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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 殤

        2023-04-11 08:36:34徐玉向
        文學(xué)港 2023年4期
        關(guān)鍵詞:水蛇田埂稻田

        徐玉向

        兒時的老皮塘,被一塊塊稻田和溝渠包裹。水面常常泛起幽幽青光,蔚藍(lán)的天空也褪去了明艷的色彩。白云似沒了一點兒骨頭,一團(tuán)一團(tuán)地向一個地方擠,連同天空一起,被裝進(jìn)了淺淺的一池水中。

        池塘邊的柳樹偶爾擺動一下,隱在葉叢中的知了有一聲沒一聲地叫兩下,似夢中的囈語,又似對烈日的詛咒。青蛙伏在荷葉下,半閉著眼睛,只有腮不時地鼓噪起來。紅衣紅甲的河蝦卻是矜持許多,攀著荷葉或水草莖的邊緣,半浮在水面。

        鏡子一般的池水,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隨即,細(xì)小的波紋一圈連著一圈,從池邊緩緩向池子中間蕩漾開去。一條花紋水蛇探著頭,扭著細(xì)長的身軀,向池子另一面游去。它身上密布著細(xì)細(xì)的帶著花紋的鱗片,仿佛是經(jīng)過特別設(shè)計,看起來相當(dāng)緊湊和美觀。

        每一條成年的水蛇都會有這樣一副鎧甲。且從來不用擦洗,用舊了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蛻了皮,不久身上就會出現(xiàn)一副新的。蛻去的皮一律是幾近透明的,便似它在這個世界過往的經(jīng)歷一般,一切是可以看得見的。它每蛻一層皮,身體仿佛又伸長了一截。至于其他的變化,我卻不得而知,也許會有更深的意義吧。傳說中的鳳凰在烈火中重生,蟬、蛾、蝶等昆蟲也要經(jīng)歷一次蛻變,而后才是成體。蛇的一生卻要艱難得多,要經(jīng)歷無數(shù)次的蛻變。每一次蛻變的代價就是滲入骨子里的疼,以及一段時間的虛弱。

        然而,在這片熟悉的小小水域,水蛇可以是王者,可以感知萬物,唯獨看不到自己。藍(lán)天,白云,柳樹,全倒映在一池水中,流動的水蛇與休憩的青蛙、河蝦一道成為彼此以及我們的風(fēng)景。

        水蛇的頭部,仿佛固定著一直向前伸著。身子卻是異常靈活,呈S型輕快地反復(fù)擺動,整條蛇便如一片樹葉浮在水面向前快速移動。它的身體原本是一條直線,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卻一向是彎彎曲曲。也許唯有死去,尸首被掛在樹上或棄于路邊才會成直線。相對曲線的動態(tài)的和飽含生命的張力,單調(diào)的棱角分明的直線才顯得分外寂靜。

        于是,我想起在鄉(xiāng)下生活時的每個清晨。鮮紅的太陽從一個地平線上緩緩上升。太陽繼續(xù)攀高,而村莊早已一片喧鬧,雞鴨貓狗、驢騾牛羊,會叫的叫著,能笑的笑著,我的視野再也不會關(guān)注那條地平線了。也只有在日落的傍晚,一條線憑空出現(xiàn),大地上的一切又都趨于安靜。

        水蛇浮于水面游動之時,身體何其舒展,似映在池水中變化不定的白云。它的頭僅僅比成人的大拇指粗,略呈三角形。這扁扁的蛇頭,讓人一下子生出無限悲意。世間的動物頭顱大都圓圓滾滾,象征著生物進(jìn)化的圓滿。唯有蛇的腦袋是扁的。不僅如此,它沒有外耳,視力模糊,就連舌頭也是殘缺不全,似被生生割出一個分叉。雞鴨貓狗、驢騾牛羊,皆會叫能笑,卻從沒有聽過它的聲音,偶爾它的同類發(fā)出 “嗤嗤”的響動,卻也不是發(fā)自喉間。或許,身上裹著甲殼鱗皮的家伙們,從不屑用聲音來表現(xiàn)存在感。它雖是水陸兩棲,卻沒有四肢沒有翅膀,終生只能匍匐地面。造物如斯,注定每一條蛇都是缺少伙伴的,甚至在有光的地方,連個影子都沒有,久之,周身血液冷下來也在情理之中了。眼耳鼻舌身意,究竟如幻如夢。

        水蛇通常是單獨行動,很少見到兩條同樣大小的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最多,一條雄性和一條雌性,相互擁抱緊緊糾纏在一起,或者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保持著距離,絕不似爺爺帶著孫子外出時一定要手牽著手肩并著肩前行。

        一次在田埂間放牛,小伙伴在一處小水溝前老遠(yuǎn)向我招手,走近一看原來是水蛇在產(chǎn)寶寶。書上說蛇的生產(chǎn)方式如雞鴨一般,是先生了蛋,而后孵化出小蛇。眼前的水蛇卻是小蛇直接從蛇媽媽的肚子里鉆出來的。剛出生的水蛇似一條細(xì)細(xì)的擰成一團(tuán)的黑毛線,過了好久才伸展開來。至于這些小東西怎么進(jìn)食,我卻從沒有機會看到。唯獨有一點可以肯定,蛇媽媽絕對沒有乳汁喂它們。同樣是卵生的鴿子,母鴿沒有乳房,但鴿媽媽的嘴里可以產(chǎn)生鴿乳,剛出殼的小鴿子得以天天把頭伸到媽媽的嘴里索食,直到能獨立覓食。

        剛出生的小水蛇從短暫的混沌狀態(tài)醒來,能夠自由活動時,立即頭也不回地快速向遠(yuǎn)處游走。在感慨這些冷血生物無情的同時,我又想起鄉(xiāng)下人常說的一句話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些小小的蛇兒應(yīng)該會找到比它們更小的生物填肚子吧。一出生就離開母親各尋安身立命的去處,未嘗不是一種生命的悲哀,一種無奈的選擇。

        兒時的記憶里,鄉(xiāng)下的孩子一出生就由父母呵護(hù)養(yǎng)育,直至成年,這一切仿佛就是天經(jīng)地義。及至娶妻生子,再分出門頭,即完成一次開枝散葉生命傳承。父母老時,再由子女贍養(yǎng),亦如當(dāng)年剛出生時父母養(yǎng)他們一般。 “積谷防饑,養(yǎng)兒防老”,這或許是我們?nèi)祟惙毖苓M(jìn)化以來的定向思維吧,至少在兒時的鄉(xiāng)下是這樣。偶爾,我們也會琢磨一下城里人是不是這樣呢,最終,七嘴八舌,誰也說服不了誰。鄉(xiāng)下人重生產(chǎn),亦重養(yǎng)育,在生的過程中體驗生命艱難,在養(yǎng)的過程中又收獲了天倫之樂。有時,即使明知不是親生,仍然不惜一切代價地去養(yǎng), “生的不親,養(yǎng)的親!”這就是血緣之外的感情了。若干年后,這種格局會不會改變?我們的后代會不會似剛出生的水蛇一般,很早就遠(yuǎn)離我們各謀生路?或者,我們老了之后,會不會有素不相識的人來照看我們?剛出生的小水蛇頭也不回地快速向遠(yuǎn)處游走,這是與父母短暫的離別還是終生的訣別?我不得而知,只看見眼前的小小蛇兒,卻沒有耐心也沒有機會繼續(xù)追蹤之后的一切。

        從水蛇的游姿,我不由想起螞蝗,一種也是讓人想起就會打心底發(fā)瘆的水中強者。水蛇身體明明有著一節(jié)節(jié)的骨頭,但在水里它的骨頭仿佛消失了。螞蝗是實實在在周身沒有一點骨頭,它一旦吸住活物則盤住一處不死不休地吸食,比石頭還要有底氣。水蛇不會主動攻擊比自己大得多的活物,除非為了保命而奮力一搏或是餓得不行別無選擇。螞蝗則不同,不管大的小的,但凡有血有肉的都是它攻擊的對象,即使偶爾被攻擊斷了身子,以它超強的再生能力,很快就由一變成二,甚至更多。相較之下,我覺得水蛇比螞蝗可愛多了。

        當(dāng)水蛇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池塘中央的時候,池塘里仍然非常安靜,青蛙、河蝦仍一動不動地乘著涼,仿佛眼前僅僅多了一道風(fēng)景。倘若在游動的蛇突然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它所到之處必然雞飛狗跳。青蛙 “噗”地一個縱身躍到水中,用力蹬動兩條有力的后腿。河蝦的動作相對緩慢,此時也奮力退到荷葉底下,或是滑入洞中。

        驚蟄之后,蛇類開始蘇醒,慢慢蠕動而出。池塘里、水溝中、稻田上,以致清晨的田埂上,時不時閃過它們的身影。它游動時多是為了遷徙和尋找獵物,當(dāng)發(fā)現(xiàn)獵物時,它會立刻安靜下來,將細(xì)長的身子懸在水草上或地面,反復(fù)地探著信子,靜靜地觀察和感知被捕捉對象,時機一旦成熟立刻捕殺。水蛇雖然身體很細(xì),且腦袋扁扁的,同其他種類的蛇一樣,一旦它決定張開嘴,一只花皮青蛙或者其他比身體稍大的動物還是很容易被吞到肚子里的。飽餐之后,它會找一個地方安靜地消化食物。水蛇毒性不強,咬到人最多起一個大疙瘩,用不了多久就會消腫。

        在鄉(xiāng)下,蛇的天敵好像只有我們這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熊孩子。鄉(xiāng)下男孩很少有怕水蛇的,但它卻常常成為許多女孩子的噩夢。

        電視上說蛇在南方人的眼里是一道美味,可我們最多將它們當(dāng)作一個另類的玩具。有膽子大些的大孩子,偶爾捉了水蛇摳掉蛇信,捏著尾巴任由它攀在手臂。當(dāng)他每每人前炫耀之時,別的小孩子少不了投來羨慕的眼光。當(dāng)他們拿著水蛇揮舞時,觀者連連躲閃。畢竟,遠(yuǎn)遠(yuǎn)看著是一回事,讓水蛇碰到身上又是另一回事。有多少人有勇氣去嘗試呢?

        有一次,同村一位半大男孩將蛇故意纏在我的胳膊上,然后盯著我的臉,似乎在等著看笑話。起初,我心里有點發(fā)毛,尤其是蛇身慢慢轉(zhuǎn)動觸到皮膚時,一種涼涼的癢癢酥酥的感覺,讓全身每根汗毛都立了起來。蛇身有鱗,但擦在皮膚上并不覺得粗糙。允許大小孩把蛇放在胳膊上并不是因為享受,多半是為了男孩子的面子。當(dāng)他取下蛇時,我仍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而剛才那種濕滑纏繞狀若無骨的軀體仿佛永久鏤在了胳膊上,以致之后我多次在夢里驚醒。

        同班有一名姓李的同學(xué)膽子很大,放學(xué)后曾帶我去小溪里摸螃蟹。每翻到一只小蟹,他就用嘴去咬最大的兩只鉗子。他嘴里咯叭咯叭的聲音仿佛電影里僵尸在嚼人的頭骨。

        一天下午,上學(xué)途中他從稻田里捉了條水蛇,沿蛇頸部分完整地剝下蛇皮,再灌了水,扎緊開口的部分。課間,他將灌了水的蛇皮塞進(jìn)同桌女生的書包里。待女生落座掏課本時,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過后,便是哄笑。我不知道那條水蛇皮有沒有給那名女生心里留下陰影,但是那男生被罰蹲半天墻角的神態(tài)卻成為兒時難得的開心記憶。

        一次,我們跟著堂哥一起去村子西面稻田間的水溝掏蝦。連續(xù)數(shù)日沒有下雨,小溝里的水僅僅夠淹上腳面。水草并沒有因為雨水少而停止生長,一叢叢自田埂側(cè)面和溝底冒了出來。田埂上的泥土表面已被火辣辣的日頭曬得泛白,兩側(cè)的泥則成了灰暗且布著青苔。

        田埂靠著水溝的一側(cè)會多出許多洞。洞口的土或濕或干,但洞內(nèi)一定是濕濕的,且多半有水。扒開洞邊的土待能容得伸進(jìn)一只手的時候,一只紅衣的河蝦便被捉了出來。連續(xù)掏了幾個洞,有的洞僅掏出一只,有的洞能掏出一窩子蝦,也有一個洞是空的。當(dāng)蝦在小桶底疊起羅漢時,我們又發(fā)現(xiàn)一處水草掩著的小洞。洞內(nèi)很安靜,水也有些渾,待破開洞口伸進(jìn)手時卻帶出一條軟軟的蛇。

        我們本無意侵犯蛇的家園,以這樣的方式邂逅卻讓彼此皆大為驚慌。掏出的不是水蛇,而是鄉(xiāng)下人稱為 “土鬼蛇”的家伙。這種蛇,體形較水蛇粗壯許多,皮膚呈褐色,且有花紋。此時,它不安地扭動著一尺來長的身子,繼而反轉(zhuǎn)著,盤旋著。花的背,略蒼白的腹,暗紅的蛇信,在陽光下反復(fù)交錯著,每扭動一下似貫穿著全身的力氣,兩顆尖銳的毒牙時刻保持著攻擊狀態(tài)。

        手里捉著蛇的人連呼倒霉,奮力將蛇甩向窄窄的田埂。蛇身一著地,便似一片被風(fēng)卷著的樹葉,輕飄飄地向遠(yuǎn)處蕩去,轉(zhuǎn)眼工夫就沒入稻田中。

        圍在邊上提著小桶的我更是一陣驚悸。下手的若是我會不會這么幸運?土鬼蛇的毒性非常大,倘若被它咬上一口,嚴(yán)重的可能致命。倘若被它咬了,一定要先割破手指放出毒血,再趕往衛(wèi)生所,少不得打針吃藥,甚至要掛上幾天鹽水。若是直接趕往衛(wèi)生所,可能半道上就會暈死過去。土鬼蛇以田鼠和青蛙為主食,幸運的時候也會撲到落單的小鳥,至于草叢中的鳥蛋更是它的補品。這種蛇自己沒本事打洞,常常盤踞在別的動物的家。

        洞里被掏出來的那條土鬼蛇雖然遁去,但是另一條更為兇悍的土鬼蛇卻留在我們心底。

        “剛下手摸的時候,就感覺不太對勁……水不冒泡。我摸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比大姆指粗,肯定不是河蝦了。我以為是黃鱔。要真是黃鱔,那么粗,也能賣兩塊多錢……”

        手里的蛇已被甩出,可是堂哥的手仍然在抖。他就那么直挺挺地杵在水溝里,一邊向我們訴說,抹了兩把并沒有汗的額頭。我提著小桶往前湊了半步,半蹲在埂沿,想挨他近一些。另外幾個伙伴也往這邊靠。他說話的時候,其他人的嘴好像都被縫上了。我一邊聽一邊看向蛇遁去的地方,確信蛇已沒了蹤影,才開始聽他的訴說,可他卻沒了聲音,只有桶里的一堆紅殼的河蝦在翻上翻下,頭頂上的云彩也變了顏色。

        不多時,一眾人不顧才掏了一半長的水溝,決定草草收兵。村西稻田間的水溝大大小小共有數(shù)十條,我們僅僅開了個頭。 “誰知道還有沒有蛇……”

        回。走到幾步外蛇遁去的地方,齊齊狠狠吐了口水。平時可以容得下兩人對面通過的田埂,此時變得無比狹窄。我們走得似一陣風(fēng)。身后,風(fēng)卻吹著草,一路攆在我們身后,直到過了小橋才算甩掉。

        秋收時,大片的稻子被一把一把地收割,稻田里只剩下一拃多高的稻茬。隱匿其間的土鬼蛇便現(xiàn)了身形,常常驚慌向遠(yuǎn)處游走。田間作業(yè)時,大人們一定會用鐮刀把使勁拍幾下地上已收割的稻把子,這里面也可能竄進(jìn)去蛇。蛇也要趁著這個季節(jié)多活動,這樣才能盡快捕食更多的獵物,為不久的冬眠準(zhǔn)備著。

        一天傍晚,我跟幾個大孩子從田間牽著牛往回走。剛收割的稻田還沒有翻土,裸露著半截?zé)o拘無束的稻茬。一條土鬼蛇從我們面前的稻田滑過。

        一聲喊,齊齊鍥下牛樁,圍了過去。手中的鞭子抽向蛇頭,急行中的蛇挨了幾下,立刻縮成一團(tuán),盤著不動。鞭子、柳條,手里的家伙全部招呼過去。蛇翻滾著,逃竄著,再停住,勉強盤住身子,再被抽散。

        “打蛇不打頭,十年來報仇!”傳說蛇是有靈性的,而且非常記仇。鄉(xiāng)下自小灌輸在腦子里的概念,此時格外體現(xiàn)了出來。至于什么蛇打七寸,對于我們來說一點用處沒有,誰曉得七寸有多大?七寸在哪里?遠(yuǎn)不如打蛇頭來得直接。蛇仍然在堅強地翻滾著,雖然蛇頭已開始破爛。它的尾巴不住地卷起,想要護(hù)住頭部一般。然而我們卻并沒有給它這樣的機會,蛇頭蛇尾一起抽打。蛇翻滾的動作越來越小,最終沒了一點動靜。

        可是,我們?nèi)匀粵]有打算要放過它。一個小伙伴將蛇尸挑到池塘邊上的空地,我們找來枯草和樹枝。洋火是不缺的,放牛娃在牛吃草的空當(dāng)總有許多事要折騰的。

        電影 《少林寺》中小和尚燒蛇肉的場景存在腦中很久了,我們也堅信蛇肉能吃。曠野中一時尋不到合適的瓦片,回村拿鍋掂鏟提油帶鹽,多半會被大人罵得狗血噴頭。電影里的小和尚是怎么弄蛇肉的呢?他有沒有放鹽?蛇有沒有扒皮?隔著電影,也僅僅看到一小截情景,耳朵的聲音已回憶不起來,鼻子一點感覺也沒有,終究誰也弄不明白。不妨先點起火來。

        火燃起時,蛇尸被掩在中間。一會,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鉆進(jìn)我們的鼻孔,似肉香又似革焦。可是誰也沒有勇氣去試一下,火堆里的蛇尸再也不會翻動,唯有火苗在上下跳躍。我們突然一下子又失去樂趣。

        再燒了一會,也不管蛇肉的滋味,蛇肉的去向,齊齊向著火堆滋了泡尿,任青煙裊裊。拔腳轉(zhuǎn)身之際,牛的肚子倒是比原先鼓起許多。

        大約在十歲那年,蛇再次以邂逅的方式深入我的少年時代。一個夏季的清晨,連續(xù)下了一夜的大雨,原本干涸的小溝變得豐滿起來,尺把高的水稻一大半泡在水里,洼處的田埂也幾乎沒在,唯有河壩以平緩?fù)Π蔚纳碥|橫臥在這片澤國之中,仿佛汪洋中一條鯨魚的脊背。壩子西面便是水流湍急的鮑家溝。河壩上的黃豆秧已能掩住膝蓋,此時卻顯得格外精神。

        這個季節(jié),野草完全蓋住路面,踩上去柔柔軟軟的,遠(yuǎn)比城市里大賓館的地毯舒服多了,且鼻子里時不時地鉆進(jìn)一股清新的混合著青草和野花的氣味。但是,田埂上的野草叢卻是蛇和其他小家伙的溫床。常常,去田間勞作,大人們扛著鋤頭或鐵鍬,我們多半拿著一截棍子。遇到野草茂盛之處連揮幾下,一陣窸窸窣窣響起,蛇遁走,鳥振翅,蟲子或飛或竄,之后再踏腳通過。

        我一手提著籃子,一手拿著拇指粗的荊條去壩埂的菜園摘菜。從大路到菜園,先要邁過用沙袋壘成的攔水堤橋。這堤橋僅一個蛇皮袋平放著的寬度,長約兩米,一邊連著大路,一邊接著稻田,中間用木橋搭一個孔,無雨時把孔的下端用大石塊和泥堵住,蓄的水直接攔到稻田中。溝水豐盈時把孔扒開,任水匯入幾十米外的鮑家溝。

        上了田埂,向西走十幾米,跨過一條小溝才能上壩埂的黃豆地,沿豆地東面的田埂向南走上三四十米就到了菜園。這塊菜地是家人用河西面一塊三尖地和同村本家大伯換來的,因近水源,離家不遠(yuǎn),特辟作菜地。

        卷起褲腿提著涼鞋,我踏上黃豆地才走幾步就不得不停了下來,一條土鬼蛇臥在田埂上。開始以為是條死蛇,我的荊條在打草時它仍一動不動地臥在那,頭部掩在草叢里,只露出小半截尾巴。通常活蛇要么盤著身子吐著信子,要么快速游走,直妥妥地橫在路上多半是被人打死的倒霉鬼。

        當(dāng)我的腳步與那截尾巴相距不到一腳掌,尾巴突然不見了,那片草叢卻劇烈抖動起來。我探著腦袋往前一看,嚇了一跳。一條兩尺來長的土鬼蛇正在吞咽一只老鼠。

        那老鼠的身體寬過蛇頭,但它的頭和前肢以及腹背前端已看不見了。我初見時,它兩條后腿還在不住地往后掙扎,連尾巴也左右掀動。老鼠露在蛇口外面的部分濕漉漉,似剛從水中游上岸,又似在帶著露珠的野草叢中翻滾了很長時間。

        蛇緊緊銜著老鼠,任老鼠折騰。它的腦袋伸著,腹部和尾巴緊緊盤在地上,一動不動,顯得分外從容,似乎吃定了這只大老鼠。過了一會,老鼠不再掙扎,甚至連尾巴也直挺挺地拖在地上,蛇腦袋后面的一小截身體忽然變粗了不少,幾乎快撐破皮膚。隨著這一小截身體緊湊地劇烈蠕動,原來臥在地上的腹部和尾巴開始盤曲起來,慢慢向老鼠身體壓去。蛇頭吞咽的動作非常緩慢。它腦后的一截身體每收縮一陣,老鼠的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小。老鼠的身體每消失一截,蛇腦后的身體就粗上一截。

        也許,這條土鬼蛇太專注于吞咽美食,連近在咫尺舉著荊條的我都全無顧及。我呢,也為這段邂逅而興奮。于是放下籃子,弓著腰、伸著頭、撅起腚,欣賞起這出難得的視覺盛宴。

        那時候,在鄉(xiāng)下生活其實仍然非常乏味,很多樂子總是在盡力尋找無果之后,在你垂頭喪氣之際,又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往往,一個半大小子看中的樂事,卻常常被大人們否定,甚至抵制,或者扼殺在搖籃里。

        鄉(xiāng)下的男孩,從能獨立走路開始,骨子里的調(diào)皮和反叛就慢慢顯現(xiàn)出來。 “周半周半,掏壇摸罐!”從出生一周歲半開始,就能把老祖宗藏的壇壇罐罐從墻縫里,或桌子底下、衣柜夾層,以及意想不到的地方拾掇出來,然后或翻開、或打爛、或扔或砸、或啃或咬,但凡能下咽之物無不盡數(shù)收去,吃不完的也要留下口水,不把老祖宗那點東西暴露于眾人眼前決不罷休。而此時祖父母也罷,父母也罷,無不作勢要收拾。于是,就地一滾,干嚎兩聲,高高舉著的巴掌終究落不下去。最后,還是老祖宗打掉牙往自己肚里咽,打起圓場, “男孩子嘛,皮就皮點,不調(diào)皮還叫小男孩嗎?”有老祖宗護(hù)著,其他人再無言語。

        及至稍長,到入學(xué)念書的年紀(jì),老祖宗已仙游,仍有祖父母護(hù)著。但凡家中有美食,以孝敬祖父母的名義全數(shù)捧走,邊走邊吃。轉(zhuǎn)個墻角或院前院后的距離,也要磨上半天,及至到達(dá),美食半數(shù)落入肚中。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在長身體階段,父母更傾盡家中所有,先緊著永遠(yuǎn)也填不飽的無底洞。家中皆是男孩的,此時各懷心思,以謀得口中之食為能事。若是有姐姐妹妹的,那便最為幸福,父母的天平一定永遠(yuǎn)向著他們。

        蛇卻永遠(yuǎn)體會不了這些。故而,它們一旦尋得果腹之物,必先極力吞咽,全然不顧周邊一切。也許,沒有長輩眷顧的完全靠自己成長的生命大抵如此。

        此時的蛇,讓我想起電視里看到的狼孩。人類的孩子,意外在狼群中長大;雖然也有生存意義上的長輩,但他的思維卻已不是真正意義上人類的后代了。愛心人士花了相當(dāng)大的代價和時間,才讓他接受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可是他仍然對生食和鮮血保持著高度的興趣。生與養(yǎng)原本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缺少其中任何一個,生命歷程都不是完整的,甚至是殘忍的。

        當(dāng)我聚精會神地欣賞、腦袋里浮想聯(lián)翩時,冷不防一把明亮的鐮刀伸了過來,輕輕勾起這條銜著只剩下一小截老鼠的蛇,遠(yuǎn)遠(yuǎn)拋向了黃豆地。

        “賊日的,蛇抲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祖父輩排行最小的外號叫作 “老朝庭”的老漢,背著一糞箕新割的青草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他邊走邊利索地把鐮刀別在糞箕上,仿佛做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僅一小會,沉重的膠鞋發(fā)出的嘩嚓嘩嚓聲就消失了。

        蔚藍(lán)的天空下,只剩下我孤零零地杵在田埂上。我的面前,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散著水汽的草叢、一大片碧綠的黃豆秧,以及遠(yuǎn)處傳來的忽高忽低的青蛙歡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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