

        徐 工 我站著就行。營長,你有什么指示?

        趙東岳 你這個同志!我哪有那么多指示?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施工準備情況。這幾天進展緩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徐 工 目前,主要困難是……

        趙東岳 我不想聽困難,我只要原因!

        徐 工 的確,各連隊進展緩慢是有原因的。

        趙東岳 那你就說說原因。

        徐 工 不知是哪傳出的消息,說咱們鐵道兵要解散,這是真的嗎?

        趙東岳 胡說!這么大個兵種,幾十萬人,怎么說解散就解散呢?你不要聽信謠言,安心、大膽工作。

        徐 工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這件事情太影響戰(zhàn)士們的斗志了,搞得人心惶惶,軍心不穩(wěn)……

        趙東岳 這事兒你不要管,由我們領導解決。當下,你就抓好各連隊施工前的準備工作,幫助大家解決技術問題。

        徐 工 技術方面,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出問題?,F(xiàn)在,各種機械設備都已經檢修完畢,只要你一聲令下,就可以馬上進場,投入施工!

        趙東岳 那好,這我就放心了。你抓緊忙去吧。

        [徐工走了幾步,復又返回。

        趙東岳 哎,你怎么又回來了?還有事嗎?

        徐 工 啊,營長!我就想問問,我的那個處分,什么時候才能撤銷?

        趙東岳 啊,你的這個問題,還需要向師部有關部門請示、協(xié)調……這很重要嗎?

        徐 工 是的,很重要。我女兒已經高三了,馬上就面臨高考。如果因為我的問題,影響了她的前途,我這個當父親的,一輩子都會感到不安……如果看到我曾經犯過錯誤,而且受到記大過處分,肯定會影響女兒錄取……

        趙東岳 我知道。但現(xiàn)在你更應該看到咱們的工程到了關鍵時刻,你作為咱們的技術指揮,千萬不能分心,更不能胡思亂想。

        徐 工 營長,我不會胡思亂想!請營長放心,我會聚精會神,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影響施工!

        [徐工下,陳樹上。

        陳 樹 他就是徐總工程師吧?一個學鐵路建筑的高材生。

        趙東岳 不錯,他就是我們機械營的技術權威。

        陳 樹 他怎么還背了個處分?

        趙東岳 這有什么稀奇的?可以說,我們這些人,差不多三分之一都被處分過。不過,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啊。

        陳 樹 那徐工是因為什么受的處分?

        趙東岳 這……

        陳 樹 啊,如果涉及什么機密,那就權當我沒問。

        趙東岳 這涉及不到什么機密。他的錯誤,不是政治問題,也不涉及生活作風……

        陳 樹 那是……

        趙東岳 他是因為擅自修改施工方案,被記了一個大過。

        陳 樹 你能不能詳細說說?

        趙東岳 可以。那是我們在修沙通線的時候,他是最先看到師里下發(fā)的鐵路路基線路圖。他看到圖紙上面的線路要經過一片小樹林,不知怎么就心血來潮,把那段線路圖紙給改了。結果,無疑加大了投資,給國家造成了損失。直到驗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但是木已成舟,無可挽回了……

        陳 樹 這么說,他是為了保護那片小樹林?現(xiàn)在看來,他還具有環(huán)境保護意識呢。

        趙東岳 那也不能擅自改動設計!師里一研究,就做出了記大過的處理決定。你知道,記大過是相當嚴重的處分,距離開除軍籍僅一步之遙。從那之后,他就背上了這個心理包袱,連性格都改變了。

        陳 樹 在我看來,這個處分太重了,對他實在不公平。

        趙東岳 不能這么說。在這方面,國家有著極為嚴格的規(guī)定:凡是要改動原設計方案,必須由原設計單位提出申請報告,由上級主管部門審批,任何施工單位和個人都無權改動……更何況我們還是部隊呢?

        陳 樹 部隊怎么了?

        趙東岳 對于部隊來說,這就是命令,必須不折不扣執(zhí)行!他這種行為,那就是竄改命令,這還了得?!

        [燈暗,一束光投到陳樹身上。

        陳 樹 徐工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就想探個究竟。作為一個作家,我可不想在方案之爭上下功夫,也不想在技術細節(jié)上糾纏,我要寫人,寫人的內心!于是……

        [燈亮,陳樹朝迎面而來的徐工走去。

        陳 樹 徐工,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

        徐 工 啊,陳作家……

        陳 樹 徐工,你千萬不能叫我陳作家。

        徐 工 那我叫你什么?

        陳 樹 你就叫我陳樹,或者小陳都成,就是不能叫我作家。

        徐 工 為什么?你不就是作家嗎?

        陳 樹 我聽著難受,也別扭。

        徐 工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小陳。

        陳 樹 這就對了。

        徐 工 你找我有事嗎?

        陳 樹 我想找你談談。

        徐 工 找我談談?談什么?如果你想談施

        工,應該找營長;如果談思想政治工作,可以找教導員……我只能說說技術方面問題……我想,這方面你不會感興趣。

        陳 樹 的確,我對技術問題不感興趣,我只想請你談談你的記大過處分。

        徐 工 (一震)什么,我受處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是營長還是教導員告訴你的?不像話,這是什么意思嘛?!想置我于死地嗎?

        陳 樹 別激動,他們沒有別的意思。再說,這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出來也沒啥不光彩的。

        徐 工 小陳,你是這么看的?

        陳 樹 當然,我是搞文學的,就是專門觀察人、了解人的,特別是一個人的內心……說說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徐 工 (陷入沉思)那還是六年前,我們部隊接到修建沙通鐵路的任務。我是全營第一個看到路基圖紙的。從圖紙上看,我們的土石方量并不大,只是中間要經過一片鬼頭柳……

        陳 樹 什么是鬼頭柳?這個詞兒,我可是第一次聽說。

        徐 工 你知道,沙漠地帶經常有沙塵暴,一般的樹木很難存活。那里的柳樹常年經受沙塵暴的肆虐,都長得變了形,猙獰可怖,就像一個個惡鬼!到了晚上,膽小的人都不敢靠近。

        陳 樹 啊,那是怪嚇人的。

        徐 工 盡管這樣,它們也算是奇跡!所以,我不免心生憂慮。當天就提前進行現(xiàn)場考察,我覺得砍掉這些樹木實在可惜,心里犯起了嘀咕。就在這時,一只百靈鳥出現(xiàn)了,它鳴叫著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就是不肯飛走,我覺得奇怪,就躲在草叢里凝神觀察。原來,它的巢穴就在離我不遠的一個樹洞里!里面露出四五只雛鳥,它們都是黃嘴丫,就像春天剛剛冒出的柳樹芽!那只百靈鳥一次又一次,不辭辛苦銜來昆蟲喂它的孩子……這情景深深地打動了我,不,我不能毀掉它們的家園,我要保護這片鬼頭柳,保護好這片林子!于是……

        陳 樹 所以,你就動手修改了設計方案?

        徐 工 不錯,我只能這樣做。

        陳 樹 你就沒想到會犯錯誤、會受處分嗎?

        徐 工 沒想過,當時,我的眼前只有那片林子,還有那只百靈鳥和它的孩子們!一想到那個溫馨和諧的畫面,就讓我顧不了那么許多,一直到師里的驗收小組趕到現(xiàn)場,我才如夢方醒……小陳,你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看不起我吧?

        陳 樹 哪里!聽了你的講述,你讓我對你有了更多更深入的了解。也讓我對你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要是換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徐工,我看你應該做個詩人!

        徐 工 那我可不敢想??磥?,作家都是性情中人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因為這件事,讓我一直都抬不起頭來?,F(xiàn)在,女兒就要高考,我最擔心的是怕影響她的前途。

        陳 樹 不會的,我想不會的。營長和教導員會幫助你妥善處理的。徐 工 但愿如此。

        第三場

        [靜場,只有時鐘在嘀嘀嗒嗒地走著。

        [幕后有人喊:“甄寶山探親回來了!快攔住他!快攔住他!”

        [甄寶山拎著提包上。戰(zhàn)士們一哄而上,把甄寶山圍在當中,奪下他的提包,瓜分提包里的紅棗、花生等家鄉(xiāng)特產。

        戰(zhàn)士甲 排長,你這次回家怎么樣?

        戰(zhàn)士乙 那還用問?久別勝新婚,你這個蜜月很甜蜜吧?

        甄寶山 (按捺不住)滾,都給我滾!

        戰(zhàn)士丙 怎么回事兒,發(fā)這么大火?不知道啊。

        戰(zhàn)士甲 呦,你咋還急眼了?

        戰(zhàn)士丁 這就叫花果山打雷——激了猴了!

        戰(zhàn)士乙 嫂子她是不是沒有給你好臉子?

        戰(zhàn)士丙 噢,你是不是被嫂子趕出來了?

        甄寶山 你們少提她!

        [甄寶山站在舞臺中央,似有難言之隱。突然,他索性拎起提包,然后猛地一抖,里面的花生水果全部倒了出來。

        甄寶山 能吃的全都在這兒呢,咋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切光。

        [大家默默地吃著花生和大棗。

        戰(zhàn)士甲 我不明白,甄排長這次探親回來,情緒不大對頭??峙掠惺裁措y言之隱吧?

        戰(zhàn)士乙 是不是老婆跟人家跑了?現(xiàn)在改革開放,不少女人都活心了……

        戰(zhàn)士丁 你沒有結過婚,根本不懂!

        戰(zhàn)士乙 就你懂!那等明天你給我們專門上一課,怎么樣?

        戰(zhàn)士丁 當然,我可是有老婆的人!這女人嘛……

        戰(zhàn)士乙 噓!軍營之中,不許議論女人!

        戰(zhàn)士丙 別胡說!排長嫂子可是挺好個人,怎么會做那種事情?!

        戰(zhàn)士丁 你們沒有結過婚,不懂!這女人也是有情欲的,兩個人長期分居,難免會出問題。隨軍又不夠條件……

        戰(zhàn)士甲 隨軍還需要條件?排長不早就是干部了嗎?

        戰(zhàn)士乙 光是干部可不行,那得是副營職以上,不是副營職的,那也得滿35 周歲……

        戰(zhàn)士丙 還有這么多講究。

        戰(zhàn)士甲 人們都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咱們鐵道兵是路修到哪,家就搬到哪……就像那首歌里唱的(唱)“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艱苦哪安家……”

        戰(zhàn)士乙 就是,咱們這些年什么地方沒住過?剛從大興安嶺出來就轉戰(zhàn)遼西,帳篷就支在大凌河河灘,晚上青蛙就在床底下呱呱呱地叫,那蛇都鉆進了鋪好的被窩!這么艱苦的條件,一般人受不了……

        戰(zhàn)士甲 這么說,那女人肯定是不愿意跟咱們排長受這份罪,把他給甩了,跟大款跑了。

        戰(zhàn)士乙 是啊,沒把排長謀害了就阿彌陀佛!

        [甄寶山上,聽到戰(zhàn)士們還在議論他,氣就不打一處來,上前踢了戰(zhàn)士甲、

        乙兩腳。

        甄寶山 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們的嘴,我讓你們吃,我讓你們吃!

        [戰(zhàn)士們喊:“甄排長打人了,甄排長打人了!”

        [趙東岳急上。

        趙東岳 甄寶山,你給我住手!

        [甄寶山一下子蹲下去,嗚嗚地哭起來。

        [趙東岳朝戰(zhàn)士們示意,戰(zhàn)士們悻悻離去,舞臺上只剩下趙東岳和陳樹。

        陳 樹 你這個排長脾氣可真夠大的。他不就回了一趟家嘛,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趙東岳 你不知道,他到家的第一天,看到了什么……

        陳 樹 他看到了什么?

        趙東岳 他看到了背叛!

        陳 樹 背叛?!

        趙東岳 是的,他的妻子背叛了他!

        [燈暗,甄寶山站在舞臺中央,一束光柱投到他身上。

        甄寶山 男方是我們村的村長,也是我的童年好友?;楹螅野哑拮油懈督o了他,請他多多關照??墒俏胰f萬沒想到,他居然照顧到她被窩里了!那天,我回到家,想給妻子一個驚喜,就沒有給她打電話??墒?,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當我推開房門看到他們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登時就崩潰了!

        [甄寶山隱去,陳樹和趙東岳站在光束中。

        陳 樹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就理解了。

        趙東岳 為什么?

        陳 樹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或女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另一半出軌……所以,沒說的,那他就應該跟那女人辦理離婚手續(xù)。

        [燈暗,黑暗中傳來甄寶山、趙東岳和陳樹三人的對話。

        甄寶山 當時,我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再一想,我是一名鐵道兵戰(zhàn)士,心胸應該寬廣……其實,我也試圖想寬恕和原諒他們,可就是做不到,做不到?。?/p>

        趙東岳 沒出息,你還算個男人嗎?更不要說是戰(zhàn)士,鐵道兵戰(zhàn)士!

        陳 樹 營長,你不能這么說他。我知道他經歷了什么。作為一個女人,我雖然同情那位新婚妻子,但是,我不能容忍她的背叛!甄排長所經歷的,不知有多少人都經歷過,包括我自己。

        趙東岳 你自己?

        陳 樹 是的。正因為我感同身受,所以,我才更加同情和佩服這位甄排長,他承受了一個男人最不愿意承受的痛苦……

        [燈亮,機械營營部門前。

        趙東岳 甄寶山,你說,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甄寶山 怎么處理?

        趙東岳 離婚,還是到法院起訴?你那位小兄弟這可是破壞軍婚,可是要坐牢的。

        甄寶山 離婚,是她巴不得的。我不能跟她離。

        趙東岳 為什么?

        甄寶山 那不是正中下懷,得了他們的意嗎?我就這么耗著,讓她離不成!辦不成離婚手續(xù),她就不能再婚。另外,至于到法院起訴,我還得再考慮考慮……不管怎么說,他畢竟曾經是我的好兄弟!

        第四場

        [機械營營部,徐工在向趙東岳匯報工程進展情況。

        趙東岳 怎么,這開工還不到一天就遇到了攔路虎?

        徐 工 是啊。這是一堆巨石,初步測算了一下,起碼有兩百多立方,而且石質堅硬,好似天外來客……

        趙東岳 不管是什么,它橫在我們前方,那就是攔路虎,必須馬上把它搬開。

        徐 工 可是推土機啃不動,挖掘機也使不上勁,看來只有請求師部調動施工連隊,來實施爆破……

        趙東岳 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他們的人員趕到,至少得三天時間。三天,72 個小時,你知道這對于整個工程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徐 工 那怎么辦?

        [甄寶山上。

        甄寶山 這還用請施工連隊技術支援嗎?我們?yōu)槭裁床荒茏约焊桑?/p>

        徐 工 搞爆破,我們沒有經驗……

        甄寶山 不,我就可以!

        趙東岳 你?

        甄寶山 你忘了,我在來機械營之前,一直在45 團打山洞,搞爆破是家常便飯。

        趙東岳 對呀,我咋還忘了這茬了?我就不必舍近求遠了!好,現(xiàn)在我任命你為突擊隊長,負責這座小石山的爆破任務!

        甄寶山 保證完成任務!

        趙東岳 我只能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必須把那座小石山給我炸平,千萬不能耽誤推土機作業(yè)!

        甄寶山 明白?。ň炊Y,下)

        [三聲炮響過后,隨后便是一陣歡呼。接著,傳來推土機、鏟運機和裝載機的轟鳴,一支雄渾的鋼鐵交響曲轟然響起。

        [切光。機械營營部。

        張鳳武 老趙,工程進展還順利吧?

        趙東岳 咱們鐵道兵真就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啊。

        張鳳武 是啊,什么困難都難不住我們,而只能被我們所戰(zhàn)勝。

        [突然,又傳來兩聲炮響。

        趙東岳 哎,怎么卡殼了?

        張鳳武 是啊,至少應該放個三炮五炮的,這怎么只放兩炮……

        [胡小林慌慌張張跑上。

        趙東岳 小胡,你怎么了?

        胡小林 營長,不好了!

        張鳳武 怎么回事兒?

        胡小林 方才,甄排長在小石山搞爆破,出了一個啞炮。為了排除這個啞炮,甄排長喊退所有戰(zhàn)士,他獨自沖了上去。結果,那啞炮突然響了!

        趙東岳 (急問)他人怎么樣?

        胡小林 滿身滿臉都是血,怕……怕是不行了!

        張鳳武 趕快送醫(yī)院?。氏葲_出房門)

        [在眾人簇擁之下,躺在擔架上的甄寶山被抬了上來。

        趙東岳 (撲上前去,痛心疾首)甄寶山,寶山!

        甄寶山 營長,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們提前完成了……

        趙東岳 是的,你們提前完成了!我要嘉獎你們……

        甄寶山 那倒不用。對不起營長,我欺騙了你!

        趙東岳 你說什么?

        甄寶山 我說,我欺騙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爆破大王,在45 團的時候,只是一個風槍手……

        趙東岳 那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

        甄寶山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早點修通這條鐵路吧?我心里難受,想早點,早點……

        趙東岳 你怎么能這樣!

        甄寶山 營長,我可能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再也回不去家了??墒?,有件事情,我一直糾結著……組織上能夠幫我完成心愿嗎?

        趙東岳 好,你說吧。

        甄寶山 (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的離婚協(xié)議書,請組織上轉交給她。只要她一簽字就生效。只有這樣,她才可以解脫,那個男的也就不能以破壞軍婚罪判刑……我想通了,強扭的瓜不甜,那我就成全他們吧!(說罷,咽氣)

        趙東岳 寶山,我的好兄弟!

        [音樂轟然響起,回聲響亮。

        第五場

        [機械營營部,趙東岳與張鳳武在談話。

        張鳳武 老趙,關于撤銷徐工處分的批復不是已經下來了嗎?你怎么沒有通知他?

        趙東岳 是啊,暫時還不能告訴他。

        張鳳武 你玩的什么把戲?

        趙東岳 啊,我有我的考慮。

        [舞臺上只剩下趙東岳與張鳳武二人。

        張鳳武 老趙,這次去師部,就沒有聽到什么信息?

        趙東岳 你指哪方面?

        張鳳武 當然是裁撤鐵道兵的消息。

        趙東岳 我要是說了,你可要挺住啊。

        張鳳武 說得這么嚇人!沒關系,你說吧,我挺得住。

        趙東岳 我得到的所有信息,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鐵道兵裁撤是板上釘釘,只剩下時間問題了!

        張鳳武 (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說,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了?

        趙東岳 那你以為呢?這些年,你還沒明白嗎?不少大道消息都是從小道來的,這就叫無風不起浪!

        張鳳武 (喃喃)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身子一晃,搖搖欲倒)

        趙東岳 (急忙抱住張鳳武)老張,老張!

        [有頃,張鳳武蘇醒過來,趙東岳倒水遞上。

        趙東岳 來,先喝口水緩一緩。你看,我本來想讓你有個思想準備,結果差點要了你的命!

        張鳳武 這本來就是要命的事兒嘛。從我參軍入伍,咱們就有鐵道兵,鐵道兵就是我的家,就是我的全部……我甚至不知道,不當鐵道兵,我還能干什么?!

        趙東岳 其實,我跟你都是一個心情!這鐵道兵雖然苦,雖然累,可是心里踏實!一想到我們經歷的戰(zhàn)斗,一想到我們修建的鐵路,我就感到熱血沸騰!特別是一響起《鐵道兵戰(zhàn)士志在四方》的旋律,我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圣感,這是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可是,再一想到這一切就要畫上句號,我的心都涼了……

        [《鐵道兵戰(zhàn)士志在四方》的旋律緩緩響起,似有似無。

        趙東岳 (拍兩下張鳳武的肩膀)傳言畢竟是傳言,在正式命令下達之前,我們千萬要穩(wěn)住陣腳,靜觀其變……

        張鳳武 變?怎么變?難道說裁撤還能變成保留?

        趙東岳 一切皆有可能。

        張鳳武 (騰身站起,突然大聲喊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暗轉。

        [張鳳武在寫信。

        [趙東岳暗上。

        趙東岳 老張,你在干什么呢?

        張鳳武 給家里寫封信。

        趙東岳 給老伴?

        張鳳武 老伴不識字,我每次都寫給兒子。

        趙東岳 (好奇)哎,你姓張,你兒子怎么姓姬?

        張鳳武 這可是秘密,涉及個人隱私,我不能告訴你。

        趙東岳 那我就不問了。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張鳳武 其實,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不瞞你說,兒子不是我親生的,他的親生父親是我戰(zhàn)友……

        趙東岳 (更加好奇)噢,這是怎么回事兒?

        張鳳武 我戰(zhàn)友姓姬,是我們班長。51 年那場戰(zhàn)役,美國鬼子炸斷了清川江大橋,我們上去搶修。這時候,敵機又來了,可我們不能半途而廢,只好冒著敵人的炮火搶修。突然,一顆子彈打在我戰(zhàn)友胸前,鮮血染紅了他的外衣。臨終之前,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血淋淋的照片。那是他的全家福,也就是他和老婆孩子的合影。他張著嘴,呼呼直喘,可就是閉不上眼睛。我知道,他對老婆孩子放心不下。于是,我就說,你放心,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她們受苦!聽了這句話,他才閉上了眼睛。

        趙東岳 那后來呢?

        張鳳武 回國不久,我就跟原來的對象黃了,娶了柱子她媽。

        趙東岳 啊,這不是你編的戲文吧?

        張鳳武 你看像嗎?再說,我也沒那兩下子。

        趙東岳 你,為什么要拋棄一個姑娘,娶了個寡婦,而且還帶了個孩子……

        張鳳武 當時,不知有多少人這樣問過我。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又沒有別的辦法。我總是想著戰(zhàn)友胸前的血呼呼往外直冒……我要是不這樣做,怎么照顧他們娘倆?怎么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怎么向老戰(zhàn)友交代?他是為修大橋犧牲的,我也不能給咱們鐵道兵丟臉!

        趙東岳 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么做,豈不是傷害了另一個姑娘嗎?

        張鳳武 有什么辦法?當時,除了娶她,我實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其實,這件事就像一塊大石頭,在我心里壓了快30年了,總是覺著對不起那姑娘……

        趙東岳 她后來怎么樣?

        張鳳武 她后來嫁給了別人,但是經常受丈夫虐待,不到40 歲就死了……這成了我的心病,心里的一塊傷疤。

        趙東岳 是你害了她。

        張鳳武 不能這么說!要是換作你,你會怎么選擇?

        趙東岳 我當然不會娶她。

        張鳳武 那戰(zhàn)友的囑托呢?

        趙東岳 你可以給她錢……

        張鳳武 我一個戰(zhàn)士,哪來的錢?

        趙東岳 你可以幫她干活。

        張鳳武 我還沒有轉業(yè),遠隔千里,怎么幫她干活?再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可不想給她帶來麻煩……

        趙東岳 真是沒辦法,那就只好娶了她。

        張鳳武 說了半天,還不是這個結果。咱們當兵的,就是重情重義,特別是對犧牲戰(zhàn)友的臨終囑托……

        [暗轉。

        [樹下,趙東岳與陳樹迎面而立。

        趙東岳 怎么,你對這件事情有不同見解?

        陳 樹 是的。教導員這么做是不可取的,甚至可以說,他打了敗仗!

        趙東岳 什么什么!他打了敗仗?

        陳 樹 難道不是嗎?他被道德綁架了,做了道德俘虜。

        趙東岳 道德綁架?還成了俘虜?你這么說我不同意!可是他畢竟踐行了自己的諾言!

        陳 樹 他這么做,只是在自我救贖,同時卻傷害了另外一個女人。就像他說的一樣,那個不幸的女人與他人結婚不久就死了,而他自己也陷入了大半生的自責之中……

        趙東岳 可是,我還是覺得他這么做是很高尚的,又絕非高尚二字所概括得了的。

        陳 樹 我承認他的高尚,只不過是他用錯了地方!

        第六場

        [易林雄上。

        易林雄 報告營長,三連八班班長易林雄向你報到!

        趙東岳 易林雄,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易林雄 我是上海人,的確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報告。

        趙東岳 為什么不找連長指導員?

        易林雄 連長說,這件事情比較特殊,讓我當面向您匯報。我叫易林雄,上海人……

        趙東岳 你已經介紹了,不必重復,有事說事

        。

        易林雄 啊,事情是這樣的。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

        趙東岳 你是個孤兒?

        易林雄 啊,不!我還有個妹妹,在國家最困難的時期,她同上海的三千孤兒一道被送到了內蒙古草原,至今下落不明。說實話,我當兵的動機之一就是想來找妹妹。

        趙東岳 那你怎么沒有跟妹妹一起送到草原?

        易林雄 我當時正拉痢疾,考慮到我的病情和草原的醫(yī)療條件,政府就決定先給我治病,再送我到草原??墒牵业牟≈魏靡院髾C會也就錯過了,結果……

        趙東岳 你想讓我們做什么?

        易林雄 我想請領導出面,幫我一下……這樣才能引起重視!

        趙東岳 好吧,我馬上派人跟旗上和盟里打個招呼,請求他們協(xié)助。你放心,你一定能夠找到妹妹!

        易林雄 謝謝首長!

        趙東岳 哎,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易林雄 那時她剛滿兩周歲,還沒起名字呢!啊,媽媽在哼唱童謠的時候,總是叫她妞妞……說也奇怪,媽媽一唱起那首童謠,她就會安靜下來。(學母親)搖啊搖,搖啊搖,一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夸我好寶寶,一個饅頭一塊糕……

        趙東岳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易林雄 去年參軍不久,就聽說我們要到草原來修鐵路,我高興極了,心想很快就可以找到妹妹了!可是沒想到草原這么大,這可到哪里去找???!直到現(xiàn)在,只要一聽到那首《妹妹找哥淚花流》,我就得大哭一場!

        趙東岳 你還挺容易動感情!我看,你將來回上海當演員吧。

        易林雄 哎呀,營長,你太了解我了!我也是這么想的。(突然想起)啊,我差一點忘了!我這還有妹妹的一張照片。

        [易林雄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趙東岳。

        趙東岳 啊,這么小。

        易林雄 這是她兩歲時跟我的合影。

        趙東岳 好吧,雖然是二十年前的東西,但也有參考價值。我讓小胡馬上送到旗政府。

        易林雄 營長,我和妹妹謝謝你!

        趙東岳 不客氣!別著急,地方政府會幫忙的。如果有了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胡小林匆匆跑上。

        趙東岳 你慌慌張張的,有狼追你啊。

        胡小林 不是!有個年輕的女同志,要見你!

        趙東岳 年輕的女同志?

        胡小林 還挺漂亮。她說她要通過你找一個人……哎,她不會是易班長的妹妹吧?怎么,這么快就找到了?

        趙東岳 (與易林雄對視一眼)啊,能這么快嗎?

        易林雄 這么說,我找到妹妹了?啊不,是妹妹找到我了??。泵_出房門,恰與剛上場的秀秀撞個滿懷)

        易林雄 啊,妹妹!小,小妹妹……你找誰?

        秀 秀 我找八班長。

        易林雄 我就是八班長。

        秀 秀 你?可我不認識你。

        易林雄 當然,我們那么小就分手了,你當然不會認識我。

        秀 秀 你別看我小,但是記憶力特別好,你絕對不是我要找的人。

        易林雄 那你好好看看我的樣子,你仔細看,看仔細,咱們長得像不像?

        秀 秀 咱們怎么會像呢?

        趙東岳 易林雄,你跟人家女同志拉拉扯扯,像什么樣子!(轉對秀秀)這位女同志,請你不要介意!他是想妹妹想瘋了!請你原諒。

        秀 秀 這是怎么回事兒?(突然想起)啊,營長?你就是機械營的趙營長吧?我認識你!

        趙東岳 咦,你怎么會認識我?

        秀 秀 我叫徐秀秀,是從凌源來的。

        趙東岳 凌源?你說的是遼西的凌源?

        秀 秀 對,就是那個凌源。五年前,你們在那里修建鐵路,就住在我們村里。

        趙東岳 那你找我有事嗎?

        秀 秀 不錯,的確有事。

        趙東岳 什么事兒?是不是我們的戰(zhàn)士在你們那里違反了紀律?再不就是誰借了你們什么東西至今未還?

        秀 秀 趙營長,你想哪去了?

        趙東岳 那你找我干什么?

        秀 秀 我不是找你,我是來找你們八班長,一位姓屈的八班長。

        易林雄 (自言自語)姓屈的八班長?噢,不是我……那我只好回避了?。ㄏ拢?/p>

        趙東岳 屈班長?在我們營,這么多班長里頭,好像沒有一個姓屈的班長……他叫什么名字?

        秀 秀 他叫屈向東,當年為救一個落水的小女孩差點犧牲!

        趙東岳 啊,他現(xiàn)在是我們的副連長了!

        秀 秀 噢,我還擔心他復原回老家了呢。

        趙東岳 那倒沒有。不過……

        秀 秀 不過什么?

        趙東岳 有點遺憾……

        秀 秀 (心里一緊)他犧牲了?

        趙東岳 那倒沒有。不過,他為了排險一場火險,失去了一條胳膊,現(xiàn)在……連女朋友都沒有。

        秀 秀 不,他有未婚妻。

        趙東岳 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秀 秀 我就是。趙營長,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趙東岳 (一震)你?!

        秀 秀 當年,他救的那個小女孩就是我呀。

        趙東岳 啊,你就是他救下來的那個小女孩?不,不……我記得那孩子也就一米出頭,面黃肌瘦的……

        秀 秀 女大十八變嘛!我不可能總那么高吧?當年,電視臺還做了一期節(jié)目……

        趙東岳 沒錯,我也參加了。

        秀 秀 是啊,你就坐在我的對面,中間是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

        趙東岳 對對,越說越對!這么說,你真的是那位秀秀姑娘?

        秀 秀 沒錯,我就是那位徐秀秀。那年,當他把我從水中救起,抱著我朝岸上游去的時候,我就想,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做他的媳婦!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就萌生了這個想法……

        趙東岳 可是,他現(xiàn)在已經殘廢了……

        秀 秀 那不就更需要人照顧嗎?往后,我就是照顧他的那個人!

        胡小林 營長,屈副連長來了!

        [屈向東風塵仆仆上。

        [趙東岳一把抱住他,抓住了他那只空袖筒,電擊般急忙松開手。

        屈向東 營長,你怎么了?

        趙東岳 啊,沒什么……我只是心里疼!

        屈向東 (淡然一笑)你說過,要奮斗就會有犧牲,一條胳膊,換回一臺推土機,這筆買賣值!

        趙東岳 (把屈向東推到秀秀面前)你看看,你還能認出她來嗎?

        [屈向東與秀秀對視,搖搖頭。

        屈向東 你是……我,我們好像不認識吧?

        秀 秀 (激動)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

        屈向東 你認識我?什么時候?

        秀 秀 五年前,是你把我從冰窟窿里撈出來的!當我趴在你的后背上,立刻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至今,我還感覺到你的后背是那么寬厚,那么溫暖……

        屈向東 啊,你是徐秀秀?!

        秀 秀 謝謝,謝謝你還記得我的名字。當年,你就是用這只胳膊救了我一命;今天,你為了保護戰(zhàn)友,你又用它……

        趙東岳 傻小子,知道她找你干什么嗎?

        屈向東 不知道……

        趙東岳 她是來向你求婚的!

        屈向東 (一怔)???!

        趙東岳 屈向東,你還不快去擁抱她?!

        屈向東 我不敢。

        趙東岳 你不會還是不敢?

        屈向東 我不會也不敢。

        趙東岳 這事還用我教你嗎?這是命令——

        屈向東 可是,我現(xiàn)在都這樣了,不能耽誤人家,更不能毀掉她的一生!你知道,跟一個殘疾人在一起,需要付出怎樣的辛苦和代價?

        趙東岳 你能設身處地為她著想,為她考慮,這很好??墒?,人與人不同,對幸福的理解和標準也不盡相同。秀秀說了,能夠與你結為夫妻,就是她這一生的希望所在,就是跟著你赴湯蹈火,那也是一種幸福!小子,你還猶豫什么!你如果不答應,那才是毀了她的一生!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錯過了,肯定會后悔一輩子!趕緊準備準備,三天之后我為你們主持婚禮,我做你們的主婚人!

        [一陣歡呼,燈驟暗。

        [燈光大亮,熱烈的婚禮場面。

        趙東岳 (舉起酒杯)他們的故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再重復。今天,我要為他們主婚,那是因為他們的故事感動了我。我們的鐵道兵戰(zhàn)士是最值得愛的,秀秀姑娘好眼力!我祝愿他們幸福美滿,早生貴子,為咱們鐵路建設增添后備力量!

        張鳳武 趙營長說出了我的心里話,我就不再重復。我提議,大家共同舉起酒杯,為他們祝福!

        [群情歡騰,紛紛舉杯,向新郎新娘祝賀。

        第七場

        [禁閉室門口。

        趙東岳 小胡,你把門打開。

        [胡小林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段奕明從里面走出來后,卻站著不動。

        趙東岳 你怎么不走?

        段奕明 放我出去了?

        趙東岳 三天時間到了,我沒有必要繼續(xù)關你。

        段奕明 我想討個說法。

        趙東岳 你想討個什么說法?

        段奕明 你這不是執(zhí)行紀律,而是非法拘禁。

        趙東岳 非法拘禁?嚯,好大的帽子!你是開帽子鋪的吧,居然把帽子扣到我頭上來了!

        段奕明 我這不是扣帽子。只不過說出一個事實。

        趙東岳 那你說,你是不是散播小道消息、擾亂軍心、渙散斗志?我要是不把你關起來,你會犯更大的錯誤!到那時候,可就不是關禁閉的事兒了……

        段奕明 那是什么事兒?

        趙東岳 弄不好,你就得上軍事法庭!

        段奕明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咋還不明白呢?我那可不是什么小道消息,更不是謠言!不信,你給師長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趙東岳 這個電話我不能打。

        段奕明 不能打還是不敢打?

        趙東岳 既不能也不敢。

        段奕明 你怕什么?那就這么干囚著,讓它發(fā)酵?這可不是個事兒,也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哎,當年你不是給師長當過警衛(wèi)員嗎?說話隨便。

        趙東岳 也好。我馬上打個電話,請老首長親自辟謠。(抓起電話)喂,給我接師部,再轉葛師長辦公室……啊,通了!老首長,您好!對,我是東子,機械營營長趙東岳!今天,我聽到一些謠言在部隊散布,我想澄清一下,好好整治整治……什么謠言?關于鐵道兵裁撤的消息唄。什么,這不是謠言?確有其事?!

        [趙東岳的話筒掉落在地上,電話那頭傳來嗚嗚的聲音。

        張鳳武 老伙計,怎么樣?

        趙東岳 (慨然長嘆)我們最后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張鳳武 這下你心里踏實了?

        趙東岳 踏實了,我從來就沒有過這么踏實。哎,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看來,這套軍裝我們真的是穿到頭了!

        張鳳武 是啊,穿到頭了。不過,我們還要站好最后一班崗。把鐵路線修到霍林河煤礦,完成通霍線的收尾工作。對于那些小道消息還是要整治整治……

        趙東岳 為了穩(wěn)定軍心,我必須強調幾點:第一,不許造謠惑眾,違反者,關禁閉三天!第二,召開大會,我公開辟謠;第三……

        [機械營營部。張鳳武與趙東岳迎面而坐,一種巨大的失落感籠罩著他們的身心。

        趙東岳 你看看,我們這成了看守政府了。

        張鳳武 那你說,我們怎么辦?

        趙東岳 我說,咱們的黨委會先不要開,上面的精神暫時也不能向下傳達……

        張鳳武 你是說,暫時先這么瞞著?

        趙東岳 不錯,先這么瞞著!

        張鳳武 那能瞞多久?

        趙東岳 瞞一天算一天。

        張鳳武 好,那咱們就瞞!

        趙東岳 上級追究責任,我來承擔。

        張鳳武 不,我們共同承擔!

        趙東岳 老張,咱們搭檔幾年了?

        張鳳武 三年兩個月零五天。

        趙東岳 啊,記的這么清楚,都按天算了!看來,真的是度日如年啊!

        張鳳武 你還知道啊。

        趙東岳 我這個人身上毛病挺多,你是怎么忍受的?

        張鳳武 你身上的確有許多毛病,但也有許多優(yōu)長。比如,敢擔當,能吃苦,不怕犧牲,心懷坦蕩……

        趙東岳 看你說的,跟念悼詞似的!將來,真有那么一天,你就照這幾句話念。

        張鳳武 胡說什么呢?我可不想給你念。

        趙東岳 為什么?

        張鳳武 說實話,我還沒跟你處夠!別看你身上有那么多毛病,但你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勁兒,吸引著我……

        趙東岳 怎么,你要是女人,還會愛上我啦?

        張鳳武 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突然,桌上的電話響起。

        [張鳳武急忙抓起話筒。

        張鳳武 喂,你哪里?

        [話筒里的聲音:“我是師醫(yī)院,請問你是……”

        張鳳武 我是機械營教導員張鳳武。

        [話筒里的聲音:“那好,我找的就是你!”

        張鳳武 噢?你是……

        [話筒里的聲音:“我是師醫(yī)院韓梅。

        張鳳武 啊,韓院長!”

        [話筒里的聲音:“別叫我院長,你

        就喊我小韓吧?!?/p>

        張鳳武 你是不是找東岳?

        [話筒里的聲音:“我才不找他呢?。ㄅ瓪鉀_沖)我就找你?!?/p>

        張鳳武 找我?干什么?

        [話筒里的聲音:“告狀!”

        張鳳武 怎么,你倆鬧別扭了?他究竟犯了什么戒律?

        [話筒里的聲音:“他是個騙子!”

        張鳳武 噢,他怎么騙你啦?

        [話筒里的聲音:“他的風心病已經到了晚期,可是他還一直拒絕做檢查。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瞞著我也瞞著兒女們?!?/p>

        張鳳武 風心?。?/p>

        [話筒里的聲音:“就是風濕性心臟??!可以肯定的是,這是長期在寒冷環(huán)境中工作坐下的病根,而且是不可逆的,只能是越來越嚴重?!?/p>

        張鳳武 據(jù)我所知,這種病不是可以手術嗎?

        [話筒里的聲音:“可是,他已經失去手術機會了!機械瓣、生物瓣都不適用……如果再不脫離那種寒冷潮濕的環(huán)境,用不了半年,他就沒命了……”

        趙東岳 (壓低聲音)別聽她這一套!

        [張鳳武放下電話,定定地望著趙東岳。

        張鳳武 我說老趙,你可真行??!

        趙東岳 你什么意思?

        張鳳武 你說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改變戰(zhàn)術了?

        趙東岳 有什么話就直說,別這么陰陽怪氣的。

        張鳳武 你呀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想著一個“瞞”字呢?

        趙東岳 你說什么?

        張鳳武 關于鐵道兵裁撤的消息,你瞞著行,為了確保施工進度,我同意了。關于徐工的處分明明已經撤銷,你卻不馬上通知他,說是為了穩(wěn)定他的情緒,我也同意了。對了,還有段書記……可是,你自己的病情,為啥還要瞞著呢?

        趙東岳 我瞞誰了?

        張鳳武 你不但瞞著我,瞞著上級,甚至還瞞著你的老婆孩子!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趙東岳 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越聽越糊涂。

        張鳳武 你那是裝糊涂!別再裝了!方才,韓梅的電話你也都聽到了……你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情況很不樂觀!

        趙東岳 你別聽她說的那么嚴重,其實,沒那么……

        張鳳武 還怎么嚴重?!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趙東岳 對不起,老張!這件事兒我的確不應該瞞你??墒怯惺裁崔k法呢?現(xiàn)在是我們施工的關鍵時期,作為指揮官,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從崗位上離開!如果讓下面的干部戰(zhàn)士發(fā)現(xiàn)我不在崗位上,他們會怎么想?怎么看?所以,我必須把自己當成一顆釘子,牢牢地釘在這個崗位上!所以,我必須像定海神針一樣,定在這里,定在我的指揮位置上!只有這樣,大家才能放心,才能安心!所以,我不能倒下。我雖然耽誤了治療,但是工程沒有耽誤!當前,對我們施工最大的干擾,就是關于撤銷鐵道兵的消息。我要是在這個時候離開,住進醫(yī)院,大家會怎么看怎么想?所以,我不能倒下,更不能逃離!我要穩(wěn)住軍心,讓大家保持昂揚的斗志!否則,我就對不起犧牲的戰(zhàn)友,對不起人民的期盼!

        張鳳武 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可是,這樣一來,你的病不就耽誤了嗎?

        趙東岳 沒那么嚴重,離心還大老遠呢。再說,這是我作為鐵道兵修建的最后一條鐵路,我如果半道走了,豈不是終生遺憾?所以,我就想在軍委正式命令下達之前,為自己的軍旅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讓全國人民都看到,我們雖然脫掉了軍裝,但是我們的兵魂沒有散!鐵道兵的旗幟永遠在我們心中飄揚!老張,你要相信,奇跡總會發(fā)生的!

        [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胡小林跑上。見狀一怔。

        胡小林 營長、教導員,你們……

        [二人松開手。

        趙東岳 噢,沒事兒。你想說什么?

        胡小林 啊,盟里和旗里領導們都到了,還帶來了一支文藝宣傳隊……對了,他們叫烏蘭牧騎!

        趙東岳 快,通知營部全體人員馬上集合,列隊歡迎!

        [暗轉。

        [ 轉瞬之間,營部全體干部戰(zhàn)士列隊站好,歡迎地方領導和烏蘭牧騎小分隊。一位秘書模樣的人在一一介紹。

        秘書長 這位是盟委姚部長,這位是旗里張書記……啊,這兩位就是機械營的趙營長和張教導員!

        [大家一一握手、問候。

        姚部長 趙營長、張教導員,你們辛苦了!自從你們來到科爾沁草原,牧民們高興得不得了,都說你們給我們帶來了吉祥,今年的牧草長得格外茂盛,牛羊也格外歡實!

        張書記 是??!你們修建了這條鐵路,不僅是為了開發(fā)霍林河煤礦,也方便了我們全體牧民!往后,就再也不用愁我們的畜牧產品運不出去了!

        趙東岳 謝謝!沒有地方政府和牧民兄弟的支援,我們什么也做不了!

        張鳳武 是啊,沒有你們的支援,我們一事無成!

        姚部長 今天,我們兩個代表盟和旗黨委,帶領烏蘭牧騎小分隊前來向英雄的鐵道兵表示慰問,向你們致敬!

        趙東岳 謝謝,謝謝地方政府對我們的關懷!你們的這支烏蘭牧騎小分隊早已經蜚聲中外,今天能夠看到你們的演出,我們感到十分榮幸!我們一定要把這種關懷轉化為繼續(xù)奮斗的力量,早日建成通霍鐵路!

        姚部長 今天,除了慰問演出,我們還給你們帶來了一個人,讓這次活動喜上加喜!

        趙東岳 (與張鳳武對視了一下)噢?喜上加喜?!

        姚部長 你們不是有位上海籍班長要找他的妹妹嗎?今天,我們終于幫他找到了!她現(xiàn)在叫烏日娜,就是那三千孤兒當中的一位!因為年紀太小,誰也不知道她的漢族名字,她的養(yǎng)母就給她娶了這個名字!

        趙東岳 謝謝這位母親,謝謝草原上的人們!上海不會忘記,共和國不會忘記!正是這些草原母親,用她們的乳汁養(yǎng)育了這些孩子!一想起這件事,我們就渾身充滿了力量!小胡,快去工地通知易林雄,就說他妹妹找到了,讓他跑步前來!

        [胡小林應聲而下。

        趙東岳 (轉對姚部長)姚部長,小易馬上就能趕到。為了防止認錯,我打算演一場戲。

        姚部長 那好啊。想不到,趙營長還會導戲呢。劇本呢?我要先睹為快。

        趙東岳 這出戲不用劇本。

        姚部長 不用劇本?那這出戲怎么演?

        趙東岳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姚部長會意一笑。

        [暗轉。

        [烏蘭牧騎的女隊員們站成一排,站在易林雄面前。

        易林雄 (見狀一愣)這是怎么回事?

        趙東岳 易林雄,你的妹妹就在她們當中,你自己認吧。

        易林雄 (為難地)這讓我怎么認?。?/p>

        趙東岳 你那么聰明,肯定有辦法!

        [易林雄搖搖頭,突然眼睛一亮,輕聲哼唱起來。

        易林雄 搖啊搖,搖啊搖,一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一個饅頭一塊糕……

        [站在隊列里的烏日娜終于被喚醒,她恍若夢境,心緒翻騰,身不由己從隊列中走出,站在了易林雄面前。

        烏日娜 哥,你是我阿哥嗎?

        易林雄 沒錯,我就是你哥!

        烏日娜 哥哥——

        易林雄 小妹——

        [兄妹終于相認,緊緊抱在一起,悲喜交集。

        趙東岳 易林雄,你還不感謝領導,幫助你找到了妹妹!

        易林雄 (抹了把眼淚,朝姚部長、張書記深深鞠了一躬)感謝盟里和旗里領導,使我們兄妹團圓!我更感謝草原母親,為我養(yǎng)育了妹妹和千百個上海孤兒……

        烏日娜 (滿臉淚痕走出來)從記事起,我就有個草原母親,人家都叫我國家的孩子。后來,等我長大了,才漸漸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就想,父母肯定是不在了,可是我也許還有一個哥哥呢,說不定哪一天,我的哥哥就會騎著大馬來找我……今日,夢想終于成真了!

        易林雄 我要代表上海人民感謝草原母親,感謝所有草原人民!蒙漢一家親,軍民一家親!我要用實際行動回報國家,早日修通通霍鐵路,讓草原人民早日燒上煤,用上電,讓紅太陽的光輝照亮整個草原!

        [音樂起。在馬頭琴和呼麥的伴奏下,場上全體人員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暗轉。

        第八場

        [陳樹與趙東岳迎面而站。

        [陳樹在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她將一沓稿子撕開,點燃。

        陳 樹 (悲愴)爸爸,對不起!今天,關于鐵道兵裁撤的消息終于證實,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挽回了!最后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您的愿望恐怕要落空,您交給我的任務難以完成,我讓您和您的戰(zhàn)友們都失望了!

        [趙東岳暗上。見狀,他急忙沖上前去,將篝火踩滅。

        趙東岳 你這是干什么?

        陳 樹 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我想給他燒幾張紙錢……

        趙東岳 (抓起稿紙,掃了一眼)這可不是普通的紙,這是你心血的結晶!如果就這樣燒毀了,你對得起你的父親嗎?對得起犧牲的戰(zhàn)友們嗎?就連你自己都對不起??!

        陳 樹 可是,鐵道兵都解散了,留著這些東西還有用嗎?我留著它還能干什么?只能讓我心酸和痛苦……

        趙東岳 不!正因為鐵道兵快要解散了,你才更要寫它,更要寫好它!你不覺得這更有一種悲壯感嗎?把它留下來不只是為了寫書,寫文章,我們還要辦紀念館、博物館。我們要讓人們知道,在我們共和國的歷史上,曾經有過我們這樣一支鐵道兵部隊,修路架橋,推動著共和國的車輪從昨天走到了今天……不久的將來,我們這支部隊將不復存在,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不能留下空白,總是要把一些東西留下來。我們不但要留下一條條鐵路線、一座座橋梁,還要留下更為彌足珍貴的無形資產!這就是我們的精神,一往無前的鐵道兵精神……

        陳 樹 說得好!趙營長,你這一番話,真是醍醐灌頂,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我差點辦了傻事,遺恨終生的傻事??!你放心,我一定要把這些東西保存好,我要用我的全部思想和情感,把這本書寫出來!

        趙東岳 鐵道兵可以裁撤,軍裝可以脫下,但是我們的兵魂卻不能消散!特別是那些長眠于青山綠水間的烈士,我們親密的戰(zhàn)友,不能讓他們永遠沉寂,你有責任把他們的事跡記錄下來,將來我們還要讓他們的影像永遠鐫刻在咱們共和國的英雄譜上,世代流傳!

        陳 樹 真不愧是領導,你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我們不能忘卻,更不能沉默,我們還要繼續(xù)發(fā)揚鐵道兵“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大無畏精神,一往無前!

        趙東岳 對,說的對!我們這支部隊生活雖然簡單、乏味,但是最不缺的就是青春和熱血!我們機械營共有1200 多人,這1200 多人,就有1200 多個故事,只要你用心用情,就一定能寫好它!你放心,我一定要幫助你完成你的這部作品!還缺少故事嗎?那就讓我們再去創(chuàng)作——不!應該說,那就讓我們用生命再去創(chuàng)造!

        陳 樹 謝謝!謝謝!

        第九場

        [機械營營部。趙東岳站在施工圖前面,仔細查看。

        徐 工 營長,我匯報完了,請你指示。

        趙東岳 我沒什么指示。現(xiàn)在看來,我們的進度還算可以,現(xiàn)在就看質量能不能出現(xiàn)問題。

        徐 工 營長,你放心,質量也決不會出現(xiàn)問題。

        趙東岳 目前,還剩最后十公里,我們與勝利越來越近了!不過,越是臨近勝利就越是不能放松。你看,我們還有最后一只攔路虎呢。

        徐 工 你是說這片沼澤地?

        趙東岳 對呀。別看它只有方圓七八公里,但是,要是把它啃下來,不亞于一場會戰(zhàn)!

        徐 工 我不明白,當時的設計者為什么偏要讓路基從那里經過,而不能繞道而行呢?

        趙東岳 那至少要繞行10 公里!10 公里,就得多增加幾百萬的投入,浪費大量人力物力不說,工期也得延后……這與中央精神不符。

        張鳳武 推土機和鏟運機一起開進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它填平了!

        徐 工 問題是開不進去,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那片沼澤地真是深不可測……營長,你說怎么辦吧。

        徐 工 那怎么辦?

        趙東岳 怎么辦?總不能違反規(guī)定,改變原來的設計方案吧?

        徐 工 營長,你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趙東岳 我可不是針對你。沒別的辦法,我們只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首先,我們必須在施工之前,先探明那里的情況,在沒有人到過的地方蹚出一條路來……

        徐 工 在沼澤地修建路基是有許多禁忌的。比如,首先就是要確定范圍,確定開挖起點線……

        趙東岳 說了半天,就是一句話,首先我們必須探明那里的地質結構,摸清地表水和地下水情況,然后確定施工范圍,我們的大型機械才能進場。否則,勢必要出大問題……

        徐 工 對。明天一早,我就組織一支小分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趙東岳 一定要做好防護,千萬不能蠻干,更不能再發(fā)生人員傷亡事故,也不能讓我們的大型機械遭受損失……

        徐 工 是?。ㄞD身而下)

        [陳樹上。

        陳 樹 營長,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

        趙東岳 我在考慮明天向沼澤地發(fā)起第一次沖鋒,睡不著啊……

        陳 樹 噢,這事兒怎么讓你如此難以定奪?

        趙東岳 因為一切都是未知,吉兇難料……

        陳 樹 這很難嗎?派一個小分隊前面探路……

        趙東岳 派誰去呢?他們還都這么年輕。(推開窗戶,望向星空,自言自語)現(xiàn)在,大家都憋著一股勁,只要我喊一聲,大家都會爭先恐后前來報名。這無異于戰(zhàn)爭時期的敢死隊啊,它意味著冒險,意味著犧牲,弄不好整個人就會被沼澤吞噬,甚至連尸首都找不到!開路先鋒,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開路先鋒……可是,派誰去好呢?

        陳 樹 你總不能自己往上沖吧?

        趙東岳 (神情一震)自己往上沖??。ㄗ哉Z)我如果沒有病,我真想這么做……不!正因為我有病,我才更應該往上沖!我的這半條命,要用到正地方,對,一定要用到正地方……

        陳 樹 營長……你叨咕什么?

        趙東岳 啊,沒什么。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清晨,營房一片寂靜。

        [突然,胡小林跑上。

        胡小林 不好了,咱們營長不見了!

        [張鳳武急上。

        張鳳武 他會去哪里?!

        陳 樹 我知道!

        [暗轉。

        [沼澤地,趙東岳拄著一支拐杖,深一腳淺一腳,在艱難地行進,手里握著手電筒探路。

        趙東岳 (邊走邊數(shù))24,25,26……(喃喃自語)不就一百米距離,有什么了不起?是的,沒什么了不起……

        [陳樹氣喘吁吁,率先趕到。

        陳 樹 趙營長,你快出來,那里危險!

        [突然,趙東岳陷入沼澤地的泥水之中,難以自拔,他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陳 樹 營長,你不要動!不要掙扎,等待救援……

        趙東岳 小陳,你不要喊!這是我們這條鐵路線上最后一只攔路虎!只有戰(zhàn)勝它,我們才能把這條鐵路全線打通!我是營長,軍事主官,理所當然要當開路先鋒!

        陳 樹 那好,你等著,我也下去?。ㄕf罷,挽起褲腿)

        趙東岳 你給我站住!你要是下來,不但不能幫上忙,還得給我增加一份負擔,一份危險!聽我的命令——向后轉!齊步走!

        陳 樹 你指揮不了我!看,他們都來了!

        [張鳳武率領徐工、段奕明等人跑上。

        張鳳武 老趙,你怎么能這么干?

        趙東岳 在這種時候,總是要有人來冒這份險!

        張鳳武 咱們全營1200 多人,怎么也輪不到你!

        趙東岳 可我是咱們機械營的軍事主官,就應該身先士卒!也就是說,全營1200人,我可是最有資格的。

        張鳳武 為什么這樣說?

        趙東岳 因為我現(xiàn)在,現(xiàn)在只剩下半條命了。今天,就用這半條命來賭一把,豈不是賺了?!

        張鳳武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一連長,快去把挖掘機開來,推土機準備!挖掘機不行,推土機上!無論如何要把營長從泥水中救出來!

        趙東岳 老張,教導員!你不能這么做!那些機械是用來施工的,不是用來救我這條殘命的。再說,那些大型機械真的開進來,十有八九會遭受滅頂之災!這樣,不但會有更多人犧牲,那些機械也將不保!

        一連長 營長,你等著,我要讓戰(zhàn)士們手牽手,連成一條鋼絲繩……

        趙東岳 別胡來!我是軍事主官,戰(zhàn)場上必須聽我指揮,大家誰也不要動!都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這片沼澤最危險的地方只有方圓百米左右,其余地方都很安全。徐工,徐工來了沒有?

        [徐工沖上前去。

        徐 工 營長,我在這里!

        趙東岳 徐工,你記住:從你那個位置向左十米最為危險,施工的時候務必注意……記住沒有?

        徐 工 記住了。

        趙東岳 我為了穩(wěn)住你,也是為了拴住你,把那份撤銷處分的決定壓了那么久……我是擔心你不聽指揮,故意瞞你的。就像如來佛套在孫悟空頭上的如意緊箍咒!說實話,你不會因此忌恨我吧?

        徐 工 我怎么會忌恨你呢?你這么做,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咱們的施工進度……

        趙東岳 這是我的私心,差一點耽誤了你女兒高考。

        徐 工 沒耽誤,她已經順利參加高考了,報的是長沙鐵道學院!

        趙東岳 好??!這樣,我們可就后繼有人了!他們這一代,就可以沿著我們的鐵道線,繼續(xù)向前延伸,延伸……段奕明!

        段奕明 (跨前一步)營長,我在這里!

        趙東岳 小段,對不起,是我耽誤了你。

        段奕明 營長,不能這么說。

        趙東岳 小段,你的那份商調函,我已經簽完字,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段奕明 營長!小胡已經把它交給了我,喏,就在我的手上。

        趙東岳 你明天就可以去報到了。那邊都辦明白了嗎?

        段奕明 是的。

        趙東岳 當我們都脫下軍裝,你還仍然站在解放軍序列當中,我們大家都會祝賀你,都會為你而光榮!

        段奕明 不,不?。ㄕf罷,將請調報告撕碎,向空中一拋)

        趙東岳 段奕明,你這是什么意思?!

        段奕明 營長!我想好了!當初,你罵得對!我是逃兵,我不配做你的手下,不配做鐵道兵!我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機械營!

        趙東岳 這么做,你會后悔的。

        段奕明 離開了鐵道兵,我才會真正后悔!我要永遠留在這個戰(zhàn)斗集體里,繼續(xù)戰(zhàn)斗!

        趙東岳 小段,好樣的!當初我沒看錯!哎,女朋友那里你怎么交代?還有你那位當師長的岳父大人?

        段奕明 營長,你放心!他們全家都支持我這樣做!

        趙東岳 天亮了,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永別了,同志們!下輩子,我還要當鐵道兵!

        [戰(zhàn)士們潸然淚下,有的泣不成聲。

        趙東岳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再讓我看一看咱們的工地,看一看咱們的推土機、鏟運機和挖掘機……還有你們每一個人的臉。等我們把路基修好,施工連隊就該鋪軌了,一邊鋪軌一邊架橋,接著就是舉行通車典禮,我提前向你們祝賀,祝賀你們收獲喜悅和勝利!

        [趙東岳艱難地舉起右手,向大家致軍禮,戰(zhàn)士們鄭重還禮。

        [燈驟暗,眾人喊:“營長——”

        [燈亮。

        [趙東岳化作一座雕塑,矗立在嶄新的鐵道線旁。

        尾聲

        [陳樹站在高坡上,面向觀眾。

        陳 樹 趙營長就這樣走了。他身后,豎起一座豐碑!就在軍委下達撤銷鐵道兵命令之后一個月,我的書終于出版了。

        徐 工 老營長,我的女兒終于如愿以償,被長沙鐵道學院錄取了!

        段奕明 老營長,你走后不到百日,通霍鐵路終于全線通車了!現(xiàn)在,我們雖然脫下了軍裝,但還是筑路大軍的一員。

        張鳳武 老戰(zhàn)友,老搭檔!你在那個世界好好等著我。到時候,我們把犧牲的戰(zhàn)友們全部集結起來,重新組建起一支筑路大軍。

        [趙東岳從人群中走出來。

        [《鐵道兵戰(zhàn)士志在四方》的旋律緩緩響起,趙東岳領唱,大家隨唱:

        背上了那個行裝扛起那個槍,

        雄壯的那個隊伍浩浩蕩蕩!

        同志呀,你要問我哪里去呀,

        我們要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離別了天山千里雪,

        但見那東海萬頃浪。

        才聽塞外牛羊叫,又聞江南稻花兒香……

        同志啊,邁開大步朝前走呀,

        鐵道兵戰(zhàn)士志在四方……

        [音樂把全劇推向高潮,幕緩緩落下,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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