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窗。遠處是業(yè)已改換色澤的赤水河,再遠處是一系列參差倚護的山。橋梁、樓宇、紀念碑、渡口雜處其間——我知道,它們從未忽略過正在某高樓16 層這扇粘滿蛛網(wǎng)的窗戶邊,一日日默然巡看的我。
這,或許就是我和大地最為直接的一部分聯(lián)系。
再遠處,是母親在面對她的大地。苞谷漸漸成熟。辣椒與茄子抖落我們極難覓見的象征性空闊,成為自我本身。稻穗垂伏。去年的稻草還堆放在半斜的田埂邊。鶴翔。高大坪鎮(zhèn)當塆村民組及其他村民組今年的收成,已注定會好于上一種年景。
而大地還在秘密地、不倦怠地創(chuàng)造著。
愛。牽掛。田土虧欠于漫漫春秋的明細賬冊?;厮菖c新生。一個突然揮淚的人被巨大的夜色擠斜身子……他,會在什么時候夢見遠去的父親?
他會在什么時候,從風中指認被病痛與期盼反復更換的古老父親?
或許,我們對未來及過往的所有關注,都只能源于大地。我們的執(zhí)念、迷失、祈愿、怯懦、堅韌,都曾一遍遍豐盈和完善著這恒久生長的大地。
——頂禮厚土。頂禮土粒中依次嬗變的云跡星輝。頂禮根須腐爛前虬曲的種種虔敬。頂禮這大地最無私的創(chuàng)造……
一朵遠道而來的陌生之云,正繞開渡口,朝漸次邈遠的我,靠近。
大于蒼空的大地對我們的叮囑,遼闊而深摯,我們應當努力學會真切聆聽這刻骨而溫暖的不朽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