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石
2022年4月,隨著《導彈人生》的出版,十二位隱姓埋數(shù)幾十年的總指揮、總設計師的名字得以被許多人熟知。我國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tǒng)總指揮沈忠芳就是其中之一,六十多年來,他對工作守口如瓶,為我國國防事業(yè)發(fā)展作出了杰出貢獻。
炮火中燃起報國心
沈忠芳的“導彈人生”,要從童年的一個心愿說起。1934年,沈忠芳出生于上海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從記事起,生活就籠罩在日本侵略者的炮火之中。孩提時代的沈忠芳十分聰穎,很多詩篇可以過目成誦,但他也像其他男孩一樣淘氣?!叭绻覀円材軗碛凶约旱娘w機,一定要打得日本侵略者落荒而逃?!蹦暧椎纳蛑曳紤嵓さ卣f。
1953年,沈忠芳高中畢業(yè),他看到報考目錄上有北京航空學院(現(xiàn)北京航空航天大學),便毫不猶豫地填了該校志愿,專業(yè)是飛機設計。
1959年10月7日,“薩姆-2”導彈擊落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RB-57D型高空偵察機,開創(chuàng)了世界軍事史上地空導彈擊落飛機的先河。25歲的沈忠芳恍然大悟,“沒導彈是不行的!”即便制造出最先進的飛機,也可能被導彈擊落。只有制造出最先進的導彈,才能對付敵人的飛機,才能使國防變得強大。
1960年9月28日,沈忠芳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他的“戰(zhàn)場”就在國防部第五研究院二分院(以下簡稱“二院”)那個徹夜燈火通明的科研辦公樓里。沈忠芳正式成為二院的一名科研人員,從此隱姓埋名投身于國家的導彈研制。
潛心研制導彈
“因為當時美國等西方國家在導彈技術(shù)上走在我們前面,除了飛機,導彈對我們的威脅更大,所以我們一定要有反制、攔截的手段裝備?!鄙蛑曳己屯戮o握拳頭。
如何讓地面發(fā)射的導彈擊中高速飛行的飛機?當時沈忠芳并不清楚。擺在沈忠芳面前的,除了落后的工業(yè)基礎,還有很超前的工程設想。工程的整體方向是什么?不知道;導彈作用的機制是什么?不清楚;工程所需的各種資源能不能跟得上,也沒底。沈忠芳和同事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事不但得搞成,還得搞得漂亮。當時二院一窮二白,處于“邊建邊干”的階段,唯一的辦法就是學習借鑒。于是,沈忠芳和同事精心研究蘇聯(lián)的“斯-75”型地空導彈,從導彈、發(fā)射架到地面設備,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就這樣,他們克服落后的設備,排除萬難,研制出了中國第一個地空導彈“紅旗一號”。
1972年,二院進行了“FJ型號”導彈第一次試飛試驗。由于推力很大,加速度很快,點火幾秒鐘后,發(fā)動機就爆炸了。沈忠芳帶領(lǐng)團隊重新出發(fā),不但解決了發(fā)動機的問題,還給導彈穿了一身隔熱服,進一步降低了發(fā)動機在大氣層飛行過程中因摩擦產(chǎn)生的高溫。此后數(shù)年,在沈忠芳的帶領(lǐng)下,他所負責的型號在很多方面取得重要成果,并成功完成四次飛行試驗考核驗證,其中三項成果榮獲1979年的全國科學大會獎。
1986年,沈忠芳開始擔任某型號導彈研發(fā)總指揮。經(jīng)過充分論證,他提出新的方案,但有人說:“從來沒見過這種路子,出了問題你能負責嗎?”沈忠芳沒有退縮,他堅信研究方向是正確的,他和同事多方搜集資料來論證方案的可行性。他們在一篇資料中發(fā)現(xiàn),這一思路與美國同行的研制思路竟不謀而合,美國在這一領(lǐng)域的技術(shù)先進性是公認的。沈忠芳斬釘截鐵地說:“成功了,榮譽屬于集體;如失敗,我個體負責,撤職處分都可以!”在對可行性報告進行充分補充、完善后,最終通過了評審。
“只用了不到兩年時間,該型號導彈就面世了?!睒I(yè)內(nèi)專家對沈忠芳豎起了大拇指。在該型號導彈鑒定報告中,專家鑒定組連用五個“首次”高度評價了該型號的先進性和獨創(chuàng)性。用戶也在意見書中寫道:“該型號導彈從研制到全部交付完畢,速度之快,解決關(guān)鍵問題之多,在國內(nèi)型號導彈的研制中實屬罕見。”有些國家找到沈忠芳,希望他能轉(zhuǎn)讓核心技術(shù),愿意出高價錢。沈忠芳堅定地擺擺手,一口拒絕。
20世紀90年代,我國原有的第一代、第二代對空防御武器遠遠落后于西方國家,急需研制出第三代防御武器以增強防御能力。關(guān)鍵時刻,沈忠芳義無反顧地攬下了這個任務。1993年1月,沈忠芳擔任了第三代防空武器系統(tǒng)總指揮,帶領(lǐng)團隊夜以繼日,終于在1994年年底完成了中高空中遠程的防空導彈研制任務,自此,我國防空導彈跨入國際領(lǐng)先行列。
淡泊名利自得閑
沈忠芳用實際行動贏得了國內(nèi)外專家的敬佩,也贏得了國家授予的諸多榮譽。通過多年的研制與試驗,沈忠芳成功帶出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和一批技術(shù)管理能力扎實過硬的航天人才。
在導彈研制領(lǐng)域摸爬滾打六十余年,沈忠芳幾乎與世隔絕,可謂對中國導彈事業(yè)發(fā)展立下赫赫戰(zhàn)功。76歲那年,沈忠芳自愿離開工作崗位,包括兼任的多個院校教授、顧問。在他看來,“年輕人都比我們行,現(xiàn)在教授的水平比我高得多,先進技術(shù)掌握得比我好,我有自知之明?!?/p>
把玩從世界各地帶回的紀念品,在iPad上玩游戲,看武俠小說,是如今沈忠芳的日常。除此之外,他還愛聽歌,《牡丹之歌》是心頭至愛。沈忠芳說:“喬羽寫的《牡丹之歌》,有哲學觀點?!腥苏f你富貴,哪知道你曾歷經(jīng)貧寒。’你吃過很多苦頭,冬天的時候醞釀了生機,到春天的時候把美麗獻給人間。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于為人民的幸福奮斗。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思想,我們國家怎會不強大?!?/p>
“現(xiàn)在誰也不敢隨便欺負我們了!”2009年國慶閱兵時,載著地空導彈的方陣緩緩駛過天安門廣場,坐在觀禮臺上的沈忠芳淚流滿面。
2023年3月4日,沈忠芳獲頒“感動中國2022年度人物”稱號。沈忠芳再次步入大眾視野,作為十二位去年剛過了脫密期的中國導彈總指揮、總設計師之一,他說:“我的人生格言就四句話,‘獻身事業(yè),淡泊名利;笑對人生,問心無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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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鐘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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