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陽
癸卯端午節(jié)前夕,一個大風大雨的夜晚,著名畫家、篆刻家金光瑜先生永遠離開了愛他的家人、摯友與學生。先生雖已是八十三歲高齡,更何況晚年深受疾病之苦,逐漸趨于混沌世界,但噩耗傳來,依舊令人傷心不已。
金光瑜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培養(yǎng)起來的第一代傳統(tǒng)國畫藝術的傳承者之一。年輕時代的他畢業(yè)于浙江美院(今中國美術學院),得到了潘天壽、吳茀之等一大批畫壇巨匠的親傳,畢業(yè)后來到上海中國畫院,更得以親身感受海派大師的風范。當時,在新成立不久的上海中國畫院,無數(shù)丹青高手、藝術精英濟濟一堂,如何傳承、發(fā)展優(yōu)秀的民族繪畫藝術,成了最重要的任務。賡續(xù)文脈,承上啟下,繼往開來,與時俱進,既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精神。
當時的金光瑜,主攻山水,特別服膺一代大家陸儼少先生的丹青藝術,與同學汪大文喜結連理之后,又得到畫壇大師程十發(fā)先生的親授。在長期的筆墨實踐中,他用筆新,想法新,逐漸形成自己融匯浙派、海派繪畫之所長的個人風格,筆觸老辣,氣韻生動。難能可貴的是,無論歲月更迭,時代變遷,金光瑜始終敏于行,訥于言,謙虛低調,待人誠懇,往往言語不多,卻始終孜孜以求鉆研繪畫藝術,又能在金石篆刻上,展現(xiàn)他另一面的探求。多年來,他在排朱弄白之間用精用勤,收放合度,其中肖形印自具獨美,尤堪把玩,除傳統(tǒng)的題材形式而外,他又創(chuàng)人物肖像,在方寸之間得像主形神,以簡筆為之,想見漢磚石刻風神,令人叫絕。
金光瑜作品《舞翩翩》。
度過了艱辛的青年歲月,在“改革開放”的東風之下,人到中年,本該繼續(xù)攀登藝術高峰的金光瑜,卻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原來,為了開拓視野,求索創(chuàng)新,他與妻子汪大文一起,踏上了大洋彼岸美國的土地,雙雙定居紐約,在生命的不惑之年,大膽而又勇敢地開始去追尋一條中西結合、推陳出新的藝術道路。
二十年旅居美國,金光瑜不僅見到了大洋彼岸的山水風格,又在筆耕之余,不廢傳統(tǒng),致力于中國畫本行,這條守正創(chuàng)新的道路走得辛苦卻也堅定。如何站在國際舞臺上,守住中國畫筆墨底線,又能在潔白輕盈的宣紙上,留下屬于自己、屬于時代的新貌,金光瑜對此思考尤多??上驳氖?,幾十年探索下來,他擁有不俗的成績:先后參加過紐約“林肯藝術中心畫廊”、“臺北福華畫廊”、費城“費蘭克明畫廊”等多處聯(lián)展,并擔任美國GRACIE公司藝術家。從事丹青創(chuàng)作之余,還在CHINA INSTITUTE(華美協(xié)進社)任教中國藝術,兢兢業(yè)業(yè)地為傳統(tǒng)中國畫藝術在海外的普及與宣傳,竭盡全力。上過他課的學生,無論是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還是黃皮膚黑頭發(fā)的華人,都深深感到其教學之認真細致,講解分析之生動有趣,無論是書法、繪畫還是篆刻,無不深入淺出,耐人尋味,因而他的課深受歡迎,一教就是整整十余年。
在他的晚年,落葉歸根回到出生之地上海,盡管辦過好幾次有影響的畫展,出版了個人畫集,但一向低調沉穩(wěn)的他始終不求聞達于江湖,每天在蘇州河畔的“神石軒”中含飴弄孫、調朱弄紫,偶爾教教學生。盡管窗外海上畫壇的紛紛擾擾、五光十色顯得十分熱鬧,可他卻始終不為所動,堅持“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畫畫刻印,閑暇之余,樂于與好友們歡聚一堂,賞石觀花,游山玩水,不亦樂乎。
君子之風,人淡如菊。金光瑜先生一生,無論為人為藝,始終堅守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之正道,但問耕耘,不計收獲,因而也就具有了平淡天真的境界。先生雖逝,藝術長存!
近日,“居然水中間——近代以來的江南景觀美術作品展”在中華藝術宮開幕。展出表現(xiàn)江南地區(qū)水域景觀的中國畫、油畫、版畫、雕塑、水彩、影像等作品共140余件。分別從水的視覺再現(xiàn)、水的形式探索、水的人文思考三個方面,在展示江南水環(huán)境多重樣貌的同時,呈現(xiàn)藝術家觀看方式的轉變和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詩意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