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
這與我的性格有關。我屬于偏雙重性格,更愿意接觸新鮮事物。在高校上課時,我接觸的是年輕學生,如果不了解學生的心理和關注點,就難以上好一堂課。獲取最新知識的最便捷來源是互聯(lián)網(wǎng)。要做好教育,就要了解年輕人,學會轉(zhuǎn)換角色,像年輕人一樣成為網(wǎng)絡使用者和傾聽者。
雖然我時常上微博、發(fā)微博,但實際用微博的時間很短。新的表情包和動圖是我偶爾看到就會順手存起來的。因為按照我們教育工作者的理念,圖片和視頻比文字更具可視化沖擊力。現(xiàn)代生活節(jié)奏快,微博比較受大眾歡迎。同樣,短視頻平臺也很受歡迎,如果時間允許,我也很愿意接觸各種新媒體。
我對學生要求嚴格,這可能與我在法國求學期間導師對我要求嚴格有關。法國求學給我影響最大的事情是“細節(jié)決定成敗”。我的導師西瑪蒙蒂教授是一位非常嚴謹?shù)睦蠋煟臀乙彩冀K保持著嚴謹?shù)膸熒P系。雖然我的語言能力很強,但用法語寫博士論文仍然有難度。在修改論文時,她經(jīng)常把我的論文改得像花貓一樣,一頁紙甚至可以改幾十處。
寫博士論文期間,有兩件“小”事讓我受益終身。第一件事是特殊符號的全角和半角。我用的是中文系統(tǒng)的筆記本電腦,因此某些特殊符號會自動轉(zhuǎn)化為全角符號,導師西瑪蒙蒂教授對此非常生氣。她說:“我希望你提交的是一份你認為最優(yōu)秀的論文……而我提供的意見則是專業(yè)的學術意見,我不愿意看到非專業(yè)問題?!?/p>
第二件事是學術引用。我論文中的所有引用都嚴格按照學術要求,本以為不會有太大問題,但西瑪蒙蒂教授還是在稿件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我百思不得其解,她才解釋道:“你引用的一些書目,已有最新版。請參見最新版。”我這才恍然大悟。在法國,許多經(jīng)典作品,尤其是教材的更新速度很快,通常一至兩年就會出新版本。作者的觀點可能在新版本的作品中得到修正。因此,引用原則上必須以最新版本的作品為限。
回過頭看,可以說是導師的風格影響了我現(xiàn)在的教學工作,對文章精益求精,對學生要求嚴格。另外,我還有兩方面的考慮。一方面,中國政法大學是主流的法科大學,本身對學生的專業(yè)要求就較高。另一方面,我深刻理解了“我們辦的不是案子,而是別人的人生”這句話的意義。法律專業(yè)的學生如果沒有高超的法律素養(yǎng),未來在實務工作中就會很可怕。任何一個錯案都會給自己、他人和社會帶來很大的傷害。尤其是我們政法大學的碩士和博士,這些人在一流的法學院畢業(yè)并取得很高的學歷,如果沒有接受過嚴謹?shù)姆捎柧毢退季S訓練,對整個法治事業(yè)的傷害就很大。
在學術界,大陸法系目前還比較空白。我們努力做好學術研究,為的就是盡可能去彌補一些空白。語言是打開這個國家和世界的鑰匙,要了解這個國家,必須先學會這個國家的語言。我的導師孫長永帶我進入了法律的世界。他有一句口頭禪:“每學會一門語言,就相當于掌握了打開一個民族的鑰匙,打開一個國家歷史的大門。”現(xiàn)在世界上還存在一些主流國家或者非主流國家,它們曾經(jīng)在歷史上輝煌過,有獨立的語言和文化。如果想了解它們,那就要去了解它們的過去,了解它們走的是什么樣的道路。這條道路有經(jīng)驗也有教訓,我們學習它們,才能明白我們中國之路該怎么走。
我認為學語言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不管資歷高低,我們生來就會說話,只是說不同方言罷了。就像說普通話、閩南語或客家話,只要下決心去做這個事情,持之以恒,學外語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雖然每個人的天賦不同,但每天的時間都是一樣的,努力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在過去的十幾年里,我做了幾件在學術界看來性價比很低的事情,那就是學了八門外語。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專注于學習外語,做了很多基礎性的研究,而不是應用型的研究。這樣厚積薄發(fā),自然而然地獲得了成功。
掛職最高檢第二檢察廳副廳長的經(jīng)歷,讓我深刻認識到每位檢察官和司法工作人員在辦案過程中所肩負的重大責任。他們所處理的案件不僅關系到幾個家庭的幸福,更關系到老百姓對公平公正的感受。因此,作為一名教師,我們必須從學校階段開始,培養(yǎng)學生嚴謹?shù)姆伤季S和扎實的法律功底,以避免他們在日后的職業(yè)生涯中犯下嚴重錯誤。
掛職期間,我與許多檢察官和司法工作人員互相啟發(fā)、互相討論,共同探討許多法律問題、事實問題和證據(jù)應用問題,這些討論非常嚴謹和慎重。我認為,這種嚴謹?shù)姆伤季S和習慣,最早是從高校開始奠定的良好基礎。因此,我想告訴年輕的法律人,從現(xiàn)在開始,要培養(yǎng)自己嚴謹?shù)姆伤季S和習慣,這將決定你未來的職業(yè)發(fā)展。
對于法律人來說,閱讀書目越廣泛越好。我并不特別建議只讀狹隘的書目,法律人除了閱讀專業(yè)書籍,還應該廣泛閱讀更多的人文社科書籍。
至于我自己的書籍,我很想推薦和推銷它們。我的書涵蓋主流國家政治制度系列,包括德國、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荷蘭、葡萄牙、俄羅斯等國家的證據(jù)法和刑事訴訟制度。我的書與其他學者的書籍有所不同,因為它們涉及更多的比較法,包括國際主流國家和一些非主流國家的成功經(jīng)驗和失敗教訓。我的書為中國提供了一個可參照的樣本,這些參照不一定是借鑒,也可能是反思。
總的來說,我的書提供了一個生動的國際場景。通過閱讀我的書,我希望更多年輕人能夠加入比較法研究,既立足中國本土實踐,又具有國際化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