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山

一

黎明在煙花中綻放

吉祥的日子里 滿滿的喜慶

秋的收獲 寫在小城人的臉上

是喬遷的喜悅

是娶親隊伍的浩蕩

是嬰兒墜地的釋放

是晨練人隨著樂曲搖晃

我站在樓頂 聆聽 眺望

遠山銜著一輪噴薄的旭日

與雕欄的石橋

與林立的樓房 和著嘈雜的人聲

在小河里蕩漾

二

薄霧被一聲雞鳴 劃破

鄉(xiāng)村撩起了秋日面紗

裊裊炊煙 早已是過去的時光

幾聲犬吠依舊 讓我想起了故鄉(xiāng)

稀疏的樹葉 難以掩映村莊

田野稻浪翻滾 可鐮刀已經(jīng)生銹

被收割機收藏

野牽牛張開喇叭 使勁地吹呀吹呀

寒氣漸重 我打個機靈

只有狗尾巴草 搖頭晃腦

那是在盡情地歌唱

三

季節(jié)設(shè)計一場盛事

讓桂花延遲開放

我生命的秋 有了香味

在不經(jīng)意間延長

風在叫喚 草木結(jié)盟

以果敢的勇氣 和

慷慨的大度 集體對抗

我是匆匆的行人 冷侵入我的肌體

逼迫我進入膏肓

我拿起鋤頭 舉起鐮刀

露出猙獰的面目

橫掃一片枯黃

我用自己的血液 和人性的本能

豢養(yǎng)自己 讓生命在蕭瑟中張狂

四

誰也敵不過風霜的刀

我比花瘦 比草黃

在雨中抿起嘴巴 挺立身子

張開僵硬的胳臂 學大雁飛翔

成片的稻穗 搖曳著歡笑

擠兌著無比的落寞和空曠

我榨干了水分 只有骨子里的血

在拼命地流淌

流進我久違的山村

我渴望被秋色收割

我希冀被暮色捶打和收藏

五

有夜色的包裹

秋是暖和的

有燈光的撫摸

街道和行人 可以療傷

小河把閑言碎語融化

再惡毒的心 也成了水中花

石橋和影子 人和影子

組成了世界上最美的窗

打開心門 讓月色進來

浸透發(fā)梢 如銀子般流淌

我是末路世界的奔跑者

體內(nèi)有星辰流過

前程黑暗 心里透亮

六

秋天 衰草連天

除了荒蕪 沒有別的詞語

葉翻飛 云舒卷

我不再是追風的少年

梧桐派遣蝴蝶葉 不緊不慢

在傍晚散步

夜幕在最后一次回望荒蕪

與落日一道 以反復(fù)的修辭手法審視過去

黯然傷神 淹沒在黑暗中

誰都逃脫不了被夜色涂抹

那恍惚的影子 自己難以辨認

蟲兒的囈語 凄凄切切

偶爾的星光 難敵夜色的啄食

風的鳴叫 鬼魅般瘆人

放牧腳步 心靈在游走

一陣窒息 仿佛進入了墓道

時間凝固 靜默 再靜默

哀莫大于心死

世界深處 誰在用蕭瑟迎來送往

歸去 歸去 不知歸路

一束車燈 照亮了苦于跋涉的旅途

光芒敲打著夢的門檻

季節(jié)的繩索 拽出清冷的月光

寒霜即將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