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龍
這是電影里看到的,又不是
她的臉變成了很多幾何體的形狀
角度組合太過銳利,流出了
并非直線的淚水
鈴蘭香水,仍在暗自放送
忽然蹲下去,身體更緊地
折疊在了一起,我想那樣會
擠出更多珍貴的液體,可這
并沒有達(dá)到實現(xiàn)其價值的機(jī)會
這里也不是合適的場所
筒燈并不明亮,電梯的按鈕
明滅無序,這都無所謂
她要是一直小下去,成為一個
超重的點(diǎn)怎么辦
假如我是她父親,我就把手
深入她頭發(fā),把正在攪成一團(tuán)的
執(zhí)念梳理成平行的。
假如我是她兒子
我會抬起純真的眸子,叫一聲
媽媽,把她從垂直隧道喚回來
可惜我都不是
人類的哀樂是如此不能相通
而且,連我自己都很難保證
我的這些多情的悲憫中不含有
背離偉大倫理的成分
難道是苔絲,在黑旗停止飄動
的黃昏,回到了最初的閨房
難道是早年鄉(xiāng)間我的那個
姑姑,從遠(yuǎn)方穿越了回來
蒙娜麗莎
——致辛波斯卡
我再也不愿對著人傻笑了
電話里說不清,如果你在面前
我就穿過你,棄你而去
多少目光,堆積起來
只不過是加劇了我臉上
油彩黯淡的速度
如果我飛起來
裙裾混同于殿堂上空
流瀉的晚霞,充其量是制造一次
話題的泛濫
有一次我試著跨出畫框
一不小心撕破了絲襪的圣潔
使遠(yuǎn)山的背景更加錯位
我愛的男人,是我的上帝
也是我的媽媽,就連他畫的雞蛋
也充滿生機(jī),咣當(dāng)——一個橢圓
無法擁有,令人心醉的
心碎
我在原地堅守了五百年
無數(shù)的鬼魂試圖從墻的另一面,撞入
結(jié)果頭破血流,你看看你們的時代
連水蛭都毫無進(jìn)步,星座潰散為砂礫
無數(shù)的〇排著隊,無憂無慮卻悲慘地
走過廚房、戰(zhàn)場和教堂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