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鸞

在小說《紅樓夢》“大觀園試才題對額”一回中，曹雪芹不僅向讀者介紹了大觀園的布局結(jié)構(gòu)、風貌景致，還充分展示了賈寶玉的文采。順利通過賈政的考核并獲得贊賞后，賈寶玉回到自己的住處，眾小廝丫鬟起哄，將寶玉所佩之物盡行解了去。林黛玉聽說后，走過來一瞧，果然一件無存，因向?qū)氂竦溃骸拔医o你的那個荷包也給了他們了？”說畢，賭氣回房，將前日寶玉托她做的那個香袋兒拿來就絞。

香袋兒，又稱香囊、香纓、荷包等，古時稱“容臭（通嗅）”。制作方法很簡單，就是將各種香料置于布帛制成的袋囊之中，多系于腰間或肘臂下，也可系于床帳或車輦上。香囊微微散發(fā)的香氣為使用者增添了美感和神秘感。

香囊由佩囊發(fā)展而來。佩囊是古代使用最早、流行時間最久的包，用來放一些隨身帶的小物件。由于古時衣服上沒有口袋，人們外出時會將這種包系于腰間，故名佩囊。從文獻記載來看，先秦時已有“佩囊之俗”。新疆鄯善蘇巴什古墓群曾出土了三只囊袋，它們是春秋時期的遺物，均為皮質(zhì)。一只較大，呈方形，形似箭袋；另兩只較小，小口大腹，外飾紅色。早期，男性使用的多是皮質(zhì)包，女性使用的多是布質(zhì)包，即“男鞶革，女鞶絲”；后來，也有了用布帛制成的男用包。

漢魏時，佩戴香囊已十分流行。漢代禮學家戴圣所編《禮記·內(nèi)則》中記載：“男女未冠笄者，雞初鳴，咸盥漱……皆佩容臭。”鄭玄注解曰：“容臭，香物也。以纓佩之，為迫尊者，給小使也。”也就是說，拜見長輩前，未成年的孩子需要洗手、漱口，整齊發(fā)髻，在衣穗上系掛香囊，以表達對長者的恭敬。漢時，尚書郎也必須“懷香袖蘭”，一身香氣地侍奉天子。

長沙馬王堆一號墓曾出土了4件香囊：一個內(nèi)裝茅香根莖，一個內(nèi)裝花椒，另兩個內(nèi)裝茅香和辛夷。楊貴妃也鐘愛香囊，據(jù)宋文學家樂史所著《楊太真外傳》記載，楊貴妃臨死時身上還掛著香囊：“及移葬，肌膚已消釋矣，胸前猶有錦香囊在焉?！?/p>

古代女子喜歡香囊，還有一層特殊含意—香囊被視為“定情之物”。小小的香囊蘊含了無限柔情，承載了濃情蜜意，它與發(fā)簪、羅帕、玉佩一起，成為古代男女定情信物之一。很多芳心暗許的女子都會親手縫制一枚香囊，然后在香囊兩面或繡上吉祥圖案和精美紋飾，或繡上自己的姓名，再送給愛慕之人以表心跡。正如五代宋初文學家孫光憲在《遐方怨·紅綬帶》中寫到的那樣：“紅綬帶，錦香囊，為表花前意，殷勤贈玉郎?！?/p>

香囊雖小，用處卻十分廣泛：置于衣箱，可防潮驅(qū)蟲；放于書箱，可防蠹蟲蛀書；系于腰間或臂下，可散發(fā)幽幽清香；掛于帳中，可驅(qū)蚊、避邪；繡以精美紋飾后，更可作為定情之物……難怪誤以為賈寶玉把自己送的香囊給了他人后，林黛玉會惱羞成怒，幸虧賈寶玉一句一個“好妹妹”地安慰起來，此番不快才得以平息。

【責任編輯】諶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