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豆 ,馬文娟 ,唐雅妮 ,謝崢嶸 ,潘江 ,劉民權 ,章薇 ,陳成
1.同濟大學附屬楊浦醫(yī)院,上海 200090; 2.長沙市中醫(yī)醫(yī)院,長沙市第八醫(yī)院,湖南 長沙 410100;3.長沙民政職業(yè)技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4; 4.湖南中醫(y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湖南 長沙 410007
腦缺血是因大腦血液循環(huán)受阻,缺血、缺氧導致局限性腦組織缺血性壞死或軟化,進而引起相應神經(jīng)系統(tǒng)功能缺損的一種疾病。患者腦缺血后多伴有肢體功能障礙,甚至造成終身殘疾。神經(jīng)修復是促進腦缺血患者神經(jīng)功能康復的重要途徑[1]。研究認為,神經(jīng)功能因子及炎癥介質的相互作用是影響神經(jīng)修復的關鍵因素[2]。其中髓鞘相關生長抑制因子A(Nogo-A)與Nogo 受體1(NgR1)均具有抑制神經(jīng)細胞遷移和擴散、阻礙軸突再生的作用[3-4],通過消除或減少上述抑制因子,能達到促進神經(jīng)再生及腦缺血后中樞神經(jīng)修復的作用[5-6]。本研究基于Nogo-A/NgR1信號通路觀察電針心包經(jīng)穴對大腦中動脈栓塞(MCAO)模型大鼠不同時點腦組織Nogo-A及NgR1蛋白表達的影響,探討電針對腦缺血損傷后神經(jīng)修復的作用機制。
SPF 級雄性SD大鼠150只,體質量220~250 g,3~4月齡,湖南斯萊克景達實驗動物有限公司提供,動物許可證號SCXK(湘)2016-0002。飼養(yǎng)于溫度22 ℃、濕度55%~70%環(huán)境。實驗過程遵守實驗動物管理和使用規(guī)定。
Nogo-A抗體(美國Proteintech公司,貨號10740-1-Ap),NgR1 抗體(博奧森公司,貨號bs-0129R),β-actin抗體(美國Proteintech公司,貨號66009-1-Ig),二抗鼠抗體(美國Proteintech公司,貨號SA00001-1),二抗兔抗體(美國Proteintech公司,貨號SA00001-2),RIPA裂解液(上海碧云天公司,貨號P0013B)。
0.30 mm×15 mm華佗牌毫針、SDZ-Ⅱ華佗電針治療儀(蘇州醫(yī)療用品廠有限公司),DYY-6C 電泳儀(北京六一儀器廠),YD-315切片機(浙江金華益迪試驗器材),DYCZ-40D轉膜儀(北京六一儀器廠)。
將150只SD大鼠隨機分為正常組、假手術組、模型組、心包經(jīng)組和肺經(jīng)組,每組30只,各組再分為3、7、14、21、28 d 5個時間點,每個時間點各6只。
造模前禁食1 d,參照Longa[7]和Koizumi[8]造模方法,以頸外動脈插入線栓法制備MCAO大鼠模型。正常組不做任何處理,假手術組僅暴露血管。造模后次日,采用Longa 5級4分制評分法[7]評分:無神經(jīng)功能缺損計0分,缺血對側伸直障礙、前爪內收計1分,行走向偏癱側轉圈計2分,行走向偏癱側傾倒計3分,完全喪失意識、不能行走計4分。選取評分1~3分大鼠納入實驗。
造模成功次日開始電針干預,參照《實驗針灸學》[9]動物穴位圖譜取穴。心包經(jīng)組選取“天泉”“曲澤”“內關”“大陵”,肺經(jīng)組選取“天府”“尺澤”“列缺”“太淵”,用毫針刺入缺血對側穴位3~4 mm,接通電針治療儀,心包經(jīng)組“天泉”“曲澤”相連、“內關”“大陵”相連,肺經(jīng)組“天府”“尺澤”相連、“列缺”“太淵”相連,選用連續(xù)波,電壓2~4 V,電流4~6 mA,強度以局部組織輕顫為度。每次30 min,每日1次,連續(xù)6 d,休息1 d,繼續(xù)干預至28 d。
分別于電針3、7、14、21、28 d取相應大鼠,頸椎脫臼處死,斷頭取腦,參照《大鼠腦立體定位圖譜》[10],模型組、心包經(jīng)組和肺經(jīng)組切取左側視交叉至腦橋屬大腦中動脈供血區(qū)域,正常組和假手術組參照上述部位取材。脫水、包埋、切片后,60 ℃烤片1~2 h,切片置于二甲苯中10 min×2 次。100%、100%、95%、85%、75%乙醇依次放置5 min,蒸餾水洗5 min,蘇木素染色5~10 min,蒸餾水沖洗,PBS返藍,伊紅染3~5 min,蒸餾水沖洗,梯度乙醇脫水,置于二甲苯中10 min×2次,中性樹膠封片,顯微鏡下觀察。
取大鼠缺血側腦組織,用4%多聚甲醛固定,常規(guī)制作石蠟切片,切片脫蠟至水,浸入檸檬酸鹽緩沖液,微波爐加熱至沸騰,連續(xù)煮25 min,冷卻至室溫,PBS洗滌3 min×3次進行熱修復抗原,滅活內源性酶后,滴加Nogo-A、NgR1 一抗(1∶200),4 ℃孵育過夜。PBS沖洗5 min×3次,加二抗,37 ℃孵育30 min,PBS沖洗5 min×3次,DAB顯色,蘇木素復染5~10 min,蒸餾水沖洗,PBS返藍后顯微鏡下觀察,隨機選擇5個不重疊視野采集圖像,Image-Pro Plus 6.0軟件分析每個視野陽性表達的平均光密度(陽性染色為棕黃色)。
取缺血側腦組織,每100 mg組織加入RIPA裂解液1 mL研磨,冰上裂解10 min,4 ℃、12 000 r/min離心15 min,吸取上清液,BCA法測定蛋白濃度。加入上樣緩沖液加熱變性后,電泳,轉移至NC膜,用5%脫脂奶粉室溫封閉60 min,分別加入Nogo-A一抗(1∶800)、NgR1一抗(1∶1 500)、β-actin一抗(1∶5 000),4 ℃孵育過夜,加入相應二抗(1∶5 000),室溫孵育90 min。使用ECL化學發(fā)光液顯影,用Quantity One軟件分析蛋白條帶灰度值。以β-actin為內參,計算目的蛋白相對表達量(目的蛋白灰度值/β-actin灰度值)。
正常組、假手術組大鼠各時點腦組織結構完整、清晰致密,神經(jīng)元細胞胞質豐富,可見較大清晰核仁;模型組大鼠各時點腦組織可見大片梗死灶,神經(jīng)細胞消失或皺縮,細胞核固縮,核邊集嚴重,細胞間距增大,間質染色稀疏;心包經(jīng)組和肺經(jīng)組大鼠各時點缺血腦組織細胞排列相對規(guī)則,較模型組結構緊密。心包經(jīng)組腦組織結構較同時點肺經(jīng)組稍緊密、細胞排列稍規(guī)則。結果見圖1。
圖1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形態(tài)(HE染色,×400)
免疫組化結果顯示,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大鼠各時點腦組織Nogo-A、NgR1表達明顯升高(P<0.01);與模型組比較,心包經(jīng)組和肺經(jīng)組大鼠各時點腦組織Nogo-A、NgR1表達明顯降低(P<0.05,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心包經(jīng)組大鼠7、28 d腦組織Nogo-A表達明顯降低(P<0.05,P<0.01),各時點NgR1表達明顯降低(P<0.05,P<0.01)。見圖2、圖3、表1、表2。
表1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ogo-A表達比較(±s,平均光密度)
注: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P<0.05,●●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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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2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gR1表達比較(±s,平均光密度)
表2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gR1表達比較(±s,平均光密度)
注: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P<0.05,●●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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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Nogo-A陽性表達(免疫組化染色,×400)
圖3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NgR1陽性表達(免疫組化染色,×400)
Western blot結果顯示,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大鼠各時點腦組織Nogo-A、NgR1蛋白表達明顯升高(P<0.01);與模型組比較,除14 d外,心包經(jīng)組大鼠腦組織Nogo-A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5,P<0.01),各時點NgR1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心包經(jīng)組大鼠3、7 d腦組織Nogo-A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P<0.05),各時點NgR1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見圖4、表3、表4。
表3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ogo-A蛋白表達比較(±s,相對表達量)
表3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ogo-A蛋白表達比較(±s,相對表達量)
注: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P<0.05,●●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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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gR1蛋白表達比較(±s,相對表達量)
表4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不同時點NgR1蛋白表達比較(±s,相對表達量)
注:與正常組、假手術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肺經(jīng)組比較,●P<0.05,●●P<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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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 各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Nogo-A、NgR1蛋白免疫印跡
腦缺血是危害人類健康的主要疾病之一,且發(fā)病年齡呈現(xiàn)年輕化趨勢[11-12]。研究發(fā)現(xiàn),腦缺血后,因腦部缺血、缺氧和系列炎癥反應導致神經(jīng)細胞損傷,使患者出現(xiàn)嚴重的神經(jīng)功能障礙[13]。促進神經(jīng)修復成為腦缺血患者后期康復的重點和難點。電針作為中醫(yī)傳統(tǒng)針刺療法與現(xiàn)代電刺激相結合的治療方式,在腦缺血康復治療中療效顯著,其作用機理是目前研究的熱點。
電針能有效調控內環(huán)境中神經(jīng)生長因子和神經(jīng)生長抑制因子含量[14],改善腦組織血液循環(huán)[15]和能量代謝[16],抑制細胞凋亡[17-18]和炎癥反應[19]。但目前對于腦缺血的研究大多基于“通督調神”“治痿獨取陽明”等理論開展,電針心包經(jīng)與其他經(jīng)脈對照的研究報道較少。從經(jīng)脈循行來看,心包經(jīng)可通過其絡脈、陰維脈、任脈與腦間接聯(lián)系。且《針灸甲乙經(jīng)》《針灸大成》《外臺秘要》《銅人腧穴針灸圖經(jīng)》等古籍皆記載心包經(jīng)腧穴可治療中風諸癥[20]。臨床研究表明,針刺心包經(jīng)腧穴不僅能有效增加腦缺血患者腦血流量[21],調節(jié)自主神經(jīng)平衡[22],還能有效縮短中風患者康復時間,防止肌肉萎縮和痙攣[23-24]。本研究團隊長期從事電針心包經(jīng)穴治療腦缺血損傷相關研究,從抗炎、抗凋亡、促血管新生、神經(jīng)遞質與神經(jīng)營養(yǎng)因子分泌、促進神經(jīng)元突觸發(fā)生、神經(jīng)修復等多角度驗證電針心包經(jīng)穴對腦缺血損傷的效應機制[25-29]?;谇捌谘芯砍晒?,本研究從神經(jīng)修復角度出發(fā),觀察電針心包經(jīng)穴對MCAO大鼠腦組織Nogo-A及NgR1蛋白表達的影響,探討其可能的作用機制,為“從心治腦”理論提供實驗依據(jù)。
研究表明,大鼠急性腦缺血后,缺血腦組織Nogo-A和NgR1蛋白表達明顯升高[30-31],針刺干預在促進大鼠神經(jīng)功能恢復的同時可明顯降低腦組織Nogo-A 與NgR1蛋白表達[32]。而Nogo-A抗體和/或NgR1拮抗劑在降低Nogo-A和/或NgR1表達同時,還能保護缺血后腦組織,在一定程度上促進神經(jīng)修復及軸突再生[33-34]。由此推測,腦缺血損傷后,Nogo-A、NgR1含量增加,二者相互作用,激活下游相關通路,從而抑制軸突再生。
腦缺血發(fā)展是一個復雜動態(tài)變化的過程,其病理損害隨著時間發(fā)展而變化。而神經(jīng)軸突再生需要分化完全的神經(jīng)元重新接受出芽信號,激活分子生長程序,然后成長為軸突。有研究者認為,整個過程需要耗時2個月以上[35-36]。目前研究大多認為Nogo-A和NgR1表達在腦缺血后第7、14或21日達到峰值[37-38],但尚無定論。故本實驗設置多個時點觀察腦缺血損傷后Nogo-A和NgR1表達變化及電針干預效應。
本研究結果顯示,模型組大鼠各時點缺血側腦組織神經(jīng)細胞大量凋亡,細胞間距增大、組織結構紊亂,腦組織Nogo-A和NgR1蛋白表達升高。電針心包經(jīng)穴能改善大鼠缺血側腦組織神經(jīng)細胞形態(tài),同時下調不同時點腦組織Nogo-A和NgR1蛋白表達,且在不同程度上優(yōu)于肺經(jīng)組??紤]可能是電針心包經(jīng)穴能改善腦的血液循環(huán),促進大腦側支循環(huán)建立,使缺血腦組織Nogo-A和NgR1蛋白表達降低,從而促進神經(jīng)修復、改善組織形態(tài)結構,也有可能隨著大鼠腦缺血時間的延長,內環(huán)境發(fā)生改變,抑制Nogo-A和NgR1蛋白表達,使神經(jīng)自我再生和修復能力增強,進行發(fā)芽重塑形成新的軸突。此外,電針肺經(jīng)穴也能抑制部分時點Nogo-A 和NgR1 蛋白表達,考慮肺“朝百脈,主治節(jié)”,同時有“主一身之氣”的生理功能,能促進血液中濁氣與清氣互換,并將富含清氣的血液輸送到腦及全身各處[39],具體原因還需進一步擴大實驗樣本量研究。本實驗顯示,不同檢測方法和不同指標所表現(xiàn)的有效時間點不同,通過結果分析,7 d和14 d可能為最優(yōu)干預時間點,但仍需要進一步實驗驗證。
綜上所述,電針心包經(jīng)穴能抑制MCAO模型大鼠不同時點缺血腦組織Nogo-A和NgR1蛋白表達,調節(jié)軸突發(fā)芽和再生微環(huán)境,從而保護受損的神經(jīng)細胞,起到神經(jīng)修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