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文宗

為了新中國石油工業(yè)的發(fā)展，康世恩和王進喜心心相印，成為相交相知很深的摯友。

康世恩任玉門油礦中國人民解放軍總代表時，王進喜不服輸?shù)膭蓬^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對新中國石油事業(yè)的追求，使他倆無話不談，成為石油兄弟。在大慶石油會戰(zhàn)中康世恩總是親切地稱王進喜“老鐵”。

聞油而動

1959 年9 月底，王進喜作為甘肅勞模代表到北京參加全國群英會。會議期間參觀北京十大建筑。他看到公交車上背著煤氣包，得知國家缺油，蹲在沙灘街頭留下了眼淚。他認為，作為鉆井隊隊長又是勞模，國家缺油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怎么還有臉到北京開大會、受表揚。當他得知松基三井喜噴工業(yè)油流，松遼盆地發(fā)現(xiàn)了大油田，高興得直接找到康世恩，要求去東北參加石油會戰(zhàn)?？凳蓝髡f：“別急，仗有的打?！?/p>

●1960年6月1日，康世恩為大慶第一列原油外運剪彩。

1960 年3 月15 日，王 進喜帶領(lǐng)貝烏五隊從玉門出發(fā)前往大慶參加石油會戰(zhàn)。北京轉(zhuǎn)車時，他們被轉(zhuǎn)運站的同志接到石油部禮堂休息。第二天天一亮，王進喜來到部機關(guān)，敲開了勘探司副司長范元綬的門。范元綬連忙說：“你們到了，康部長問過幾次了，他想見你。”范元綬把王進喜領(lǐng)到康世恩辦公室，康世恩高興地說：“這么快就到了！”

王進喜說：“還快呢，都快把我急死了!”康世恩說：“你別急，我告訴你個大喜訊。薩爾圖的薩1 井出油了，這進一步證明咱們原來判斷是對的。葡萄花以北是個更大的油田。前天部黨組剛開完電話會，決定把你們玉門先去的隊伍從太平屯調(diào)到薩爾圖，負責鐵路線以南的打井勘探，有的隊已經(jīng)開鉆啦！”

王進喜一聽更急了：“那我們落在人家后邊啦！”康世恩說：“可不能那樣說。你別著急，我去年就和你說過，仗有的打。而且是一場硬仗、大仗、惡仗。你要有個充分的思想準備呀！”

回到大禮堂，王進喜把剛剛吃完早飯的工人們集合起來，對大家說：“部領(lǐng)導對我們很關(guān)心，想叫我們多待幾天?？涩F(xiàn)在會戰(zhàn)任務(wù)緊迫，人家已經(jīng)開鉆了，咱們不能多待。今天咱們挑天安門、故宮幾個最重要的地方去參觀，下午4 點鐘一定要回來。千萬記住，這個地方叫六鋪炕，萬一走散了自己要想法找回來?！?/p>

翌日，王進喜帶領(lǐng)鉆井隊晝夜兼程，奔赴大慶。他組織全隊職工把60 多噸重的鉆機設(shè)備化整為零，“人拉肩扛”搬運并安裝鉆機。為解決供水不足，他帶領(lǐng)工人破冰取水，“盆端桶提”運水保鉆。

忍痛拄拐

1960 年4 月29 日，大慶石油會戰(zhàn)指揮部決定召開萬人誓師大會。凌晨，王進喜帶領(lǐng)1205隊準備搬遷到第二口井，放井架時砸傷了腿。傷腿腫得碗口粗，疼得厲害，他帶傷參加完大會。隊友們勸他上醫(yī)院他不去，忍著痛拄著一把鐵鍬一瘸一拐地指揮工人拆裝設(shè)備。他對大家說：“我受傷對外要保密?！?/p>

康世恩到井上了解情況，工人們得到了消息，王進喜把傷腿用棉褲遮住，把雙拐塞進套管里用老羊皮襖蓋好，鎮(zhèn)定地給康世恩匯報了一遍搬遷情況?？凳蓝鲗?205 隊工作很滿意，表揚王進喜抓得緊、工人干得好，最后微笑著同大家握手離去?？凳蓝饕蛔?，工人們趕快把王進喜，攙回鋪上休息。

后來，康世恩得知此事，在一次大會上當著幾千人對王進喜說：“你‘老鐵’封鎖可真厲害，把我糊弄住，很長時間不知道。說明你是鐵人挺得住，也說明你們隊人心齊瞞得好?！?/p>

會戰(zhàn)之初，王進喜經(jīng)常盯在井場，堅持不住就躺在鋪成一排的鉆桿上歇息一會兒。一天，王進喜因勞累過度在井場邊睡著了，突然覺得有人推了他一把。隨即，他聽到一陣熟悉的哈哈大笑聲，立時揉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笑了。站在他面前的康世恩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大聲命令道：“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經(jīng)不起4 天4 夜的煎熬啊，你立即回屋給我睡覺去！”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沒走幾步又倒回來說：“你是隊長，是英雄，全國人民還等你鉆井進度超蘇聯(lián)、超美國呢！你要是垮了，我可饒不了你！”康世恩的口氣雖硬，心里可是疼著王進喜呢！

王進喜有胃病，康世恩很早就知道。他多次提出要王進喜到北京查一查，可王進喜總是在忙，一直沒有顧上。康世恩給他帶過藥，找過偏方。每逢開會，看到王進喜吃飯，他總是叮囑身邊工作人員：“去，到廚房說一聲，給老鐵下碗熱面條，多放些辣子和醋。”

奮起直追

1961 年初，大會戰(zhàn)全面展開。鉆井指揮部提出了一個“三四五出六”的口號，要求井隊在冰天雪地的三四月份打上“三開三完”“五開五完”甚至“六開六完”。這使一些井隊和后勤單位只追求速度，忘了質(zhì)量，結(jié)果連續(xù)發(fā)生井斜超過標準，固井串槽、替空，射孔射錯層位等事故。問題反映到會戰(zhàn)指揮部，康世恩大發(fā)雷霆：“質(zhì)量是油田的生命。誰不講質(zhì)量，我就和他拼命?！?/p>

1961 年4 月19 日上午，在文化村油建指揮部禮堂召開了一個一千多人參加的大會，集中解決鉆井質(zhì)量問題。會議開始，康世恩叫采油的代表從生產(chǎn)的角度揭露鉆井的問題。采油的同志們?yōu)榱藢τ吞镓撠熞膊豢蜌猓劻算@井質(zhì)量上的問題?？凳蓝髟铰犜郊?，便指名道姓叫鉆井領(lǐng)導站到主席臺上接受批評。

王進喜因井上有事到得晚了。一進門，1205 隊的工人叫他躲起來，他問為什么？工人說上面正批評呢！弄清原因，王進喜說：“噢，披紅戴花時，你們推著我往頭里走，這回挨批評了，就叫我悄悄趴下當狗熊！咱不能這樣！”他挺直腰桿走上臺陪著領(lǐng)導挨批。

康世恩見王進喜來了，當眾批評他工作太粗心。他說：“我講過誰不講質(zhì)量我就和誰拼命。你王進喜工作沒做好也要批評你。讓人痛心的是我們的鋼鐵鉆井隊，在先進的時候就埋藏下垮臺的因素，首先從質(zhì)量上要垮臺了！王進喜呀，工作不能光有張飛的猛勁，人家張飛還粗中有細呢，該細的時候就得細！”第二天，王進喜到鉆井指揮部誠心誠意地做了檢討，并請求把1205 隊打的那口不合格井填掉，鉆井指揮部黨委支持他的意見。

不久，王進喜正在上學的兒子王月平聽老師說王鐵人帶領(lǐng)的鉆井隊，日進尺已超過美國的王牌隊。一放學，他就唱啊、跳啊，蹦蹦跳跳地回家。還沒進家門，他就聽到滿屋子的笑聲。一進門，他看到戴眼鏡的伯伯康世恩正大聲地對父親說：“你‘老鐵’可不能驕傲哇，不拿下大油田，咱們什么時候也不能歇氣！”

點評

兄弟情深 摯友誼厚

一段石油路，濃濃兄弟情。海內(nèi)有緣競聚齊，事君彼此如兄弟。康世恩和王進喜，一個是領(lǐng)導，一個是鉆井工人，為了新中國的石油工業(yè)，心心相印成了石油兄弟。兄弟不是一幕短暫的煙火，而是一幅真心的畫卷；兄弟不是一段相識，而是一份交心的相知。兄弟情深，摯友誼厚。真正的兄弟情義能夠鼓舞人，喚醒人內(nèi)心的力量和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