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國宏

“窟開龜嶺峭，疊嶂幸朝宗。禪妙波閑悟，眼高云怯封。佛肩依晉月，蜃水映蒼容。”天梯山石窟，也稱涼州石窟、涼州大佛窟、大佛寺，位于甘肅省武威市城南50 公里的張義鎮(zhèn)中路鄉(xiāng)燈山村。石窟創(chuàng)建于東晉十六國時期的北涼（約397—439 年），距今約有1600 年歷史，由北涼王沮渠蒙遜召集涼州高僧曇曜和能工巧匠開鑿，后世隋唐、西夏、明清相繼營建。它是中國早期石窟藝術(shù)的代表，云岡石窟、龍門石窟的源頭，在中國佛教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漠漠青冥不可梯，梯山高出辟層蹊?！碧焯萆缴椒逦《?，陡峭峻拔、高入云霄，拾級而上，崎嶇如梯，故稱“天梯山”。山頂常年積雪，俗稱“天梯積雪”，為涼州八景之一。山崖斷面里，諸多石窟鑲嵌其中，窟中，大佛依山而坐，縱觀蒼生；山腳下碧波蕩漾，薄云纏繞其身……山、水、佛、云渾然一體，構(gòu)成了一幅令人陶醉的壯觀奇景。

天梯山石窟現(xiàn)存洞窟3 層，共18 個，保存佛龕17 個、佛像100 多尊、壁畫數(shù)百平方米，以及魏、隋、唐時期的漢、藏寫經(jīng)。洞窟形制主要有三種，一為五柱型，窟平面呈橫長方形，中偏后部有中心柱，四面開龕，洞窟四隅皆為方柱，形成五塔式。二為中心柱型，洞窟平面呈方形。三為覆斗形頂，平面呈方形，頂部為覆斗藻井，三壁開龕。代表洞窟有第2、3、13 窟，均為唐代開鑿。其中第13 窟為天梯山石窟中最大的洞窟，寬19 米，殘高約28 米，進深6 米。窟內(nèi)有釋迦牟尼造像1 尊，高15 米、寬10 米，大佛左右兩邊站立迦葉、阿難、普賢、文殊、廣目、天王6 尊造像，神態(tài)逼真，形象各異，塑造精致。窟內(nèi)南北兩壁上繪有大幅壁畫：南壁上部為云紋青龍，中部為大象、梅花鹿。大象背馱經(jīng)卷，下部是猛虎和樹木花卉。北壁上部繪有青龍，中部繪有白馬、黑虎、菩提樹，馬背上經(jīng)卷閃閃發(fā)光，下部繪有牡丹花卉。整幅壁畫筆觸清新、色澤艷麗、氣勢磅礴、形象逼真。

天梯山石窟現(xiàn)存的18 個洞窟中，編號第1、4、18 窟均為內(nèi)有中心柱的塔廟窟，洞窟形制及窟內(nèi)圖像都可以視為涼州石窟早期代表作。上述三窟塔柱上下收分，均為三層，每層開龕造像。第1、4 窟平面呈方形，覆斗頂，塔柱上層每面鑿兩個淺龕，龕內(nèi)為石胎泥塑立佛像，中下層每面開一圓拱龕，龕內(nèi)為石胎泥塑坐佛像。第1 窟的龕外壁繪供養(yǎng)菩薩、脅侍菩薩，洞窟四壁不開龕，繪千佛，壁面凹進分層中有雕塑千佛。第4 窟的龕外壁畫飛天、天王、供養(yǎng)菩薩、脅侍菩薩，洞窟壁面也繪千佛。第18窟規(guī)模較大，平面分前后兩部分，前部為橫長方形，人字披頂，后部接近正方形，覆斗頂。塔柱上層每面鑿五個圓拱龕，中下層每面開三個尖拱龕，內(nèi)塑坐佛。第1 窟出現(xiàn)圓形三瓣花蕾裝飾紋樣，第4、18 窟則有蓮花化生忍冬紋樣。第1、4、18 等窟的底層壁畫的畫面全部繪制在壁面泥層上，通常用土紅色起稿，墨線勾勒定型，人物面部、肌膚等部分多為肉紅色。第1、4 窟中心塔柱上的一些供養(yǎng)菩薩、脅侍菩薩面相橢圓，細目長眉，高鼻厚唇，飾耳環(huán)、項圈，具有域外風格，呈現(xiàn)明顯的早期菩薩造型特征。

第2 窟是天梯山石窟中的代表洞窟之一，內(nèi)有釋迦牟尼佛造像一尊。佛結(jié)跏趺坐，發(fā)髻為波紋狀，面相飽滿充實；兩眼低垂，雙唇緊閉，似做冥想狀；右手施降魔印，左手置于腹前；著通肩式袈裟，衣領呈U 形，衣身輕薄，富有質(zhì)感。衣紋處理簡潔，流暢自然；頭部塑造則細膩精致，成功地刻畫出佛的莊嚴與沉靜，是唐代泥塑佛像中的佳作之一。

據(jù)中國西夏文史專家的研究考證，武威天梯山石窟出土的西夏文佛經(jīng)，是迄今所知最早的活字版西夏文獻，年代在公元1139—1141 年，這比此前已經(jīng)認定和公布的西夏文泥活字版和木活字版佛經(jīng)都要早。這一西夏文佛經(jīng)的發(fā)現(xiàn)，不但改寫了最早活字版西夏經(jīng)文的年代，而且是研究中國印刷術(shù)的寶貴資料和證實我國偉大發(fā)明家畢昇存在的重要依據(jù)。

“曾是北涼蒙遜開，始邀佛祖踏云來。一泓碧水不分界，千載金身獨坐臺。龜背如依半山臥，禪根偏向六渠栽。人間險境知何處？越上天梯尤壯哉！”天梯山石窟的開鑿，吸引了西域高僧接踵而來，佛教徒劇增，對佛教的傳播貢獻很大，也使天梯山石窟更具盛名。據(jù)查閱資料得知，目前國內(nèi)相關專家們的看法較為一致：中國石窟影響過程應當是——天梯山石窟、云岡石窟、龍門石窟、敦煌石窟。真正能夠影響中原石窟風格的非天梯山石窟莫屬！天梯山石窟不僅為佛教的傳播培養(yǎng)了人才，而且為后來的石窟開鑿積蓄了力量，形成了我國佛教藝術(shù)史上有名的“涼州模式”：石窟建成后，世人仿此陸續(xù)開鑿了金塔寺、馬蹄寺、文殊山、榆林窟等。后來，北魏大同開鑿云岡石窟時，主持人也是涼州僧人曇曜，所用能工巧匠大都是涼州人。因此，著名考古學者宿白先生將新疆以東現(xiàn)存最早的佛教石窟在風格上稱之為“涼州模式”。2001 年，國務院公布第5 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天梯山石窟位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