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毅

穿行

樹葉飄零的季節(jié)

昏暗的小路淫雨霏霏

松柏郁郁蔥蔥

褐色的鳥聲劃過

生命泯滅時

記憶從這兒消逝

揪心的依戀

黑暗中悄悄延伸

像三千年的古柏

殘破的墓碑 沒人

記得它們是誰

大年或小年，人們

到這里肅立

放幾束鮮花

燃一縷青煙

輕輕踏過遍地落葉

你可記得

昨天，他們也曾走過

樹葉飄零的季節(jié)

漂泊

貧乏的問候

你在大海中浮游

終是無法靠岸

多少個春秋已經(jīng)溜走

天海茫茫霓虹閃爍

無家可歸的你在哪處港灣停駐

如遙遠的歌聲如一葉孤舟

越走越深的黑洞

不停走出進入

鼓浪嶼的天空有微云清風(fēng)

白鷺鷗鳴輕輕劃過

沒有帆也沒有槳

沒有航標(biāo)，沒有

只是一種歸去

閑云野鶴找不見灘涂

外婆

十月最后一天開始下雪

一種罕見的寂靜

在田野上，楊樹林中展開

我在井臺上干活

霰雨和寒風(fēng)正在磨損

打水的井繩

繩扣解開 ? 它就會自己跳下

像稻草上的四個胞衣

早已厭倦喂養(yǎng)山豬

每個黃昏都要用這擔(dān)木桶

勞作到天黑，那些豬崽

對著豬圈里的槽啜飲

還沒有注滿

它們又跟到掛在籬笆上的那個

大門邊，一塊叮當(dāng)響的木板

朽爛了，不再為任何歡樂而叮當(dāng)

厭倦了內(nèi)心帶著這個繩扣

四處奔波。孩子們鬧起來就像

系著繩子亂蹦亂跳的豬崽

躺著或站著卻不能拴住他們

既然我也是自己的一扇門

那就讓這樣的風(fēng)磨損我的臉頰

就像把空氣填進我的喉嚨

把水放在角落，把光和楊樹

放在鏡子前 ? 或者僅僅是停下

傾聽脈搏的震顫

輕得像飄落的雪花

像初雪一樣冷酷

聽清它一直訴說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