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雷

黨的紀律要求一以貫之。一百多年來，鐵的紀律是我們黨由弱到強、從小到大，領導中國人民不斷創(chuàng)造人間奇跡的堅強保障。曾任中央組織部部長的陳云就特別注重加強對黨員的紀律教育，要求黨員必須嚴格遵守黨的紀律。他在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的講演《論干部政策》中指出：“一個革命的隊伍必須有鐵的紀律，來保障完成革命的任務。中國共產黨和八路軍如果沒有鐵的紀律，也就不會存在，不可能發(fā)展到現在這樣。革命的紀律一定要遵守，希望同志們不要違犯革命的紀律?！?/p>

1937年12月，陳云開始擔任中央組織部部長。此時正值日本侵略者大舉侵華，黨肩負著動員一切抗戰(zhàn)力量組成廣泛的抗日民族統一戰(zhàn)線、領導全民族抗戰(zhàn)的艱巨任務。但此時全國黨員人數只有四萬多人，且大部分地區(qū)黨組織被破壞，這與黨所肩負的歷史重任是不相匹配的。陳云從實際出發(fā)，集中主要精力擴大黨員隊伍，提出了一系列具體實施辦法，聚焦組織建設，使得黨員數量在短時期內有了迅速增長。

但同時，黨員隊伍的成分變得復雜起來，少數異己分子、投機分子也進入了黨內，陳云意識到新黨員帶有濃厚的“非無產階級思想”，甚至出現了黨性不足、不遵守黨的紀律等問題。當抗日戰(zhàn)爭進入相持階段后，敵后根據地環(huán)境變得更加艱苦，一些新黨員不愿服從黨組織的分配到敵后根據地工作，于是，就出現了“劉力功問題”。

1939年5月，中央黨務委員會決定開除劉力功黨籍并通報全黨。5月23日，時任中央組織部部長的陳云為此還專門寫了一篇題為《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的文章，發(fā)表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機關刊物《解放》雜志上，組織部還組織延安各機關、學校就“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這一問題開展了一場大討論。

劉力功是怎樣的一個人？陳云為什么要寫這樣一篇文章？又為什么要親自組織延安各機關、學校討論這一問題呢？

劉力功是一名由國統區(qū)赴延安的知識分子，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谷哲娬髮W畢業(yè)后，他在中央黨校專門學習了黨的建設課程。但是，他“非常自高自大，有不少共產黨員所不應有的觀點”，又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因此，黨組織決定派他到基層工作接受鍛煉。但是劉力功拒不接受，堅持不肯去基層工作，甚至以退黨來要挾組織。

黨組織在分配工作時，會根據黨員自身情況和個人要求進行安排，但更重要的是從人民的需求和黨組織的工作需要出發(fā)。作為一名黨員，向組織反映自己的意見或想法供組織考慮是合理的，但是以退黨來威脅組織，這嚴重違反了黨的紀律。

出于對新黨員的教育和幫助，陳云和黨組織不斷找他談話，做他的思想工作?？蓜⒘詻Q不去，而是要求去馬列學院或返回原籍地。但是馬列學院是培養(yǎng)高級人才的地方，他自身思想就存在極端錯誤，組織根本不可能讓他到馬列學院工作。而他回原籍地，對當地的工作也沒有多大的幫助。

經過反復研究，黨組織決定派劉力功到華北敵后根據地做基層工作，并且鄭重地告訴他，“個人服從組織”是黨的紀律，黨員有義務遵守。劉力功還是堅持自己的訴求。

黨組織給了劉力功幾天的時間，讓他考慮一下，同時也反省一下自身的錯誤。但他不僅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還打起了另一個小算盤。幾天后，劉力功找到組織，說愿意到華北工作，但有條件，就是必須要去上層機關，去八路軍總司令部工作。

事情傳到陳云那里，陳云很生氣，他把劉力功找來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你非要到上層工作，就到延安山頭開荒去吧?！标愒七€警告劉力功，黨員不服從分配，不服從黨的決定，是要受處分的，甚至會被開除黨籍。但即使是陳云如此嚴厲的批評，也無濟于事，劉力功仍堅持己見。

這樣同劉力功談了七八次話后，基于劉力功的錯誤事實和頑固態(tài)度，為嚴肅黨紀、嚴明紀律，中央黨務委員會進行了研究，認為“黨已盡了最大努力，對劉力功進行說服教育工作”，“劉力功違犯了黨的紀律，又不接受黨的教育，改正自己的錯誤，因此，決定開除其黨籍，并公布于全黨”。

之后，圍繞“為什么要開除劉力功的黨籍”問題，陳云在延安各機關、學校組織開展了一場大討論，并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機關刊物《解放》雜志上撰文。陳云指出：“究竟一個共產黨員在黨分配工作時有些什么權利和義務呢？只有說明自己意見的權利，只有在黨決定以后無條件地執(zhí)行決議的義務。除此之外，決不能增加一點權利，也決不能附加一個條件，否則就違犯了黨的紀律”“中國是小資產階級成分占優(yōu)勢的國家，黨如果沒有嚴格的紀律，將無法防止小資產階級意識侵入黨內，就不能團結最大多數的人民群眾”“今天處在抗日戰(zhàn)爭的時代，共產黨員遵守黨的紀律是勝利的必要條件”“黨內不準有不遵守紀律的‘特殊人物’、‘特殊組織’”“黨不容許任何黨員在黨的決議面前有‘陽奉陰違’的兩面派態(tài)度”。

這次大討論，在延安各級機關、學校引起了很大震動。干部學生紛紛對照劉力功事件檢查自己是否存在小資產階級自由主義思想，是否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是否遵守黨的紀律，是否言行一致地執(zhí)行黨的決議。一些要求重新安排工作的干部學生，主動撤回請求。一些分配工作還未到崗的干部，立即打起背包出發(fā)。講個人要求的少了，服從組織分配的多了；圖安逸享受的人少了，要求到前線和艱苦地方鍛煉的人多了；自由主義現象少了，嚴守紀律的人多了。通過這樣一次紀律教育，黨組織內嚴紀守法、團結奮進的熱烈氛圍悄然興起。

（作者單位：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