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立新

周末跟朋友們郊游，見水稻田邊上有一大片紫蘇，在清風里煥發(fā)著勃勃生機。走近看，桃形狀的紫蘇葉片，沐浴著艷陽，散發(fā)著陣陣獨特香味。一個裹著頭巾的大嫂正在摘紫蘇葉，見我們過去，熱情地邀請我們摘些葉子回去，說可以做咸菜，蒸豆包用，還能泡水喝。于是，我就摘了一大把肥厚的紫蘇葉子。

回到家里，小心地捏著葉梗，用細線把蘇葉穿起來，掛在陽臺窗框粘鉤上，家里馬上彌散起蘇葉香，這味道勾起了我對從前的回憶。

記得當年在老家時，靠柴禾垛的院墻邊上，母親年年也種幾壟紫蘇。因為紫蘇這種植物比較皮實，耐旱耐澇，所以每年夏末初秋時候，一排排的紫蘇，長得非常高。這時候，原來嫩嫩的毛絨葉，經(jīng)過一個夏天的日光浸潤，風雨吹打，變得深邃厚實，白米粒一樣的紫蘇花也一串串往外鉆，母親就說：“得摘紫蘇葉啦?！庇谑敲刻焱砩铣酝觑垖懲晔罴僮鳂I(yè)，母親就給我們分派活兒，活兒通常有三樣，摘紫蘇葉、穿紫蘇葉、倒醬缸，我的活通常是摘蘇葉，摘樹葉就是掐紫蘇葉，通常是由下往上摘，因為下面的紫蘇老成，葉大葉厚，上邊的又小又嫩，穿起來不經(jīng)曬，一曬就打卷，等到冬天泡發(fā)時，就做成咸菜。為了給穿紫蘇葉的姐姐帶來方便，我摘的蘇葉都是整整齊齊碼在笸籮里。

可能是太過于勤奮了，兩三天的功夫，我就把蘇葉枝上的老葉片摘得干干凈凈，每個枝上只剩枝頭的嫩葉了，而我家的窗口房梁上，也掛滿了姐姐穿的一串串紫蘇葉串。即使是這樣，我仍摘葉不止，每天晚飯后都在紫蘇壟里“偵查”一遍，發(fā)現(xiàn)夠大的葉片，馬上摘下來，這時候，每天摘的葉子只能摘到一把。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紫蘇枝上的葉摘光了，秋風一吹，紫蘇籽漸漸飽滿成熟了，等到秋末時候，母親把紫蘇枝割倒，放到場院里晾曬，干了后，打下的紫蘇籽放到通風地方晾曬，到冬天時也是很好的食材。

寒冬臘月天，家家戶戶開始做粘豆包時，用涼水將風干的紫蘇葉泡發(fā)，第二天用來做包粘豆的底皮，豆包蒸開鍋時，滿屋都是蘇葉香?？爝^年時，母親將紫蘇籽淘洗干凈，炒熟，用搟面杖壓碎，拌上細鹽面，可拌飯吃，也可以用來做餡烙紫蘇餅，油酥油酥的，是我們的最愛。

白駒過隙，時光荏苒。如今，故鄉(xiāng)的紫蘇葉像是伴著歲月離我遠去了，但其實，它卻未曾離去，它的香浸在風干的串串葉片里，每經(jīng)記憶之水泡發(fā)，總會散發(fā)出淡雅幽香，在我的心間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