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慧
潮汕人酷愛工夫茶,就說我的岳父大人吧,他老人家每天早上都會和老友們?nèi)ヅ郎?,爬山不是目的,只是想換個地方喝茶。山頂有一座廢棄的古寺,寺后,密林幽深,林中藏著一方布滿青苔的古井,不知為何人所開,更不知開鑿于何年,井水甘甜,非他處可比。為方便喝茶,他們干脆在旁邊砌了一間小屋,將爐具茶器、高桌矮凳一并藏于其中。
天色未明,草木只露出模糊的輪廓,大家便迫不及待洗涮茶具,汲水泡茶。山林空寂,鳥鳴聲稀,茶湯初沸,喝上幾口,神清氣爽,通體舒泰,恍如神仙。茶過數(shù)巡,天已泛白,便不再逗留,帶著被透明的寂靜滌蕩過的心返回塵世,開店的開店,做工的做工,帶娃的帶娃,各自忙碌去了。
喝茶,是潮汕人的生活美學(xué),他們敬茶如同敬神明,水、火、器、烹、飲,每個環(huán)節(jié)均十分考究。比如,沖水要高沖,以免破壞“茶膽”,斟茶則要低斟,以免茶香消散。又比如,煮水要用風(fēng)爐仔,燃料以炭為上,這其中,最受推崇的是橄欖炭和烏欖炭,橄欖炭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用帶果肉的橄欖直接燒制,一種是用橄欖核燒制,它們可以為茶水增添淡遠(yuǎn)的清香。
關(guān)于潮汕人飲茶的文字記載,最早見于北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 年)潮州金山頂摩崖石刻殘句“茶灶龕平”。清代的《潮嘉風(fēng)月記》中則有一段詳盡的描述—“先將泉水貯鐺,用細(xì)炭煎至初沸,投閩茶于壺內(nèi),沖之。蓋定復(fù)遍澆其上,然后斟而細(xì)呷之。氣味芳烈,較嚼梅花更為清絕,非拇戰(zhàn)轟飲者得領(lǐng)其風(fēng)味?!?/p>
“寧可三餐無肉,不能一餐無茶?!碑?dāng)?shù)厝藢⒉枞~親切地稱為“茶米”,意思是茶就像米一樣舉足輕重,即使再窮的人家,茶盤和茶葉也是必備之物,凡有客人到來,必?fù)Q新茶相迎。有很多人,起床第一件事是喝茶,睡覺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喝茶。甚至有人開玩笑說,到別人家去吵架,也要先喝杯茶潤一潤喉嚨。
在潮汕人的宴席上,茶同樣是不可或缺的,上菜前要上功夫茶,以示酒家對客人的尊敬,中間上兩三次,尤其是上了肥膩的菜式之后,要清一清味蕾,像樂章中間短暫的休止一樣,宴席結(jié)束以后,還要再上一道,表示對客人的感謝。
茶雖好喝,但很吸油,喝多了,肚子會鬧意見,所以,要吃點(diǎn)東西哄一哄肚子,這類愜意的佐茶小食,統(tǒng)稱“茶配”。
潮汕地區(qū)的茶配主要分餅食和涼果兩大類,腐乳餅、糖瓜丁、束砂、蘭花根、糖蔥薄餅、綠豆餅、鴨脖子糖、軟餅、五仁豆腐、書冊糕、米方、米潤、豆貢、豆方、酥糖、糖獅、柑橘餅、朥餅、老香黃、化皮欖、五味姜、加應(yīng)子、黃皮豉等,皆是這個龐大家族的成員。
美食界將潮汕地區(qū)稱為“美食的孤島”,紀(jì)錄片導(dǎo)演陳曉卿就曾表示:“沒有到過潮汕的美食家,不是真正的美食家?!边@并非言過其實,在這里,的確有些食物超出了我們的想象,腐乳餅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作。
腐乳餅的誕生,據(jù)說是因為一百多年前的一次“勞資糾紛”。相傳,清代末年潮州有一姓丁的小食店老板,為人很不厚道,經(jīng)常不給工人發(fā)工資,年關(guān)將近,一個老師傅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拿到工錢了,一氣之下,把所有制餅的原料一股腦兒全倒進(jìn)大缸,使勁攪拌了幾下,憤然離開了。幾天之后,老板娘走進(jìn)作坊,剛一打開門,就聞到一股從未聞過的特殊香味兒,她嗅了嗅鼻子,仔細(xì)分辨,發(fā)現(xiàn)香味是從大缸里散發(fā)出來。她靈機(jī)一動,索性用缸里的原料作餡,制餅出售,大家都覺得好吃。因為做成的餅?zāi)先槲短貏e濃郁,故人們便稱之為“腐乳餅”。
腐乳餅以精面拌糯米粉、雞蛋液、白酒制皮,用料奇特、多樣,揉入十幾種配料:花生、芝麻、欖仁、白膘肉、麥芽糖、白糖、南乳、酒、蒜片等,其中,腐乳為母味,用來調(diào)和眾味。可謂是五味雜陳,但聞起來香氣沁鼻,吃起來柔潤清香,與廣州的雞仔餅有異曲同工之妙,被稱為潮汕傳統(tǒng)餅食中的佼佼者。
束砂也是潮汕地區(qū)特有的小食,這道小食始創(chuàng)于清同治年間,束砂的名字起得很生動,束是捆住的意思,砂指的是砂塘,其制作手法與反沙芋頭有些相似,就是讓花生裹上一件件可愛的糖衣,吃起來既有花生米的干香,又有白糖的清甜,是一道經(jīng)典的茶配。束砂分為紅白兩種,喜宴上一定要用紅色的,以汕頭仙城出產(chǎn)的最為正宗,糖衣厚薄均勻,潔白如銀,干而且脆,落地即碎。當(dāng)?shù)赜小笆耙坏枰慌?,糖食風(fēng)味勝山珍”之說。
蘭花根,又叫“鐵釘條”,相較而言,蘭花根這個名字更有藝術(shù)感,更能引發(fā)人的食欲,以谷饒大坑出產(chǎn)的最為正宗。其色黃飽滿、香脆化渣,與我老家的枇杷梗頗為相似。尤記得,我外婆最愛吃枇杷梗,每年過年一定會買上一大堆,只要一吃蘭花根,我就會想起外婆,想起小時候在外婆家度過的美好時光。
糖蔥薄餅,始創(chuàng)于明代萬歷年間,當(dāng)時的潮州知府郭子章稱:“潮之蔥糖,極白極松,絕無渣滓?!鼻迦饲缶凇稄V東新語》中也記載:“蔥糖稱潮陽,極白無渣,入口酥融如沃雪。”糖蔥是將白砂糖與麥芽糖放在鍋中一起熬煮成飴,趁熱像拉面一樣反復(fù)拉扯,直至呈現(xiàn)出蔥形,好像迷你版的蛋卷,中間充滿蜂巢狀的細(xì)孔,合格的糖蔥必須有十六個大孔,每個大孔周圍又有十六個小孔,通透玲瓏,美麗至極。在熱鍋之中,攤出極薄極薄的面皮,裹入糖蔥,撒上碎花生米、黑白芝麻和椰蓉,也可加上幾條翠綠的香菜,然后像給嬰兒包被子一樣包好,酥脆香甜,入口即化,口感十分新奇有趣。
潮汕地區(qū),萬物可甜。如果沒有親口試過,我絕對不會相信,豆腐居然也可以被做成甜品,五仁豆腐就是如此妙品。做法其實并不復(fù)雜,將水豆腐切成四塊,瀝水,沾上干淀粉。在平底鍋煎得八面焦黃,裝盤后撒上糖粉和花生芝麻粉。一塊塊豆腐玲瓏可愛,里嫩外酥,甜香可口,回味中還有迷人的豆香,讓人百吃不厭。
鴨脖子糖,因形似母鴨的脖子而得名。它是一種軟糖,用糯米、飴糖、植物油熬制成坯,再包裹上碾碎的花生酥,最后滾上炒熟的白芝麻,切成條狀或是塊狀,口感嬌軟卻不粘牙,中間綿軟香甜,以普寧出產(chǎn)的最為有名。
軟餅,是潮汕人過年過節(jié)的小食,以糯米為粉,綠豆、花生和糖為餡,可蒸可煎,清甜可口,與糍粑頗為相似,入口軟糯,細(xì)嚼筋道。我妻子的阿嫲今年已經(jīng)九十四歲了,血糖很高,不能吃甜食,可她管不住自己的嘴,趁家里沒人,總會悄悄溜進(jìn)廚房,像孩子一樣偷吃軟餅。
普寧洪陽的“利合齋”是一家百年老店,這里所制的酥糖松脆香濃,點(diǎn)火能燃,下水即浮,令人嘆為觀止。不過,酥糖太過甜膩,不太適合現(xiàn)代人的口味,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制作了。
老店藏在一條曲折幽深的巷子里,我們到訪時,店里的小伙計正忙著做米方,案板上,沾滿炒米的碩大糖塊好像一只溫順的羊羔。他順手抓了一把白胖蓬松的炒米給小女兒,小丫頭如獲至寶,握在手里,一顆一顆地吃著,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
此情此景,不禁讓我想起一段童年往事來。記得每年一進(jìn)入臘月,家家戶戶就開始準(zhǔn)備春節(jié)的吃食,有人走村串戶地幫人炒米,做米花糖。米炒好之后,需要涼卻一段時間,整個屋子充滿了微焦的香味,我會趁大人不注意,將炒米一把把塞進(jìn)嘴里。天黑以后,開始制作米花糖,昏暗如螢的燈光下,父親在鍋里熬麥芽糖,趁熱將麥芽糖與炒米、花生、芝麻攪拌,放在一個方形容器中,用酒瓶不停滾壓,這時的米花糖還是綿軟的,等到徹底冷卻以后,才會變得香脆。窗外北風(fēng)呼嘯,屋內(nèi)熱火朝天,我一邊看,一邊舔著鍋鏟上略帶焦味的麥芽糖,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米潤的制作比米方更復(fù)雜一些,以汕頭達(dá)濠出品的最為正宗,先將蒸熟曬干的糯米放進(jìn)滾燙的豬朥里烰炸,過篩后的干米再與麥芽糖、白糖、蔥汁和新鮮豬朥油熬制成的糖膏混合,用圓筒反復(fù)滾壓,最后撒上一層糯米粉。米潤潔白晶瑩,入口韌糯,蔥香濃郁,吃的時候,還會像沙琪瑪一樣有黏稠的拉絲,像孩子抱著母親的腿,哭哭啼啼,舍不得分開。
惠來隆江的綠豆餅,還有一個奇怪的名字—神仙眷侶餅,以綠豆粉、白砂糖、花生油、杏仁、芝麻等為主要材料,餅身金黃,焦脆的外皮撒上些許的黑芝麻,餡心冰甜,顆粒細(xì)幼,入口即化,口口生香。
豆貢,乍一聽像是豆腐做的,其實和豆腐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它是用花生制作而成的,因潮汕人把花生叫地豆,故取此名。制作時,先將碾碎的花生和熬制好的白糖飴糖糅合,用木槌反復(fù)捶打,多層卷成筒形,烤干切塊,從側(cè)面看,很像是千層酥。普寧出產(chǎn)的最為酥香松化,切成長形,形似金條,由桃紅色的紙包裹,又名軟豆貢。
豆方,也是一種花生糖,與豆貢不同的是,它仍然保持著花生的顆粒,花生裹上了糖漿,油光閃亮,精神抖擻。
南糖則像是軟版的豆方,將水、砂糖、豬油一起熬制成適當(dāng)濃度后加入白膘丁和蔥,再加入花生攪拌后冷卻切條。
書冊糕,就是我們常見的云片糕,一片片層次分明,看起來的確像一本沒有打開的小書。潮州龍湖鎮(zhèn)的“拱合”是制作云片糕的老字號招牌,據(jù)說已有四百多年的歷史了,產(chǎn)品口感細(xì)膩清甜。云片糕原料繁多,有糯米、白糖、豬油、欖仁、芝麻、香料等十余種。用料十分講究,糯米要碾去米皮,留下米心,炒成糯米粉后,還要貯藏半年,去其燥性。
我們老家也出產(chǎn)此物,稱之為“葷油糕”或者“玉帶糕”,每年過年前,父親必定會買上幾十塊,外面用桃紅色的油紙包著,給小孩壓歲錢的時候,就把錢塞進(jìn)包裝紙里,有“步步高”的美好寓意,孩子回到家后,將壓歲錢交給父母,糕自己留著吃。我和哥哥每天都會偷來吃,真到過年時,差不多已經(jīng)吃掉了一半。不過,我們絕對不會吃完,如果吃完了,就沒法包壓歲錢啦。
海門糕仔是潮陽海門出產(chǎn)的特色糕餅,相傳這是新婚的妻子給出海的丈夫準(zhǔn)備的愛心小食。制作需要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先將海沙炒至發(fā)燙,倒入糯米,迅速翻炒,炒熟后研磨過篩,制成糯米粞,放置半個月,去除火氣。第二階段,制作返糖漿和芝蔥朥,返糖漿是將糖與水高溫?zé)?,待冷卻凝固后,將其碾碎,變成糖粉;芝蔥朥是先將白肉丁和青蔥碎炒制后加入白芝麻。其實最初用的是金山橙的橙漿,有一年,當(dāng)?shù)氐某茸忧甘?,無奈只能用芝蔥朥取代,沒想到,味道比橙漿還要更勝一籌。將這些配料與糯米粞攪拌均勻,入模壓制成形,即大功告成。海門糕仔味道清甜,軟韌適中,吃完之后,蔥油的香味隱隱約約,似有若無,那種暗香浮動的感覺,令我深深著迷。
和很多地方一樣,潮汕人過年也會準(zhǔn)備很多甜食,比如糖冬瓜、糖蓮子、糖馬蹄和糖藕,其中,我最喜歡的是糖冬瓜,吃完一片,張嘴吸氣,感覺連風(fēng)都是甜的。
糖冬瓜有兩種,條狀的稱為瓜丁,片狀的稱為瓜冊?!懊藓隙。痔馃o粕”,在潮汕地區(qū),最有名的是棉湖瓜丁,棉湖曾經(jīng)是重要的糖產(chǎn)地,清代潮汕地區(qū)最有名的大糖商郭來就是棉湖人。
糖瓜丁的主要原料是冬瓜和白糖,瑩白之中隱約透著絲絲的嫩綠,似白又綠,似綠又白,有一種冰清玉潔之美。如果沒有人告訴我,我打死也不相信,這里說的瓜居然就是最不起眼的冬瓜。冬瓜雖然沒有甜味,但皮薄肉厚,肉質(zhì)稚幼,是可塑之才,經(jīng)過山泉水清洗后反復(fù)蜜浸,吸糖飽滿,口感酥甜無渣,嚼之即化。為了獲得最佳的口感,將白糖水煮至快沸時,可放入少量蛋清,清除雜質(zhì);煮成糖液,冷卻之后,冬瓜外面裹著細(xì)幼的糖砂,清甜爽口,潤喉清肺。
妻子告訴我,小時候生了病,吃完藥,老嫲都會獎勵她一顆瓜丁,她總是坐在堂屋的小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咬,舍不得一下子吃掉。
糖冬瓜不僅可以直接食用,還可以成為許多小吃的秘密配料。老婆餅是以糖冬瓜、小麥粉、糕粉、飴糖、芝麻等食材為主要原料,也稱為“冬茸餅”,外皮金黃酥脆,讓人一見傾心,它雖是一道潮州小吃,但在潮州并不多見,反倒在香港更為流行。
潮州盛產(chǎn)柑橘,早在明朝萬歷年間,潮州知府郭子章在《潮中雜記》中這樣記載:“潮之果以柑為第一品,味甘而氣香,肉肥而少核,皮厚而味美,此足甲天下?!贝箝倥c大吉諧音,寓意甚好,潮汕人過年就是一次換橘大行動,走親訪友一定要帶上兩個大橘,告辭的時候,主人還會換上兩個大橘。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特別講究這個禮節(jié),如果你沒帶大橘,即使帶了再多的禮物也是白搭,主人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
潮汕人制作的柑餅,其實是一種蜜餞,一般選用蕉柑,因為表皮苦澀,難以入口,所以首先要將柑橘洗凈,去除外皮,用水浸泡三天,每天更換清水,然后四邊各割開一道口子,壓扁,擠出果汁和果核,這時的蕉柑,形似一朵綻放的艷麗花朵,上鍋蒸二十分鐘,放置六個小時,再用白糖煮熬,直至反沙成形,表面裹上一層誘人的白色糖霜。在糖漿中洗禮過的果肉,甜酸適度,馨香滿口,美得讓人心醉。
柑餅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用來調(diào)味,潮菜中的甜品“八寶飯”,就常用柑餅入味。
橄欖也是潮汕人的茶配之一。潮汕人愛吃鮮橄欖,每次從潮汕探親回來,我們的行李中總會多出許多東西,都是岳母悄悄放進(jìn)去的,其中總會有幾包青橄欖。我以前只吃過甘草橄欖,沒吃過新鮮橄欖,新鮮橄欖是什么味道呢?潮汕的一首民謠是這樣唱的:“橄欖好食酸又甜,果汁芳醇且清香;要知思郎情深淺,請摘橄欖細(xì)品嘗?!钡拇_,生橄欖的味道很像是思念的味道,有點(diǎn)澀,又有點(diǎn)清甜,因為前味的澀,后味的甜就顯得格外珍貴、迷人。
潮汕地區(qū)的橄欖品種很多,以實小而尖者為佳,其中最名貴的是三棱橄欖,因其核有三棱而得名,價格甚高,一斤要賣好幾百塊錢,有的地方甚至按顆來賣,每顆十塊錢。三棱橄欖出產(chǎn)于潮陽金灶,當(dāng)?shù)刈罾系囊豢脴湟呀?jīng)有五百多年歷史。三棱橄欖的肉質(zhì)爽脆,清氣悠長,沒有難以下咽的殘渣,剝開一只,滿屋飄香,經(jīng)久不散。
吃三棱橄欖真是一次奇妙的味覺之旅,它的口感和其他橄欖全然不同,從頭至尾沒有一絲澀味,輕輕咬開,立刻涌出令人驚喜的鮮美汁液,等到鮮味消散,甜味便開始登場,它并不濃烈,隱隱約約透出甘蔗的清香,吃完之后,滿嘴清新,如暴雨過后明凈的天空,更可貴的是,這樣的清爽和甘美可以持續(xù)好幾個小時,喝茶的時候,會覺得分外甘冽。
浮生偷得半日閑,人間有味是清歡。周末的午后,約上三五知己,一邊喝茶閑聊,一邊品嘗各式香口的茶配,實在是一件賞心樂事。風(fēng)爐仔上,陶壺“咕嘟咕嘟”地響著,天井靜寂,堂屋幽暗,偶爾有一陣風(fēng)撲入懷中,帶來草木的清香……時間柔軟蓬松,像剛洗過澡的小狗一樣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