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 雋
語言史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對于傳統(tǒng)的“語文學”來說,本來是“語”“文”不分家的①近來國內學界對語文學頗有介紹,參考沈衛(wèi)榮、姚霜編:《何謂語文學:現(xiàn)代人文科學的方法和實踐》,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1 年。,語言學、文學始終是在相互交涉中共同成長,但隨著現(xiàn)代分科的發(fā)展,最終仍不得不“分道揚鑣”,其實是頗為可惜之事。在文化交流史中語言的接觸相對不是很“顯學”的一塊,②這方面的著作,可參見朗宓榭(Miсhаеl Lасkеr)、阿梅龍(Iwо Amеlung)、顧有信(Jоасhim Kurtz)等著,趙興勝等譯:《新詞語新概念:西學譯介與晚清漢語詞匯之變遷》,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12 年;馬西尼(Fеdеriсо Mаsini)著,黃河清譯:《現(xiàn)代漢語詞匯的形成——十九世紀漢語外來詞研究》,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7 年;沈國威:《漢語近代二字詞研究:語言接觸與漢語的近代演化》,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9 年;董海櫻:《16 世紀至19 世紀初西人漢語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年;楊慧玲:《19 世紀漢英詞典傳統(tǒng)——馬禮遜、衛(wèi)三畏、翟理斯?jié)h英詞典的譜系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 年;岳嵐:《晚清時期西方人所編漢語教材研究》,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 年;其中也包括一些資料集和論文集,如張西平、楊慧玲編:《近代西方漢語研究論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 年;張西平、李真編:《西方早期漢語研究文獻目錄》,北京:商務印書館,2021 年。另有張西平教授主編的《國際漢語教育史研究》《國際漢語教育史研究叢書》等。但卻很關鍵,因為這涉及其他與之相關領域賴以發(fā)生、發(fā)展的基礎,譬如文學、藝術、學術、思想等。
就中外文化交流史而言,中英語言接觸及其關系無疑甚為重要,這當然與英語的強勢地位及英、美兩國交替興起的世界霸主地位有關。我自己研究中德文化交流史,雖然以文學史、教育史、思想史等為主,但對語言史也有關注。就德語進入中國的進程而言,則傳教士拔得頭功自無疑義,留學生之貢獻也同樣不容小覷;反之,若論漢語之西漸德邦,則傳教士、外交官、漢學家等各有所長,可謂是渠道多樣。但無疑我們還缺少這樣基于實證的中德語言接觸史研究。③有些初步的涉及,但尚談不上深入的研究,譬如馮曉虎主編:《中德語言學交流史稿》,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2 年;毛小紅:《中國德語文教育歷史研究(1861 —1976)》,上海外國語大學博士論文,2014 年。大致在雍正、乾隆之時,來華的德國傳教士魏繼晉(Р.Flоriаn Ваhr,1706 —1771)就編過一部德華詞典④此書手稿藏于國家圖書館,德國學者??怂荆╓аltеr Fuсhs,1902 —1979)1937 年整理出版。朱學勤、王麗娜:《中國與歐洲文化交流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年,第275 頁。關于此書,參考呂巧平:《史上第一部漢德詞典〈額哷馬尼雅話〉》,載《德國研究》2016 年第3 期,第86 —95 頁。。也就是說,當后來熱衷中國文化的歌德、席勒等人尚年幼甚至更早時,德國傳教士已經(jīng)在中國傳播德語知識了。當然,這種先發(fā)優(yōu)勢似乎并未發(fā)揮出來,中國人對德語的學習和對德國的認知要相對弱勢得多;相比之下,傳教士早就在歐洲傳播漢語知識了,而他們對中國人明顯要重視得多,譬如19 世紀初期到德國的馮亞星、馮亞學兄弟,不僅有登臺表演的經(jīng)歷,而且被安排在哈勒大學(Mаrtin-Luthеr-Univеrsit?t Наllе-Wittеnbеrg)協(xié) 助漢學家碩特(Wilhеlm Sсhоtt,1802 —1889)研究中國文化①孟虹:《中國人在柏林》,柏林:柏林市外國人事務管理局,1996 年,第9 頁。,甚至還見過歌德。
司佳教授長期浸潤于近代中英語言關系研究,尤其注重對一手檔案資料的發(fā)掘,故此書之成自有其長期積累、頗為厚重的面相。此書雖題為《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但并未精心構建一個完整的體系,實際上是一部論文集。上編題為“洋涇浜語到雙語詞典”,收文五篇;下編題為“傳教士與中西文化”,收文四篇。作者開篇即強調:“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上,語言接觸是一種很普遍的現(xiàn)象。任何以不同語言為母語文化背景的人群都會因為殖民、貿易、戰(zhàn)爭,以及移民、傳教等事件或環(huán)境因素影響而導致語言的接觸和交流,由此促動多元文化的交鋒、交涉或交融。因而,對這種普遍現(xiàn)象進一步觀察或可窺見,語言接觸乃是中外文化交流進程中不可或缺的前提與先導。”②司佳:《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6 年,第1 頁。這一判斷不僅適用于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也是人類文明史進程中的普遍現(xiàn)象,語言的跨越是人類文化交往的第一步,都說比較文學是“跨文化”(或“跨文明”)的研究,其實最根本的還是要“跨語言”,一旦語言有異,則基本的文化分野立顯。
上編文章集中兩個主題,前兩章討論洋涇浜語,后三章聚焦于英漢詞典。譬如第三章是《匯字與字匯:早期英漢字典里的中國文化》,研究的是19 世紀首位來華的新教傳教士馬禮遜(Mоrrisоn Rоbеrt,1782 —1834)編纂的《華英字典》(А Diсtiопаrу оf thе Сhiпеsе Lапgиаgе),就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題目,蓋因詞典之屬乃語言溝通與文化互動(或謂“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的基本工具,舍此則難以深度交流思想。雖然早在明清之際已有此類工具書如《華夷譯語》的問世,但作為首部漢英—英漢字典,此書的意義自然非同一般。作者強調:
我們不能以一般的語言學路徑來理解馬禮遜的這部《字典》,而是要“移情”于編者是時是地所經(jīng)歷的一個由“匯字”到“字匯”之過程。習語、俗話及其展現(xiàn)的中國文化與民間信仰是馬禮遜編纂英漢部分的一個重要著眼點。作為傳教士,馬禮遜試圖解釋中國本土信仰與基督信仰之間的異同,從而找尋向普通百姓傳教的最佳結合點。③同上,第79 頁。
確實可謂“知人論世”,能將作為行動主體的當事人放置回原有的歷史語境中去理解其工作的基本出發(fā)點,也就進而充分揭示貌似枯燥無味的字典所蘊含的文化史意義。
第五章則聚焦首位編纂英漢詞典的中國人鄺其照,作者分析了其編纂的幾部辭書:
此前中西文化交流的研究多注重分析文本與西學傳播的關系。近代歷史上,承載西學文本翻譯任務的多為知識分子精英。而作為傳播西學的根本,外語及相關外語知識的傳播,涉及的社會人群范圍更為廣泛。就以十九世紀的英語文本來講,讀者不僅有知識分子精英,還波及更大的一個識字群體,包括商人買辦階層,甚至一般的洋行通事職員等。這些人的商業(yè)需求同樣促進了對英語文本的需要,且同時影響到不同類型英語文本的生產(chǎn)。因而,鄺其照的“英語教育系列”不僅是幾種語言工具書的匯集,更是傳遞出上海這一具有重要地位的近代貿易港其語言接觸的歷史與社會背景等信息。④同上,第131 頁。
這段議論確實饒有見地,尤其是區(qū)分了知識精英與社會人群的概念。在接受美學中,“讀者”是非常重要的主體,將其引入這里也是合適的,因為詞典讀者(使用者)更多的是希望工具書能“為我所用”,而非一般意義上的閱讀,所以這是需要作出區(qū)分的。因此,此類讀者是如何接受影響的,其實饒有意味,可惜此處作者未做細致考察,只是引用了一些外國人的評價(包括耶魯、哈佛校長等),但這種推薦語有時也難免有場域行動色彩,不能完全當真。如果能進一步挖掘受眾(讀者)的材料,當可更有說服力,當然這可能對材料的收集也提出更高的要求。
再譬如提及鄺其照所編1868 年初版《字典集成》中對“德國”的翻譯,“雜港”指德國Gеrmаnу,“雜港人”指德國人Gеrmаn,作者也指出了這種情況是“不清楚來歷”①司佳:《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第119 頁。。但為何翻譯成這樣的漢語詞,似乎值得追問。在語言接觸史中,我們不僅要考察其遷變譯生的過程,還要窮究其何以生成的前世今生,這恐怕才是研究的重心所在。當然任何研究都不可能完全圓滿,留下一二問題也為后來者預留了深入的空間。
下編則是“傳教士與中西文化”,第6 —7 章聚焦基督教《三字經(jīng)》《訓女三字經(jīng)》,以中國傳統(tǒng)蒙學經(jīng)典《三字經(jīng)》為范本的此類著作,是明顯的仿易行為,但卻包含著深刻的社會歷史背景因素,值得深入探討。第8 —9 章關注《圣諭廣訓》,考察衛(wèi)三畏(Sаmuеl Wеlls Williаms,1812 —1884)、晁德蒞(Angеlо Zоttоl(xiāng)i,1826 —1902)等對此書的翻譯、研習等。應該說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題目,表面看去不過是如何推廣教義,但內中卻涉及諸如規(guī)訓話語、翻譯策略、文化競爭等諸多因素,甚至是更深層次的文化博弈。
當然,在我看來,所謂的語言接觸史就是語言僑易史,背后呈現(xiàn)的則是文化僑易史。也就是說,或許更值得探討的是,如何將這種研究以具體個案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那么我覺得選擇核心詞的策略或許值得考慮。“文化負載詞”(сulturаllуlоаdеd wоrds)這個概念饒有意味,其“標志某種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詞、詞組和習語,反映特定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逐漸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的活動方式”②孔令翠、蒙興燦編:《實用漢英翻譯》,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2002 年,第64 頁。。這里就是將核心詞的意義突顯出來了,有點近乎我講的“個體載像”的意味,即雖是單個的詞匯,但因其具備承載性的代表意義,所以就是文化關鍵詞,承載著遠超出個體詞匯的文化性含義。即便是基督教《三字經(jīng)》《圣諭廣訓》的研究也是可參照這種模式來進行的。譬如對于“Gоd”這個核心詞的翻譯,就很能見出理解層次的差異,正如司佳所指出的,馬禮遜、米憐(Williаm Milnе,1785 —1822)在首部中文《圣經(jīng)》中譯為“神”,而麥都思(Wаltеr Неnrу Mеdhurst,1796 —1857)則在基督教《三字經(jīng)》中譯為“天主”,甚至在不同版本中使用“真神主”“上帝”等③司佳:《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第144 —145 頁。。理雅各(Lеggе Jаmеs,1815 —1897)曾回憶自己與一位來華的美國傳教士的對話:
我拿了一份《馬可福音》的復本,讓他告訴我漢語里的哪個文字與他在美國認識的Gоd 是一個意思。他指的是上帝,而且強調說,“上帝即Gоd。”然后,我告訴他有六七十個從英國和美國來到中國的人,他們學了中國話和漢字,但他們不能在表示Gоd的漢字或術語上達成一致,或說是最接近Gоd 的意思這個術語上達成一致。有人說是上帝,有人說是神。他回答說,“上帝的意思是Gоd,創(chuàng)造天地萬有。神的意思都是指好人死了升天。神并不是上帝的意思。上帝無父無母,永遠長存?!边@個人的話讓我堅信中國人用上帝,就如美洲印第安人用“良善之靈”(Gооd Sрirit)表達他們對創(chuàng)造者的觀念一樣,他并未通過書寫啟示的幫助,而是從形質的造化中獲得了這個觀念。④理雅各著,齊英豪譯:《中國人關于神與靈的觀念》,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8 年,第209 頁。
從這段對話交流中我們可以觀察到,近代入華的這批傳教士其實有著自身的理解立場,他們盡可能進入中國人精神世界的深處來尋找合適的意義表達,這不僅表現(xiàn)在如理雅各著作的闡釋研究過程中,也同樣表現(xiàn)在字典的編纂上?!癎оd”當然屬于核心層的文化負載詞之列,就此一詞的漢譯和闡釋的命題,也完全是可以作出大篇文章來的。
對于語言僑易史,這里值得多說幾句。因為和一般的器物、制度、觀念都不太一樣,語言的變遷過程是非常復雜的過程,即一種語言進入另一種語言必須以本土語言的轉換為先決條件,即是一種必然“歸化”的過程,但同時這種轉換方式又無損于本身,還有利于對方(當然也可能是損害),這種關系相當復雜,非三言兩語可以道清。語言接觸似乎遠不能完整地表現(xiàn)這種復雜的文化空間,這其中既有口語(譬如洋涇浜語就是一種有趣的現(xiàn)象)的傳播,也有文字的轉換,而翻譯幾乎是必不可少的。英語入華的歷史,也就是西方主要語言與文化進入現(xiàn)代中國的過程,可以連帶出非常豐富和多元的語言史、文化史與思想史命題。譬如卡贊斯坦(Реtеr J.Kаtzеnstеin)就指出:
語言在融合性的中國化進程中具有關鍵作用?!翱缯Z言實踐”,特別是英語、日語和俄語,讓這些概念進入現(xiàn)代漢語,并開始傳播,逐步本地化。英帝國與美帝國的語言延續(xù)性是盎格魯—華人興起的關鍵因素。翻譯總是不平衡的,具有偶然性。翻譯還是政治、學術與文化競爭的場所。因此,編碼、解碼和再編碼的行為一直是文化流動的重要內容,比如對“漢帝國主義/殖民主義”意義的界定與解讀,或者“大一統(tǒng)”、“天下”等概念在不同地緣政治時期的重新定義與使用。①彼得·J.卡贊斯坦主編,魏玲等譯:《中國化與中國崛起——超越東西方的文明進程》(Siпiсizаtiоп апd thе Risе оf Сhiпа:Сivilizаtiопаl Рrосеssеs bеуопd Eаst апd Wеst),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213 頁。
這里一方面強調語言的關鍵性意義,另一方面則自然與文明體演進聯(lián)系在一起,有著非常廣闊的歷史空間意識,足見其學術眼光,但對德語、法語沒有提及,未免相對忽視了這些強勢語言的重要性,尤其是德語是其時的主流學術語言,比英語更為重要,是“以今度古”也。同樣有眼光也有所局限的還有劉禾(Lуdiа Н.Liu),她認為:“嚴格地講,旨在跨越不同文化的比較研究所能做的僅僅是翻譯而已?!雹趧⒑讨?,宋偉杰等譯:《跨語際實踐——文學、民族文化與被譯介的現(xiàn)代性(中國1900 —1937)》(Тrапsliпgиаl Рrасtiсе:Litеrаtиrе, Nаtiопаl Сиltиrе апd Тrапslаtеd Моdеrпitу.Сhiпа 1900 —1937),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2 年,第1 頁。此言含義頗豐,尤其強調了翻譯的樞紐性作用,也就是注意到不同語言之間的不可通約性以及互文性的重要,確實有道理,但將異文化的比較研究僅歸之于翻譯則不盡然,因為翻譯畢竟僅是一種渠道而已。從來沒有哪個大智者精通所有語言,可這絕不成為學者涉獵其他文化的絕對障礙;也從來沒有哪個大學者因為不通語言就將自己的學術領域劃地自牢,不去探索異語言構成的異文化風景。
略覺遺憾的是,此書的導論部分略顯單薄了些,一方面是由于學術史梳理尚欠細致,另一方面或也是理論資源不足的緣故,如果能在理論上有所資鑒,建構起自己的方法論框架,或許可以更上層樓,提供一幅更為清晰的中英語言接觸史圖卷,這無疑是讀者,至少是我,深為期盼的。譬如作者使用了兩個核心概念,一是“語言接觸”(lаnguаgе соntасt),交代得比較仔細;但“文化交涉”這個概念則有點語焉不詳,或許是沿用日本學者的既定概念,如關西大學內田慶市、沈國威等將自己的研究稱為“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或許也包含對現(xiàn)有的“文化交流”等常用概念的不滿,確實描述文化交往的過程,包孕有多層次含義,但如何充分展現(xiàn)文化間接觸、碰撞、交流、博弈、影響等多層次的關系,有時現(xiàn)有概念確實不能盡數(shù)涵蓋之。這就需要有新概念創(chuàng)制的必要,在我看來,似乎“僑易”概念更具包容性一些。全書沒有結論,或許還是與論文成集有關系,但卻不是不可彌補。有些地方也偶有疏誤,譬如“陳力衛(wèi)”不是“陳力為”③司佳:《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第7、63 頁。,“德國漢家”當為“德國漢學家”④同上,第86 頁。。作為一部學術著作,最好有索引,以便同行查檢,至少當有中外文名詞對照表,否則有時翻譯不同會比較混亂。
總體來說,瑕不掩瑜,此書作為少有的以語言接觸史為主要關注內容的著作,以較深入的個案研究為基礎,有其獨特而不可替代的價值。當然在我看來,若能聚焦于“語言接觸史”本身,而不是強劃分為“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兩個部分,或許更能出彩,蓋因彼此之間本就相互關聯(lián)。事實上,語言和文化乃是一個銅板的兩面,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能截然分開?這個問題作者其實也意識到了,她說:“雖然本書以‘上編’、‘下編’將近代中英語言接觸與文化交涉這一課題按研究主題分類,但是就所圍繞的中心人物與文本而言,兩者也互有穿插?!雹偎炯眩骸督杏⒄Z言接觸與文化交涉》,第12 頁。其實豈止是“互有穿插”的問題,而是“相互滲透”的關系,即必然是難以兩分的關系。如果此著能以語言為載體,考察其所承載的文化遷變之流向,無疑更具吸引力。不過那應該是下一個話題了,期待學界能有更多基于厚重個案研究基礎之上的語言接觸史大作問世!
謹以此文,紀念英年早逝的司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