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朝星
從我記事起,家里就有了腳踏車,也就是自行車。我老家的人叫它“洋車”,我則習慣叫它“腳踏車”。
我家當時有兩輛自行車。一輛是單位給父親配的—當時他經(jīng)常走村串戶,這是不可或缺的代步工具。那是一輛大輪車,非常難騎。另一輛是我們家自己花錢買的,是一輛小輪車,鳳凰牌的,是當時的名牌。
那時家里能有一輛鳳凰牌自行車,比現(xiàn)在誰家有一輛奔馳轎車還稀奇,所以村里誰家小伙子相親或去女方家送節(jié)禮,都會到我家來借。當時,只要我哥騎著車子上街,總會引來無數(shù)艷羨的目光,所以我特別想學騎車,以便在小伙伴面前“拽”一次??上菚r我才五六歲,頭頂還不到大梁,只能看著哥哥騎自己干瞪眼。
等到學騎車時,我已經(jīng)上小學了。大輪車我不敢碰,只能拿那輛小輪車試手。記得最初學騎車時,每次必須有兩個“教練”在場我才敢上車。有時是我爸媽分別在我左右,有時是我媽和我哥陪著我練。剛開始我可沒少摔跤,總感覺車子沒法平衡。那時的我還上不去大梁,只能斜在一側,腳從中間伸進去,兩手掌著把,力都往下使,就像吊在車上一樣。后來母親想了個辦法—在車后座上結結實實地綁了根長長的棍子,這樣即使車倒了我也不會摔著了。有了這個保險措施之后,我膽大多了,沒過多久就學會了。每天一放學,我就飛奔回家,騎著車在打麥場上轉圈。熟能生巧,很快,我就拆下了車上起保護作用的棍子,開始了自己的獨立騎車生涯。
后來我查了相關資料,才知道自行車原來是法國人發(fā)明的,直到清朝末年才傳入中國,到20世紀八九十年代才真正走入中國的尋常百姓家。直到現(xiàn)在,我仍在感嘆發(fā)明自行車的人真厲害。
現(xiàn)在的自行車種類繁多,用途各有不同,有普通自行車、公路自行車、山地自行車、健身自行車等十余種,按照使用對象,還可以分成男式車、女式車和兒童車。這真是時代的大發(fā)展。
我開始學騎車時用的那輛自行車,直到幾年后我考上初中才真正屬于我。當時我興奮得一晚上沒睡著,次日一口氣騎到了30多公里外的學校也沒覺得累??墒悄禽v車畢竟已經(jīng)“超期服役”太久了,一年之后,便在我的折騰下老態(tài)盡顯,總是吱吱呀呀地反抗著我的“剝削”,最后,終于在我初二那年麥假的時候正式退役。退役前,它也算雪了對我的“心頭之恨”—我頭上的那塊傷疤,就是拜它所賜。
那年麥假時,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去附近的鎮(zhèn)上批冰棍回來賣。3分、5分批發(fā)的冰棍,回來可以賣1毛,對我來說能賺不少錢。那是我第一次“做生意”,沒想到竟得到了母親的支持,她還親自為我準備了工具:在車后座上綁了個大紙箱,里面放了個小被子,防止冰棍融化,被子里又放上了厚厚的塑料布。我拿著10塊錢的本錢就出發(fā)了。頭幾次我都是進貨100根,每次都賣得一干二凈,還真的賺了幾塊錢;后來我起了貪心,一下子進了200根,結果由于負載過重,回來的路上一不小心沖進了溝里,弄得“人仰馬翻”,額頭上磕了道長長的口子,一時間鮮血直流,把我嚇壞了。幸虧有路邊的好心人把我送到了醫(yī)院,又通知了我的家人。那次我的額頭上縫了好幾針,到現(xiàn)在還留著一道長長的傷疤。我的自行車也被摔得七零八落,徹底報廢了。為了方便我上學,家里不得不又給我買了一輛二手車。新買的車雖說比上一輛車好騎,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種親切感了。
到了高中,我去縣城上學,每月回家都是乘坐縣里到村里的公共汽車,就很少騎自行車了。再后來,摩托、電動車、轎車都在我家落了戶,自行車卻逐漸消失了蹤跡,反而讓我懷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