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平
人們都說“江南好”。江南好在哪兒?
運河從燕山腳下一路向南,越江而過,便到了江南,從蘇州望亭鎮(zhèn)流入了蘇州,至吳江而出,蘇州境內(nèi)長達(dá)81.8公里。提及運河,蘇州人特別驕傲,中國早先的幾條人工運河,都與蘇州息息相關(guān)。胥溪、練瀆、邗溝、黃浦都是蘇州人為了蘇州的發(fā)展而開挖的。三千年來,蘇州歷經(jīng)風(fēng)雨滄桑,人們賦予它種種的稱號,諸如魚米之鄉(xiāng)、文萃之幫、絲綢之都、工藝之市、園林城市、人間天堂、文化底蘊深厚等等,愈加顯示出它的精美。
江南好,最美是蘇州,都說美在蘇州園林。外地人提到蘇州首先想到的是,蘇州是一座園林城市,這是世人對蘇州的第一評價,不過這只說了一半。蘇州人卻說“假山假水城中園,真山真水園中城”。這話有二層意思,前一句說的是蘇州古城里的園林都是人造的,是假山假水,后一句說的是蘇州西部地區(qū),也就是現(xiàn)在的蘇州高新區(qū)都是真山真水,這又是一半,這一半是大自然的恩賜,由此可見這里自然資源十分豐富。連綿不斷的山脈,每一座山都有著厚重的文化與美麗的傳說,把蘇州說得神乎其神的。
那靈巖山在蘇州城西南三十里的木瀆鎮(zhèn)旁,山不高,只有182米,與那些高山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可是在蘇州也算得上是名山了。山上多奇石,靈巖山怪石嶙峋,舊有“十二奇石”或“十八奇石”之說。因為靈巖塔前有一塊“靈芝石”十分有名,因此得名“靈巖山”。又因為山石顏色深紫,可以制硯,又稱硯石山。山南峭壁如城,相傳吳王曾在山上筑有石頭城,故又名石城山。至今靈巖山有“靈巖秀絕冠江南”和“靈巖奇絕勝天臺”的美譽。至今還留著吳王井、玩月池、流花池、西施洞、西施與吳王的琴臺等。
山頂上有靈巖寺,即吳王夫差“館娃宮”的舊址。春秋吳越夫椒一戰(zhàn),越國大敗,越王勾踐和大夫范蠡被押為人質(zhì),居住在石室之中,向夫差獻(xiàn)上越中美女西施。吳王夫差為西施在靈巖山上建造行宮,銅鉤玉檻,奢侈無比。吳人稱美女為娃,故名“館娃宮”。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踐從水路攻進(jìn)吳國,把這富麗堂皇的館娃宮付之一炬,燒成斷壁殘垣。東晉時有人在靈巖山吳宮遺址修建別業(yè)。后舍宅為寺,南朝梁天監(jiān)二年(503年)擴建為寺院,名“秀峰寺”,唐代改稱靈巖寺。
山連著水,水在山腳下環(huán)繞,這是蘇州的山水,靈巖山南有采香涇,專為西施去香山采種香草之用,傳說是依據(jù)吳王一箭所射的方向而開鑿,又名“一箭河”。山西南麓有韓世忠墓。南宋抗金名將韓世忠和夫人梁紅玉合葬于此,墓碑巨大,碑文13000余字,世所罕見。靈巖山南麓香水溪北,百步小浜石橋東有清初詩人張永夫之墓。
靈巖山之北約兩公里,便是天平山。天平山本來是一座荒山,山石是鉀狀巖花崗石,屬斷層山,日復(fù)一日的風(fēng)吹雨蝕、冰凍日灼,使石體逐步開裂、風(fēng)化了。唐寶歷元年(公元825年)儒雅風(fēng)流的白居易出任蘇州刺史,這位蘇州的一把手,深愛大自然,以觀山聽泉為樂趣,到任后不久就游了天平山,在山腰發(fā)現(xiàn)一股清泉從石罅中涓涓流出,山泉明澈潔凈,帶著沁人心脾的清新氣息,掛峭壁穿石隙,直流下山。白居易詩興頓至,題《白云泉》詩一首:
天平山上白云泉,
云自無心水自閑。
何必奔沖山下去,
更添波浪向人間。
中唐正是我國茶文化蓬勃發(fā)展時期,茶圣陸羽撰《茶經(jīng)》,品評煮茶用水,推崇山中乳泉。白云泉醇厚甘洌的品質(zhì),很快受到文人雅士的激賞,贏得“吳中第一水”的美譽,當(dāng)之無愧成為天平山一絕。現(xiàn)在白云泉邊有茶室,游客可入汲泉品茗,領(lǐng)略名山秀液的真味。
地以人名,景因文傳。歷代名人游覽天平山的遺跡大多得以保存,為雄奇秀美的天平山增添出魅力無窮的人文意蘊。這樣山景才是天人合一,合乎人心,肯定遠(yuǎn)遠(yuǎn)超過那些因為隱居、安樂而造的園林了。
緊緊依靠天平山北麓,支硎山之西,華山之東,有一座山,石壁峭立,山徑縈回,風(fēng)景幽絕。然而一直不知其名,當(dāng)時也沒有山名。到了明萬歷二十年(1592年),趙宧光偕妻子及家眷來此居住,他買下這座山葬父,然后全家守墓開山。趙宧光將這無名之山題名寒山,如今這兩個字的摩崖石刻,還立在那里。
趙宧光字凡夫,生于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其父教以四經(jīng)六藝及古文奇字,泛覽百氏,尤精于篆書。他一生著作繁富,至今尚存《說文長箋》《寒山志傳》《寒山志》《歸復(fù)華山記》等等。趙宧光夫人陸卿子是陸師道之女,名服常,據(jù)《翠樓集》稱,其“秉性雅澹,不事繁飾,與趙結(jié)廬山中,繡佛長齋,吟詠無間,超然遺俗?!笨滴醯摹秴强h志》稱其“博學(xué)能詩文,嫻婦德,或比之鹿門偕隱,而詞章翰墨,遠(yuǎn)出夫上”。陸卿子工書法,精繪畫,然而不輕易落筆,翰墨流布一時。
兩位寒山主人,一邊在此盡孝,一邊建設(shè)著美麗山莊,使這座荒山既有山林野趣,又有人工之美。前為小宛堂,為藏書之處,辟有紫蜆澗、綠云樓、飛魚峽、馳煙驛、澄懷堂、清暉樓、青霞榭諸勝,另有盤陀、空空、化城、法螺諸庵,皆為其別墅??湛这衷谏街?,面對天平嶺,順治十四年(1657年)同僧人止水主持,十八年(1661年)顧玉巖于此建平云閣。
乾隆十六年(1751年)春正月,乾隆來到了寒山嶺,愛好寫詩的乾隆,一時高興,方覺這世上之物之于人,全在“意境”二字,情感隨之而來,又思緒翩翩,沉思默想了一會,讓侍從鋪上宣紙,欣然命筆,一口氣寫下了《寒山千尺雪》長句:
支硎一帶連寒山,山下出泉為寒泉。
淙淙幽幽赴溪壑,跳珠濺玉多來源。
土人區(qū)分稱各別,豈能一一征名詮。
蘭椒策馬尋幽勝,山水與我果有緣。
就中宧光好事者,引泉千尺注之淵。
泉飛千尺雪千尺,小篆三字銘云巒。
名山子孫真不絕,安在舍宅資福田。
槃陀坐對清萬慮,得來曾有詩亦然。
雪香在梅色在水,其聲乃在虛無間。
寫下這首詩后,乾隆才從思緒中拽回來,環(huán)顧四周后,說,朕今晚不回蘇州,就在這寒山嶺過夜了。乾隆轉(zhuǎn)向天平山方向,那里便是谽岈谷,已經(jīng)黑沉沉一片,乾隆抱拳一拱,深情地說,趙高士,朕還會再來的。
乾隆沒有食言,乾隆六下江南,七次來到寒山嶺。他從蘇州去了杭州后,返回來的時候,又到了一次寒山嶺,每次總是在寒山皇宮嶺下榻,每次來到寒山嶺都寫下詩作,成了一系列的詩章。
蘇州的山水都有魅力,并不是在于崇山峻嶺,奇峰異洞,更沒有大河急流,深潭懸瀑的驚險,每一座山都有它自己的性格,山巒蜿蜒,山色青翠,遙遙望之,只是淡淡的一抹,即使是三萬六千頃的太湖,似乎也溫情脈脈,風(fēng)煙俱凈,水天一色。關(guān)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罷“大江東去”,固然有它的氣魄。蘇州的山水,便有一種清秀明麗,幽艷旖旎的意態(tài)。但是真正的動人之處,激蕩心弦的是歷史的遺韻和人文的勝跡,它們才是蘇州山水的生命,它們“身上”的故事,演繹著蘊溫蘇州的美態(tài)與美氣,為江南美釋放著永不枯竭的能量。
城內(nèi)是經(jīng)過藝術(shù)加工的園林,想要見真山真水就要到蘇州的西部。西瀕三萬六千頃煙波浩渺的太湖,湖岸便是蔥翠綿延數(shù)十里的江南丘陵連為一體。還有那何山、獅子山、花池山、法螺寺、大陽山、雞籠山、大石山等,每一座都不是“等閑之山”,它們山水相連,滿眼綠意,夾著嘰嘰喳喳的鳥鳴,還有鳥在天空翱翔。自然才是最美的,最美的來自大自然。
這樣的美景誰不想看,從蘇州城區(qū)坐地鐵三號線到文昌路站下,無縫對接上有軌電車二號延長線,這輛有軌電車其實就是一輛觀光車,穿行在蘇州高新區(qū)內(nèi),真山真水一一從你眼前走過,接受你的檢閱,把你帶入了一個生態(tài)城,半小時左右,便到了蘇州的“綠肺”——通安鎮(zhèn)了。
如果自駕,從蘇州的北環(huán)高架沿著太湖大道一路向西,伴隨著滿眼的青綠,疏密有致的香樟、銀杏、樸樹、槐樹、雪松、桂花、月季……起伏不斷的山脈,同樣是半個小時左右,便到了蘇州的“天然氧吧”之地——住落在蘇州高新區(qū)通安的國家級生態(tài)村樹山村,吮吸著含有負(fù)氧離子的空氣,你會感到空氣都是甜絲絲的,呼吸都很暢通了。
樹山村南臨大陽山,運河貫穿全村,東西全長三公里,山巒連綿,青澗涓涓,茶葉林碧香幽幽,杉樹林蜿蜒深邃,毛竹林蟬噪鳥鳴,進(jìn)入其間,心胸頓覺寬敞,精神立時煥發(fā)。
這就是江南,無論是古城,還是自然山水風(fēng)光,每個季節(jié)、每個時令都是不同的。樹山村在太湖水網(wǎng)東部,西北樹山,東北雞籠山,南部大石山,遠(yuǎn)看像一把太師椅,樹山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谶@把椅子上,所以人們都說這兒是個天生福地。“天生福地”不是說天上會掉下“金銀”,只能說是基礎(chǔ)條件相對比其他地方要好,還需要“干”,真正使“福地”活色生香。
樹山村境內(nèi)的“三山四塢”,就經(jīng)歷了這么一個過程,吳王夫差被越王勾踐逼到了這里,在大石山上上演了一場英雄末路的悲壯,自刎而亡。幾千年,沒有一位詩人來過這里,沒有人為這里寫過一首詩,山還是那座山,塢還是那個塢,默默無語,依然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誘人的風(fēng)景就是“藏在深閨人不識”。但是還有句俗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年輪轉(zhuǎn)到了唐代,終于迎來了第一個文化人,叫李頻,被這里的景色迷醉了,替樹山寫下了第一首詩,叫《題顧煉師草堂》:
若到當(dāng)時上升處,長生何事后無人。
前峰自去種松子,坐見年來取茯神。
終于有詩人把目光投向這一帶了。一傳十,十傳百,有了個很好的開頭。大詩人陸龜蒙來到了大石山,來了沒有為大石山寫下詩,但是,可以說明這里值得一游。到了宋代、元代,來的詩人就多了。宋代就有范成大、顧仲英,元代有謝濤、周南老,在文壇上都是有一席之地,特別是范成大,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大詩人,他是專寫田園詩的詩人。
晝出耕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dāng)家。
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xué)種瓜。
這首詩是描寫農(nóng)村的初夏時節(jié)一個生活聲景,講述了農(nóng)民白天在田里耕種,晚上還要回家還搓麻線?!按迩f兒女各當(dāng)家”,是以一個老農(nóng)民的口氣說的,指青年男女不得閑,各司其職,各管一行,種田的種田,織布的織布。“童孫”是指那些孩子們從小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耳渲目染從小也喜愛上了勞動?!耙舶j帉W(xué)種瓜”在茂盛成蔭的桑樹底下學(xué)習(xí)種瓜。這是農(nóng)村常見的生活圖景,頗有特色。詩人用清新的筆調(diào)對農(nóng)村初夏的緊張勞動氣氛作了較為細(xì)膩的描寫,讀來妙趣橫生。
范成大替這兒寫詩,把這里農(nóng)民勤勞樸素的精神送出了大山,傳遞了出去。在社會上慢慢地口口相傳。到了明代,樹山村贏了一大批名人的青睞。楊循吉,明中期吳中地區(qū)一位頗有影響的作家,其文學(xué)觀念及創(chuàng)作實踐,對當(dāng)時及后世吳中文學(xué)均產(chǎn)生過深遠(yuǎn)影響。鄭善夫,明代官員、儒學(xué)家(陽明學(xué))。弘治進(jìn)士,正德初始授戶部主事,榷稅滸墅,憤嬖幸用事,辭官。正德中,起禮部主事,進(jìn)員外郎,以諫南巡受杖。嘉靖初,起為南京吏部郎中。高啟,元末明初著名詩人,文學(xué)家。字季迪,號槎軒,長洲(今江蘇蘇州市)人。元末隱居吳淞青丘,自號青丘子。高啟才華高逸,學(xué)問淵博,能文,尤精于詩,與劉基、宋濂并稱“明初詩文三大家”,又與楊基、張羽、徐賁被譽為“吳中四杰”,當(dāng)時論者把他們比作“初明四杰”,又與王行等號“北郭十友”。高啟在《雨中過憩龍山》寫下:
春云黯靄澗奔渾,風(fēng)雨行人過一村。
不似山家竹林里,乳鳩啼午未開門。
高啟的確出手不凡,他未寫憩龍山的氣勢,氣勢已經(jīng)盡現(xiàn),首先是環(huán)境烘托,上空云靄翻滾,下面澗水奔沖,真有蛟龍出世之感。接著反襯,別的地方的農(nóng)家逢到這種天氣,中午門還不打開,這兒的農(nóng)家雖然也待在屋里躲雨,但來到這座山下的人,都會忽略開不開門這類小事,因為,他們注意力,全被憩龍山吸引過去了。
沈周、申時行、吳寬、李應(yīng)禎、張淵、史鑒、袁昭陽、陸俸、徐伯虬、顧聞、童佩、豐坊、吳一鵬、許元溥、李滸、姚廣孝等等。明代這些文化名人紛紛來到了樹山村,他們哪怕一個字不寫,對于樹山村來說,就是無聲的宣傳,就會流傳開了。
所以,清代的時候,文人墨客一批批來了,也是一個接著一個。王士禎是清代著名詩人、詩詞理論家、文壇領(lǐng)袖,他的一生是文政兼從的一生。他在實踐“神韻說”,取得卓著詩文成果的同時,還能突破正統(tǒng)文壇和文人偏見,重視和高度評價小說、戲曲、民歌等通俗文學(xué)、文體。他的主要成就在詩文創(chuàng)作與理論方面,但在小說、戲曲、民歌、書畫、藏書、史論等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亦不容忽視。楊補,蘇州布衣。工詩善山水,落筆似黃公望。甲申(1644年)明亡后隱居鄧尉山。有吳鎮(zhèn)、黃公望遺意。好游虞山,攬取其煙巒雨岫以豐富筆墨,時以遺民處士稱之。與楊文驄友善,秀淡潔朗,筆致相近。傳世作品有《吳山十景圖》大屏(七幅)、《天池石壁圖》通景屏(五幅)及《虎丘新錄圖》,現(xiàn)均藏南京博物院。順治五年(1648)作《懷古圖詠冊》藏上海博物館;十二年(1655年)作《墨筆山水冊》著錄于《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為端士老社兄畫山水圖》冊頁圖錄于《中國繪畫史圖錄》下冊。沈德潛,沈德潛(1673年12月24日-1769年10月6日),字碻士,號歸愚,江蘇蘇州府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清代大臣、詩人、著名學(xué)者。所著有《沈歸愚詩文全集》。又選有《古詩源》《唐詩別裁》《明詩別裁》《清詩別裁》等,流傳頗廣。
王攄、汪琬、徐崧、徐昂發(fā)、葉士寬、尤怡、尤侗、凌壽祺、朱天成、張大純等等。這些名頭甚隆的文化精英對樹山村情有獨鐘,其中有些人名,只要讀過書的人,了解歷史的人都會說“如雷貫耳!”或者是“耳熟能詳!”
凌壽祺是個地方史專家,他對憩龍山的感情比高啟深得多了,他看到了高啟的詩,也用這個題目寫了一首,標(biāo)題《憩龍山追和高青丘韻》:
風(fēng)雨奔騰澗水渾,龍歸會此憩山村。
至今云氣前峰起,白日家家早閉門。
樹山村的“憩龍山”來歷:傳說吳王夫差是條龍,大王駕到,龍從天降,人人都得回避,所以門全關(guān)上了。凌壽祺詩中憩龍山山下的農(nóng)家,和別處的農(nóng)家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則是這個地方,凌壽祺又翻出了新意了。
當(dāng)看完蘇州園林藝術(shù),再去蘇州西部觀看真山真水,以及深厚的文化沉淀,這個時候,坐在一座山頭上,綠水青山連綿,青澗涓涓,花香幽幽,林木蔥郁,聽鳥鳴,奇石嶙峋,摩崖石刻印在其中。
江南,江南的山山水水的大自然給予的,有山水的地方很多,但是有文化的山水不一定很多,這是江南山水的特點,更是江南好的內(nèi)涵。
白居易在蘇州當(dāng)刺史時,修筑了從閶門到虎丘的七里山塘街河,方便了城里的人去虎丘山的通行,水路隨著陸路并行,可步行可舟行,一座山與城門連接起來,帶動了一方經(jīng)濟。商于斯,官于斯的同鄉(xiāng)之人聯(lián)絡(luò)感情的場所,各地在這里建起了會館。從現(xiàn)存在蘇州碑刻博物館的碑刻資料看,山塘街上明萬歷年間廣東仕商共建的嶺南會館,是蘇州城出現(xiàn)的最早的會館。
“流水半篙山一角”,“紅橋朱塔夾溪山”,山塘的優(yōu)雅環(huán)境吸引了眾多文人逸客來此卜居歸隱。除寓居虎丘山的大量名人外,在山塘街寓居的還有陶安、沈仲升、任敏等文化人士,還有名妓董小婉、沙娕兒等,山塘一隅有不下數(shù)十的宅第園林,如程氏“吟嘯樓”、沈氏“竹亭”、朱氏“水亭”、吳氏“萍香榭”等等。
這里繁華、熱鬧與歡樂整合在了一起,被曹雪芹用了“這東南一隅有處曰姑蘇,有城曰閶門者,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fēng)流之地?!本偷榔屏耍瑢懕M了。
早在曹雪芹之前,白居易沒有看到那些會館,他在江南,被江南處處皆是景迷住了,后來離開了蘇州后,還寫下詩作《憶江南》:
江南好,風(fēng)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lán)。
能不憶江南。
諳是熟悉,江花,江邊的花朵,指江中浪花,這里指太湖。江南的風(fēng)景多么美好,如畫的風(fēng)景久已熟悉。太陽從江面升起時江邊的鮮花比火紅,春天到來時碧綠的江水像湛藍(lán)的藍(lán)草。怎能叫人不懷念江南。
白居易筆下的江南,從初日、江花、江水中獲得了色彩,又因烘染、映襯的手法而形成了一幅圖畫,色彩絢麗耀眼,層次豐富。
沒有來過江南的人,向往著江南,心中有江南的夢想;來過江南人,感到江南深厚的文化,江南的美留在了心中,風(fēng)景舊曾諳,一直會憶著江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