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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印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序

        2023-07-25 18:04:31鄒宗良
        蒲松齡研究 2023年2期
        關鍵詞:重要價值聊齋志異

        摘要:青柯亭刻本的面世,是《聊齋志異》一書傳播態(tài)勢迅猛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同時也具有重要的個人因素,趙起杲、余集、鮑廷博等人作出了重要貢獻。青柯亭刻本對于《聊齋志異》的編次和創(chuàng)作年代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與他本特別是現存手稿本之間存在的文字差異,都是十分重要的版本現象,值得引起高度重視。就《聊齋志異》在后世的傳播而言,青柯亭刻本同樣具有其他刻本難以替代的重要價值和巨大影響。

        關鍵詞:青柯亭刻本;趙起杲;余集;鮑廷博;重要價值;文字差異;傳播與影響

        中圖分類號:I207.4? ? 文獻標志碼:A

        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十一月,《聊齋志異》的第一個刻本在浙江嚴州府(府治在今浙江省建德市。嚴州在隋至北宋稱睦州,故參與刻印活動的余集稱此書刻于睦州)問世。這個刻本,就是在《聊齋志異》的傳播史上產生了巨大影響的青柯亭刻本。

        一、刻書緣起與刻印經過

        青柯亭刻本的出現,使得《聊齋志異》由鈔寫時代一躍而進入到刻印時代,對該書在當時社會的傳播、普及具有劃時代的歷史意義。清代道光年間的進士陸以湉在《冷廬雜識》中寫道:“蒲氏松齡《聊齋志異》流播海內,幾于家有其書?!?[1]310清代的中國有多少個家庭?“幾于家有其書”是一個什么概念?而且不僅如此,清代中后期直到民國年間,從通都大邑到窮鄉(xiāng)僻壤,從文人士夫到引車賣漿者流,《聊齋志異》都進入到他們閱讀或講說的生活視野之內,已經達到了“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的地步,其傳播勢頭的袞袞之盛,在蕓蕓大眾生活視野中的普及率之高,遠遠超過了被今人稱為中國說部第一的長篇白話小說《紅樓夢》。《聊齋志異》在中國社會的文人階層和普通百姓中普及到這樣一種程度,就其傳播的介質而言,青柯亭刻本是厥功至偉的。

        青柯亭刻本的面世,既是《聊齋志異》一書傳播態(tài)勢迅猛發(fā)展的必然結果,同時也具有重要的個人因素在。

        在青柯亭刻本出現之前,《聊齋志異》就已經以稿本、鈔本的形式在社會上廣為流傳。就稿本而言,既有作者的初稿本,也有現存半部(全帙八冊)的定稿本;特別是《聊齋志異》的初稿本,在作者逝世之后收藏于其長孫蒲立德之手,經友朋的介紹被多人借閱鈔寫,對該書在雍正和乾隆前期的傳播作出了重要貢獻。就鈔本而論,現在已知在康、雍、乾三朝出現的,就有蒲松齡贈新城王士禛的二冊選鈔本,贈山東學政黃叔琳的選鈔本,淄川唐夢賚藏鈔本,濟南朱緗鈔本,朱緗之子濟南朱氏殿春亭鈔本,濟南張希杰鑄雪齋鈔本,萊陽周季和贈趙起杲的二冊選鈔本,福建建安鄭方坤鈔本,福建侯官黃炎熙選鈔本,濟南曾氏鈔本,甘陵賈氏藏鈔本(或即今佚的濟南朱氏殿春亭鈔本),吳穎思藏鈔本,張此亭易名《聊齋雜志》的鈔本,傳為益都趙執(zhí)信的鈔本,不知鈔主的康熙間鈔本、二十四卷鈔本、《異史》鈔本,等等。可以這樣說,在青柯亭刻本付梓之前,《聊齋志異》一書已經引發(fā)了當時社會的廣泛關注,其傳播的方式雖然尚限于鈔錄,卻已在蒲松齡逝世后的四五十年間迅速地走出山東一省之地,呈現出流傳越來越廣的趨勢。青柯亭刻本和晚其一年付梓的王金范選刻本、上洋李時憲刻本在乾隆中期出現 ① ,可以說正是這種傳播勢態(tài)迅猛發(fā)展的產物。

        說到個人因素,則不能不說趙起杲、余集、鮑廷博等人所作的重要貢獻。趙起杲在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弁言》中說:

        此書之成,出貲勷事者鮑子以文,校讎更正者,則余君蓉裳、郁君佩先暨予弟皋亭也。[2]2456

        趙起杲所說的“郁君佩先”,乃浙江錢塘人郁禮。他是鮑廷博的朋友。劉尚恒先生撰《鮑廷博年譜》考得:

        郁禮字佩先,一作佩宣,號潛亭。生卒年不詳,約乾隆至嘉慶間浙江錢塘人。家有東嘯軒,藏書甚富,與鮑廷博過從最密。[3]12

        郁禮其人,應該是應友人鮑廷博之邀而參與了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的校讎工作的。

        “予弟皋亭”,所指為趙起杲的五弟趙起杭。余集撰《昌化令趙公墓志銘》《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記載,趙起杲兄弟五人,起杲居長,其二弟、三弟早卒;而《清代硃卷集成》載《乾隆乙未科會試趙鈞彤硃卷》所附趙鈞彤的家世履歷,則稱其從堂叔趙起杲兄弟四人,依次為起杲、起彬、起棻、起杭。[4]360可見,趙起杲兄弟五人中有一人早夭,以致趙鈞彤對這位早夭的從堂叔沒有留下什么印象。長大成人的趙氏四兄弟中,趙起杲的二弟起彬、三弟起棻又青年亡故,能跟隨趙起杲至其嚴州官署的兄弟,自然是非其五弟起杭莫屬了。

        在乾隆四十年乙未(1775)趙鈞彤考中進士時,趙起杭并沒有取得功名。這位參與了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讎校工作的趙起杲的胞弟,后來的身份也可能只是諸生,所以在《萊陽縣志》中沒有留下記載。

        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的刻印出版,更多地體現在趙起杲、鮑廷博、余集三人的努力和貢獻上。這三個人,堪稱《聊齋志異》傳播史上的三位功臣。

        首先是趙起杲。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能夠刻印出版,時任嚴州府知府的趙起杲是起了決定性作用的。

        趙起杲的家世與生平,此前僅在朱睦卿先生《書傳四海 版刻嚴陵——趙起杲和青本〈聊齋〉》一文中有過較為具體的考察與勾勒。[5]據朱睦卿文介紹,趙起杲是山東萊陽人,字清曜,號荷村,又號冠峰。他于蒲松齡去世的那一年,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八月出生于山東萊陽縣一個鄉(xiāng)宦之家。萊陽趙氏世居萊陽縣萊鳳鄉(xiāng)鳳棲里村,趙起杲的曾祖父趙崙于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中進士,歷任廣東瓊山縣知縣、江南學政等職;祖父趙子泗,康熙二十三年甲子(1684)歲貢,早卒;父趙莘,曾任浙江昌化縣知縣。

        趙起杲早年屢試不第,乾隆二十二年(1757)援貢生授官例,揀補福建漳州府南勝縣同知,后任連江縣、古田縣知縣,乾隆二十六年(1761)以同知揀發(fā)杭州府,第二年署杭州府總捕同知,乾隆三十年(1765)升任嚴州府知府。次年五月,在主持嚴州府童生府試時不幸中暑去世,終年五十二歲。

        朱睦卿先生對趙起杲家世生平所作的考察與勾勒,依據為相關地方史志和民國年間的《天水趙氏族譜》。在撰寫此序的過程中,筆者翻檢到了收錄在趙起杲友人余集《秋室學古錄》卷三的《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和《昌化令趙公墓志銘》《贈太恭人、昌化令趙公配劉太君墓志銘》。這三篇志墓之作,前一篇是趙起杲和他兩位夫人的墓志銘,后兩篇則是為其父趙莘、其母劉氏撰寫的志墓文。此外,民國《萊陽縣志》卷三《人事志·藝文·傳志》,收錄了萊陽人孫熙撰寫的《趙太常崙墓表》,趙崙其人,即朱睦卿文所云趙起杲的曾祖父。據以上志墓文獻和其他史料,對趙起杲的家世生平可作如下補訂:

        其一,民國《萊陽縣志》卷三《人事志·藝文·傳志》載孫熙撰《趙太常崙墓表》云趙崙“丁酉、戊戌聯捷成進士”,而朱保烱、謝沛霖編《明清進士題名碑錄索引》,也明載趙起杲的曾祖父趙崙為清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科第三甲第一百四十九名進士。[6]1770,2644可知趙起杲曾祖趙崙于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鄉(xiāng)試中式,次年成進士。順治十四年丁酉是鄉(xiāng)試之年,無進士考試事,趙崙也不可能在這一年登進士第。

        其二,據孫熙撰《趙太常崙墓表》等史料,可補充趙崙的仕履如下:清康熙元年(1662)授廣東瓊山縣知縣,后歷任禮部主事、郎中,江蘇按察使司僉事、提督學政,福建按察使司副使、興泉永道道員,光祿寺少卿,終于太常寺少卿。[7]541-542

        其三,據余集《昌化令趙公墓志銘》,趙起杲之父趙莘系以例貢出任山東霑化縣儒學教諭,雍正三年(1725)升任浙江昌化縣知縣,以清廉愛民、不賄上臺而罷官。[8]31

        其四,云趙起杲“援貢生授官例,揀補福建漳州府南勝縣同知”,其說不確?!拔鹫闹莞蟿偻敝f,本見于民國《萊陽縣志》卷三《人事志·人物·鄉(xiāng)宦》所載趙起杲小傳,但南勝為元代至治年間的舊縣名,其地在清代屬漳州府平和縣??滴酢镀胶涂h志》卷一《疆域志·沿革》云:

        漳郡舊轄六邑,平和乃其新設之疆。元至治中,縣宰九圍礬山之中,名曰南勝。至元三年,佘寇李勝作亂,陳君用襲殺之,徙縣于琯山之陽,名曰南靖……平和其舊屬也。明正德間,象湖、箭管等處作亂,提督南贛軍門王守仁發(fā)二省兵剿平之,于是生員張浩然、鄉(xiāng)老曾敦立等呈請設縣。守仁……乃奏請于朝,即河頭大洋陂地方建設新縣……縣名平和,取其寇平而民和也。國朝因之。[9]36

        又,“同知”為明清時期知府、知州的佐貳官員??h級官員,知縣之佐貳為縣丞、主簿、典史,無同知一職。余集撰《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云趙起杲“以貲授閩之連江縣知縣,尋改古田縣”,無出任“南勝縣同知”的記載。又,光緒《平和縣志》載,乾隆年間的平和縣,知縣的佐貳官員僅有典史一名,乾隆二十二年到任者為湖南安鄉(xiāng)人張法曾。大概在張法曾到任之前,趙起杲曾“委署”過幾個月的典史。所謂委署,意思是代理而非實授其職。

        其五,據余集撰《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并參地方史志,可將趙起杲的生平履歷補訂如下:趙起杲(1715—1766),山東萊陽人。早年補博士弟子員,數應山東鄉(xiāng)試不售。乾隆二十二年納貲援例為貢生,同年授官福建連江縣知縣,次年調補古田縣知縣。乾隆二十六年任浙江杭州府同知(《杭州府志》),乾隆三十年任浙江嚴州府知府(《嚴州府志》),次年五月十八日,主持童生府試時因中暑亡故。[8]31-32

        其六,關于“青柯亭”。趙起杲主持刻印的《聊齋志異》扉頁題署“淄川蒲留仙著 聊齋志異 青柯亭開彫”,世稱“青柯亭刻本”或“青柯亭本”“青本”。朱睦卿《書傳四海 版刻嚴陵——趙起杲和青本〈聊齋〉》云:“在荷村先生逝世220年后,當地梅城鎮(zhèn)人民政府在他當年編書的嚴州府衙后院里重建了青柯亭,并辟建了青柯園。” [5]以為青柯亭為浙江嚴州府衙署中的亭臺之名。那么,歷史上的青柯亭究竟坐落在什么地方?它與青柯亭刻本刻印的主持者趙起杲究竟具有何種關系?

        回憶20世紀80年代,筆者在青島市博物館考察蒲松齡手稿《鶴軒筆札》時,曾檢得趙起杲《青柯亭詩存》與其弟趙起棻所著《青柯亭詩稿》稿本,兩人的詩集共為一函。趙起杲《青柯亭詩存》卷首有《青柯亭圖》并作者《題青柯亭圖》七絕一首,詩曰:

        青柯亭上三年別,閩海官衙幾日思。

        白石山人留粉本,江天春雨正絲絲。

        《青柯亭圖》之后,有李承祖所撰《序》,其文云:

        憶在閩南日,荷邨手一編相示,曰:“此亡弟元睿之詩也,少年夭歿,一生之嗜好存焉。幸一為點定之。”窺其色焦然,其神黯然,不復能共相展視。余悄然傷之,未暇卒業(yè)也。比余再過青柯亭,則荷邨卒官嚴州已□數載,蓋不勝西州之慟焉。仲子喈符復出一編相授,則宛然荷邨所示本也。余方愧負宿諾,喈符作而言曰:“此吾父遺詩,吾叔附焉。吾父好為詩,不敢自信于心,隨手散棄,不肯輾轉,收拾不及什一。舅氏素稱莫逆,倘惠賜評騭,歿存不忘也?!庇嘣唬骸班岛?!何父子之存心先后同揆也?余不解為詩,又何能論詩?即此詩之可傳與否安未可知,而父子兄弟孝友至性,則斷不可浸也?!币驗轭}敘數語卷末,兩家子侄,其善藏之。

        抱甕生李承祖書

        此序之后鈐有印章二,一為白地陽文之“李承祖印”四字,一為朱地陰文之“抱甕生”三字。據余集撰《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知趙起杲元配夫人李氏為“武定文襄公之曾孫女”。所云“武定文襄公”,即山東濟南府武定州(今濱州市)人李之芳。李之芳康熙年間任兵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兼吏部尚書,卒謚“文襄”。趙起杲“仲子喈符”稱李承祖為“舅氏”,知其為趙起杲元配夫人李氏的兄弟或同族兄弟。

        趙起杲之弟元睿,《清代硃卷集成》載《乾隆乙未科會試趙鈞彤硃卷》所附家世履歷載其小傳:

        起棻,字元睿,以字行。庚午蒙登萊觀察沈公薦,舉經學,未試卒。[4]360

        庚午為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這一年正好是鄉(xiāng)試之年。趙鈞彤說其從堂叔趙起棻“庚午蒙登萊觀察沈公薦,舉經學,未試卒”,可知趙起棻去世于這一年的鄉(xiāng)試之前。

        趙起棻的《青柯亭詩稿》中有《題〈秋燈叢話〉〈聊齋志異〉》七古一首,當作于趙起杲獲贈周季和選鈔本《聊齋志異》二冊之后,可惜當年因展讀時間匆促,未能盡錄。

        據趙起杲《題青柯亭圖》詩與李承祖為其詩集所作的《序》,可知青柯亭不在浙江嚴州,它是趙起杲萊陽故里的一座私人園亭。

        余集為萊陽趙氏撰寫的三篇墓志銘中,有兩篇數次提及坐落于趙起杲故里的青柯亭。其一為《贈太恭人、昌化令趙公配劉太君墓志銘》,其中有云:

        太恭人姓劉氏……自昌化歸,養(yǎng)疴于青柯亭別業(yè)。后以遭家多故,連喪其兩兒,抑沮成疾,竟不起,以乾隆十八年三月十二日卒,春秋五十有九。即以某年月日,葬于西阜之陽,即青柯亭也。初,昌化公兆不吉,太恭人為營南臺之阡。仲叔兩子歿,即從葬焉。比太恭人卒,日者得佳壤于青柯亭,遂營兆如日者言。后幾年,太守歿于官。喪歸,從葬于太恭人之封之側,遂不祔。銘曰:生于是游死是藏,子也婦也況在傍。夫人處之若幃房,靈氣來往極大荒,雖不同穴其奚傷。青柯之亭南臺岡,幽宮千載遙相望。[8]32-33

        其二為《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中云:

        君生于康熙五十四年八月初九日,卒于乾隆三十一年五月十八日,年五十有二。歸葬于青柯亭南園先塋之側,未有銘……李夫人初葬留衣莊,不吉。今以乾隆乙巳年十一月初十日穿太守公之封,而以兩夫人祔焉,禮也。[8]32

        余集說,趙起杲之母劉氏隨其丈夫趙莘自昌化縣罷官歸里之后,即“養(yǎng)疴于青柯亭別業(yè)”,而青柯亭別業(yè)的位置在故里的“西阜之陽”。這里所說的“西阜”,大概是坐落于趙起杲故里鳳棲里村西邊的一座小山丘。

        鳳棲里即今萊陽市河洛鎮(zhèn)趙家疃,其地在萊陽縣城以北,今已匯入萊陽市區(qū)。趙家的青柯亭別業(yè)應該是坐落在趙家疃以西一座小山的南面,所以又稱“青柯亭南園”。劉氏去世之后,趙家請來的堪輿者十分看好青柯亭別業(yè)的風水,以為是宜葬的寶地,于是劉氏之柩沒有與其丈夫趙莘合葬于舊塋地“南臺之阡”,而是單獨葬在了青柯亭畔。后來趙起杲的靈柩回歸故里,同樣葬在了青柯亭所在的“西阜之陽”。趙起杲的繼室張氏去世后與其合葬,而早年故去的元配夫人李氏也遷葬于此,青柯亭畔的這處別業(yè)于是成為趙起杲之母、趙起杲和他的兩位夫人的葬地。

        綜上可知,青柯亭原本是萊陽趙氏別業(yè)里的亭臺。因為這里風物宜人,被堪輿者看好,后來又成為趙起杲母子的安葬之地。青柯亭本來是萊陽趙氏別業(yè)里的代表性建筑,趙起杲生前念茲在茲,于是稱他在嚴州主持刻印的《聊齋志異》為“青柯亭開彫”,但青柯亭其實不在嚴州。

        趙起杲是一位喜歡讀書、刻書的人,更是《聊齋志異》的熱心讀者。余集撰《嚴州太守趙公暨兩夫人合葬墓志銘》稱他“衣不重襲,食無兼味,寡所嗜好,而耽于書?;掠蝸硗磔S之裝浮于私橐,鈔胥書賈踵至公庭。鶴料所入,大半給筆札、資梨棗也” [8]32。據趙起杲《聊齋志異·弁言》的敘述,他首先是于乾隆十一年(1746)得到了“自濟南解館歸”的萊陽同鄉(xiāng)周季和的二冊《聊齋志異》選鈔本。據筆者指導的研究生付力元考察,周季和名守一,萊陽人,季和是他的字。[10]在福建做官之后,趙起杲又有幸借到了福建建安鄭方坤的鈔本,讓人鈔錄正副二本。就任嚴州府知府之后,他又與幕賓余集合作,以周季和鈔本、吳穎思藏鈔本和張此亭《聊齋雜志》鈔本對自己的鈔錄本作了??睂彾?。乾隆三十年(1765),在友人鮑廷博的建議和資助下,喜歡讀書、刻書的趙起杲“清俸不足,典質以繼之” [11]2458,將《聊齋志異》付梓,并在次年五月其因病去世之前,撰寫了《弁言》和《刻〈聊齋志異〉例言》??梢哉f,沒有趙起杲幾十年如一日對《聊齋志異》的收藏與鈔錄、??保筒粫星嗫峦た瘫尽读凝S志異》的刻印出版。

        第二位對青柯亭刻本的刻印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是余集。余集(1738—1823)字蓉裳,號秋室,浙江仁和人。他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中進士,乾隆三十八年(1773)入《四庫全書》館任分校之職,后累官至侍讀學士,有《秋室學古錄》等著述傳世。

        乾隆三十年(1765)趙起杲出任浙江嚴州府知府時,余集被趙起杲聘為幕賓,隨其前往嚴州。這樣的人生際遇,使得余集責無旁貸地投入到了《聊齋志異》的編刊工作之中。

        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卷首有余集《序》一篇,中云:

        乙酉(乾隆三十年)三月,山左趙公奉命守睦州,余假館于郡齋。太守公出淄川蒲柳泉先生《聊齋志異》,請余審定而付之梓。[12]2454

        余集《序》末,署作“乾隆三十年歲次乙酉十一月仁和余集撰”,可知余集的“審定”工作前后經歷了八九個月。其工作的具體內容,大致有四:其一,如鮑廷博所言,“初先生之梓是書也,與蓉裳悉心酌定,厘卷十二” [11]2459,即將底本十六卷厘定為十二卷;其二,如趙起杲所說,“卷中有單章只句、意味平淺者刪之,計四十八條;從張本補入者,凡二條” [13]2458,即從底本中刪除被認為篇幅短小、文字不佳者四十八則,又從張此亭《聊齋雜志》鈔本中補入底本未見的故事兩篇;其三,做了大量的文字校勘工作。如趙起杲所言,“是書傳鈔既屢,別風淮雨,觸處都有,今悉加校正” [13]2457;其四,做了大量的文字修潤性工作。如趙起杲所言,“其中文理不順者,間為更定一二字” [13]2457。

        乾隆三十一年丙戌(1766)是會試年,大約在完成《聊齋志異》的??睂彾ㄖ?,余集即公車北上,并于次年春高中進士。雖人處兩地,此時的余集仍在參與《聊齋志異》的??睂彾üぷ?。鮑廷博《刻〈聊齋志異〉紀事》云:“《志異》之刻,余君蓉裳在幕中商榷為多。比蓉裳計偕北上,偶一字之疑,亦走函俾予參定焉?!?[11]2458

        第三位對青柯亭刻本的刻印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是鮑廷博。鮑廷博(1728—1814),字以文,號淥飲,又號通介叟、得閑居士等。遠祖自山東南遷安徽歙縣,生于浙江杭州,以刻印《知不足齋叢書》而聞名于世,是清代乾嘉年間著名的藏書家和刻書家。

        鮑廷博在趙起杲任杭州府同知時與其相識,此時趙起杲已據鄭方坤鈔本鈔錄了十六卷的《聊齋志異》全本。正因為如此,鮑廷博在乾隆二十八年(1763)就曾多次建議趙起杲將《聊齋志異》付梓印行,“荷邨先生丞杭時,嘗出《聊齋志異》一書相示,且將進梓人焉,予頗慫恿之” [11]2458;趙起杲《弁言》也說,“癸未(乾隆二十八年)冬,官武林,友人鮑以文屢慫恿予付梓,因循未果。” [2]2456趙起杲升任嚴州府知府后,終于將《聊齋志異》刻印一事付諸實施,鮑廷博則參與了文字的校讎審定并主持了后四卷的刻印工作。

        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的刊刻,具體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刊刻前十二卷的階段,趙起杲主持其事,余集參與校勘審定。此時的鮑廷博,則是解囊出資襄助其事,所謂“此書之成,出貲襄事者鮑子以文” [2]2456,同時他也參與了全書的校讎工作,“初先生之梓是書也,與蓉裳悉心酌定,厘卷十二,予第任讎校之役而已” [11]2459。

        第二個階段為續(xù)刻后四卷的階段。其實在余集赴京師應會試之后,前十二卷尚在刊刻之時,趙起杲即有意請鮑廷博主持刊刻后四卷之事。鮑廷博《刻〈聊齋志異〉紀事》云:

        今年(乾隆三十一年,1766)正月,晤先生于吳山之片石居,酒闌閑話,顧謂予曰:‘茲刻甲乙去留,頗愜私意。然半豹得窺,全牛未睹,其如未厭嗜奇者之心何!取四卷重加審定,續(xù)而成之,是在吾子矣?!栉ㄎā#郏?]2459

        后來變故突起,趙起杲在乾隆三十一年五月十八日府試童生時中暑而亡。趙起杲的五弟起杭在悲痛之余,復請鮑廷博主持完成其兄刊刻《聊齋志異》之事?!跋壬芨尥儆杈蛊錁I(yè)” [11]2458,鮑廷博則義無反顧,“未竟之緒,予竭蹶踵其后” [11]2459,終于在乾隆三十一年十一月將《聊齋志異》刊刻成書,使自己的老友趙起杲可以含笑九泉。

        二、青柯亭刻本的重要價值

        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凡十六卷,但這個十六卷,與松齡長孫蒲立德在青柯亭本卷末《跋》文中所說的“《志異》十六卷”,卷次、篇目并不一致,二者不是同一回事。因此,厘清這兩個“十六卷”之間的關系,弄明白這兩個“十六卷”之所以不同的那些細微之處,不僅對于研究發(fā)掘青柯亭刻本的價值十分重要,對于《聊齋志異》的編次和創(chuàng)作年代的研究同樣是十分重要的。

        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的底本,是福建鄭方坤(號荔薌)原藏本。趙起杲在青柯亭刻本《聊齋志異》的《弁言》中說:

        后予宦閩中,晤鄭荔薌先生令嗣。因憶先生昔年曾宦吾鄉(xiāng),性喜儲書,或有藏本。果丐得之。命侍史錄正副二本……后三年,再至都門,閏軒出原鈔本細加校對,又從吳君穎思假鈔本勘定,各有異同,始知荔薌當年得于其家者,實原稿也。[2]2456

        筆者的研究生付力元曾在其碩士學位論文《〈聊齋志異〉青柯亭刻本研究》中考察,鄭方坤為雍正元年(1723)進士,乾隆四年(1739)自河間府同知升任山東登州府知府,乾隆五年(1740)調任沂州府知府,乾隆七年(1742)任武定府知府,乾隆十三年(1748)改任兗州府知府,乾隆二十年(1755)免官歸里。他得到《聊齋志異》的鈔本,當即在其居官山東期間。因為蒲立德的《跋》文所署日期為“大清乾隆五年歲次庚申春日孫立德謹識”,而蒲立德《跋》見于青柯亭本,顯然是從鄭方坤鈔本過錄而來的,那么鄭方坤得到淄川蒲氏家藏的《聊齋志異》并鈔錄的時間,應在乾隆五年或其后不久。

        刊載于青柯亭刻本卷首的趙起杲《刻〈聊齋志異〉例言》,明確道出了青柯亭刻本與底本分卷的不同之處:

        原本凡十六卷。初但選其尤雅者厘為十二卷;刊既竣,再閱其馀,復愛莫能舍,遂續(xù)刻之,卷目一如其舊云。 [13]2457

        說是“卷目一如其舊”,但青柯亭刻本的這個“十六卷”已經不是底本的原冊原目了。具體說來,就是經過趙起杲和余集的一番努力編輯,底本十六卷的大部分篇目和編次面貌,被壓縮在了青柯亭刻本的前十二卷里;而在前十二卷刊刻之后,編輯者“再閱其馀,復愛莫能舍”,又從刊落的篇目中選出后四卷的篇目,經過“續(xù)刻”而形成了全書十六卷的規(guī)模。所以,雖然底本和青柯亭刻本都是十六卷,但這兩個十六卷卷次、篇目各異,二者之間是不能畫等號的。

        雖然如此,青柯亭刻本前十二卷的卷次、篇目仍然值得我們高度重視。可以這樣說,對于《聊齋志異》冊次、編次的研究而言,青柯亭刻本(特別是其前十二卷的編次)依然具有《聊齋志異》其他版本不可替代的獨特價值。

        一九七七年,章培恒先生為上海古籍出版社新版的《〈聊齋志異〉會校會注會評本》寫了《新序》 [14]1-20;一九八○年,章先生又在《蒲松齡研究集刊》第一輯發(fā)表了《〈聊齋志異〉寫作年代考》一文。[15]183-197這兩篇論文都牽涉到幾個頗為重要的問題,即《聊齋志異》的冊次、編次,以及在此基礎上考訂《聊齋志異》各冊、各篇的寫作年代等問題。

        章先生認為,現存半部的《聊齋志異》手稿全帙八冊,這八冊作品和每冊的內部編次,都是按寫作的先后順序排列的。至于冊次,則第一冊為手稿本卷首有《聊齋自志》的一冊;第二冊為手稿本以《鴉頭》起首的一冊,第三冊為鑄雪齋鈔本中自卷六《大人》篇起至大約卷七末的一冊,第四冊為鑄雪齋鈔本中自卷二《某公》起至卷三《鴝鵒》篇止的一冊,第五冊為手稿本中以《云蘿公主》起首的一冊,第六冊為手稿本中以《劉海石》起首的一冊,第七冊為鑄雪齋鈔本中自卷十一《王者》起至卷十二末的一冊,第八冊為鑄雪齋鈔本中自大約卷八《畫馬》起至卷九《沅俗》篇止的一冊。以此為前提,他對《聊齋志異》手稿本各冊的寫作年代作了推考。

        章先生的結論引發(fā)了研究者的商榷,幾位相關的研究者認為章先生考察的結果與史實未符。如王枝忠先生指出:手稿本第一冊第三十四篇《新郎》,寫的是發(fā)生于康熙二十年秋后的事;但同一冊第三十篇《青鳳》,寫作的時間則在這一年的秋日之前。按照章先生考察得出的結論,《青鳳》應該排列在《新郎》之前,但事實卻并非如此。王枝忠先生例舉大量的證據,以說明現存半部的《聊齋志異》手稿,并不是按照寫作時間的先后次序排列的。[16]113-125

        20世紀90年代初,筆者赴故里淄博市參加首屆國際聊齋學研討會時,提交過一篇題為《初稿本〈聊齋志異〉考》的論文。此論文提出了在現存半部的《聊齋志異》手稿之外,還曾存在過另一部《聊齋志異》稿本的問題。筆者認為,現存半部的八冊本《聊齋志異》手稿是作者的定稿、清稿,而十六冊本的《聊齋志異》手稿則是作者在日積月累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形成的初稿。[17]

        隨著《聊齋志異》版本研究的深入,事實已經越來越清晰地呈現在研究者面前:《聊齋志異》確實存在一部十六冊裝的初稿本。在蒲松齡逝世之后,這部初稿本由其長孫蒲立德收藏,并且多次被鈔錄者借出鈔錄。鑄雪齋鈔本的祖本濟南朱氏殿春亭鈔本,就是以作者的十六冊初稿本為底本鈔錄的,不過在鈔錄的過程中,由于鈔主殿春亭主人同樣做了一些“編次”的工作,現在保存下來的據殿春亭鈔本過錄的濟南張希杰的鑄雪齋鈔本,已經不是作者十六冊初稿本的本來面目了。

        在《初稿本〈聊齋志異〉考》一文中,筆者曾就兩種《聊齋志異》手稿的關系提出了一些值得思考的問題:

        推《聊齋志異》的初稿本為十六冊,今存手稿的全帙是在十六冊初稿的基礎上改訂而成的,那么就前后兩種手稿的關系而言,在《聊齋志異》的研究中也就出現了一些應予重新考慮的情況。比如就冊次而言,初稿本十六冊與改訂本八冊的對應關系如何?改訂本是不是按原本各冊的次序合為八冊的?有沒有冊次被打亂的情況?在作者最后修改定稿的過程中,初稿本各冊內部的先后次序有沒有被打亂?究竟被打亂至何種程度?有沒有可能恢復或大致恢復初稿本原來的內部編次?如果這些問題或者其中的一些關鍵問題不能解決,則我們就無法進一步探討《聊齋志異》原稿的每一冊和全書各篇的寫作年代問題,也無法通過寫作的先后順序全面考察《聊齋志異》各個不同時期的創(chuàng)作。[18]356-357

        解決這樣一些問題,前提是必須設法恢復十六冊作者初稿本的面目。如前所說,青柯亭刻本的工作底本同樣是依據十六冊的作者初稿本鈔錄而成的,只是在付刻之前,趙起杲等人把十六冊的初稿壓縮為青柯亭刻本的前十二卷,在十二卷刻成之后,“再閱其馀,復愛莫能舍”,于是把已經刪除的作品重加選擇,刻成了后四卷。這樣,就十六冊作者初稿本冊次和每冊編次的恢復而言,青柯亭刻本前十二卷的存在,它們的卷次和每卷的內部編次,也就具有了十分重要的意義。

        筆者有這樣一種設想,以青柯亭刻本前十二卷的卷次和內部編次為據進行深入細致的考察,或不能完全恢復十六冊作者初稿本的本來面目,但不否認有恢復初稿本的基本面目或大致輪廓的可能性。

        由于作者的初稿本才是按照寫作的順序逐年積累而成的稿本,如果能夠恢復作者初稿本的基本面目或大致輪廓,那么接下來,考察《聊齋志異》十六冊作者初稿本各冊順序和每一冊作品的寫作年代,也就不像目前這樣無所憑借,僅僅是存在一種空想了。

        三、關于青柯亭刻本與今存手稿本的文字差異

        蒲松齡的半部《聊齋志異》手稿(四冊,全帙應為八冊)于1950年冬天在遼東省西豐縣(今屬遼寧省)被發(fā)現,今存遼寧省圖書館。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這半部手稿被多次影印出版。張友鶴先生輯?!丁戳凝S志異〉會校會注會評本》和任篤行先生輯?!度⒓u〈聊齋志異〉》的??庇?,都清楚地記載了青柯亭刻本和現存手稿本文字的不同之處。

        那么,應該如何看待青柯亭刻本和現存手稿本之間的文字差異?下面談談筆者對這一問題的一些認識。

        首先,存在文字差異的第一個原因,是底本的來源不同、性質不同?,F存四冊的《聊齋志異》手稿本,是作者晚年形成的清稿本、定稿本,而青柯亭刻本的底本是福建鄭方坤原藏本,其祖本是松齡長孫蒲立德收藏并供人借閱鈔寫的十六卷(十六冊)本。這個十六卷(十六冊)本雖然今日已無法見到,但極有可能就是蒲松齡《聊齋志異》的初稿本。

        蒲松齡大半生都在創(chuàng)作和修改《聊齋志異》,他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是極為認真的。從初稿文字到定稿的文字,很多地方經過了作者的反復修改,有些篇甚至是大段重寫。如果能通過青柯亭刻本、多種鈔本與現存手稿本文字的比勘,確認前者出自作者的初稿本的話,那么問題就很容易理解,保存了初稿本文字的青柯亭刻本和多種鈔本,在文字內容上肯定會與清稿本、定稿本存在較大的差異。

        須要指出的是,就《聊齋志異》不同版本的文字而言,數量甚夥的鈔本和刻本,絕大多數都是不能以其文字與現存手稿本是否接近來定其優(yōu)劣的。那些與定稿本性質的現存手稿本文字差異較多的鈔本和刻本,有些文字間的差異所反映的,正是《聊齋志異》不同創(chuàng)作階段的文本面貌。

        其次,前文提到,在得到鄭方坤的鈔本并出任嚴州府知府之后,編輯者趙起杲和余集還依據他們所見到的周季和鈔本、吳穎思藏鈔本和張此亭《聊齋雜志》鈔本,對自己鈔錄的鄭方坤鈔本進行了??睂彾ǖ墓ぷ鳌V芗竞外n本只有二冊,是一個選鈔本;吳穎思藏鈔本卷帙不知;張此亭的鈔本,趙起杲介紹說:“有名《聊齋雜志》者,乃張此亭臆改,且多刪汰,非原書矣?!?[13]2457可見亦非全本?;蛟S這三個鈔本中有全本,也可能它們都是選鈔本,無論情況如何,這幾個鈔本與底本不同的文字經過??弊枚ㄟM入到工作文本,也會產生一些異文。

        其三,是青柯亭刻本的編輯者有意識地對底本中的一些文字作了改動。數年前筆者指導研究生付力元考察青柯亭刻本,曾讓她從幾個不同的角度來考察其中的異文,其考察的成果體現在她的學位論文《〈聊齋志異〉青柯亭刻本研究》中。概括起來說,編輯者有意識地進行的文字改動大致分為以下三種情況:

        一是編輯者出于時忌的原因,對避諱字所作的改動。如為避康熙帝名諱,改“玄”字為“元”(《耳中人》),避雍正帝名諱,改“胤”字為“嗣”(《羅剎海市》),避乾隆帝名諱,改“弘”字為“宏”(《畫壁》《青鳳》《考弊司》);為避清代獨有的官爵稱呼,改“大親王”為“某王者”(《王成》),將對統治中原的滿族人不尊重的說法“類滿制”(《夜叉國》)直接刪去,等等。

        此外,如《五通》篇出現的人物趙弘,因其事尷尬,對小說中的人物而言極不光彩,獨有青柯亭刻本將人物姓名“趙弘”改為了“邵弧”。后一字自然是因避乾隆帝名諱而改,而前一字的改動,則應該是趙起杲考慮到這個趙弘與自己屬于同宗關系,不想讓同姓之人身涉尷尬而作出的改動。

        二是編輯者出于文從字順或事理自然的考慮,對一些文字作了改動。如起首第一篇《考城隍》的第一句“予姊丈之祖宋公”,青柯亭刻本獨作“予姊夫之祖宋公”,應該是考慮到對普通讀者而言,“姊夫”較“姊丈”更容易理解;《劉姓》篇“苗至,細陳所以,因哀李為之解免”,“因哀”二字,青柯亭刻本獨作“哀”,可能是覺得刪去“因”字更為簡潔;《白秋練》篇“媼不實信,務要盟約”,青柯亭刻本獨改“實信”為“信”,應該是覺得單用“信”字更加文從字順;《辛十四娘》篇“生乘醉遽問曰”,青柯亭刻本獨刪“遽”字,可能以為刪去“遽”字,事理更趨自然,等等。

        三是因補訂原文的情節(jié)而對一些文字進行了改動。其中最具典型意義的,是對《促織》一篇所作的幾處改訂。

        《促織》原來的故事是這樣的:明代宣德年間,宮里喜歡斗蟋蟀,每年向民間征收善斗的蟋蟀。陜西華陰縣的成名被派做里正,征蟋蟀的事落到他的頭上。成名不敢征斂百姓,也沒有錢高價購買蟋蟀去頂缸,被衙役打得皮開肉綻。在巫者的指點下,他捉到了一頭俊健蟋蟀,一家人珍愛異常,養(yǎng)在盆里留待應征。成名的兒子九歲了,小孩子好奇心重,揭開盆蓋看蟋蟀,這蟋蟀就跳了出來。孩子手下無輕重,捕捉時失了手,把蟋蟀撲死了。這真是塌天大禍!成名兒子在極度恐懼中跳了井。把孩子撈起來,幸而未死。愁悶之中,聽到門外蟋蟀叫。成名捉得一頭黑蟋蟀,貌不驚人,卻能斗敗別的蟋蟀和公雞。成名將這蟋蟀應命上交知縣,知縣又上交巡撫,由巡撫進獻宮中。這蟋蟀果然身手不凡,在宮里斗敗天下蟋蟀無敵手。天子龍顏大悅,重賞陜西巡撫。巡撫賞識知縣,同樣賞賚成名。幾年之間,成名田地百頃,樓閣萬椽,牛羊上千,成了當地富戶。

        青柯亭刻本對《促織》原文作了三處重要修改。

        先是成名的兒子懼禍投井,被救之后,現存手稿本、《異史》鈔本、二十四卷鈔本、黃炎熙選鈔本、鑄雪齋鈔本俱作:

        但蟋蟀籠虛,顧之則氣斷聲吞,亦不敢復究兒。

        青柯亭本改為:

        但兒神氣癡木,奄奄思睡。成顧蟋蟀籠虛,則氣斷聲吞,亦不復以兒為念。

        青柯亭刻本在這里獨加了“但兒神氣癡木,奄奄思睡”二句。這兩句補綴,正是為原文中那只“短小,黑赤色”,斗起來“無出其右者”的蟋蟀是成名的兒子魂化而成的情節(jié)訂補的伏筆。

        前有伏筆,則后有應照。黑蟋蟀在宮中斗勝之后,諸本是這樣敘事的:

        由此以善養(yǎng)蟲名,屢得撫軍殊寵。

        青柯亭本則改為以下文字:

        后歲馀,成子精神復舊,自言身化促織,輕捷善斗,今始蘇耳。撫軍亦厚賚成。

        有研究者認為,是青柯亭刻本為《促織》篇增加了成名的兒子身化促織,或云魂化促織的新的情節(jié)。筆者以為不然。細讀原文文本我們發(fā)現,成名的兒子投井被救,“半夜復蘇”,他本中此后確實再也沒有關于此子的任何敘述文字。但是接下來蒲松齡寫道:

        忽聞門外蟲鳴,驚起覘視,蟲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鳴輒躍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虛若無物;手裁舉,則又超忽而躍。

        就原文的背景而言,蟋蟀本是十分難尋的,因為“此物故非西產”,只是由于華陰知縣“欲媚上官,以一頭進”,才攬到了“常供”宮廷的佞幸活兒。然則渺渺難尋之物,何以自己來到尋它千百度的人家門外?作者沒有交代,給文本的意義留下了空白;這只蟋蟀也和別的蟋蟀不同,為什么將其覆于掌下竟然“虛若無物”?難道它沒有實體嗎?作者沒有交代,又給文本的意義留下了空白。所以筆者認為,青柯亭刻本的編輯者趙起杲等人,所做的實際上是為作者“填白補罅”的工作,其性質是補充修訂,以進一步完善原文缺漏的情節(jié)和細節(jié)。這就像西方詮釋學者所說的那樣,青柯亭刻本的編輯者補訂的是文本中本來就隱含著的意義,他們所作的詮釋是一種變粗為細的詮釋,而不是沒有文本基礎的過度詮釋。

        青柯亭刻本對《促織》篇所作的第三處重大修改,是對文后“異史氏曰”的刪改。諸本的“異史氏曰”如下:

        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過此已忘,而奉行者即為定例。加之官貪吏虐,民日貼婦賣兒,更無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關民命,不可忽也。獨是成氏子以蠹貧,以促織富,裘馬揚揚。當其為里正受撲責時,豈意其至此哉?天將以酬長厚者,遂使撫臣、令尹,并受促織恩蔭。聞之:一人飛升,仙及雞犬。信夫!

        由于乾隆年間文字獄風刀雪劍嚴相逼的社會環(huán)境,青柯亭刻本的編輯者刪去了“異史氏曰”自起首的“天子”至“獨是”的五十一個字。筆者以為,這同樣是可以理解的。

        總之,青柯亭刻本與他本特別是現存手稿本之間存在的文字差異,都是十分重要的版本現象,值得引起高度重視。對這些版本現象進行深入細致的考察,有可能解決許多現在尚不明確、尚未解決的問題。如通過對青柯亭刻本和同出一源的黃炎熙選鈔本諸多與他本不同的文字的考察,可以進一步認識它們共同的祖本福建鄭方坤藏鈔本的情況,也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松齡長孫蒲立德收藏的十六卷(十六冊)本的情況;而青柯亭刻本和其他同類性質的鈔本與現存手稿本文字的比較考察,則有可能更為清楚地認識《聊齋志異》不同階段的創(chuàng)作面貌。隨著青柯亭刻本的影印出版,我們期待著更多相關研究成果的出現。

        四、青柯亭刻本的巨大影響

        就《聊齋志異》在后世的傳播而言,青柯亭刻本同樣具有其他刻本難以替代的重要價值和巨大影響。

        《聊齋志異》的不同刻本,前后發(fā)現的大約有五十馀種。這五十馀種刻本可以歸為三個系統,即青柯亭刻本系統、選刻本系統和輯佚本系統。

        就選刻本系統而言,王金范選刻本《聊齋志異》晚于青柯亭刻本一年(乾隆三十二年,1767)在山東長山縣周村鎮(zhèn)(今淄博市周村區(qū)區(qū)治)刊印,全書18卷,收文275篇。據袁世碩先生撰文考察,此275篇包括從原本析出的附文11篇,又有合二篇為一刊出者3篇。恢復原本面貌之后,實收文267篇。[19]418-441乾隆五十年(1785)刊印的郁文堂重刻本以及在此本上進行評點的王芑孫評點本,光緒年間改題《〈聊齋志異〉新本》的王毓英重刻本,都屬于王金范選刻本一系。

        除了王金范選刻本及其重刻本,還有乾隆五十九年(1720)刊印的小芝山樵選刻本,凡6卷,58篇;乾隆六十年刊印的步云閣選刻本,11卷,140篇,都應歸入選刻本的系統。須要指出的是,步云閣刻本雖屬于選刻本,卻是在青柯亭刻本的基礎上選刻而成的。

        輯佚本系統的刻本,包括道光四年(1824)黎陽段瑮刊印的《〈聊齋志異〉遺稿》和光緒十年(1884)長白榮譽輯校的得月簃叢書刻本《〈聊齋志異〉拾遺》,此外還有民國三年(1914)肇東劉滋桂輯刊的《〈聊齋志異〉逸編》。它們都是為補青柯亭刻本之缺失而出現的。

        青柯亭刻本系統顯然要比選刻本系統和輯佚本系統重要得多。其一,雖然從嚴格的意義上說,青柯亭刻本也是一個《聊齋志異》的選刻本,但因為它只是刪除了底本中“單章只句、意味平淺者”四十八則,又從張此亭本補入二則,收文達到430馀篇,保存了《聊齋志異》原本的大致風貌,可以說是諸種刻本中收文篇數最多的一個。其二,青柯亭刻本是《聊齋志異》的第一個刻本,它的出現,使得《聊齋志異》的接受者由借閱傳鈔的少數友朋跨越到了社會的整個讀書人階層,傳播方式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乾隆三十一年初刊之后,很快就出現了乾隆三十二年(1767)上洋李時憲刻本、乾隆五十年(1785)杭州油局橋陳氏刻本、乾隆六十年(1795)刻本、道光八年(1828)刻本等諸多的重刻本,特別是在其刊刻的第二年就出現的上洋李時憲的重刻本,足可以見出青柯亭刻本在當時社會受歡迎的程度。其三,后世通行的呂湛恩、何垠兩種注本,刊印的王士禛、王東序、馮鎮(zhèn)巒、何守奇、但明倫、方舒巖諸家的評點本,以及一版再版的《詳注〈聊齋志異〉圖詠》本,皆以青柯亭系統的刻本為底本。

        由青柯亭刻本問世之后被一再翻刻,且被加評加注、插圖題詠的歷史事實,可知陸以湉所說的“流播海內,幾于家有其書”,無疑指的是青柯亭刻本系統各種刻本的《聊齋志異》,而段瑮在《重抄〈聊齋志異遺稿〉序》中所說的“留仙《志異》一書,膾炙人口久矣。余自髫齡迄今,身之所經,無論名會之區(qū),即僻陬十室,靡不家置一冊” [20]2465,同樣指的是青柯亭系統各種刻本的《聊齋志異》。

        就《聊齋志異》在海外的傳播而言,到目前為止,《聊齋志異》起碼被譯成了英、法、俄、德、意大利、西班牙、丹麥、捷克、波蘭、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烏克蘭、越南、朝鮮、日本等二十馀個外文語種,是在海外流傳最廣的中國古典小說之一。

        《聊齋志異》傳播到西方是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國門大開之后的事。如英文版的翻譯,美國漢學家衛(wèi)三畏最早翻譯了《聊齋志異》中的《種梨》和《罵鴨》兩篇作品,發(fā)表在1848年出版的兩卷本《中國總論》第一卷中;1880年,英國漢學家翟理斯出版了英譯本《聊齋志異》,收錄了他翻譯的164個聊齋故事。如俄文版的翻譯,1883年,俄國漢學家瓦西里耶夫翻譯了《阿寶》《庚娘》《水莽草》《曾友于》《毛狐》五篇小說,收錄在這一年出版的《中國文選》中。如德文版的翻譯,德國人威廉·格魯貝的《中國文學史》收錄了他翻譯的聊齋故事《紅玉》,于1902年在萊比錫出版,這是最早的聊齋故事的德譯本。這里要說的是,這些不同外文語種的最早翻譯文本以及其后出現的更多更全的《聊齋志異》譯本,舉凡在20世紀60年代之前出現的,幾乎都是以青柯亭系統的刻本為底本進行翻譯傳播的。我們在追溯這些外文譯本的底本的時候,毫無疑問地要去翻檢青柯亭刻本系統的《聊齋志異》。

        齊魯書社自成立以來即十分重視聊齋學的研究與普及工作,先后出版了《二十四卷抄本〈聊齋志異〉》的影印本與排印本、山東大學蒲松齡研究室編《蒲松齡研究集刊》一至四輯、路大荒先生著《蒲松齡年譜》、袁世碩先生著《蒲松齡事跡著述新考》、任篤行先生輯?!度⒓u〈聊齋志異〉》等一大批重要的聊齋學論著與原典,可謂聊齋學著作出版的一方重鎮(zhèn)。近來,齊魯書社又計劃影印出版《聊齋志異》的系列版本,這對于聊齋學界和廣大讀者而言實在是一大喜事與幸事。其《聊齋志異》系列版本的影印出版規(guī)劃將于近期實施,在《聊齋志異》出版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青柯亭刻本被列為第一種,同樣是一件值得高興與祝賀的事。我們期待《聊齋志異》系列版本的影印出版嘉惠學林,嘉惠廣大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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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付力元.《聊齋志異》青柯亭刻本研究[M].山東大學碩士論文,2015.

        [11][清]鮑廷博.刻《聊齋志異》紀事[M]//[清]蒲松齡,著.任篤行,輯校.全校會注集評《聊齋? ? 志異》,濟南:齊魯書社,2000.

        [12][清]余集.序[M]//[清]蒲松齡,著.任篤行.輯校.全校會注集評《聊齋志異》.濟南:齊魯書? ? 社,2000.

        [13][清]趙起杲.刻《聊齋志異》例言[M]//[清]蒲松齡,著.任篤行.輯校.全校會注集評《聊齋? ? 志異》.濟南:齊魯書社,2000.

        [14]章培恒.新序[M]//[清]蒲松齡,著.張友鶴,輯校.《聊齋志異》會校會注會評本·卷首.上? ?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5]章培恒.《聊齋志異》寫作年代考[M]//《蒲松齡研究集刊》第一輯.濟南:齊魯書社,1980.

        [16]王枝忠.《聊齋志異》是按寫作先后編次的嗎?——與章培恒先生商榷[M]//王枝忠,著.? ? 蒲松齡論集.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0.

        [17]鄒宗良.初稿本《聊齋志異》考[M].山東大學學報,1992,(2).

        [18]鄒宗良.蒲松齡研究叢稿[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11.

        [19]袁世碩.王金范選刻十八卷本《聊齋志異》[M]//《袁世碩文集》第一冊.北京:人民文學出版? ? 社,2021.

        [20][清]段瑮.重抄《〈聊齋志異〉遺稿》序[M]//[清]蒲松齡,著.任篤行.輯校.全校會注集評? ? 《聊齋志異》.濟南:齊魯書社,2000.

        A Preface for Photocopied Qingketing Block-printed

        Version of Liaozhai Zhiyi

        ZOU Zong-liang

        (Shandong University,School of Literature,Ji'nan 250100,China)

        Abstract: The publishment of Qingketing block-printed version is an inevitable result of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Liaozhai Zhiyi’s circulation. Simultaneously,the individual editors and publishers also played a vital role in the publishing process of this version. Particularly,Zhao Qigao,Yu Ji and Bao Tingbo etc.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for this. In the terms of alignment order and written time,Qingketing version is of great value. The textual differences among this version and other versions and the manuscripts of Pu Songling are a type of version phenomenon with irreplaceable importance,which is deserved a high level attention. In the terms of Liaozhai’s circulation in the later generations,Qingketing version is also more valuable and more influential than other block-printed versions.

        Key words: Qingketing Block-printed Version;Zhao Qigao;Yu Ji;Bao Tingbo;Substantial Value;Textual Differences;Circulation and Influences

        (責任編輯:李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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