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米基·伯姆布雷克

曾經(jīng)有一個時期，我覺得每個人都在利用我。我覺得我決定善意對待的所有人都越過了界限，因此，即使我?guī)椭藙e人，我也一點兒不覺得快樂，反而有一種被迫應付的感覺。

在我們的鄰區(qū)，住著一些貧窮的孩子，他們與他們的祖母住在一起。為了幫助他們，我已經(jīng)花了很多時間和很多金錢，但這反而増加了他們的祖母對我的依賴，好像應該對那些孩子負責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似的。這使我覺得很憤慨。快到圣誕節(jié)的時侯，有一天，我接到他們的祖母的一個電話，她竟然向我提出了一個出乎我意料的、我認為是極為過分的要求。她告訴我她認識的某個女孩在圣誕節(jié)的時候什么也沒有，問我能不能為她買點東西。

這個要求雖然使我憤憤不平，但也使我焦慮不安。我得承認，給我這樣一個晩輩打這么一個電話并要求我?guī)椭硞€我根本不認識的人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也正是由于她的這份難能可貴的勇氣，才使我無法對此事置之不理。

“難道我為她的孩子們做的事還不夠多嗎？她還要求我?guī)椭鷦e人？就像我很有錢似的?！蔽以谛睦锉г怪?。

幾天后，當我在商場里購物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裝著兩個洋娃娃的禮盒。那兩個洋娃娃，一個是黑頭發(fā)的，一個是淺黃色頭發(fā)的。我想到了那個小女孩。于是，我把它買下來了，但我并不覺得高興，因為我覺得那就像是一個15美元的交易似的。我一邊嘀嘀咕咕地發(fā)著牢騷，一邊把它扔進我的購物車里?；氐郊?，我用包裝紙把它包了起來，在圣誕節(jié)到來之前，我把它交給了那位祖母。后來，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下文，我懷疑那個女孩根本就沒有得到過它，或者那位祖母說是她送給那個女孩的。

我這樣猜測并不是沒有根據(jù)的。在我成長的過程中，由于不許見我的祖母，祖母只能把她為我們購買的圣誕禮物交給我們的外祖母，然后再由她轉(zhuǎn)交給我們。但是，我的外祖母總是更換掉標簽，并告訴我們那是她自己買給我們的禮物。直到成年之后，我才意外地發(fā)現(xiàn)，原來我童年時最喜愛的洋娃娃是我的祖母而非外祖母送給我的。不過，好吧，我想，隨它去吧，我才懶得去追究呢。

大約過了一年半之后，有一天，我?guī)」烦鋈ド⒉?，看見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正在一個院子里玩耍。

當她看見我時，她喊道：“我以前看見過那條狗！”

我告訴她我們就住在街道拐角處，我?guī)鰜砩⒉降臅r候，有時候會經(jīng)過這里。

她走過來，彎下腰，在狗的身上拍了拍。我突然想到，她也許認識住在鄰區(qū)的那些我認識的孩子。他們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我，他們有一個名叫瓊的朋友住在我們這個街區(qū)。我問小女孩她是否叫做瓊。“不，那是我祖母的名字?！彼卮?。

聽到她的回答，我的心里微微一動。

我問她是否認識亞倫、尼克和梅勒妮，她說認識。我開始覺得好奇起來，我想知道她是否可能是我為之買玩具的那個我不認識的小女孩，于是，我問她：“前年的圣誕節(jié)，你得到過一個裝著一對洋娃娃的圣誕禮盒嗎？”

“噢，是的，淺黃色頭發(fā)的名叫魯絲，黑色頭發(fā)的名叫黛比，它們現(xiàn)在正在屋里睡覺呢?！彼卮?。

“那是你那一年得到的唯一禮物嗎？”我問。

“我想我還得到了一些其他的禮物，不過，我不記得了?！彼f。

“那兩個洋娃娃是誰給你的？”我問。

“亞倫的祖母?！彼卮?。

啊哈，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位祖母把所有的榮譽都據(jù)為己有了。為了進一步證實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又繼續(xù)問道：“她說它們是從哪里來的了嗎？”

小女孩驕傲地回答道：“她說是一位天使送給我的?！?/p>

霎時，我覺得喉嚨被一個硬塊堵住了。

（摘自微信公眾號“微小說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