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來
爭論是生活的常態(tài),如果沒有爭論,那么日子就如一潭死水,波瀾不興,缺少生氣。爭論作為一種便捷的溝通方式,它的目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爭出個輸贏。爭論的方式有很多種,可以是言語的激烈碰撞,也可以是心靈間溝通的捷徑,可以是只為了說給自己聽,可以是只為了發(fā)泄。但我以為,爭論有一個最核心的內(nèi)涵:我希望你的心能聽到我的聲音,所以我才會那么大聲。
我也經(jīng)歷過爭論,和父親。在我們這個年紀,孩子和父母的爭論稀松平常,不足為怪。
那天晚上,月亮明晃晃地照著大地,倔強地想要把黑夜照成白天。學(xué)期末,又是一個緊張的周末夜晚,我一如既往躺在床上看手機。父親徑直沖到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厲聲呵斥:“怎么還在玩手機?眼睛都快看瞎了,趕緊睡覺,手機沒收!”早就因為手機問題和父親有過幾次爭吵,我倔強地拒絕把手機上交。父親伸手就來搶奪手機,不滿的情緒在他的“逼迫”下瞬間爆發(fā)。我咆哮道:“我知道什么時候該睡覺!你應(yīng)該知道尊重我,不要查房,給我自由的空間!”
父親一聽更生氣了:“你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還你‘知道什么時候該睡覺’!”“我不需要你管,我需要的是你的尊重和理解!”我眼里含著淚水走進了衛(wèi)生間,關(guān)上了門。父親生氣地摔門而出。母親過來勸我,我沒有理會,對著門口扯著嗓子大喊:“我已經(jīng)長大了!請你們不要限制我,讓我自己管好自己的生活?!薄昂茫也还苣懔?,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父親的聲音隨著他的走遠漸漸變輕,母親也默默退出了門。
那晚,就這樣了,長久的沉默后,我回了房間,一切都安靜極了,窗外的月光越發(fā)白凈。第二天,父親就到外地上班去了。
我和父親之間發(fā)生爭論,再尋常不過,我只是希望他可以不要再管控我晚上的時間。我選擇了最激進的方式去和他“溝通”,是為了發(fā)泄對父親積壓的很多不滿,也是為了得到回饋,不想他再監(jiān)管我,但我更是希望他可以聽聽我內(nèi)心的想法——平時沒機會以及不敢對他說的想法。
下一次再見時,沒有過激的言語,沒有爭論,我們的相處穩(wěn)定平和。父親不再那么氣勢洶洶了,我也不再傲然賭氣了。周末的晚上,他再沒有來“查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睡前的提醒——他好像理解我了。戴爾·卡耐基說過:“承認自己也許會弄錯,就能避免爭論,而且,可以使對方跟你一樣寬宏大度,承認他也可能有錯。”父親“承認”了他的“錯”,避免了再一次的爭論,我也順著父親的意思,保持了沉默。
這場爭論,最后以沉默和平結(jié)束,或者說以父親的理解和接受結(jié)束。它似乎在我們兩個的心靈間搭起了一條溝通的捷徑,它帶給我們的,是對彼此更深的理解,是家人之間更多的寬容。
好的爭論就是這樣,你沒有受傷,我沒有失望,僅僅在言語上有些碰撞,可能會非常激烈,但那又何妨!每一次的爭論都是思想的交鋒,但同樣,也是心靈的交流。
或許,下次我與父親講話就不用那么大聲了吧。
(指導(dǎo)教師:劉云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