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禹
【摘要】張恨水的小說《啼笑因緣》在20世紀30年代的通俗文學界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反響極其熱烈。這種成功一方面得益于作家張恨水自身的文學素養(yǎng)與寫作技巧;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小說被有效地傳播與接受。在《啼笑因緣》的寫作與傳播過程中,作家本人對傳播的重視、對接受群體的關注、報紙電影等媒介的運用與商業(yè)運作都發(fā)揮了明顯的作用。這種轉播與接受的成功是如何而來,又是如何為小說的成功助力的,也正是值得探討的論題之一。
【關鍵詞】張恨水;《啼笑因緣》;傳播與接受;報紙;電影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3-004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3.014
張恨水作為我國現(xiàn)當代文學發(fā)展史上不可或缺的市民通俗文學名家、鴛鴦蝴蝶派小說的代表人物,其文學作品至今依然是當代市民通俗文學作品所借鑒的對象,其中不乏《啼笑因緣》《金粉世家》《秦淮世家》《八十一夢》這樣久經(jīng)時間考驗,當今依然有著廣泛傳播與受眾的佳作,且在改編的影視作品中活力依舊。但是在文學史的研究中,我們通常關注于作家張恨水自身的創(chuàng)作天賦與文學魅力,將諸如《啼笑因緣》這些作品的成功歸因于作家自身的文學造詣與作品體現(xiàn)的創(chuàng)作技巧?;仡櫰渥髌钒l(fā)表的歷史現(xiàn)場,大家便可以發(fā)現(xiàn)作品的傳播與接受也為經(jīng)典性的造就做出了很大的貢獻。本文將以張恨水小說代表作《啼笑因緣》為例,淺析傳播與接受在其大獲成功的過程中所起到的突出作用。
《啼笑因緣》是張恨水市民通俗文學的經(jīng)典代表作之一,也是張恨水在眾多的通俗文學作品中最受歡迎的一部,并于1999年7月經(jīng)各地學者、作家聯(lián)合評審,入選為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之一。1930年3月16日,張恨水和他日后被高度贊譽的作品《啼笑因緣》在上?!缎侣剤蟆犯笨犊旎盍帧飞弦砸黄秾ψx者諸君的報告》的文章登場,隨后便開始了小說內容的正式連載。張恨水作為已有《春明外史》《金粉世家》等佳作名篇問世的知名作家,其新作《啼笑因緣》在上海受到了市民讀者的熱烈追捧。以至于在三四十年代,文壇出現(xiàn)了眾多版本的《啼笑因緣》續(xù)寫與偽作,此后不久便又出現(xiàn)了根據(jù)小說改編而成的默片電影《啼笑因緣》,更是為這部作品的傳播與接受推波助瀾。正因其極大的社會轟動,小說發(fā)表的第二年,即1931年有著“張恨水年”之稱。①值得注意的是,《啼笑因緣》的成功,除作家張恨水本身的創(chuàng)作技巧外,其本人對小說傳播的關注,對受眾審美的體察,以及報業(yè)對作品的直接傳播都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
一、張恨水對小說受眾的準確把握
張恨水《啼笑因緣》獲得成功,很大程度上與他對小說讀者的準確定位,以及“言讀者之所言,寫讀者之所想”有關。張恨水作為作者,對自己小說的讀者群體有著明確的了解。張恨水的文學創(chuàng)作從第一部長篇小說《春明外史》起,就與嚴肅文學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深知自己的文學作品是典型的通俗文學,所面向的受眾是都市中的普通民眾,應以娛樂性作為首要目的,而不同于問題小說、啟蒙小說等嚴肅文學作品,將開啟民智,呼喚人性作為首要的創(chuàng)作目的。但張恨水的作品又不同于傳統(tǒng)的鴛鴦蝴蝶派小說內容流于單一的才子佳人愛情故事、為了迎合小市民的趣味而創(chuàng)作一些庸俗的低級趣味或嘩眾取寵的文化糟粕?!拔嶙餍≌f,如何使人愿意看吾書,進一步思之,如何使人讀吾小說有益” ②,這是張恨水為鴛鴦蝴蝶派小說所提出的新要求,在給普通讀者帶來娛樂消遣的同時,又在一定程度上肩負嚴肅文學所具備的啟蒙教化作用。
如何創(chuàng)作出廣大市民階層所喜聞樂見的小說,這得益于張恨水自身的報人職業(yè)?!白鳛樾畔⒌膫鞑フ?,張恨水首先是一個報人,然后才是一個作家。” ③對于曾經(jīng)做過編輯、記者的“全能報人”,以往的職業(yè)經(jīng)驗為他的通俗文學創(chuàng)作積累了大量的素材,同時也能廣泛的接觸到各個階層的社會人士,更清楚市民階層的所思所想。因此在《啼笑因緣》中,無論是底層群眾居住的大雜院、市民云集的北京天橋,還是五光十色的公館府邸、流光溢彩的飯店跳舞場,各種場景描繪逼真,各色人物刻畫均入木三分,讓接受者在書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找到自己的形象。此外小說中對北京風物的逼真刻畫,讓北方的讀者感到親切的同時,又帶給上海這樣的十里洋場大都市讀者新奇感,因此受到了廣大市民階層的好評,甚至超越了普通的市民讀者,進入權貴之書房。在運用已有的素材之外,張恨水時刻不忘與接受者群體——市民群眾保持密切的聯(lián)系,絕不局限于從事記者職業(yè)時所獲得的已有見解,不斷采訪、傾聽群眾的審美追求,也正是在對市民審美趣味的傾聽中,發(fā)現(xiàn)了市民階級對嚴肅文學的陌生,因此其立志在通俗文學中傳達反對軍閥獨裁、反對封建壓迫、追求民主進步的現(xiàn)代精神,書寫健康的通俗文學。
在《啼笑因緣》的形式與內容上,張恨水作為傳播者,也重視接受者的審美趣味。在形式上極力符合接受者的閱讀習慣,書寫其喜愛的內容,傳播符合接受者文化氛圍與心理認同的價值觀念。《啼笑因緣》一反流行新文學的常態(tài)結構而選取中國古典小說的結構方式,以改良的章回體來謀篇布局。章回體作為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結構特征,更容易讓接受者閱讀,引起他們的熟悉感與親切感,不至于“望而卻步”。同時在每一篇的結尾,也采用傳統(tǒng)文學中的收尾方式——制造懸念。作為在報刊上連載的通俗文學,小說情節(jié)更注重新奇性與曲折性,充分調動接受者的接受興趣,以求在閱畢產生回味無窮的效果。傳統(tǒng)的古典章回體結構加之以淺近樸素的白話文敘述拉近了傳播者與接受者之間的距離,讓傳播更加有效。小說在內容上也不同于張恨水之前的創(chuàng)作,《啼笑因緣》將“武俠”“言情”“社會”合為一體。正如他的女兒所言:“父親的小說都離不開愛情的故事”,但又不局限于愛情的書寫,“父親的小說是以言情為緯,社會為經(jīng)的,愛情不過是穿針引線的東西,他所要表現(xiàn)的,是社會上真真實實存在過、發(fā)生過的事情,應該屬社會小說,記述的是民初野史?!?④無論是《啼笑因緣》還是《金粉世家》,主要所表達的思想內涵均集中于社會層面,但巧妙地通過愛情的方式加以反映,讓接受者能更容易體悟到言情背后作者對社會現(xiàn)實的關注。例如《啼笑因緣》雖然描寫了富家青年學子樊家樹與唱大鼓書的姑娘沈鳳喜的愛情故事,但主要還是借助兩人的愛情悲劇——鳳喜為軍閥劉將軍所霸占,來揭露北洋軍閥的黑暗統(tǒng)治以及無人道的外部環(huán)境下底層市民的堅忍性格;通過武俠傳奇人物關壽峰、關秀姑的俠義行動,道出市民階級對正派市民形象的呼喚,對傳統(tǒng)文化中舍生取義的俠義精神的贊賞,很符合市民群眾對生活的美好愿景與中國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的同時,又不失一個報人針砭時弊、以筆為劍的社會意識。值得注意的是張恨水在傳統(tǒng)的內容中,也融入了一些現(xiàn)代性的創(chuàng)作技巧,達到傳統(tǒng)性與現(xiàn)代性的結合,例如在小說結局部分,作者并沒有按照傳統(tǒng)言情小說的結局模式進行情節(jié)安排,而是將古典小說的大團圓結局改為具有現(xiàn)代性的開放式結局:本應該與樊家樹相結合的沈鳳喜因飽受軍閥劉將軍的壓迫而失常,俠女關秀姑因為民鋤奸未能與樊家樹留在北京,與其父關壽峰回歸故鄉(xiāng),而與樊家樹門當戶對的富家千金何麗娜雖然與樊家樹相遇,但兩人的愛情成功與否,作家張恨水也沒有向讀者給出肯定的答復。這種頗具現(xiàn)代性的結局安排,讓廣大的接受者群體在享受傳統(tǒng)的審美趣味的同時,又不失一些對已有的閱讀習慣造成的小挑戰(zhàn),更能讓接受者產生回味無窮,意猶未盡的閱讀體會。
作為傳播者的作家張恨水通過對小說的接受者群體的審美追求、情感價值、閱讀習慣的準確定位與把握,結合自身報人的職業(yè)經(jīng)驗與深厚的文學功底,讓小說《啼笑因緣》從眾多的市民文學作品中脫穎而出,受到讀者廣泛的認可支持與歡迎喜愛,也由此奠定了“通俗文學大家”的稱號。
二、報業(yè)對小說《啼笑因緣》傳播的大力相助
小說《啼笑因緣》的成功得益于傳播者張恨水與接受者市民群體的良好溝通,對接受者的閱讀趣味準確把握,也得益于作為傳播媒介的《新聞報》《快活林》報紙的大力相助。張恨水身為一名通俗文學作家的同時,也是一位“全能報人”,在報業(yè)有著多年工作經(jīng)驗的他,對報紙這一媒介的特征有著準確的把握,深知報紙對文學作品,特別是市民通俗文學傳播的益處。張恨水的小說創(chuàng)作多由報紙進行連載、刊登,其文學作品也在報紙的大量發(fā)行中取得轟動效應,造就不可逾越的20世紀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地位。而在以往對于張恨水小說的研究中,我們往往忽略這一傳播媒介的重要作用,僅從傳播者與接受者兩方面進行分析,這無疑應該加以重視。
報紙作為近現(xiàn)代中國首屈一指的媒介,其發(fā)行量大、受眾多、受眾階層分布廣泛的特點很適合市民通俗小說的造勢與傳播。報紙作為廣大市民群體茶余飯后的消遣物品,為市民娛樂、大眾消費文學提供了合適的載體。而張恨水小說的連載刊登,在可以很好地節(jié)約發(fā)行成本的同時,又可以針對作品的走向、情節(jié)的發(fā)展與讀者溝通,讓讀者也進入到故事情節(jié)的想象與策劃中,與作者共同謀篇布局,建構故事情節(jié)脈絡。而這種讀者參與創(chuàng)作與策劃的方式,也可以讓作者較早地得到讀者的讀后反饋,通過讀者對一些情節(jié)的情感態(tài)度來及時調整或重新建構故事的發(fā)展演變。讓傳播者與接受者可以即時溝通,以便作品可以更好地迎合大眾的需求,這無疑是以往的中國文學創(chuàng)作傳播過程中所未有的經(jīng)驗,因此報紙雖為一種媒介,卻為傳播者與接受者建立了一座及時交流的橋梁,更有利于作品的傳播與接受。由于連載小說作家往往隨寫隨發(fā),因此在小說《啼笑因緣》的連載過程中,《新聞報》經(jīng)常接到一些讀者有關情節(jié)內容詢問討論的一些來信,經(jīng)由編者的挑選后,在《本埠附刊》進行刊登,讓讀者之間相互交流,為20世紀30年代的張恨水熱潮與啼笑因緣熱潮助力。同時,報業(yè)的編輯人員在刊登《啼笑因緣》時也通過排版的方式進行了一些創(chuàng)新,例如《新聞報》編輯嚴獨鶴,在刊載小說之前,對其內容進行了二次的整理,將作者設定的一回目故事分成一些相對獨立的小故事,不斷激發(fā)接受者的閱讀興趣。此外,報業(yè)還積極為小說造勢,開展相關的周邊活動:在《啼笑因緣》未結束之時,編輯嚴諤聲即有意識地發(fā)起了《啼笑因緣的結局如何 大家猜猜看》的讀者調查⑤,而在《啼笑因緣》連載結束后不久,嚴獨鶴向廣大接受者群體發(fā)起了讀后感征集運動,讓讀者圍繞其內容進行點評。⑥報社一系列的商業(yè)運作為《啼笑因緣》的傳播推波助瀾,讓接受者時刻保持閱讀的興趣。
三、影劇業(yè)為小說傳播提供新形態(tài)
小說《啼笑因緣》獲得廣泛的好評后,引起了上海電影業(yè)的極大關注?!短湫σ蚓墶吩诮馗逯?,多次被不同的電影公司搬上銀幕,為小說的傳播提供了更加現(xiàn)代化的新形態(tài)。在被搬上電影銀幕之前,《啼笑因緣》就以電臺廣播、戲曲、話劇的形式跨媒介傳播,均獲得很好的反響,不斷擴大著這部小說在市民階層中的影響力。1931年,上海明星電影公司導演張石川看中其高漲的反響與背后的商機,便聯(lián)系張恨水與上海三友社購得拍攝權且發(fā)表聲明,并與大華電影公司發(fā)生了搶奪沖突。最終于1932年拍攝成同名默片電影《啼笑因緣》。⑦為此張石川在拍攝過程中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請有“電影皇后”之稱的名影星胡蝶來飾演女主人公沈鳳喜與何麗娜,由鄭小秋飾演學生樊家樹,導演張石川甚至攜攝制組遠赴北京進行拍攝取景,以求還原小說《啼笑因緣》中所描繪的北京風貌。在1941年,由藝華影業(yè)公司第二次拍攝電影《啼笑因緣》,兩部電影基本都還原了張恨水小說的原貌,未對故事情節(jié)做太多改動,這也為小說的傳播提供了新的形態(tài)。1949年之后,香港也拍攝過多部同名電影以及影視劇作品,并加入了一些香港元素。在大陸地區(qū)也于2004年拍攝了同名電視劇。在小說《啼笑因緣》成書后,關于其影視劇改編工作便緊隨其后,半個多世紀以來,香港與內地的影視劇市場也不斷重新翻拍這部作品,讓小說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同時也與報刊等媒介相結合,豐富了小說的傳播形式,讓小說的接受更為直觀。影視與書報一同為其傳播與接受提供了跨越時空的不朽動力,實現(xiàn)《啼笑因緣》傳播與接受的成功。
四、結語
《啼笑因緣》作為一部典型的鴛鴦蝴蝶派市民通俗小說,其在文學史上的經(jīng)典性遠超其他大眾消費文學。張恨水因其大獲成功,在上海這樣的“鴛蝴”重鎮(zhèn),市民文化相對集中的大都市文壇立足,《啼笑因緣》也成了張恨水的代表著作,進入文學經(jīng)典之中。回顧歷史,我們不能忽視傳播與接受的成功運用在作品經(jīng)典化發(fā)展中所起到的作用,正是張恨水作為一名通俗作家對接受群體的準確定位與把握,傳輸為接受者所喜愛的內容,同時結合有效的商業(yè)運作,憑借報紙、電影以及各種媒介的有效宣傳,才讓《啼笑因緣》受到了空前的歡迎。因此,小說《啼笑因緣》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歸功于傳播與接受的成功,而這種成功也不斷啟發(fā)著新一代的文學家模仿借鑒。
注釋:
①王德威:《文學的上?!痪湃唬绾维F(xiàn)代,怎樣文學?十九、二十世紀中文小說新論》,麥田出版社2008年版,第269-278頁。
②袁進:《張恨水評傳》,湖南文藝出版社1988年版,第85頁。
③周林妹:《對張恨水小說的傳播學透視》,《學術交流》2006年第4期。
④張恨水:《張恨水全集·回憶我的父親張恨水》,北岳文藝出版社1993年版,第248-249頁。
⑤石娟:《〈啼笑因緣〉緣何轟動》,《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年第2期。
⑥石娟:《〈啼笑因緣〉緣何轟動》,《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年第2期。
⑦張燕、鐘瀚聲:《張恨水〈啼笑因緣〉》的多元改編歷史與香港文化呈現(xiàn)》,《民族藝術研究》2021年第5期。
參考文獻:
[1]張恨水.啼笑因緣[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
[2]嚴諤聲.鳳喜姑娘怎樣——夫妻間所見不同[N].新聞報副刊·本埠附刊,1930-8.
[3]嚴獨鶴.啼笑因緣的結局如何 大家猜猜看[N].新聞報副刊·本埠附刊,1930-10.
[4]張恨水.張恨水全集[M].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1993.
[5]王德威.文學的上海——一九三一,如何現(xiàn)代,怎樣文學?十九、二十世紀中文小說新論[M].臺北:麥田出版社,2008.
[6]袁進.張恨水評傳[M].長沙:湖南文藝出版社,1988.
[7]周林妹.對張恨水小說的傳播學透視[J].學術交流,2006,(04).
[8]石娟.《啼笑因緣》緣何轟動[J].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11,(02).
[9]張燕,鐘瀚聲.張恨水《啼笑因緣》的多元改編歷史與香港文化呈現(xiàn)[J].民族藝術研究,2021,34(05).
[10]儲雯.《啼笑因緣》的改編與傳播[D].蘇州大學, 2013.
[11]譚望.傳播學視野下張恨水與鴛蝴派關系再辨析[J].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叢刊,2021,(09).
[12]譚望.傳播意識與張恨水小說創(chuàng)作的得與失[J].東吳學術,2022,(03).
[13]申湘華.張恨水報紙連載小說的傳播學解讀[D].湘潭大學,2013.
[14]劉少文.眾媒體聯(lián)手打造神話——論20世紀30年代《啼笑因緣》的包裝出品[J].北方論叢,20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