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戊

關(guān)于一棵樹

一棵樹，我能想到的是

站立的樣子，成了門

官府的門，普通百姓的門

站累了，躺下來

變成了棺槨

安放那些同樣站累了的靈魂

再或者，從成千上萬的木材中

脫穎而出，一個砧板

用刀才能刻畫上樹的年輪

有時應(yīng)該慶幸，樹的身體

成了一把琴，伯牙子期

能彈出高山流水，更多的時候

我愿意相信，那些聲音

是風(fēng)留在樹里的箴言

端 午

江河衰老，源于一顆受驚的石子

皺紋成圈向外擴(kuò)展

時間無意間有了裂痕，有人

在江畔獨步，高唱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

吾將上下而求索

歌畢。一躍而下

受了驚嚇的江水

怒吼、咆哮，裹挾著

污濁、失落——以頭撞向巖石

或而跳崖，粉身碎骨

訪問夢境

沒有來由的淚水如泉涌般

從眼眶奪路而出

滑落臉頰。深夜從細(xì)小的縫隙

透過的微弱的光

我能猜測到

此刻窗外，仍舊漆黑一片

萬物沉浸在夢鄉(xiāng)

我不知道悲傷為何總在深夜襲來

打劫我，蓄滿淚水的眼眶

撿石頭

在河邊撿起石頭的一生

圓潤、光滑

浮出水面的事物逐漸清晰

干凈，多像這春日

燕子飛來 桃花開出花朵

河邊，撿起的石頭

被磨掉的

記錄著某人的姓名、事跡

我們的一生

如流水中消逝的部分

下班后在寒風(fēng)中回家

春風(fēng)中截留有雪化后

冰涼的體溫

穿過公園

落日以自身的方式

散布蒼涼的消息

籠罩在松林中

傍晚的陰翳

制造片刻虛幻的人世

積雪消失在

一個無人問津的時代

雪化后寂靜的湖面

變得沉默寡言

偶爾有風(fēng)經(jīng)過時

微微的漣漪

在瘦小的身體里

涌動成了春天的波浪

曹 戊 作品見《詩刊》《北京文學(xué)》《星星》《草原》《中國校園文學(xué)》《飛天》等刊。參加第十三屆星星大學(xué)生詩歌夏令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