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

一

學(xué)院的后操場，有一個羊圈，今天是陰天，我去喂羊。

穿過霧氣籠罩的廢墟，來到草地。草坪有四個足球場大小，生長了許多類型的植物。我摘來種在草地里的菜葉、狗尾草、蒲公英，來到羊圈邊上。

羊圈里只有六只羊，雪白的絨毛十分漂亮，長在耳朵下邊的眼睛看著又呆又丑，濕冷的土地里只有幾根青草。

它們傻呆呆地看到我手里拿著食物，并沒有走過來。我拿起手中的食物晃了晃，終于有一只成年的羊慢吞吞地走過來了，似乎有些膽怯，嗅了嗅我手里的食物后，吃了起來。

我把手里的菜葉、狗尾草、野黃花和蒲公英全部一下子喂給它，它用堅硬的牙嚼碎食物，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它吃完食物，沒有任何感情，看著我的手，還在期待著什么。

而我今天只喂這么多，我轉(zhuǎn)身離開羊圈的護欄。走遠(yuǎn)時我扭過頭，那頭羊還在看著我。

二

第二天陽光明媚，傍晚時分我離開人群，再次來到羊圈。

這次我采來野草、干枯的樹枝、藍色的小野花、粉色的小野花。

我來到羊圈邊上，那些羊咩咩地叫著，之前的那只羊見到我，起身走過來。它和上次一樣，嗅了嗅我手里的食物，然后我把野草、樹枝、藍色和粉色的野花都喂給它。它咀嚼著食物，一點一點吞進嘴里。不一會它的嘴巴不再咀嚼，吞掉了我給它的食物，繼續(xù)看著我的雙手。

我的雙手空蕩蕩的，沒有東西。于是我摸了摸它的頭和羊角，它有些抵觸，頂開了我的手，呆呆看著我。

之后我漸漸走遠(yuǎn)，消失在傍晚的昏黃中。

三

幾天之后，下了幾場雨，我再次來到草坪。草坪濕滑泥濘，菜地上生長的油菜花越長越高。

這次我采了些油菜花、菜葉、野花、蒲公英還有落葉去喂羊。

我來到羊圈邊上，仍舊是上次的那只羊，慢吞吞走到我面前。我將菜葉、油菜花、野花、蒲公英還有落葉一點一點地喂給它，它吃得很著急。在它咀嚼食物時我摸了摸它的腦袋，并感慨著，原來但凡是植物，羊都會吃掉。摸到它的羊角時它用角輕輕頂開我的手，似乎有些抗拒。

此時旁邊走來一只羊，看著先到的這只羊咀嚼食物，嘴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我看著又有一只跟來，于是也想把手頭的食物分一點給它。我拿了幾片菜葉和油菜花伸進護欄里?？伤鼪]有湊上前來吃，只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

它不前來吃食，便被第一只羊搶走了。第一只羊一邊吃嘴里的，一邊看著我手里剩下的。

就這樣，手里的食物被第一只羊吃完了，在我手中的食物準(zhǔn)備被吃盡時，那只旁觀的羊離開了，走向羊圈的水池邊。

我把食物喂完給第一只羊，看著它咀嚼食物，當(dāng)它把嘴中的食物吃下后它再次用充滿渴望的眼神看著我。我又摸摸它的羊角和腦袋，它仍是那么抵觸。

而我的手里已經(jīng)沒有食物，今天到此為止，我踏過泥濘的草坪離開羊圈。

四

幾天之后，熱烈的陽光灑在草地和樹葉上，散發(fā)出淺綠色的光芒。

我采來三種我不認(rèn)識的野花野草，還有一些蒲公英、油菜花和菜葉，這次我摘了很多，走到護欄旁等它們來吃。

仍舊是那只白須修長的成年山羊，這次它利索地走了過來，身后也跟著一只。我先喂給一開始走來的這一只，這次它不再聞食物的氣味，直接將我手中的食物叼走，咔嚓咔嚓吃起來，我趁第一只羊正在咀嚼嘴中的食物時，喂給跟過來的第二只羊。

它聞了聞我手中給它的食物，然后從我手中叼下也吃了起來。

此時第一只羊吃完了嘴中的食物，見我手頭上還有，于是前蹄蹬起來搭在護欄上，緊盯著我手里的食物不放，頭湊上前來嗅著摘來的花草葉菜，張開嘴像是要把我手里的一下子全吃掉。

我再從手里分出一點食物喂給它，它直接搭在護欄上快速咀嚼起來吃著。

接著另一只也再次湊過來了，我又分一點食物喂給它，因為它在第一只羊身后，位置被動，喂過去時食物差點被第一只羊搶走，說是差點，其實第一只羊搶走了一根油菜花，不過剩下的都被第二只吃進嘴里了。

就這么輪流喂著兩頭羊，我手里的食物被吃完。但見到我手中沒有食物后，這兩只羊仍看著我，第一只羊前蹄繼續(xù)搭著護欄，還在期待著食物。

而我面無表情地看了它們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五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桃花、李花、杏花、梨花、櫻花都開了，紫荊花的品紅色花苞展露出來。

于是我今天打算用這些花來喂羊。我脫掉了外套，穿起了短袖，從來的路上采摘來桃花、李花、杏花、梨花、櫻花和紫荊花枝干，還有些草坪上生長著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塞滿一手。

來到羊圈邊的護欄上，那兩只羊慢悠悠地走來，我輪流喂著手里的花，一次喂一朵，接著兩只羊越吃越快，都把前蹄搭到護欄上來，爭搶著食物。其他羊看到，也都紛紛湊過來了。

兩只羊不分不讓，激烈地爭搶著食物，但那只先來的羊占據(jù)優(yōu)勢，一下子就把我手頭的食物都搶光了。

它們依舊搭在護欄上傻呆呆地看著我，而我也沒有離去，也看著它們。

接著它們從護欄上下來，走到一邊去打了起來，互相低下頭用羊角頂著對方。是那只我一開始喂的羊主動攻擊的，它似乎對和它爭食的同伴感到不滿，從護欄下來后頂向另一只羊，好像在抱怨它把自己的食物搶光了。

它把另一只羊頂?shù)煤軆?，占?jù)著優(yōu)勢，直到另一只挑戰(zhàn)它的羊認(rèn)輸逃走，戰(zhàn)斗才就此結(jié)束。

我見到它把另一只羊打跑后，從別處拿來一把刀，把這只羊刺死了。

其他的羊見到我殺了它們的同伴，手上的刀流著鮮紅的羊血，都紛紛躲進角落里，全身瑟瑟發(fā)抖，不敢像平時那樣咩咩叫，注視羊圈中死去的同伴和拿著刀的我。

我手里依舊拿著刀，羊血沾到了我裸露的手臂上。

六

之后我沒再去喂羊。手上沾了羊血的地方不知為何長出羊毛，慢慢地向四周的肌膚擴散。

直至幾天之后，我變成了一只羊。

說話時只能發(fā)出咩咩的叫聲，行動時必須用四只腳走路，頭上也長出了一對羊角，下巴長出白胡須。

于是我只能去到羊圈里，和那些羊一起生活。

在羊圈的日子里，沒人打擾我，寂靜荒涼的草地讓我感到安全，卻又因為太過安靜，總害怕下一秒會突然發(fā)生什么，因此在這種寂靜中，又不得不提心吊膽地過活。

于是在某個晴朗的午后，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小伙子來到這里，看起來也是個學(xué)生。

他手里拿著摘來的幾片菜葉，似乎要給我們喂食。

在羊圈的這些天里，我竟神奇地沒感到一絲饑餓，即使羊圈里有可食的青草，我也什么東西都沒吃。我只在一處地方趴著休息。

見我們都沒來吃他的食物，他就舉起手中的食物晃了晃。終于，有一只成年羊在糾結(jié)著慢吞吞地朝年輕人走了過去，在羊圈邊上看了他很久，然后才湊上前聞聞氣味，吃起手里的食物。

是我之前喂食過的第二只羊。

我看著它吃光年輕人手里的全部菜葉，聯(lián)想起我曾經(jīng)來這里給其他羊喂食的日子。

年輕人手里的食物被吃光后，看了看羊圈里的其他羊，包括我，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七

天氣越來越暖和，到了燥熱的程度，如果是平時，這時候我得在房間里開空調(diào)了吧。

櫻花、桃花、梨花、李花、杏花都已卸去花瓣，長出鮮綠的葉子。

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帶了這些花樹的枝葉，還有杜鵑花、鳶尾花、泡桐花來到羊圈邊上。

走過去的仍是那只我喂過的第二只羊。

它沒有去聞手里的食物，到嘴邊就吃了起來。

羊圈里的其他羊沒有上前，而是待在各自的地盤里活動。

我仍沒有感到饑餓，繼續(xù)在原來的地方待著，看著那個年輕人，他把手里的食物給那只羊吃完后笑著摸它的腦袋。

那只羊抵觸地頂年輕人的手，并看著年輕人，好像還在期盼著食物。

然而年輕人走了，消失在傍晚的昏黃里。

八

一段時間后，我開始感到饑餓，開始啃食羊圈里的草，可是這些草根本入不了口，滿是苦澀的滋味。

同時我開始漸漸失憶，不記得自己如何變成羊的，不記得是如何來到這里的，總之這里的草苦澀難食。

接著那個年輕人來了。他帶了些油菜花、野花野草，還有一些野果子、葉子，來到羊圈前揮舞手中的食物。

那只羊過去了，很快就放開吃了起來，沒有了戒備之心。

而我也好奇地上前去看看。

看到我走過來，那個年輕人也想分一些食物給我，把食物伸進羊圈里。

可我只是好奇，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先來的那只羊身后觀察他，不去吃他給的食物，而且他給的食物也一下子被那只羊搶走了。

我看著先來的那只羊把他帶來的食物吃光，接著就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待著休息。

年輕人喂空手里的食物后看了看羊圈里的我們，他摸了摸第一只羊的頭。

而那只羊有些抵觸，想用角頂開他的手。頂開他的手后也抬起頭看著他，似乎還在期待著什么?？山Y(jié)果等來的只是他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

戴眼鏡的年輕人消失在炙熱的陽光里。

九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只能啃食羊圈里的青草，但羊圈里的草卻令我腹中作痛，像腸胃扭絞在一起一般，卻又不知為何如此。

而我看著羊圈里的其他羊，它們安心地吃著羊圈里的青草，卻沒有這樣的反應(yīng)，我感到很是奇怪。

這時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來了，他帶了些野花、野草、樹木的枝葉和似乎是買來的蔬菜來到羊圈邊上。

最先走上去吃食的還是那只羊，它把前蹄搭在護欄上，像是要跳出羊圈搶食似的，嘎嘣嘎嘣地咀嚼起年輕人給的野草。

看見它吃了起來，我也跟了上去，想嘗嘗那是什么口感，同時也因為我吃不了這里的草，所以想試試羊圈外邊的植物能不能吃。

于是戴眼鏡的年輕人趁先來的這只還在咀嚼嘴里的食物，也把手里食物分一點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伸向我。

我朝前走了幾步，把食物叼走，終于吃到了羊圈以外的野草。清脆的野草沒有苦澀的味道，夏天將至的清香氣息彌漫口腔，同時還有野草獨特的味道，原來羊圈外的野草如此美味。

雖然我前面的這只羊吃得最多，但我終于也分到了一點食物。戴眼鏡的年輕人把食物分給我們。

我們把食物都吃完后年輕人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后離開了羊圈，滿天彩霞融化他的身影。

十

隨著時間深入，我開始忘記自己曾經(jīng)是作為一個人生活著，忘記那些我見過的花叫什么名字。

而現(xiàn)在我似乎只能吃羊圈外的草為生，因此我會經(jīng)常盼望羊圈外有人來給我喂食。

幸運的是今天中午的時候，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來了，他手里帶著很多植物，有野草、白色的花、紫色的花、紅色的花，還有樹葉。

我跟在第一只羊后面，希望這次能多吃到一點食物。

第一只羊把前蹄搭在護欄上，先得到了食物，而我有樣學(xué)樣，也搭在了護欄上和它爭食。

它吃到了野草和紫色的花，跟在身后的我吃到了野草和紅色的花，野草仍是清香的味道，而紅色的花吃起來有一股濃郁的花香味。

當(dāng)我要吃第二口時，第一只羊突然擋在我前面，讓我吃不到分給我的食物，同時又把分給我的食物搶走，我只好在它還在咀嚼的時候吃到食物。

年輕人第三次把食物分給我時，我的脖子突然被什么尖銳的東西頂了一下，疼得不行。

是第一只羊，它用它尖銳的大羊角把我頂開了，并搶走了我的食物。

最后我只分得一兩枚樹葉，沒有吃飽，而年輕人手里的食物也沒有了，他看著我們。

接著這只羊突然再次用羊角頂過來，低著頭亮出羊角，而我也迅速亮出羊角迎敵。

然后我們的羊角撞在一起，打了起來，而我這些時日因吃了羊圈里的草胃痛難忍，又因為沒吃到多少年輕人給的食物，最終體力不支，敗陣而逃。

見第一只羊把我打跑，年輕人離開羊圈，從別處拿來一把刀，把第一只羊刺死了。

我見到他殺了第一只羊，便和其他羊一樣，躲到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不敢發(fā)出咩咩的叫聲。我們注視羊圈中被他刺死的搶走我食物的羊，還有拿著刀的戴眼鏡的年輕人。

他手里依舊拿著刀，羊血沾到了他裸露的手臂上。

十一

那個年輕人自從把那只羊殺了之后就沒有再來給我們喂過食，也沒有人來給我們喂食，我?guī)缀跻浤莻€年輕人還戴著一副眼鏡，長期未進食的我虛弱得渾身無力。

過了一陣子，又來了一只羊。

這只羊和我體型相當(dāng)，它和我們一樣趴在地上。也就在這只羊來的第二天傍晚，又來了一個學(xué)生。他是個短頭發(fā)的男生，個頭比之前那個年輕人要高。

他拿了些野花野草、一些黃色的花、粉色的花、白色的花、藍色的花來到羊圈邊上，似乎要給我們喂食。

他在羊圈邊上搖晃著手里的食物吸引著我們，而我已經(jīng)餓得發(fā)昏，就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因此我更要堅定地站起來，去吃他給的食物。我顫顫巍巍走向他，聞了聞他遞給我的野草，野草彌漫著清香，然后我把野草叼下，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咀嚼著。接著他又遞給我黃色的花、粉色的花、白色的花和藍色的花，雖然每朵花都有香味，但氣味各有千秋，我仿佛吃下了整個四月。

我把他手里的食物都吃完后還是沒有吃飽，希望他還能給點食物，于是我看著他的手，是否還藏有食物。

可是他的手里沒有食物了，我很失望。

就在我失望地看著他時，他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漫天氤氳著花香的空氣里。

十二

在饑餓中度過了幾天之后，這個高個子的年輕人終于又來了，而現(xiàn)在我也只記得他給我喂食。

這次他帶了些蔬菜和水果，在羊圈邊上召喚我們來吃食。

我第一個走上前去，鮮艷的水果色澤誘人，這個綠色的果子一顆連著一顆，串在莖上，但憑我現(xiàn)在的記憶，已經(jīng)記不清叫什么水果了。我一顆一顆咬下來吃著，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非常好吃。接著他喂給我紅色的水果、黃色的水果和橙色的水果，之后再把帶來的蔬菜都給我吃了。

在我咀嚼最后一片菜葉時，突然有什么東西壓在我的腦袋上，又癢又難受，接著這個東西順著我的腦袋到了我的羊角，原來是這年輕人的手。

這壓在我腦袋上的瘙癢令我不適，于是我用羊角把他的手頂開。

他把手收回去后看著吃完食物的我。

而我不知為何越吃越餓，希望他還能再給我些食物，我也看著他，可他亮出空落落的雙手，什么都沒有，然后轉(zhuǎn)身離去，走遠(yuǎn)了。

我對他的離去有些失望，仍感到饑餓的我留在原地?zé)o法出去，而且我現(xiàn)在越吃越餓，期盼著這留著短發(fā)的高個子年輕人以后能多來喂食。

十三

然而我沒能克制住自己的食欲，又啃食了羊圈里的草，再次腹痛難耐起來。

直到一個下過雨的午后，那個高個子的年輕人帶著些食物過來了。

仍是些野花野草，粉色的花、黃色的花、紅色的花，還有一些葉子，站在羊圈邊上搖晃著食物。

我打起精神，朝他走去。

他喂給我一朵紅色的花，吃起來沒有花香味，但也總比羊圈里的草好多了。我直接搭在羊圈的護欄上咀嚼起食物來。

而就在我咀嚼的時候，他看向我身后，似乎有什么東西走來。

我回頭一看，是新來的那只羊。它躲在我身后三四步的距離，觀察著這個高個子手里的食物。

這個高個子趁我還在咀嚼食物時拿出一朵黃色的花遞到我身后，好像也想給它一點食物。

而這只新來的羊它只是看著，不上前吃食。此時我嘴里的食物已經(jīng)咽下，見這只新來的羊不來吃，就把高個子給它的食物叼走吃了。

接著高個子一直想分點食物給我身后的這只羊，但這只羊都不來吃，于是我迫于饑餓，把高個子年輕人給它的食物也一起吃了。

看著我把高個子年輕人帶來的食物都吃完后，這只新來的羊就走回羊圈的水池邊歇息去了。

而我還是很餓，依舊搭在護欄上，希望這個高個子的年輕人能再多給點食物給我。

可是年輕人最后只是看著我渴求的眼神，轉(zhuǎn)身離去。

十四

待雨云浮去的這幾天里，我越發(fā)感到饑餓，但我不敢再吃羊圈里的青草了，再也不吃了，只等這個年輕人來給我喂食。于是我每天都望著羊圈外面，時不時在羊圈邊上走走，不耐煩地用腦袋抵著護欄撓頭。

就在我準(zhǔn)備跳出羊圈的那天傍晚，這個高個子年輕人來了。

這次他只帶了些蔬菜，但有很多種類，只不過我早就分不清了，只想趕緊走過去吃食。

我第一個來到他面前，叼走他喂給我的菜葉，咔嚓咔嚓咀嚼起來。

就在我咀嚼菜葉時，他又拿出一片菜葉遞給我身旁那只新來的羊。而這次，新來的羊走上去聞了聞他給的食物，然后用嘴叼走，也吃了起來。

可是我想吃到更多食物，便蹬起前蹄搭在欄桿上，然后吃得極快，像要把他帶來的食物都搶走似的，這樣他把食物喂給我的次數(shù)就會越多，同時我還時不時地去搶他給第二只羊的食物。

就這樣我一點它一點分食他帶來的蔬菜，很快就把他帶來的食物吃完了。但是我更餓，所以我想吃到更多的食物。

可我還是感到很餓，還是想吃，于是依舊看著這個高個子的年輕人，他漸行漸遠(yuǎn)。

十五

仍是那么饑餓，仍是如此百無聊賴，現(xiàn)在還多出了那么一個和我爭食的羊，讓我每次去吃高個子年輕人給的食物時都吃不飽。

而沒過幾天，高個子的年輕人來了，沒想到這次他間隔的時間短了。

這次他帶了一些紅色的水果、紫黑色的水果、橙色的水果，還有粉色的花、藍色的花、白色的花，和一些野生花草之類的植物。

我第一個起身，走到他那兒去，把前蹄搭在護欄上，搶占離他最近的位置吃起他給的食物。

他給了我一朵藍色的花和橙色的水果，我搭在護欄上以極快的咀嚼速度吃起來，為的就是能馬上吃到下一口，這樣我就能搶到更多的食物。

但他喂給我食物的同時也兼顧著跟在我身后的那只羊，它也吃得極快，但看起來我略勝一籌，吃到的更多。

我們兩個搶著吃他給的食物，而他卻總是我一點它一點地分給我們，我想搶他給第二只羊的食物，他卻不讓。

于是這次盡管他帶來了很多食物，我們卻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我仍感到饑餓，而且我覺得自從這第二只羊開始和我分食之后，我吃到的東西就開始變少了，這令我感到很不滿。

于是在怒氣之中，我低下頭用羊角朝這只羊撞了過去。而這只羊見勢也用羊角和我打了起來。而我在體力和力量上更勝一籌，最終把它打跑了。

旁邊的高個子年輕人看到我把那只羊打跑后，從別處拿來一把刀，跳進羊圈刺了我一刀。

我被刺了一刀之后倒在了血泊中，羊圈里的其他羊紛紛跑到角落里瑟瑟發(fā)抖，那只羊也是，全都注視著倒在羊圈中間的我和這個高個子的年輕人。

我看見這個刺了我的年輕人，他裸露的手臂上沾上了我的血，然后我逐漸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