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桃院子與眾詩人飲酒
我起身倒了杯格蘭哥尼
楊桃院子也關(guān)了最后一盞燈
對談的人 ? 隱于酒杯
隱于趕末班渡輪的那只貓
我漸漸地整理肉體
楊桃院子漸漸地折疊
不眠的詩人還在練習(xí)擁抱的姿勢。
我都知道
一個不眠的人 ? 注定
有另一個人為他守夜
就如同我喝酒的時候
想的都是你抬步登階的樣子
聲音的微笑看起來像耳朵
昨晚我有一次驚醒
是耳朵一動不動的樣子
它像是古舊的雕塑
設(shè)置在
不,是堆放在我雜亂的身上
我和它說話,它若無其事一言不答
像個胸有成竹的政治家
是,是的
我,我該臣服
我搖了搖耳朵
它巋然不動,像暗礁上的燈塔
我還是該耐心地等待
像明了身見的人
在你的光閃之間,提煉
頻率和距離為我預(yù)訂的船期
我也該在聲音的微笑里
一筆一畫地勾勒耳朵的樣子
哪怕是用盡我一生的筆和紙
在上杭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
年輕的,古舊的,被歌唱的
似舊縣河被汀江攬入
該如何度量、標(biāo)識或校正
只有在瓦子街的人群里
去尋找秤上星花、墨斗和
傀儡戲里唱出的九調(diào)十三腔
我背著我的光一直往前走
像一個點(diǎn)燈的人
自己前行的路上,不敢黯淡
每走一步
光就晃動一下,閃閃地
不必回頭
我也始終記得它
燦爛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每一天
光會降臨我的頭上
會落在我的肩上
我真切地背著光
背著我時間的籬笆
即使光越來越弱
我也踏實(shí)地
在陰影的身上
學(xué)會辨識光的方向
一只白鷺掠過湖面
它也是我的光
白色的優(yōu)雅,像我略帶憂傷的樣子
湖面上,也有一朵黃槿花
慢慢地,慢慢地
似乎是沒有了方向地游動
它像光,像我的光正在形成
落在地上的桃紅色紫荊花也是光,細(xì)碎碎的
枝頭僅存的刺桐花,也是光,尖尖的
它們在我的去處
它們終于見到我
一個背光的人
高蓋,居于廈門。籍貫福建南安。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詩歌作品散見于《人民文學(xué)》《福建文學(xué)》《廈門文學(xué)》及其它選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